一个皇帝的葬礼----鹤年

作者:  录入:08-23

  再见,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想著这句话的时候,黑风刮起,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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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言情掉的桥段……好吧,只是过渡,已经折磨了很久了,能赶上月更也算是……我,我尽力了。14章完结,请期待下一个月更吧……顶锅盖跑……

  一个皇帝的葬礼(完结)

  只记得陷入黑暗,醒来之後却是在寝宫里。天色阴沈,分不清是什麽时候。仿佛我遭遇的一切,不过一场梦。
  我撑了个懒腰,唤了一声张德全。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却是旁人。
  顿时,我心灰意冷。
  “怎麽?您休息的不好麽?”来人笑得阳光灿烂。
  “挺好的。”我轻抚额头,又看了他一会儿 ,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他故意夸张地甩甩胳膊,又毫不客气地自己找地方坐下,手还顺势拿了桌上一个苹果,自顾自地吃的不亦乐乎。
  “嗯,皇宫里的东西就是好吃啊!”他含混不清地说,“伤什麽的,其实都是假的。好歹我也是老资历鬼差,哪那麽容易受伤啊。惨叫叫喊那麽几声,也不过是让你家祖宗们心里平衡些罢了。”
  不用我多说,在我眼前的这个家夥,相信大家都知道是谁了。
  没错,就是那天在皇陵被打得很凄惨很凄惨的白无常。
  我看他半晌无语,一时间大殿里只能听见他啃食苹果的声音。
  “……你来不是为了吃苹果的吧?”终於,最後还是我忍不住先开了口。
  “哦,啃苹果只是顺便啦!”他笑嘻嘻地对我说著,顺势把剩下的苹果核扔掉,“阎王让我来看看您醒了没。阎王说,你受累了,我们地府地方小,环境差,您屈尊降贵来这里是我们的荣幸。”
  接著,他掏出一个东西来,恭恭敬敬放到我手中。
  “这是您在地府的通行证兼银行卡,在地府的任何一个地方消费都可以刷卡哦,很方便的。如果您要现金的话,还可以凭此卡去冥府银行兑换。”
  银行?刷卡?
  当时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但还是“哦”了一声,把东西收好。
  “这里就是您新家,为了让您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我们特地布置的跟您原来的寝宫一模一样──是不是让您有温暖到流泪的感觉?”
  “没有。”我老实地摇摇头。
  他顿时泄了气,但是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常态。
  “这样,我今天也没公事,我带您四处参观下如何?”说著就要拉我出门。
  “等等……”我急忙制止他,“阎王不是要剔除我的灵力麽?什麽时候……”
  “那个啊,早就搞定了。”他耸耸肩,“您要相信冥府的办事效率永远是三界里最高的!……走罢,出去玩吧!”
  我被他连拖带拽地拖出了门,脑子里还有些茫然。
  “哟,小白!带新手啊?”听到这一声,抬眼看去,是一个短发男子,穿著一身黑衣,样式跟我第一次见到小白时候一样。
  “看起来很呆呢,小白啊,会很辛苦吧?”那个人看了我一会儿,又对小白打趣道。
  “不要胡说八道!这位可是齐国的先王呢!我是给他当导游的!”小白突然变得一本正经了,“你今天有公干吧?怎麽这麽闲?”
  “哦,已经交差了,现在要去接下一单任务。不多说了,我走先!”黑衣男挥挥手就疾步离去。
  “他是谁?”我扯扯白无常的袖子。
  “牛头啊!你没看到他衣领上的牛头纹章吗?”他看了我还是茫然一片,一拍额头,“我居然忘记了……时代落差啊……囧。”
  “没事,没事。”他拍拍我的肩膀,“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熟悉新环境。不用著急,慢慢来吧。”
  我不再多问,只跟著他到处乱窜。他说,像他这样的鬼差,基本上都是“穿西服打领带”的,级别比较高的还有自己的车,就像那天他第一次来接我的时候的那个怪车。
  地府并非书中所说的那麽阴暗,也听不到什麽鬼哭狼嚎的声音。我所见的鬼火并非只有蓝色或绿色。各色的都有,煞是好看。小白说,那些并非是鬼火,而是电灯。
  黄泉路上的鬼们,都行色匆匆,好像是要赶著投胎似的,偶尔小白会遇到熟鬼,也只是打个招呼就走,不过多寒暄。
  小白说,快餐经济时代,做事要讲效率。
  这一句,我实在听不懂,想想也不是很明白,於是作罢。
  小白先带我去了他的“办公室”,每一只鬼都很忙,跑来跑去的,手上拿著几张或者是厚厚的纸,纸上的蝇头小字,也并非是我熟悉的齐国文字。亦有鬼坐在一个一个类似於科考的隔间中,手中没有笔,只在一个长方形的的物件上击打著。奇怪的是,他们的眼却根本不看击打之物,倒是看著面前的一个发光黑箱子出神。
  小白说,他们用的是电脑。
  於是,我又茫然了。
  在地狱见识的不是什麽恐怖东西,看的却是些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儿。
  我问小白,十八层地狱在哪里。他说那属於政府监狱,不是什麽好去处,於是作罢。
  正准备去奈何桥附近转悠的时候,又有一个黑衣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次是熟面孔。
  “小黑?”他一脸惊诧,“你不是在净水池那边麽?”
  “恩,”黑衣人朝我俩略微点头问好,接著就看著我说,“仁宗陛下,有件事情需要您帮忙。”
  我看著他,示意他说下去。
  “净水池的月容──似乎还是不太愿意配合净化怨气……所以您看……您能不能帮忙规劝一下?”
  “我劝她?”我睁大眼睛,“她看到我就恨不得吃了我,我哪里劝得动她呀!”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怨恨就纠结在您和武陵王身上。我们用了种种办法都不能让她怨念有所减轻,不得已才来求您……拜托了!”
  我犹豫著。规劝容妃这件事情,我压根就不敢想,我甚至都没想过死後还要见她。容妃啊容妃,她对武陵王做出的种种过分之事,让我怨恨不已,可是在这怨恨之中,却偏偏穿插著她与我相处之时的种种美好记忆。难道她对我的一颦一笑,爱慕与撒娇,不过是错觉?亦或者是演戏?
  明明越想越恨,可偏偏却越恨越想!
  “如果我不去,她会如何?”我咬牙切齿地问。
  “六道轮回之外,永世不得超生。”
  ……
  ……
  好吧,谁叫我心软呢。我答应了。
  一路上,我有几次想反悔不去,内心挣扎得厉害。当时容妃怨化的灵魂掐住我脖颈的感觉,回忆起来,还是遍体生寒。可是却又非见她不可。
  小黑带我来到了一个山洞里,四处都是锺乳石,黑黔黔的山洞深处,有水波映照出的蓝色流光浮动。山洞里静悄悄的,能听见的,是水滴从洞顶滴下来的清响还有我们踩著碎石发出的咯啦声。
  我心中忐忑,知道已经离容妃愈发近的,忐忑的是,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是那副狰狞模样。
  终於,我见到了她。她趴在那水池的一角,一动也不动。水池的颜色蓝盈盈的,诡异而妖冶。而她自己身上,却是蓝得发紫。
  “怨气很深呢……”小白咂咂嘴,转头对我说,“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太靠近的好。”
  “……谁……?”容妃听到了动静,缓缓抬起头来。她长发披散,遮住了大半张脸。
  “……谁在那里……?”
  她的声音嘶哑疲惫,似乎受了很多的苦……
  “容妃……你可安好?”我惴惴不安地问道。
  “……你是谁……?”
  “赵撷。”
  “赵撷……”她身体略微动了动,嘴中低声呢喃著,反复咀嚼著我说的名字,最後愈念愈快,声音也渐渐高昂。
  净水池中的水因她的情绪变化而开始翻滚涌动,最後似乎要掀起浪来。
  “哈!赵撷!赵撷!!赵撷!!!”
  不知道哪里生来的风,带著怒气的风。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著,遮住的脸显露出来,带著因愤怒和憎恨而扭曲的笑容。净水池的水涌动得更加厉害了,她的眼睛变得血红。我吓得呆住了,想要逃走,可腿偏偏就跟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这时,只听得她发出一声嘶吼,似兽一般的吼叫,猛地朝我冲过来,伸出她尖利的爪,想要撕裂我一般。
  我吓得紧闭双眼,心想,完蛋了。
  风在我耳边呼号,她的哀嚎嘶鸣之声融在风中绕著我旋转,可是我却没感觉到任何疼痛。
  小心翼翼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她四肢都被粗重的锁链扯住,到我面前已经是极限了,哪里还能伤我半分!
  我顿时就得意起来,朝她做了个鬼脸。
  “来呀,来咬我呀!”我在她面前手舞足蹈,乱蹦乱跳。
  “赵撷,你这天杀的混账,我恨不能啃你骨,喝你血!呜……”她被限制了行动,只能在那里叫骂,我眯著眼睛,什麽也不说。
  这个时候,小黑铁青著脸,扬起手使劲照著容妃的後脑勺拍了下去。
  於是,容妃昏迷了。
  ……真不好玩……
  小黑嘴角抽搐著,咬牙道:“陛下,我请您来是劝她,可不是激怒她!”
  我踢著小石头,摊手道:“她看到我就没办法冷静,我能怎麽办?”
  “你!……”
  小白见情势不对,马上上前作和事老:“哎呀,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怨念也是积累而生,只能慢慢化解嘛……”他看我跟小黑都不高兴,又接著说道,“呐,今天就暂时这样吧,我们明天再试试?啊?”他看看小黑,又看看我。
  我勉强点点头。
  小黑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好吧,”他开口道,“也只好这麽办了。”
  於是,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在地府闲逛,一边充当了地府心理障碍者──月容的心理咨询专家。
  第二天去看她,她卯足了劲地骂我,乱七八糟的词汇连珠炮似的从她嘴巴里吐出来,连个停顿都没有。
  我拿著小白给我买的外卖,端了板凳桌子,一边听她声调起伏变化跟唱歌似的诅咒,一边啃著食物,喝著小茶。
  她连骂了我三天。
  最後终於没力气了。
  “赵撷,你混蛋!”
  “恩。”
  “赵撷,你不是人……”
  “没错。”
  “赵撷……你……你……”
  好,终於词穷了!
  我打了个饱嗝,拍拍衣服上的食物残渣,站了起来。
  “继续啊……我还没听够呢!”
  “你……你……”她这几日发泄得差不多了,蓝色变淡了许多,连净水池的水都变得清透了。
  “我怎麽啦?你接著说呀!”
  她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最後终於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哇──赵撷,你混蛋!我喜欢主人那麽久,你一下就抢跑了!你把他让给我会死啊!呜呜呜呜……”
  她蹲在池边,变成了委屈受伤的小女孩儿。
  她骂了这麽多天,头一回骂到点子上。
  我轻叹一声,踏入池中,想好好安抚一下她。
  可是没想到,她却在被我扶起的一霎那凶相毕露,张开嘴,狠狠地咬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疼得一哆嗦,可还是没有放开。
  我轻轻拍打著她的後背,低声说:“你啊,真的有那麽恨我吗?”
  她还是死死咬著不开口。
  “我一直都想问你呢,我死的时候,你干嘛要哭呢?”
  “我高兴!喜极而泣!”她从牙缝里溜出这麽一句。
  “那为什麽要生下念儿?”
  “赵撷,你是白痴吗?”她松开了口,满嘴都是我的血,“取名为念,就是思念主人的意思!你还真当我喜欢上你了不成?”
  “真的没有一点点喜欢麽?”
  “没有!”
  “好吧……”我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鲜血,“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认为你对我的好是因为喜欢。不过还是皇帝的时候,我也确实挺喜欢你的。”
  “……”
  “顺便再说一句……你咬的真疼!”
  我竟然活著从容妃那里回来了,小白出的主意真不错。呵,我已经变成鬼了,怎麽可能还有血?不过容妃知不知道那我就管不著了,只晓得她暂时是解恨了。再摸摸肩膀,按照小白说的咒语念一遍,啥都没有了。
  翌日再去看容妃,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抱著双膝不知道想什麽想的出神。
  “赵撷。”
  她喊我。
  “你说的喜欢我,只是可怜我吧?”
  “……喜欢还要分很多种麽?”
  “那你那个时候喜欢我什麽?”
  “嗯……”我还没考虑过今天她会问这样的话,只好努力回忆过往。
  在梅花丛中奔跑著的倩影,微笑著的她,脸蛋儿红扑扑的她,闹小脾气的她,专注著泡蓝草茶的她……怅然若失的她,流著眼泪的她。
  可是伴随著这些出现的,却是面目狰狞的她。
  “死之前,也许全部都喜欢,可是死了之後,却是因为回忆起以前的种种而更加憎恨你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突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恨意。
  “可更多的时候,我很疑惑,如果你是喜欢武陵王的,为什麽要成为我的妃子,又为什麽要生下念儿……”
  “你们兄弟两个啊……真是……一样痴情。你还不明白麽?我不过是武陵王安插在你身边的一个眼线而已。因为我是月下族的圣女,对药草蛊毒都很在行,在你身边还能护著你的安全呢。
  “可他并没有想到,我反而会背叛他,杀了你。……所以,我成为你的妃子啊,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我只是他的部下,听从命令。”
  她不正视我,眼睛看向别处。
  我盯著她看了许久。
  “你撒谎。”我说,“你每次恶作剧之後怕我发现,心虚的时候就不敢看我。”
  “你这人……”她突然低下头去,“有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这麽敏锐!我都快说服我自己了……你……”
  我凑近她,想去安抚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恨你!一定要让我承认喜欢上你麽?要我痛苦地纠缠在你们俩兄弟之间麽?我好恨!所以我杀了你,给赵瑞下了永生蛊!我就是要让你们阴阳相隔,永远不再见面!”
  “永生蛊?”我倒退两步,看著泪眼婆娑的她,“那个蓝血虫,是永生蛊?”
  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净水池。容妃对我说,她原本早就死了,就是因为体内养著永生蛊的蓝血虫才会一直活著,一直活下去,直到她那日将蓝血虫注入武陵王体内。
  “赵瑞永远都不会死……”她幽幽地说,“你在这里不管等多久他都不会来……放弃吧……”
  自此以後,我再未靠近净水池。小黑也没为难我。倒是小白,带著我去了奈何桥的一间酒吧,名曰“孟婆汤”。
  自从知道了醉酒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後,我一直常驻此处。
  酒吧老板是个小姑娘,她让我叫她小孟。
  一开始的时候,她尚且对我笑脸相迎,可是时间久了,就没给我好脸色。
  “我真傻,真的……”我喃喃道,“我单知道醉酒能麻痹自己的一切,可是却不能让自己遗忘一切,待酒醉过後,反而愈发清醒地想起关於他的事情。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他中了蛊,只道是阴阳暂隔,却不料是永世不得相见……
  “我真傻,真的……”
  还没等我话说完,就觉得後衣领被人拎起,也不知发生了什麽,一阵天旋地转过後,当我发现自己坐在了酒吧门口的地上时,迟钝的痛楚才从!处蔓延开来。
  “你可以滚了!”冷漠的LOLI音响起,我抬眼看到的确是脸色铁青的小孟,“老实告诉你,老娘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你是皇帝而且又有钱的份上,早就把你丢到奈何桥下面去了!天天说来说去都是那麽几句,老娘耳朵都长茧子了!没工夫跟你瞎耗下去,你想去哪儿蹦躂就去哪儿吧!警告你!再敢踏进酒吧一步,我管你王爷皇帝,统统T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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