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云上镜

作者:  录入:08-11

  眼前变得黑暗反而让他想起自己该做的事情,不似方才的慌乱,重生将随身的医疗设备拿出来,轻声说道,「那拉提,我是医者。」
  「害怕、恐惧,不管是什麽原因,身为医者的我有那个责任。」

  大漠孤烟 23 平凡的感情

  「害怕、恐惧,不管是什麽原因,身为医者的我有那个责任。」
  手指轻轻抵在手与脸的连接处,那拉提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扣住他的头。
  利用了这点,重生稍微施力,巧妙的往後仰,退出那拉提遮盖的范围。
  那拉提没有吭声,只是回想著重生说那句话参杂的威严。
  没有看往那拉提遮住腹部的手,他从贴身药箱中取出绷带对著头上的伤口进行包扎。
  狐疑的目光看往急救箱,看起来小小的箱子却装著许多医疗工具这让那拉提感觉到月见的神奇。
  「那个不是什麽力量,是收纳技巧而已。」
  眼角瞥见对方的目光,重生理解那东西给人的疑问,他解释。
  「我们要随身携带药箱以供不时之需,为了方便,能塞什麽就塞什麽。」算是环境造就的一种趋势,重生解释著,在仔细的看了那拉提的伤势後,简略说明状况。
  「撞击力道颇大,暂时会出现发昏的现象,你等等就去休息,若有呕吐现象一定要告知……」
  看了那拉提一眼,要他将身体状况告诉月见或这里其他人似乎有些不大可能。
  叹了一口气,「我每天来看你好了……阿,别乱动!」
  听见重生的话语让那拉提忍不住抬头,却被对方警告不可以胡乱动作,一个浅笑勾在嘴边,那拉提不否认自己听到重生说每天过来的话後感到高兴。
  思及此,腹部上的撕裂伤也不是太难熬。
  感觉到对方的顺从,重生忍不住用手拍拍对方的头表示安慰,有些意外自己做出的动作,不过看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他立刻将自己略僵的身子放软。
  有种照顾小孩的感觉,重生的脑海闪过这样的想法。他笑了笑。
  外表或许看不出任何异样,但在某些程度上他们看起来的确像是哥哥爱护弟弟的样子,只是当哥哥的会是重生,他的目光常常都是慈爱和煦的模样。
  这样的情况让他对血的反应也稍微冲淡一些,手覆上那拉提遮住腹部的手,直视著已经渗出鲜血的伤口位置,没有看往露出惊讶神色的那拉提。
  「痛的话,请说出来……让治疗的人充分了解伤口的严重性,才可以治好受创的地方。」
  像是叮咛,也像透过他述说别人一样的平淡口气,那拉提有这样的感觉。
  「世界上或许有不怕痛的人,但绝对不代表不会痛……」
  琥珀色的眼瞳流露出情感,那是种沉痛的挣扎。
  「既然会痛……说出来会比较好,不管任何事、物。」
  听见这些话语,确信他在述说另一个人,那拉提很讨厌这样的认知,讨厌重生在面对他的时候,谈的是另外一个人的事情。
  微垂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琥珀色的眼瞳,似沉思,抑或是想念。

  大漠孤烟 24 平凡的感情

  似沉思,抑或是想念。
  默默的将黑色衣物撕开,露出平时隐藏著的躯体。
  不似大漠人的小麦色皮肤,而是久久未曾见到阳光的雪白,重生和那拉提的肤色有著明显的色差。
  重生也是偏白的肤色,但是那拉提偏青的雪白肌肤却增加他们不同的地方。
  尤其是那肌肤上交错的刀疤创口。
  原本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因为第二次撕裂显得更加严重,皮肉翻卷让重生有呕吐的冲动,但是他仍强忍著身体上的不适,轻轻的处理那道伤口。
  视线留连著其他地方的疤痕,据他的判断出现了鞭子、刀、剑、箭……几乎所有兵器所制造的伤都可以在他的身躯上找到。
  心中涌上的悲伤重生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表现得太过明显,对那拉提来说,他需要的不会是他软弱看似同情的举动。
  这样的动作只会让对方逃避并且闪躲。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那拉提的时候,对方的身躯上也布满了任何兵器制造出来的创击。
  晓黎默默的走上前,将怀中已经选取好的药草放置在一旁,也顺手打水过来好让重生可以随时清洗伤口。
  看著重生没有意外的神色,晓黎不禁询问,「重生哥哥早就知道我们在那里了?」
  与其说知道不如说是猜测,重生自忖。
  「恩,篮子上的点心原本是想拿给你们的。」
  看了下算是罪魁祸首的篮子,晓黎抿了抿朱红的唇瓣,「那我拿去罗,库特穆尔他们馋嘴。」
  将换用的工具放置在石桌上,女孩很难得的没有赏白眼给那拉提看,她拿来的药草也都是包扎那拉提撕裂伤用的,脸上有著抹不去的窘迫,眼中的担忧清晰可见。
  凝视著女孩拿著篮子离去的背影,重生微敛眼帘,「事实上晓黎是个好女孩,只是话偏激了些、做事冲动了点。」浅笑,勾出来的笑容是兄长的宠溺神色。
  同样看著女孩,但那拉提说出来的话却让重生顿了动作,「她喜欢你。」
  拉回视线,静静的观看那拉提的脸庞,直到对方回头同样面对他,重生露出苦笑。
  「我知道。」
  这话让那拉提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重生永远不会明白他人对他抱持的情感为何物,因为他的表现从来没有任何尴尬的举止。
  「晓黎的表情……我看过很多了。」他说道,闭上了双眼。
  痴恋於月见小姐的爱意,疯狂、眷恋、痴迷、淡漠、占有,太多太多的情绪,他从旁人得知太多,从他们小姐那里,知道爱情有多苛刻……
  理解重生的话语,但那拉提误认为是重生自己喜欢上一个人,所以他懂这个表情。
  强烈的不悦从内心中涌上,目光发出寒意,面对自己心理上的变化,那拉提清楚是什麽,那是在面对重生的时候,强烈的占有欲。
  有些慌忙,也有些认同,凝视著不愿继续谈下去而努力清理伤口的重生,眼中有著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目光……

  大漠孤烟 25 平凡的感情

  第六章
  收回视线,那拉提问道,「那麽……乐齐天呢?」
  眨了眨眼,重生显然不明白那拉提的话,「齐天怎麽了?」
  「不,没事。」
  不知道吗……
  重生露出一个笑容,「齐天是个很好的兄长,以前都是他在照顾我的呢。」声音听得出对乐齐天的好感。
  「照顾?」
  眯起双眼,那拉提对重生表现出来的好感颇不悦。
  用手指轻搔著耳际,重生对此话题显然有些尴尬。
  「以前……该怎麽说,身体不是很好吧,好像是以前发生的事情让身体下意识反应有难受的倾向,太详细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六年前被小姐救下後,待在这里的我似乎也不是很能融入生活呢,当初是齐天引领我才能和大家这般相处。」
  究竟是谁引领谁,事实上重生也记不得了。
  日子过得太久,让他对记忆有些遗忘。他不记得遇难前的事情,却同样遗忘刚开始重新生活的那几个月,他记忆中唯一清晰的只有他和小姐初次见面的情况。
  他还记得当时还是女童的小女孩,用著怎样的目光对他伸出手,他还记得当时彷佛陷入绝望中,在黑暗中只有看见那女孩身上散落的光芒。
  像是恩惠的,永远也无法舍弃对方,永久的为对方尽心尽力,直到自己没有用处。
  感受到那拉提关怀的眼神,他仍不吝啬的回以微笑,「没事了,在月见这种地方身体要差也颇为困难,因为病痛常常会被转移到别人身上……」
  微敛眼帘,那个吸收病痛的人正是他们的小姐。
  她身体之差劲重生是有目共睹的,身为她的贴身小厮,同样负责她的看顾,虽然对方的医术比重生还要好上许多,但治得了别人,却无法治愈自己。
  虽然小姐拥有无上的容貌以及和容貌对等的实力,但那麽蛮强的力量也是靠虚弱的身体所换取的。
  她拥有无上的能力,却同时拥有疾病缠身的躯体。
  重生不晓得自己对她抱持著怎样的情感,只是对著对方以恩人的身分而看待,重生晓得自己的认知不会出错,在看多了众人因为她产生的情绪,重生很确定自己的情感不包含任何男女感情。
  他的感情,不是爱情、也不会是亲情,他将少女当作何人?
  这时候的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是恩情。
  「月见,也是谜样的存在呢。」
  有点讽刺的语气,让重生陷入短暂的沉默,「要这样说也是,这个地方本来就被认同为不可侵犯不可探究的领地,就算是我们仆人也无法明白这里到底是什麽,怎麽说都没有关系,但是请不要说她的不是。」
  淡然的口气,却有著强烈的情感存在,重生对他们月见的小姐抱以的情感那拉提知晓,但是这般的认知让他扭曲了那份针对「恩人」的情感,在重生看不到的角度下,更为蛮强的占有欲在那双深沉的眼中眨现。
  「重生是被小姐救下的,所以命也是小姐的,那拉提……不要讨厌她。」启口,他继续说道。
  感受到那拉提的不悦,重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脸埋入膝盖里。
  「对大漠人无情,是因为以前曾经发生的事情让她扭曲心态,一个人一直在和梦魇搏斗,被病痛侵蚀,即使如此,她还是月见的领导者,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轻轻的舔拭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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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似昨晚忘记发了画梦了……(拿锅盖挡)

  大漠孤烟 26 平凡的感情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落,轻轻的舔拭伤口……
  连小姐都没有发现他,又或者放纵他听著对方在夜晚梦见恶梦的呻吟。
  明明告诉重生一个人承受事情是孤单的,自己却持续做著这样的举动。
  无法理解月见的存在,更无法理解月见小姐拥有的特别力量,但那拉提知道拥有蛮强力量以及绝世容貌的人绝对不会有个完好的一生。
  重生的感情同情居多,那拉提很快就察觉到这份被重生单纯以为是报恩的感情代表著什麽。
  不仅仅是同情,那双眼中的崇敬他忽略不了,面对那个陌生的少女,重生是以臣下面对威严的君王之时,来看待对方的。
  除去那份尊敬,接下来便是心疼对方遭遇而产生的同情。
  将重生拉入自己怀中,对方难得没有抗拒这类亲密接触,或许是现在的他也极度需要安慰……
  微妙的气息缠卷著,萦绕在两人身边的是没有战争烟息的平和,彻底不同的身分,却完好的相处在一起。
  那拉提没有想这麽多,脱离原本的身分,他就是少了疆绳的马,独自的奔向自由。
  确定了自己只要别被月见医疗以外的人看见,伤好了之後就可以奔向自己的荒漠,而那拉提他决定,要带著人一起走。
  伤势被今天的牵扯弄得更严重,离开的日子尚未来临,确信了自己真正要的,他就会在这段日子让对方愿意的跟随,他会义无反顾的夺走对方,只是他希望那人心甘情愿。
  拉住那拉提的衣角,时常害羞的脸蛋此时通红只是因为想要哭泣,但是重生不认为自己该哭。
  「不能哭,我不能哭,她面对那些事情都没有做出这懦弱的举动,所以不能哭。」
  哽咽的声音,反而让人更加心疼他所接触到的痛楚。
  背部的碰触让重生紧绷的情绪稍微缓和,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没有脱离崩溃的边缘。
  看著这样的重生,那拉提只想要将对方眼中的伤心抹去。
  对於重生,他的存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占据了他的心防,询问著自己,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迷恋上了对方。
  待在这里的日子,脑海里面想著就只有这个人。
  从什麽时候?他的关心、他的言语,还是第一次见到的笑容?
  或许,是第一次看到他那双眼眸就这麽陷了进去。
  那拉提浅笑,能一心在一个人身上,这种感受初次体验,发现这不是普通的言语可以形容的,似乎是因为动作而影响伤口的恢复程度,血丝更渗出了些,让他不自觉闷哼一声。
  无神的瞳孔映入了刺目的红色,才让重生偏离轨道的思绪转回内心,最後一次的紧握,深深的呼吸让自己缓和逐渐难受的身躯,在回过神的时候,他才发现两人此刻的暧昧姿势。
  慌张的想要倒退,却因为姿势而无法顺利行动。
  「阿!」不小心勾到衣角,让他顺势往後跌去。
  「小心!」
  运用灵敏的身手,那拉提护住重生的头,巧妙的让对方没有和他一样受到头部的撞击,因为作用力两人互相碰撞了一下,这一连串的动作,又让两人重新回到紧紧贴住地板的命运。
  只是这次重生是位置於下方,那拉提於上,而後者是面对著前者,不似先前重生的背对,那拉提立即撑起手以免压伤对方,这剧烈行动自然免不了一顿牵扯。

  大漠孤烟 27 平凡的感情

  「唔……」没有受到伤害不代表身体上不会疼痛,唇被狠狠的碰撞到,让他不禁呻吟。
  感觉到头上蒙著的黑影,略睁开双眼,却见到映照著自己的黑色瞳眸,睁大双眼,重生一时间找不到自己该做什麽。
  平凡的脸蛋,却异常坚强的瞳眸,方才的碰撞导致唇瓣泛上了血色,那拉提不否认自己也僵直著身躯不晓得自己接下来该怎麽解决窘境。
  两人互相对视著,一时间的空气彷佛也被停滞般,毫无流动。
  半晌,重生的脸迅速泛上的红色,说出来的话同样断断续续。
  「……可以先起来……那、那拉提。」
  这姿势比方才更要他难堪。
  按照重生的愿望起身,顺手拉起倒在地上的他。
  「谢谢……」厌恶的用手遮住脸庞,完全不敢看向那拉提,也因此没有发现那拉提用手指抚向嘴唇的动作。
  自顾自哀怨了许久,重生这时候猛然想起那拉提身上的伤口,扯住药包,立刻把那拉提压向石椅上,「躺好!」
  他只是没有发现,就任凭那拉提带著伤乱动,这不是重生所能允许的。
  平时有些唯唯诺诺,但在治疗方面显得特别强势的重生有让人顿时哑口的魄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重生才会出现命令般的口气。
  「又要延长治疗时间了……」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撕开染血的衣裳,重生现在只注意到伤口。
  运用著方才晓黎带过来的工具,对於擅长治疗的重生来说,要稳住伤势并非难事,只要病患没有反抗等动作。强势又带著温柔的动作,让那拉提只感觉到些微的疼痛,或许这就是重生治疗的主要魅力?
  手指依旧抚著嘴唇,方才撞击的地方,似是柔软?
  双眼瞥见重生抿著的唇比方才更红艳,眼中闪过一抹狡光,他没让对方发现这特别的瞬间。
  俐落的将伤口以清水洗净,并且抹上已经弄好的药汁,在月见里面为了因应不时之需都会有人专门在处理药草或者熬煮,若动作没有这样一前一後的铺续,面对无穷的病患只会造成麻烦。
  感觉到伤口产生火辣辣的刺痛,那拉提很快就联想到晓黎做的小动作,无声的扯了扯嘴角,这段日子他也嚐尽那妮子的各种手段。
  她也是医疗人员,若有病患惹她不开心她就可以从治疗病患的药草上动手。
  会让病患感到痛处却不伤大雅的动作。
  不得不承认她擅於使用自己所学习的事物。
  「很痛吗?」
  即使没有任何表现,但是身体的颤抖却让重生发现了异样,正想要检查涂抹的药汁有何问题的时候那拉提用手拉住他的动作,「没有……只是有点不适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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