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木头
作者:尹小枫
楔子
冲掉一身臭汗,穿著一件挖背背心、一件短到不行的短裤,顶著一头湿淋淋的头发,坐在沙发上,吃著热腾腾的早餐,心里深深觉得运动後的早餐果真是最美味的。
心满意足的一边吃著美味的早餐、一边看著方才慢跑回来途中买回来的报纸。
今日报纸头版下标大大的「日蚀」二字,旁边还连放了好几张日蚀的照片,顺手翻到详细报导的版面,内容的分量可是十分惊人。
满满一整版全写著各式有关日蚀的消息,从日蚀的原由到历年来各地出现的情况分析比较,甚至连月蚀也被一并报导进去了,内容钜悉糜厘、详细的程度到令人敬佩,拿它跟百科全书相比有种过之不及的感觉。
快速翻阅整份报纸後,深深觉得现今的记者真是不简单,好似各个身怀绝技、十八般武艺样样知晓。
细嚼慢咽地吞下手中最後一口食物,又一手拿起桌上奶茶,大口大口快速喝完还剩下半杯的奶茶。
一边收拾著残留在桌面上的垃圾,一边折好方才被翻乱的报纸,将它们各自丢入垃圾筒和回收箱里头。
回过身才发现方才一直被乎视的小包裹。
稍早慢跑回来时,在信箱里发现的,被用白色的纸包覆著,外头没写下只字半语的,没有属名、没有地址,就像是有人刻意放进去的。
虽然觉得诡异,却还是带著好奇的心态,顺手将它和信件一同拿进屋内。
看看手中的包裹,好奇地惦了惦重量,感觉很轻,摸了摸形状,却柔软的摸不出外形。
索性之下,不再猜测直接拿起剪刀一剪,将外头困绑的绳索一把剪断,倒出内容物,掉在手中的是一块布满细小锁片的长布和一枚戒指。
比了比手中的长布,目测之下估计约有三十公分左右长,但不宽却也不会太细。
一长条布皱皱的、质地粗粗的,拿在手里外意地不搁手,带著旧旧的暗红色,在心底暗自猜想著它原本的色彩应该会是亮丽的鲜红色。
在布料的中段缠绕著金属制的图腾,在图腾上头挂著许多小巧的锁片,小锁片的尺寸各个不一致,有大有小,上头的刻痕虽有些磨损,但依旧看的出它的细致。
在布头的两端各栓著一个扣环,十分别致,兴致勃勃地把玩著手中的新鲜物,研究个半天依然不知其用途,放弃的放下它,拿起另一样物品,戒指。
戒指,看起来就单纯许多,上头一样刻著细致的图腾,一样带著被磨损的痕迹,但不同的是上头刻著『云』和『希』两个字被刻意刻成图样,不仔细观察是看出不来的,反而会直觉的认为是一般的图饰。
心思於此不禁一惊,这麽细腻的刻字,若非早知是何字,是难以看出来的,但为何方才我非但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上头隐藏的真相,心底更是不停的涌出陌生的情绪,有些心喜、有些难过、有些不舍。
若有所思地轻抚著手中的东西,带著慌乱的思绪呆坐在沙发上,忽然间察觉到屋外的天色有些变暗,直觉的联想到稍早看到的消息,心情一转、甩甩头将陌生的情绪全都给抛到脑後了。
拿起墙边柜上的墨镜,踏著轻快的脚步走向阳台去,打算好好观赏一下这难得的景观。
靠在阳台墙边站著、仰著,戴上墨镜遮避掉过於刺眼的光线,清楚地看太阳一点一滴慢慢隐没到黑影里。
一片寂静,在太阳完全没入黑影的那一刻,身边所有的声音、生气也一起跟著消失了。
原盯著天空的双眼也因诡异的气氛环视著四周,赫然发现眼前的世界一片沉默,时间停止流动。
一道强烈的光芒从手中的长布和戒指发出,反射性的松开双手,用双臂遮避强烈的光线。
「找到了,找到你了。」一声细弱的人声从面前传出。
疑惑的放下双臂、摘下眼镜,眨眨眼适应四周的亮度,看向发出微弱光线的人影。
人影穿著一件白色的古装,俐落的束起及腰的发丝,一张清秀如玉的俊颜,略微惨白的嘴角扬起好看的角度,迷蒙的眼眸瞬时布满泪水,不停涌出一颗颗剔透的泪珠滑落。
眼前的人影拿起掉落在地面的布条熟悉的快速缠戴在我左手腕上,又拿起戒指戴入我左手无名指上,最後在戒指上落下一枚轻吻。
握起我戴著戒指的左手,轻扶著我的脸脥,入眼的眼眸带著我不懂的深情,慢慢靠近,贴上我的双唇。
「我爱你,我的希,不要忘了我。」气语如丝的在我耳边呢喃著。
一阵傻愣,正想开口提问时,眼前的人开始消失,身後也出现怪异的引力,吸引著我进到身後的黑暗。
看著眼前人影的消失,心也跟疼著,无力的默默看著他的消失,在全身没入黑暗的同时,他也全数消失了,但令我难忘的是他最後心满意足的笑容,一个绝美的笑容。
夫君是木头 1
第一章
北方疆边,在通往南北两方的官道上有座繁华的城镇,城镇被称为「尉州镇」。
尉州镇境内有两大河川及其支流分布在整块土地上,因此,也形成水路和陆路并存的情景。
贯川整座城镇的这两条河川也将境内的土地分成四块主要的区域,而区域间除了有数条石桥连系著,也有许多小舟在其中游移著。
「古府」是尉州镇近年来最大的一户人家,位居於城镇的南方,四周围绕著一大片竹林。
早晨,古府里某小角落,时不时传出阵阵迷人的香味,里头厨娘的身影忙碌,宏亮的吆喝声不断。
一个接著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厨房窜出,各个手上都端著一碟碟香味四溢的餐点,一个跟上一个往前厅的方向走去。
前厅里几个丫环忙碌著,或是端著餐点往桌上搁,或是拿著碗筷往桌上摆。
一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两人的谈笑声引起屋内人们的注意。
「老爷、夫人,您早。」屋内身穿鹅黄色衣衫,且年纪略长的丫环开口问安,而一旁站著的丫环也随声欠身行礼。
「早,倩儿。」一进屋的古夫人就看著跟随自己多年的丫环回话著。
古夫人,柳眉大眼,娇俏小嘴,再配上一张白晰红润的脸蛋和略为娇小的身驱,在举手投足之间更散发出一股高雅的气质,而古夫人这般清秀的外貌却时常让人误认为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而非是位有夫君、孩子的夫人。
「小倩,去看看少爷、小姐起床没,让他们快快出来吃早饭,梅大娘准备的早饭都快放凉了。」古老爷一边对丫环小倩吩咐著,一边牵著古夫人的手,两人肩并肩的坐在餐桌旁等待他们孩子的到来。
古老爷,浓眉鹰眼,时不时间散发出慑人的锐气,斯文俊俏的外表,始终带著迷人的笑颜,再加上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书卷气息,让古老爷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吸引众人爱慕的眼光。
丫环小倩听令於古老爷的吩咐离开前厅,往「忭憘阁院」走去。
「忭憘阁院」是古府少爷和小姐居住的庭园,少爷们是住在东院「忭之阁」,而小姐则是住在西院「憘之阁」。
丫环小倩一脚踏入「忭憘阁院」就远远地看到三小姐一蹦一跳,并一手拉著四少爷,一手拉著五少爷走在人群的前头,而後头跟著的是二小姐和四小姐、七少爷。
六小姐怯怯地拉著姊姊的裙摆走在二小姐的身後,七少爷则一边吸著手指,一边牵著姊姊,睁著水汪汪的大眼东张西瞧著。
「小姐、少爷,你们早。」丫环小倩向面前六位小少爷小小姐们欠身问安。
「小倩姐姐,你也早啊。」活泼的三小姐率先停下脚步,勾起大大的笑容对站在面前的丫环小倩问安。
”啊””啊”
”怦””秤”
在三小姐停下脚步的同时,地面上也同时传出两声哀号声和两声重物落地声。
「古珍珍!!」两道相似的声音,从趴在地面上的两道人影口中愤恨地发出。
「啊,匀平少爷、石平少爷,你们两没事吧,有没有那里跌伤了、碰疼了。」
丫环小倩著急地扶起趴在地板上的古匀平和古石平,连忙向前查看著两人的情况,深怕方才的一跌,跌出个洞来。
「哈哈哈,小匀、小石,你们怎麽都趴在地上睡觉,就想再想睡也要等吃完梅大娘煮的早饭再睡,晚了,梅大娘所准备的早饭就没喽。还有如果爹爹知道你们发懒躺在地板不动,说不定又会赏你们一顿罚哦。」古珍珍一脸好笑的看著跌在地板上的弟弟,丝毫没有做姊姊的憺心,反而躲在丫环小倩身後说著风凉话。
「古珍珍。」
「你这个臭丫头,死定了你。」
「竟敢害我们在大家面前跌的这麽难看,你的皮最好给我绷紧一点。」
「是啊,最好开始祈祷不要被我们抓到小辫子,不然……」
「一定让你吃不完兜著走。」
古匀平和古石平两人重新站好後便死瞪著从方才就一直躲在丫环小倩身後的古珍珍。
两人有默契的你一句、我一句唱双簧似地大骂著古珍珍。
「你们几个还不快住口,吵的这麽大声就深怕吵不到大哥吗?每天早上你们都要吵一次,吵的我的心烦,难到你们都不腻吗?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感情好还是不好。」原本站在後方看热闹的二小姐,古琦琦,受不了的开口阻止。
古琦琦发现躲在她身後的六妹,古晴美,早已被她的哥哥和姊姊的闹剧给吓哭了,而且一旁的七弟,古风,也大有要跟著古晴美一块哭的趋势,泪水不停的在眼睛聚集。
顿时心底燃起一股怒气,冰冷如霜的脸也开始出现少有怒意。
原本还想再回嘴的古珍珍看到古琦琦脸上的表情後,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一旁的古匀平和古石平见状也识相乖乖闭上嘴巴,和古珍珍三人乖巧的站到丫环小倩身後去。
古琦琦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了,你们知道错就好了,快来安慰晴晴和小风,到时他们哭声传到大哥耳里,可就苦了咱们的耳朵。」
古珍珍和古匀平、古石平三人闻言反射性的看向他们的大哥,古木朗,房间的方向,想到过往的经历,不禁发了寒。
一想到可怕的後果,三人有默契地蹲到古晴美和古风身边安慰著。
古琦琦和古珍珍、古匀平、古石平见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慢慢停止的泪水,心底一乐,牵起彼此的手开心地走向前厅去。
丫环小倩看到自家少爷和小姐似好似坏的感情,不禁感到又好笑又无奈,甩了甩头不再去思考无题的问题,转身继续往「忭之阁」走去。
夫君是木头 2
「忭之阁」里宁静的一处,有一间特别朴素的房间,里头乾净且整齐,但却缺乏一丝人气,宛如无人居住一般。
一张虚掩的床上身躺著一位孩童,小小的身驱被紧紧地包覆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小巧的头颅,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床上,白晰的脸庞和细致的五官,可爱的模样宛如是画中的画中的仙童落入凡间。
蓦地,躺在床上的孩童原本平稳微弱的气息逐渐改变。
屋外一阵吵闹打破房内的沉静,床上的孩童也随之逐渐转醒。
孩童眨了眨紧闭的双眼,睁眼看著陌生的床铺,讶异地猛然起身,却一个不小心连人带被的摔下床去。
地上的人儿撞疼的抚著伤处站起身来,环顾著四周这个「古色古香」的房间。
突然间,孩童发现自己身体似乎有些不妥便低头看了看自己。「啊!!」惊恐的大叫一声。
慌张的爬上一旁放著的椅子,一把抓著桌上摆著的铜镜照著。
定眼一看,照印在镜中的影子,不是自己二十四年来熟悉的模样,而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孩童。
震惊地抚摸自己的脸,确认似地直盯著镜中的「自己」,发颤地摸著自己的脸道:「这……这……这是我吗?」不敢相信地望著镜子。
突然一阵晕眩、眼前发黑、腿一软,孩童从椅上摔了下去。
另一间房,一扇窗子大开,靠窗的案上凌乱的摆放写满字词的纸张,一个小男孩坐在案边的椅子上,扎著乾净的发髻,穿著蓝色的衣衫,系著一块玉佩在腰间,双手拿著自己方才练习所写的字。
椅上的男孩,古木朗,笑开怀的说:「太好了,终於写出跟临帖上的字一样好看了。」
古木朗满足的收拾著,一边看向窗外的天色。「糟了,我又忘了时辰了,等会见到了爹一定会被念的。」
收拾好的古木朗意外地发现袖口的部分沾上了墨汁,只好又转身走向柜子,拿出另一套乾净的衣服换上。
站到镜前拆掉方才更衣时弄乱的头发,重新绑著发髻的古木朗听到屋外传来的吵闹声,不禁觉得无耐又好笑的道:「这几个小家伙真的很爱胡闹,一天到晚吵成一团,分开他们,又还爱偷玩在一块,真是的。」
扎好头发,古木朗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正想往前厅走去时,听到从隔壁房间传来一声陌生的尖叫。
古木朗一愣,又立刻反应过来跑进隔壁房间。
古木朗一进房就看见穿著衬衣的孩童,古复依,正从椅上摔下来,惊乎一声。「小依。」
「小依、小依,你醒醒,小依,你醒醒啊,小依。」古木朗著急的蹲在古复依身边,一边遥著他的身子。
「少爷,这……这是发生什麽事了,复依少爷为什麽会倒在地上。」随後而到的丫头小倩问道。
古木朗著急的说:「别问了,先帮我把他抱到床上去,快。」丫头小倩闻後立刻把倒在地上的古复依抱到床上去。
「小倩姊姊,麻烦你跟我爹娘说去,顺便也把大夫也给找来。」古木朗憺心地注视著床上的古复依,头也没回的对丫环小倩吩咐著。
「是的,少爷,我这就马上去。」语毕,丫环小倩飞也似的离去。
丫环小倩在半路上先请家丁到镇上去请大夫来,随後就马上来到古老爷和古夫人面前,并告知方才的情况。
两老和众少爷、小姐在得知古复依的情形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古复依的房间,而丫环小倩则是等在古府门口,待大夫一来马上为他带路。
「小朗,复儿他是发生什麽事了,怎麽好端端的会昏倒过了去。」古夫人一进房後就急著走到床边问著。
古木朗见古夫人激动的样子,便快速起身让出位子,扶著古夫人坐下。「娘,您先坐下。」古木朗安慰的说:「小依,他不会有事的,娘,您就别这麽憺心了。」
「是啊,晴晴,一会儿大夫就来了,你就冷静点,你仔细瞧瞧复依的气色也比之前来的好多了。」古老爷抱著古夫人安慰著。
丫环小倩等到大夫到来後,就连忙领他到古复依的房间。
「大夫,就快到,看,就那间,那间就是小少爷的房间。」丫环小倩频频回头指著前方古复依的房间。
丫环小倩率先进入房间。「老爷、夫人,大夫来了。」大夫随後也出现在房间里。
见大夫的出现,众人皆大大松了口气,让出路来给大夫,好让他可以走近古复依帮他诊疗。
一刻钟过去了,古老爷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大夫,我小儿子他……他没事吧,还是、还是他的情况变糟了。」
诊完古复依,大夫微笑地回头回答:「不,小少爷他没事,他很健康,所以就别憺心了,他只受了点惊吓才会昏了过去,只要等他醒来就好了。」
大夫招呼著站在一旁憺心的孩子们。「你们过来看看他、陪陪他吧,大夫还有些说要跟你们的爹说。」语毕,大夫就和古老爷到一旁谈话去了,而孩子们跟就靠到床边,或是站著、或是坐著、甚至爬到床上去陪著古复依。
一旁的大夫略带严肃的口吻说:「古老爷,一会儿我会开几帖安神药,你就差人跟我回去抓药,等小少爷醒了就让他服下就可以了。
「再来我要说的是有关小少爷原本的问题,据他现在的脉相来看,已经不像之前的微弱,有活力且平稳了许多,就跟一般人的脉相一样,所以我想过不久小少爷就能醒过来了,真正的醒过来。
「虽然如此,小少爷的情况还是偏虚弱的,所以你们要多花些心思在他身上,等等我会再开张药方子,等他醒过来後,你们就照著给他进补,调养一下他的身子。
「如果还有什麽问题就再差人过来跟我说,下个月初我会再过来一趟的,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了。」
古老爷仔细听著、记著。「多谢大夫,我们会多多注意他的状况,也会一定会让他按时吃药的。」谢过大夫後,便吩咐著丫环小倩道:「小倩,你就跟著大夫一块儿回去,照著药方把药抓回来。」丫环小倩听从著和大夫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