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还是那么冷，这样多没感情啊。”Seven说是这么说，看了一眼莫路旁边的陈亚途道：“那批货……是你截下的吧？”其实没有多少疑问语气，Seven几乎是已经认定截下自己那批军火的就是莫路了。
仔细地盯着莫路，希望能捕捉到哪怕一丝心虚的表情，只是，让Seven失望的是，莫路几乎是没有表情地听他问完，又冷静得可恶地答了句：“什么货？‘夜魂’和‘死神’无权相互干涉，你是知道的。”
“你别装傻，除了你莫路，没人有这个能力！”Seven有些龇牙咧嘴地说。
“哦？太抬举了，我可受不起。这样听来，我倒真希望你说的货是我截的，不过……我确实不知道什么你的货。想承认都不行啊！”手指微曲，在修长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节奏，莫路脸上的笑意渐深，却还能依旧保持着一副茫然不知所以的无辜表情。
气得Seven牙齿都开始打颤，每次正面交锋，处于劣势的总是自己，永远拿莫路没有办法。他真不该当黑道，应该去做演员的！
知道不会有结果，Seven并不打算再浪费时间，“那算了，我一定会查出来的。”
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莫路凛冽得能结冰的声音徒然靠近，“Seven，不管是什么货，你是不是应该去和五爷交代一下？”明显地幸灾乐祸，Seven手往衣袋里面一抓，迅速转身……却还没完全伸出口袋的手就蓦地僵在了半空，先他一步，莫路随身携带的宝贝Glock18黑乎乎的枪口已然指上了Seven的太阳穴。
低沉而充满魅惑的声音空灵地响起，飘进Seven的耳朵里，竟刺痛了耳膜，“你好像忘了，比拔枪速度，谁是第一？”又何止只是拔枪速度，有什么，他莫路不是第一的，样样都是第一，才会以全冠军记录在13岁就被破格升为少爷，赐以最高荣誉：莫姓。
“算你狠！”Seven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三个字。
上膛，扣扳机，几乎在一瞬间完成，“啪”得一响，空枪的声音也同时回荡在了静谧到已经凝固了的空气中，气压低得惊人。
连一直只是站在一边旁观的陈亚途都为Seven捏了一把冷汗，有一种血液都冻结了的错觉，同时滞了呼吸……
“忘上子弹了。”莫路无所谓地摊摊手，轻松地口吻，唇边是绝美自信的浅笑。“不送。”
看着Seven愤愤的消失于视线，莫路敛了笑容，转头道：“亚途，叫Max去学校把小唯接回家，这段时间，先别出门。”
低眉思考了一会，莫路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还是我亲自去，Seven不会轻易罢手。”
正在这时，莫路的手机突然响了，看到来电显示，莫路不免愣了一下，“Eric哥？”Eric，三年前因防卫过当被判入狱，而当年的死者——“死神”第一少爷King，正是莫路亲手结束的。那个人渣，即算如此也弥补不了对希文造成的伤害。他是死有余辜。
“路，哥回来了，兄弟聚聚，今天。”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应该身边还有很多人。
“Eric哥，我……今天，我还有……”“事”字尚未出口，Eric已然打断，“喂，别推辞，不想为哥哥接风洗尘？”
“好，什么地方？”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莫路也没理由推三阻四。
“老地方，要开宝贝来哦。”
挂断电话，莫路给了陈亚途一个眼神，陈亚途便心领神会地联系了Max，Eric哥提前出狱，想来这场接风宴是躲不过了。
“叫他小心点。”拨通电话后，莫路提醒了一句道。不知怎么回事，莫路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但察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了，只能加倍小心行事。
进入车库，“哇，炫！”……
Chapter 11 等我
“哇，炫！”这是陈亚途初看到静静停在那辆莫路平时所开黄色法拉利F430后面的UltimaGTR时,唯一能发出的感叹。
UltimaGTR，330km/h的最高时速并非此车最让人惊讶的地方，最可怕的，是他内藏的720马力雪弗兰V8发动时缔造的加速度极限之巅，9.9s！多么可怕的一个数字。UltimaGTR——唯一打破10s极限的跑车！
“上车吧。”莫路开了车门。
*****
平直冷清的高速公路上，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静谧得近乎诡异的空气。
“联系Jean，收到邀请没？”将方向盘达到最大限度，红色的Ultima GTR急速回旋，在黑色柏油路面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
电话中的嘈杂……提前释放……而自己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由Eric亲自邀请……
思路渐渐清晰，记忆中的画面不断闪现拼凑，瞥了一眼拿着手机神色凝重的亚途，莫路已经完全摸清了此刻的状况。
“Seven手里有Max的把柄吧。”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话语间充斥着肯定。
沉默，沉默代表什么？是的，这是一种默认，一种妥协于事实的表现……
*****
铃声响起……是Seven。莫路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接听键。“u-know，你的宝贝儿子脾气很硬呢，碰都不让碰一下，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好？”得意得不可一世的语气，此刻的Seven心情大好。
“Seven你听着，”莫路一字一句地说，“如果还想要回你那批见不得光的货，你最好别动他！”强硬的音调，却压不住内心的担忧。
“OK,OK!明天上午十点，死神总部顶楼，你一个人来。在那之前我要听到我都手下告诉我货已经‘回家’了。”Seven现在手里有莫唯这个王牌，自然嚣张了起来。
“好，”毫不犹豫地答应，莫路随即说：“不过，我要先确定小唯没事。”
要求并不过分，“来，说句话。”Seven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电话应该已经到小唯的嘴边了，只是……电话那头，久久没了声响。
“喂，说话啊，你给我说话！”看着莫唯死咬着下唇，一副誓死不出声的模样，Seven很是恼火地吼道。
“小唯？和爸爸说句话好吗，让爸爸知道你没事。”莫路试探着开口。
“……爸爸。”松了口气，听莫唯的声音，Seven应该还没对他做什么。
“小唯，你听我说。别太强硬，用我过去教过你的，尽一切可能保全好自己，了解吗？”没时间沉浸在这种卑微的侥幸里，莫路快速地嘱咐。在过去的三年里，对莫唯求生格斗技能的训练从来没有间断过，其实那时就已经料到总会有这么一天吧。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莫唯低低地说：“爸爸，我害怕。”
“我知道，小唯，明天……”没等莫路说完，莫唯就急急地打断了他，“爸爸不要受伤！”
“嗯？”
“他们的目标是爸爸，对不对？爸爸不要受伤，小唯不要爸爸受伤！小唯害怕。”
“……”愣了片刻，莫路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小唯……等我！”一狠心，莫路挂断了电话。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决不！
莫路握紧了双拳，低低地和一直站在身边的陈亚途交代了两句……
“我知道了，路哥。”陈亚途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他的路哥从来不需要别人安慰的话语，只是此刻脸上掩不住的疲惫神情，让陈亚途的心不由地被揪了一下。
明日之约，莫路的处境绝对危险，Seven不会轻易放人。陈亚途几次想出言阻止，话到嘴边，却又都咽了回去。
有用吗？没人挡得住莫路的脚步，况且这次的对象还是小唯……那个对莫路来说，最特别的存在！
——次日10：00 am “死神”顶层——
楼道里传来单人一阵清脆的脚步声，Seven扬起嘴角，露初狡黠的笑意。
推开大门，不算宽阔的楼顶，分散着大约十二三个保镖，Seven背靠着天台护栏，一副悠闲的模样。
而在距离他不足三米的角落里，莫唯的嘴被人用胶带封上了，原本白净的校服此刻也脏的不成样子，但没染上血色。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一个笨蛋，一个送死的傻瓜。
那眼神仿佛是要把莫路穿透一般，直直地望进了莫路的心里。
“我人已经来了，想怎样，尽管来。”看着莫路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上毫无惧色，Seven突然觉得很不爽。
“路，枪法你第一，格斗你第一，学习你第一，策略你第一，飙车你第一……现在——我只想要什么都第一的你跪下来求我！”从小就恨，恨得发狂，这个人，凡事都做得那么优秀，自己永远只能存活他强大的阴影之下，永不见天日，傻傻地被人遗忘。
隐隐听到有低低的笑声传来，肩头微微抽搐，莫路抬起头，直视着Seven的眸子里，寒光闪烁，一抹嗜血的浅笑衔于嘴角，使站在阳光下的他显得异常邪魅勾魂。
“妄想！”淡淡地出口，却是绝对的不容置疑。
闻言，Seven脸色一沉，眯起眼睛，狠狠地说：“呵，没关系，你如果真这么轻易妥协，不就没意思了吗？”直起身，Seven信步踱到了一脸担心的莫唯面前，“唉，多么漂亮可爱的一张小脸啊，不知划上几下会怎么样？”Seven转头对莫路说，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然抵上了莫唯的脸颊。
“把你的宝贝G18扔了，你可以选择还手，他们几个根本不是你路哥的对手，只是——”Seven故意话音拖得很长，“你可爱儿子的脸会不会见红，我就不敢保证了。”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Seven此时张狂的神色，仿佛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抱起被绑着的莫唯放在护栏上，这个姿势，Seven只要轻轻一推，莫唯小小的身躯便会消失在风里……
这个位置……莫路仔细地观察——刚刚好……对于受过特殊训练的自己来说，难度并不是很大，而对于亚途，应该也不是难事。现在——就只是拖延时间的问题了！
随手将腰间的黑色Glock18一掷，眼光落到Seven身旁的莫唯身上，眼神交汇，坚定异常。莫路弯了弯嘴角，“小唯，闭上眼睛。”
莫唯拼命地摇着头，嘴被封住了，他无法出声，可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那双原本明澈清亮的眼睛中如洪水决堤般地外涌着，掩不住的害怕与绝望。
四散的保镖慢慢靠近，手里是长长的棒球棍……
——5分钟——
整个顶楼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像是被施了魔法般的，慢动作播放着。
空旷安静的顶楼，棍棒落在人身上的声响不大，却异常清晰，莫路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没变过，甚至连眉头都不见皱一下。如果不是衣衫上渐渐染上的红色和嘴角溢出的血丝，你甚至会以为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又或说是根本不在现场的局外人，一切与他无关……
蓦地，莫路眼眸骤然眯起，被Seven用匕首抵着的小身影瞬间消失于护栏。就是现在！
左臂一晃，嘭的一声枪响，一把精致的USP已然握于掌中，莫路一个转身，闪进了钢管之后。“该死。”低低地暗骂了声，莫路感觉到自己的右臂已经脱臼。拿枪的左手也不可遏止地轻颤着，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
也不知是多久，外面似乎混战了一番，已经静了下来。
“爸爸？爸爸？”担心焦虑的童声由远及近，微微地勾起嘴角，心头大石一放，全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一般，莫路的身体沿着白色钢管慢慢滑落，留下一条绝美妖娆的血色轨迹。
世界，在这一刻显出从未有过的静谧，嗅不到一丝生息……
Chapter 12 断指
世界，在这一刻显出从未有过的静谧，嗅不到一丝生息……
已经是第三天了，望着那白色空间里闭目安静躺着的莫路，陈亚途感到无力，心像被一只无形的黑手揪了一下似的，疼得喘不过气。
三天，已经三天了，距离自己发现满身是血地倒下的莫路已经三天了。“医生，他为什么还没醒？”陈亚途克制不住焦躁的情绪问。
“我已经说过了，病人的伤势很严重，断了4根肋骨，身上好几处骨折，特别是他胸口本来就有旧伤未愈……”没耐心等医生每天每天重复的解释，陈亚途便狠狠地打断了他，“够了，我不要听这些，你只要告诉我，他什么时候会醒，有没有后遗症？”
“呃……”医生为难地看了一眼莫路正吊着的点滴瓶，“这个，现在还很难说，不过，病人体制很好，要醒也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废话，路哥当然会醒，这没你的事了，出去吧。”陈亚途冷冷地说。
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
“让我进去。你们为什么挡着我，我要看爸爸。”莫唯被几个块头很大的保镖拦着，进不了病房。
“你们在做什么，给我安静点。”陈亚途走出莫路的病房，把一腔怒火都全部发泄在了他们身上。
“途叔叔，我要见爸爸。”莫唯拉着陈亚途的衣角，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小唯？你怎么来了？”陈亚途微微侧头，瞥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路哥，他，睡着了，小唯下次再来看爸爸，好不好？”陈亚途竭力柔和了声线地对小唯说。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途叔叔，我要见爸爸！”莫唯不屈不挠，死拽着陈亚途。
*****
“路哥？！”陈亚途的瞳孔瞬间放大。
刚才，刚才，陈亚途看见莫路的手指动了一下，是的，不是眼花，他动了一下。
“亚途？”莫路真的醒了，他皱了下眉头，身上不知有多少伤，一恢复意识就翻天覆地如洪水猛兽般一齐向自己涌来。痛得莫路几近痉挛。
勉强地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声音里像是含了沙子，随着声带地震动，来来回回地磕着喉咙，“小唯，没事吧？”
莫路模糊地记得，在自己意识疏离前，小唯一直抱着自己的。
“啊……他，他没事啊，在普通病房里休息呢。”陈亚途目光闪烁，并不敢与莫路深邃锐利的双眸对视。
“病房？”莫路微微蹙眉，“他受伤了？”
“啊，也不是啦，没什么，就是受惊过度嘛，你知道的，我们那时也这样过啊。”陈亚途笑道，笑得生涩而勉强。
聪明如莫路，怎会看不出陈亚途表情里的古怪。只是到底是怎样一个虚假成分，莫路还需要确定一下。
“叫医生来，我自己问。”
“路哥。”陈亚途为难地用眼光哀求着莫路。
可陈亚途越是闪烁其辞，越是极力阻止，莫路就越是担心。不予理会地，莫路冷冷地问：“还是要我自己去看？”他将了陈亚途一军。
“好，我知道了。”陈亚途叹了口气，对着门口说：“让唯少爷进来吧。”
原来，莫唯一直都在门外，只是保镖阻止着，不让进罢了。
但——为什么？
“爸爸。”小身影一出现在门口，就又瞬间移到了莫路的病床边。
莫路半晌没出声。仔细地打量眼前一脸心疼神色的莫唯，没……没什么不对啊，身手也并未看出有因受伤而变得迟缓或不方便。
这与陈亚途闪烁为难的表情实在不符……
等一下！莫路的眸色逐渐加深，瞳孔骤然放大。不可置信的，莫唯的右手上，被明晃晃的一抹白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病房里，窗帘遮挡了光线，那颜色却依旧那么刺眼。
自己那么小心呵护的手，小唯，弹奏《月光》的精致的精致修长的手指……
唇瓣张合了几下，却最终还是未能发出声响。
莫唯苍白的笑脸慢慢放大，深深的一吻，伴着滚烫的泪水渗入皮肤，深入骨髓。
莫路痛苦无力地闭上眼睛。疼痛，漫无边际地袭来，从心脏随着每一根血管，遍及周身的每一寸皮肤，直达脚趾尖端。
此时此刻，浑身上下，那么那么痛。莫路才真正了解，原来自己可以伤得这么重，这么痛。
断指，连心……
“很痛？”莫唯的小脸皱成一团，仿佛受伤昏迷的那个不是莫路而是自己一般的。
莫路没有回答，无法回答。
不及心痛。
*****
自从莫路入院，李嫂几乎就没再见过小少爷回家。
莫唯每天放学，便直接上了医院。每晚都吵着要和爸爸一起睡。
真不愧是莫路带出来的人，连那骨子里透着的倔强都那么如出一辙。奇怪的是，莫路也不出言阻止。
也许是伤得很重的关系，这段时间，本来就话少的莫路变得更加沉默了。大多时候，那张俊颜上是没有表情，冷漠的。仿佛又回到了九年前，她，突然消失之后的那段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