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十字(穿越)----糟粕之珀

作者:  录入:08-07

  “我还以为,你已经如鱼得水了。”他此时的问询是什么意思?真的不了解,还是康提的安排?
  “大人可是在笑话我?什么都不懂的我现在能不被赶走就已经是万幸了。”萧幸慈随意地耸耸肩,这让他看起来很是无奈,“要知道,兰斯洛特大人可对我贫乏的神学常识痛恨不已呢。”
  “哦,这事我听说了,卡尔就是这样的人,并不只针对你,他对所有人都如此苛刻。你只要照着他的要求行事,对他抱有极度的尊重就能够活得他的喜爱。说白了,这也是老贵族特有的脾性,多接触,你就会明白的。”
  “希望如此。”轻叹了声,萧幸慈无奈地感慨道,“贵族啊,还真是令人头疼的生物呢。”
  “可也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生物不是么?”
  “所以啊……”
  “所以就不要和他们多加牵连。”
  “什,么?”
  “为了保命……”尽量少接触,上层建筑的复杂性对于从未身处其中的你而言,根本无法想象!
  黑暗中,两双明亮的眼睛定定地对视着,探究,疑问,像是能看透,却又似是而非。这人明明与贵族阶层纠缠不清却还来提点自己远离矛盾,明明是那所谓的韦尔夫的同盟却并没有试探自己的举动。像是真为他着想的教授一般……萧幸慈紧绷的表情突然松了下来,浅浅的笑容表明了他此时想要亲近的愿望。而他心里,某个大胆的决定也愈渐显白。
  “就像场化妆舞会……”萧幸慈轻吐着比喻,引来利弗尔询问性质地挑挑眉,等着他的继续。“以生活被舞台,所有人都精心装饰,为了某个主题,努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不停地变换角色,直至那唯一的终点——死亡……”
  “入戏太深,就会以为这才是真实……”
  “太过分心,就会提前到达终点……”
  “这里面没有真心,只有躯壳,剧情所需的角色而已……”
  “毕维斯……”夸张的比喻,却简单明要不是么?聪明的人,博闻的人,不似他这种身份该有的想法。但他却不加掩饰,反而像是在展现自己的能力,这是在暗示着什么?
  即使充满疑惑,利弗尔也没有打断萧幸慈,而是等他将他关于上层的一系列认识,或者说是讽刺都说完后,才慢慢开口,“你这是在亵渎神灵……”

  恶事预兆

  “神灵?我以为那只是掩盖欲望的借口,每个人都有为他利益而存在的神灵,当他的利益受到了损伤,他的神灵就会被亵渎……”
  “而教会,他们只是聪明得掩饰了肮脏,将所有人共同的理想贴在那天主的表象上,让所有人崇拜他,憧憬他,敬畏他。”
  “神灵这种东西……不过是某些人满足欲望的工具罢了……”
  “上帝在看着你呢,毕维斯……”利弗尔的眼神定定地看着教坛上的十字架,望不见那湛蓝眸子中所隐藏的感情,到底为何。可萧幸慈却从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中找到了答案。
  “上帝看着我又如何?对我而言,您的关注,才是我所要关心的……”懒散的表情虚掩着其下的锐气,却依旧,咄咄逼人……
  这看似初生牛犊般的试探却不显莽撞,乍看下的炫耀却其实有着隐含不露的想法。如此明显的示好,到底是否接受?想到早晨自己热情异常的对待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下被反转了角色,利弗尔不禁无奈叹息——也罢,本就该拉拢他的,更何况,这人还是难得的有趣之辈。
  萧幸慈知道自己的初次博弈算是成功了,在利弗尔颇为无奈地问他“你想知道什么?”的时候,他知道,他暂时有了个名义上的盟友。虽然不知这人的底细,也不清楚他的目的到底为哪般,但就目前而言,他在摆脱劣势的征程中迈进了一大步,这样就够了。
  稍后的时间里,萧幸慈问了很多他想知道却又无法向他人询问的问题,利弗尔不愧是“被不知名人士委以重任”的人,广闻博学,并且极度会掩饰自身的情绪,面对萧幸慈一个个可以被归类为“无知”甚至是“无礼”的提问,他所表现出的冷静从容,完全让对方出乎意料,让本来完全不认为自己有错的萧幸慈都不禁有些惭愧——自己看来还真是个惊天动地的“无知小人”啊!羞赧归羞赧,该问的却也一个没落,等到教堂的钟声第一次被敲响时,两人之间的对话总算有了句点。拒绝了利弗尔一起用餐的邀请,萧幸慈打算趁着清晨这段时间补下眠——拜托,他可不是铁人,吸收了那么多信息,大脑早就开始当机了。难得在摸来教堂的路上发现了一处被树木包围的草丛,或许在那里能够不被打扰。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失陪了,大人……”恭恭敬敬的弯腰礼,他可从没向他人做过,这代表了他对他的尊重。
  利弗尔依旧坐在长椅上,点头示意了下,顿了会儿,又随口说了句,“这样会很辛苦。”
  “可必须如此不是么?”萧幸慈回了句,打着哈欠,继续朝外走去。睡觉睡觉,他要睡觉!
  “怎么必须了,按着安排好的套路前行不就行了,如此这般,岂不是自找麻烦。”相当冷冽的口吻,说着绝对残酷的现实,利弗尔的诉说对象,有对方,也有自己。原已走远的走步声突然又匆匆走进,他反射性的抬头,却见到了一张紧绷的脸,怎么了?
  “我以为,失败值得可怜,受人摆布却是可悲。木偶一般地活着,才是对造物主的亵渎。”炙热的眼神,坚定,似能因此付出一切。这算什么?宣示么,还是在鄙夷?利弗尔不自觉地笑开了,轻柔地声音很是疏远,“你对我说有什么用?想要控制你的,并不是我。”
  像是认真准备的节目被观众当成了笑话,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萧幸慈突然就有了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还真是令人泄气呢,“……我只是,需要宣泄……”
  紧绷的表情瞬间垮下来的样子实在是可爱,眼前的男人总是令人吃惊的做着他自己,又不着痕迹地扮演着别人需要的角色,“你像个艺术家,毕维斯。”总是凭着感觉做事,“却又像个商人。”狡捷而圆滑。“还真是个难得的家伙呢……”
  “若不是这样,康提大人又怎会如此垂青小人,利弗尔大人真是见笑了。”见好就收看来是萧幸慈的习惯,此时笑意盈盈又虚假借势的模样实在是很小人嘴脸,他在暗示谈话该要结束了,利弗尔并不追究什么,两人也就此别过。
  循着记忆摸索了一刻钟,总算在教堂与教学区相接处寻到了那一方不大却足够隐蔽的草地。没至小腿的小草加之郁郁葱葱的树木,一片荫荫绿色,甚是怡人。萧幸慈向里走了几步,在棵矮小却茂盛的梧桐下坐了下来,天空依旧黑沉,视野却出乎意料的开阔,环视一遍,竟能将整个学院的分布看个大概,到后来他才得知,原来此地正是学院的中心所在。侧身躺倒在地,漫漫绿草正好能掩住身形,萧幸慈实在是有些累了,不多久便沉沉睡了去。
  再次醒来是被不远处的唏嗦声吵醒的,天已经放亮,想来第二次钟声已经敲过。呆滞地看了会儿天空,又揉了揉涩酸的眼睛,萧幸慈总算从懵懂状态回复清醒。这一清醒,他那已经休息不足的大脑就又再次轰鸣了起来——这是,什么声音啊!
  粗嘎的喘息已经肉体碰撞的啧啧声,有些刺鼻的雄性气味还有,那声声欲溃的女人呻吟……未免惊动对方,萧幸慈只能僵硬地躺着,不敢起身,也不敢大声呼吸。面部表情极度僵硬——他在找到这里时是有联想在大学时一对对情侣来次偷情,寻欢作乐啦,可是,这里不是中世纪么!这里不是神学院么!!上帝的子民啊,您们心中的教条呢!您们思想中的禁欲呢!喂!
  玛理焦急地站在教学楼的门口等着萧幸慈——晚餐过后就不见其人影再加上一夜未归……预示上课的第三遍钟声即将敲响,第一堂仍是兰斯洛特大人的神学,昨天已经表现得不尽如人意,今天要是再迟到……想到这,玛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上帝啊,请您赶快将毕维斯指引至此吧!
  或许是玛理虔诚的祷告真的被上帝接收到了,在第三遍钟声响起的时候,萧幸慈总算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飘然而至。玛理激动得犹如看到了天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教室带,一边掏出预留的面包往他嘴里塞,其热忱的模样着实令人发指。
  “喂喂!”扯断不能全部塞进嘴里的长棍面包,萧幸慈一边被拖着走,一边抗议着,“慢点慢点,我很累耶!”
  “累?”悠然飘过来的白眼算是回应,玛理的速度不慢反快,总算赶在兰斯洛特进教室之前将萧幸慈带进了教室,在最后排坐定,稍加调整,便又是一副急切等待教授授课的乖巧学生模样。
  萧幸慈努力吞咽着干巴巴的面包抵饥,一边以防自己噎着,一边还抽空去问玛理,“那个……玛理?”欲言又止,也不知该不该问清楚。
  “嗯?”,玛理依旧保持着正坐的姿势,兰斯洛特大人已经走上了讲台,他似乎并不打算一开始就为难萧幸慈,只是那楚课本准备讲课而已。
  “我们学院,也招收修女么?”考虑了半天,萧幸慈决定循序渐进,逐层深入。
  玛理回看了他一眼,有些询问的意味,“是啊,会有两个修女班,你问这个做什么?”
  “嗯……回去再说吧……”这里的人实在太多,竖耳偷听的想来也不在少数。萧幸慈觉得,如此劲爆之事还是单独交流比较好。事实是,兰斯洛特也并没给他机会再多说什么,因为他又被叫起来提问了。
  还好之前有顺便询问利弗尔关于兰斯洛特通常会考查的问题,几回合刁难并没有使萧幸慈难住,那位古板教授的脸色总算不再像昨日那般生硬了,萧幸慈长舒了口气,神经也略微放松了下来。这一天的课都上得四平八稳,萧幸慈强撑着快要打架的眼皮发呆,也不知听进去多少——咳,睡眠果然是重中之重啊!拖着有些沉的脚步往来于教室间,神学过后是文法,而后是修辞,晚上还要做祷告……一样接着一样,不停的扑面袭来。
  “玛理……”累了一天总算能窝在床上,对于神学院的生活,萧幸慈真有点相见不如怀念的情愫了,他有些无力地问玛理,“玛理,你说我如果逃课,会怎样?”
  本已好好躺着的玛理在听闻此“大逆不道”的言论后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一面还提高音调的反问着,“你,你你你想做什么!”鲜明的态度,可想而知,答案自然是绝对不行!
  “……也没什么,无聊,随便问问。”萧幸慈本也是牢骚之言,玛理如此激烈的反应倒让他有些适应不能,这时才省悟,像他这种可以说是“不求上进”“堕落愚昧”的人的提问对于永远不会有如此想法的好学生玛理而言就犹如那晴空霹雳,一雷一个准。 这样想来,还是那主教大人比较会做表面文章,不论再如何语出惊人,人家也顶多是不屑地哼两声以示鄙夷之情,而决不会有任何激动亢奋的情感因子显现……咳,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关于画画

  曾经有人问过萧幸慈这么个愚蠢的问题,“生活的真谛是什么?”
  对此,当时还在大学读书的萧幸慈没什么犹豫地答道,“应该是幸福吧。”
  在工作了几年后,萧幸慈曾经回忆起这个很愚蠢的问题,那时的他想了片刻,依旧得出了相同的答案。
  而现在,莫名其妙陷入诡境的他对于此题的回答却依旧没有改变。
  生活就是这样,不论如何艰辛难熬,如何冗长,只要生活还在继续,那么终有一天,这些辛酸都将被视为习以为常。而本被忽视的快乐感就会重新回归。要知道,寻乐,始终是人的本能,而苦闷,永远只是外加的因素。
  所以,为了那所谓的真谛,萧幸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让自己完完全全地融进了神学院——这也就意味着,三十天,萧幸慈用了三十天的时间将一个特殊无比完全不着边际的异邦人改造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神学院修士,除了长相上的突兀之外,已不再有人会花心思来关注这个被主教亲选入神学院的异邦人到底有何特殊之处云云。
  所以,现在的萧幸慈已经能平静地与同学交流,还有了不少点头之交,除了利弗尔,学院的教师对他的关注也逐渐冷落。适应了死板严谨的校风后,萧幸慈甚至还弄来了画板与工具,掩藏多时的艺术灵感总算不受压抑的喷发了出来。如此风格,如此景致,对于萧幸慈而言简直如鱼得水,黑白的静物速写一幅幅的增加着,桌上,地板上,床上,被乱摊得无处不在。
  “毕维斯,你不应该待在这里的。”面对被摊了一室的零乱画作,玛理欲言又止了几次,总算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应该去当手艺人,四处流浪……”
  聊赖躺在床上的萧幸慈听闻只是得意地笑了声,他指了指被工整挂在墙上的一幅圣母油画道 “是这样吗,可兰斯洛特大人之前还说我虔诚不外露,是天主难得的好信徒呢,要知道,那可是兰斯洛特大人……”最后的人名被刻意加重了语气,显示了他罕见的傲慢,那天的事情于他而言,至今令人惊讶。
  那是个难得的晴日,萧幸慈一如平常那样在午餐时间溜进了图书馆。不是为了看书,而是为了看那三楼阅览室里的半人高圣母像。玉白的石膏像精致地刻画了女性丰腴而柔软的体态。光影交叠下,柔和的五官生动异常,令人动容。萧幸慈虚掩上门,就跑去角落边搭画架搬画板,甚至,还从窗台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套颜料来——这是他十几天前借做礼拜的机会偷偷托教徒从外面带来了,至于为何要偷偷,因为他还不是很清楚这种托人办事的事是否被神学院禁止——虽然玛理对天发誓神学院并不太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嘛,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画板上的像已经完成了大体,那是萧幸慈忽略掉一个星期的午餐外加午休的时间换来的成果,现在要做的只剩收尾和润色的工作,就算如此,他依旧认真如昔,虽不知完成后这幅作品会被藏在床底抑或是埋在夹板里,但最起码在此时,他会觉得真实——真实的创作,真实地活着,这,算是寄托,算是信仰……
  正是这有些忘我的时刻,却突然出现了意外的人声,“你在搞什么鬼?”有些不满,针对的是那被颜料弄脏的牧师服。
  “啪哒——”手中笔直直地掉在了地上,萧幸慈的心中“咯噔”了声,剩下的,就只有不停的问候上帝了。
  “回答我的问题,毕维斯!”兰斯洛特依旧站在阅览室的门口,低沉的声音却清晰得响彻整间房间。
  糟糕了呢,萧幸慈依言只能微侧身体,让出地方,以便让那位古板难缠的老贵族能看清他正在搞的“鬼”。
  “这是……”兰斯洛特有些惊讶的出声,他大步朝着萧幸慈走来,带这些急切,逼得萧幸慈不住后退了两步。
  “我,我只是抽空……”
  “你竟会画画?”保养得相当优质的手虚抚上了画像,似在评判,又似在欣赏。难得的,不带任何否认色彩。
  “呃……那个,大人……”萧幸慈也被对方的举动搞得吃惊不已,这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审视了片刻,兰斯洛特才慢慢开口,“总体不错,细节却略显粗糙,用料也不够细,光线掌握得倒是娴熟……”一大堆的评论,多半是批评,总体却是肯定的。
  “还真是令人惊讶。”这是最后的评价,“康提可没说过你会画画。你师从何人?”
  “……”说了你也不会认识吧。对于兰斯洛特的评价,说实话,萧幸慈是有些不服的,作品的这些缺点都是外界的条件所致,虽然无法避免,可固有的某种心灵洁癖却不容许他人指出,这可是相当不好的习性呢。
  “怎么,难道你是自己摸索的?那可真是……”斟酌了半天,兰斯洛特还是说出了“令人钦佩”这四个字。
  而后,这位大贵族又对他的学生提出了不少的建议,对于这种可以被称为“荣幸”的事,萧幸慈只是道了声谢,平淡无奇的态度倒让兰斯洛特有些在意。他适时地发挥了大贵族所特有的大方特质,“若是有需要,可以来找我。”这可算是莫大的恩赐了,如若再不懂感激,就有些不识好歹了。萧幸慈所呈现的感谢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话虽如此,本被认为是灾难的事竟有如此美妙的结局,他总是开心的。所以,在继续完成了圣母画后,萧幸慈又趁着间隙画了令一幅油画——在一张十六开大小的纸上——沁尽思念以及爱恋,他的情人,萨亚。

推书 20234-08-13 :江南,有茶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