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设个陷阱套下你 7
7
饿到自然醒时,公园里唯一亮著的只有路灯了,看看时间正好八点,我又继续背上一小包手中一大包,摇摇晃晃地朝大剧院的方向走去。
本来只是饥饿缠身,走了十来分锺後就变成饥疲交迫、双眼昏花、双脚发软。来到路边,手中的东西一丢,我直接坐在上面,思忖著是该放弃还是坐个什麽交通工具过去。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司机摇下车窗笑眯眯问我:“年青仔,要不要坐车呀。”
“不用钱就坐!”
司机笑容一收,车窗关上,车子呼啸而去,滚滚尾气喷了我一脸。
“切!”我挥掉这股对身体有不利影响的有害气体,感叹,“在这万恶的社会,见义勇为即时行善已成过眼云烟,唉。”
这个既定的现实是渺小如我无法改变的,为此我只能认命地──翻找全身上下。
从衣兜里找出可怜的一块硬币,正当我捏住这枚硬币打算放弃无功的找寻时,居然还能在背包最底层翻出十块钱!
我的努力拯救出了整整十一块钱,这个教训让我深刻领悟,平时有钱的话不忘在全身上下塞点零钱,有可能平时你都不好意思拿出手的钱就是你明天的救命恩钱!
我用激动得颤抖的右手握住这得来不易的十一块钱,左手大包背上小包朝公车站飞奔而去。
希望和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一想到我有钱了,尽管我的肚子还在跟我闹脾气抗议我让他超时工作又不给好处,但我手不抖脚也不软身子也倍儿捧了!
我想大家也都知道,公车费便宜是便宜,可是出租车开十分锺就能到达的地方公车得开半小时。
我上公车时,时间正好是八点十五分,如果我坐的是出租车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能及时赶到,然而我坐的是公车,所以我能在九点以前赶到就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儿了。
最近股市走低,企业竞争激烈,物价不断攀升,工资又持续走低,老百姓怨声载道,培养出不少偏激类人群跳楼自残或持刀杀人,又或是放火烧杀动枪动炸药的,搞得人心惶惶,草木皆兵。
为此,当背上一小包手上一大包,右脸手掌印左脸指甲痕,上衣风中凌乱下身则如梦似幻的我出现在金碧辉煌、地板洁净如镜的大剧院时,被怀疑有恐怖分子入侵的门卫挡出大门外。
“我是观众!”
我的身份已经被门卫与他的同事肯定,除了我说包里有炸弹外,其他的他们都不相信。
我冤哪,我一本分守己的善良市民被如此污蔑教我情以何堪。
一怒之下,我掏出门票,他们哼笑,我倒出背包里的东西,他们半信半疑,我翻出行李包里的东西,他们面面相觑。
“还要不要搜身啊!”哼,我理直气壮地挺直腰杆。
确保大剧院的安全是他们的职责──所以他们还真的搜我的身了!切,除了我奶奶和我本人以外还没有谁敢如此对我动手动脚。於是我瞪我瞪我用力瞪,瞪得搜我身的人怏怏收回手,耶,大胜利!
好了,确定我不是恐怖分子可以放行了,我的背包行李包?那可不行,衣冠不整给我进去已经够宽宏大量了,还想拖家(背包)带口(行李包)呢?!
罢罢罢,他们不给我拿进去,我还乐得轻松有人帮保管呢!
总算解决了门卫,看一看时间,妈呀,九点半了!我冲!
好吧,我承认我这人有点死心眼,只因为答应了戴清晓要来看他演出,就什麽也不顾如约跑来了──虽然迟到了。
音乐大厅里,演奏不知道进行到了第几场,我进来时正有一拨人在那吹吹拉拉,没见著戴清晓人影。
我一边期待没到戴清晓他们演奏,一边找寻我的座位,心想我迟到了戴清晓那小子不会哭个稀里哗啦吧,这家夥泪腺非一般的发达呢!
从最後一排找起的我,终於在第三排的最佳位置找著了座位。
在我确定自己有没有眼花看错座位号的时候,後边有人催我赶紧坐下不要挡住视线,我只得坐到唯一的一张空座位上。
会不会是因为戴清晓是参演者之一才会有办法弄到前三排的最佳位置呢?
估计有三四千人的座位此刻全坐满了人,爆满的程度让我咋舌,猜想今晚是不是有什麽名人前来演奏,於是我装作很熟的问问我身边的人:“哎,今晚是不是有什麽大人物来演奏啊?”
这人瞟了我一眼,没有答腔,似乎嫌我很多嘴。我不甘放弃,移到另一边继续问同样的问题。
“嘘,演奏中不要说话,这是对演奏者的尊敬。”这位穿著一条白裙子长得甜美可爱让我总想多看两眼的女生轻声说完後,又认真听演奏去了。
既使小美女没怎麽搭理我,我心里还是热呼呼地啊,刚刚坐下来怎麽没发现自己竟然与美女相邻咧?
只怪灯光太昏暗而我早已饿得双眼迷乱。
现在发现小美女就如同发现大海里的珍珠石头堆里的宝石,不致力於欣赏她的美貌实在辜负上天的杰作,那台上吹吹拉拉我根本是右耳进左耳出,哪管都是些什麽人吹奏反正门票不是浪费我钱买的。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炙热太灿烂太光明正大,小美女被我一瞄二看三凝望搅得双眉耸起,时不时冷冷一瞥扫来,似乎也没什麽心情听人演奏了。
我在心底为成功引起小美女的注意而欢呼, 虽然她时不时瞟来的视线带著针带著刺带著锋利的刀子一遍一遍凌迟我的身体我也高兴。当然嘛,只有我一个人无聊还不如找人陪我一起发骚,赏心悦目的小美女自然是不二之选。
有小美女相伴,我任是再饥饿也比不上被小美女的眼神分尸来得激烈。
就在小美女越瞪越愤怒,我越来越得意的时候,小美女瞄向台上的双眼突然一亮,我顿时血往脑袋冲。
哪个王八羔子敢跟我抢小美女的注意力?!
喝!站在台上的帅哥哥是谁啊?穿得挺精神,抿起粉嫩的唇朝台下勾人一笑,哇啊,台下的小女生们冒出的心心顿时泛滥成灾。
奇怪这人怎麽看怎麽眼熟,奇怪这人怎麽老往我这边瞄──难不成想跟我抢小美女?
危机意识让我临危正坐,以比这人更勾人更危险的眼神瞪回去……额,这人怎麽我越瞪他越开心捏,笑得跟偷腥的猫没两样。
这时台上天外飞音。
“今天晚上,我们非常荣幸请到天才音乐家戴清晓先生来为我们演奏,请大家掌声欢迎!”
啪啪啪啪啪!
掌声如雷,我喷了一口血倒在椅子上。
-----------------
设个陷阱套下你 8
8
忽然想起在学校的时候走过的不知名女生吱吱喳喳的对话:“哇,没想到戴清晓居然跟我们同一间学校,好兴奋哦!”但这些被我的耳朵自动归类为嘈音而忽视。
忽然想起走过某张贴在墙上的海报和某两名中年妇女怀春一样的聊天:“才十二岁就拿到国际性音乐比赛的大奖……人不但聪明长得又帅……如果我再年轻十几岁……”这些花痴的话听了後我觉得耳朵痒,掏掏左耳疏通疏通之後这些话就顺利的离开我的大脑了。
忽然想起在电视上……忽然想起在路上……忽然想起在广播里……
难怪第一次听到戴清晓的名字时觉得耳熟,分明是长期耳濡目染後,所形成的条件反射……
我都有点佩服自己,明明天天听到同样的一个名字还拿了人家这麽多东西居然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过平日的谁叫戴晓清老是哈巴狗似的围著我转硬塞东西给我,我光顾应付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去慢慢欣赏?现在他一穿上笔挺的燕尾服,把浏海整齐的梳到脑後,露出一张连身边男人的我都看得心驰神往的帅脸,那模样,没话说了!
看我身边小美女被电得失魂落魄就足可窥一二了。
唉。我摇头叹息,人比人比死人,好歹我也是帅哥一枚,但跟戴清晓一比,就沦落成丑男一名了。不过他现在帅归帅,我还是喜欢粘著我叫我学长的那个巨型狗狗小戴戴。
主持人的话落下不久,舞台上的帅哥开始步向台上的唯一一架钢琴旁坐下。
那挺拔的身段,那优雅的举止,那浅笑凝眸的表情,不但让音乐厅里包括主持人在内的所有女性看得心心噗噗直冒,也让包括主持人在内的所有男性豔羡赞叹。
什麽什麽?主持人是男是女?嘿嘿,想歪了吧,人家是一男一女俩主持人,嘿嘿。
台上的人吸引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而台下唯一能让他时不时瞄过来几眼的人唯独我一个。
这让我的自信心极度膨涨,不但腰杆挺得笔直还有点怀疑鼻子有没有变尖。
摸一下,嗯,还好还是原样。
这时候我旁边一阵小骚乱,我斜睨过去,曾一度引起我兴趣的小美女跟兴奋且无比激动握住朋友的手,语无伦次:“他是不是在看我……啊,他一直在看这边……我快死了,啊……”
小美女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一下降到零点,原以为小美女的个性就跟她的一身白裙一般高贵、清冽,时不时冰冷的刀眼飞射过来把我戳个七零八落──事实上当我的视线以她为地心做圆周转动时她的确是这麽看我的。
我绝对不承认我是潜性被虐狂,被刀眼扫射会觉得心潮澎湃那是因为所有男人在能够引起小美女这样的美女的注意力时都会这样。
换言之,即使真的是被虐,如果是被小美女这样的美人动手的话,我想大多数男人都会很乐意的,剩下的不是同性恋就是性冷感……
话题转回来,小美女打破她在我心中圣洁的形象为了一个男人六神无主变成一个与花痴差不多的人後,我的全部注意力转到了坐在舞台中心的某男身上。
嗯嗯,坐在黑色钢琴前还真像个样。
啊啊,原来这小子的眉毛这麽细致形状这麽好不会是修过的吧。
啧啧,睫毛可真长估计能放根火柴棍下次找机会试试。
咯咯,鼻子也不错又挺又直。
嘿嘿,最出采的亮点还是此刻两边微微向上翘起的薄唇啦。
我赌一包牛肉干他没抹过唇膏口红胭脂等等的这些人工美容添加剂。除了灯光作用下更显莹润外,这双唇跟我平日里见到的一模一样,还是那麽的粉嫩粉嫩,那麽的娇豔欲滴……
额,嘴角流出来的是什麽?
擦一擦,原来是水,只不过是从嘴巴里溢出来的。
谁敢说是流口水我跟谁急。本人平生只对牛肉干等美食产生此类行为,在人身上,即使是F罩杯穿著清凉的美女走过,我也只从鼻子里流过红色的水。
戴清晓又不是美食,又是男人,所以这绝对不是口水,而是从嘴里流出来的水。
我很满意我的分析结果,这时有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走出幕後,抱住一把小提琴朝戴清晓走去。
这美女的出现让我眼前一亮,面容清丽动人身形修长匀称──是我喜欢的型。
天外飞音又传出:“接下来将由在乐坛并称金玉双人的许姌小姐和戴清晓先生合奏一首新曲《旷野》。”
金玉双人?这词让我有点奇怪,为什麽不用金童玉女咧?还是这词的出於什麽典故?
台上许姌和戴清晓眼波流转,毋须言语只是各自含笑示意。我深刻的体会到他们这样仿佛心有灵犀般的眼神交流杀伤力更大,原先在我头上不停飘啊飘的粉红心心眨眼间消失不见,被各种复杂譬如羡慕、妒忌等等的目光逐一取代……
站在台上的那一对璧人所发放出来的光辉确实有点刺眼,我越看越不是滋味──凭什麽美女身边就一定要站著帅哥?!
在我自哀自怜活了十八个年头除老娘奶奶外其他女生的手握都没握过,却在数天前被一男人告白的时候,熟悉的钢琴声响起,我愣了愣。
咦,这不是之前戴清晓录给我的那首钢琴曲麽?不过那首是纯钢琴演奏,这次多了小提琴和奏,虽然调子是一样的,但我总觉得少了点味。
悠扬的琴声依旧,小提琴声时断时续,我不懂其中的美妙,我只看出来戴清晓和许姌其间的眼神交会,一个含笑一个凝眸,彼此就是唯一的感觉从台上漫延到整个大厅。
我的肚子直冒酸水,和著音乐声,肚子很应景的咕噜噜噜……噜……
其实我觉得这三响合奏蛮美妙的,但我左右前後的人皆都向我投以鄙视的眼神。我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顺便摸摸快贴近後背的肚皮安慰它再忍耐个几分锺我就去找水犒劳它。
曲是我听过的,但我总找不到之前的那种感觉,好不容易熬到一首曲子完毕,我猫著腰找洗手间去了。
你以为我是去洗水间找水喝?切,那你是大大的污辱我的人格了,我进来时在走廊附近有看到提供饮用纯净水的地方,我再傻也不去洗水间找水充饥。尽管我饿得双脚发软两眼昏花,但作为一个正常健康的人类,该内急的时候它还是会内急。
SO,大家明白我的去意了吧?想歪的人通通给我去面壁!
解决完内部问题,我慢腾腾地去洗水台洗手洗脸,当清凉的水扑到我脸上,顿时通体舒畅──啊,复活了,所以更饿了。
我抬起头,镜子後面出现一个人影,我:“啊啊啊啊──”
这里居然闹鬼,我居然撞鬼,我居然不是饿死的是吓死的!
“学长……”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叫得更大声──啊啊啊啊……呃,再定睛一看,这鬼怎麽长得这麽帅这麽眼熟──戴清晓?!
“你居然敢吓我,去死吧!”
我不怕鬼,但我怕吓!
转身扑过去,对准脖子就掐过去,给我死啊啊啊啊……怎麽,要死也这麽帅,我的自尊不允许!掐住脖子的手继而蹂躏梳得光可鉴人的头发。
“学、学长……我等下……咳,还要上台……”被折磨得面红耳赤的人哑著嗓子跟我说话。
“呃,怎麽不早说。”迅速停手头发却已经风中凌乱,我赶紧地用水湿手代替发胶准备还原之前的发型却被挡。
“学、学长……”戴清晓心有余悸地握住我的摧花魔掌,深怕头发再次惨遭蹂躏,“会有人帮我整理好的……你就不用费心了……”
哼,好心没好报。我悻悻地甩开手,放在屁股後面蹭蹭。
“学长,你的脸……”他像是发现新大陆,没惊喜只有惊讶,“怎麽一边红肿一边留痕。”
他想摸过来,我一掌拍掉想吃我豆腐的手。
“跟家里的两只母猫打架被抓伤,後来公猫回来了联夥欺负我就变成这样了。”
“学长……”他似懂非懂,“你家养这麽多猫啊。”
“不说这个了,倒是你……不是说还要上台麽,怎麽跑这里来了?”我斜著眼睛看他。
“我刚刚在台上看到学长突然跑掉了,以为你要走就赶紧跟过来……”他嘿嘿地挠头,还是那副我熟悉的傻样,我很满意,奖赏似的踮起脚摸摸他风中凌乱的头。
“虽然你在台上人模人样,但我还是喜欢你的傻样……”我不自觉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学长喜欢我?!”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听的,但我明白他完全误会了。
我想著要不要跟他解释,毕竟看他这麽高兴我怕打击他又怕他期望太高……唉,像我如此善良的人,总是这麽的多愁善感。
当我想摆出一个弱风扶柳的姿势衬托一下此刻我的心情时,我的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大唱空城计“咕噜噜噜……噜……”
“……学长。”
“嗯哼?”
“你没吃晚餐?”
“……今晚的菜太难吃,我一向不吃不对胃口的东西。”
“那学长你喜欢吃什麽呢?”
我还以为他比我自己还清楚我的事情呢?继续斜睨他。
“……那个,学长,我包里还有几包牛肉干和一瓶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