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楚！你疯了是不是？！”摇烛被彻底激怒了。
“不过，”秦慕楚忽然又道：“晚辈很好奇，前辈的徒儿鬼影公子令狐允十年来一直呆在您的身边，朝夕相处，而论容貌他可决不亚于晚辈，前辈为什么不……”
“住嘴！”摇烛狠狠地瞪了秦慕楚一眼。“好，你既然知道我不喜欢男人，那我若要你用命来换呢？”
摇烛经历的之前秦慕楚的回答原本以为，秦慕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但却意外地听到了否定的答案。
秦慕楚摇了摇头，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摇烛真是搞不懂秦慕楚在想什么，“你愿意解散零下，放弃天下，甚至愿意被人上，却舍不得抛弃生命？生命对你这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
“比楚朝阳还重要？”
“不。”秦慕楚淡淡地笑了，“若我死了，您救了他也并没有意义了。我答应过他一起，去哪都会和他一起，我决不能食言。”
摇烛似乎对秦慕楚的解释很满意。“好，我救他。不要千山暮雪，也不要你的天下，只须你帮我一个忙。”
“前辈请说。”
“试药。我要你帮我试药。我知道未名那老家伙把你调理得百毒不侵，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
第四十五章 吃亏VS公平
我从来不是个爱吃亏的人，你动他一根头发，我废你一只手，这很公平！
——秦慕楚
*****
回扶风的路程很赶。我们的回程大约只花了来时的一半时间。一到扶风都城，秦慕楚就要我先和逐云回雁字楼，而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进了宫。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也略有耳闻，九霄出兵攻打扶风了，并且联合了日上。我不知道这在不在秦慕楚的安排之列。但我没问，对于他和流景之间的斗争，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就是不闻不问。
有时候我会无缘无故地笑起来。我好像，既背叛了扶风，背叛了流景，也背叛了秦慕楚，最后连自己也背叛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有时候，袖手旁观也是一种背叛。
父亲还是不肯原谅我，特别是如今秦慕楚的野心一步步暴露，他对我的态度便更加强硬。母亲偷偷来看过我两次，每次走的时候都泪流满面的。
而我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对不起，我真的……无法放弃秦慕楚。真的，做不到。
再有三个月。流景突然下旨要亲自领兵打仗。秦慕楚作为副将军，一同前往。圣旨上没有提到我，不，准确来说，是本来有我，但在早朝的时候，我推辞了，说自己身体不适。
而这一切，都是秦慕楚前日就与我相商了的。他要求我，推掉这次打仗。我知道他怕我为难，也许这次……一切都会有结局……
事情定下来之后，秦慕楚获得了几日闲暇的时间，每日晚上跑到雁字楼缠着我不放。但一到白天就不见人影了。
（PS:所有甜言蜜语，生活温情小片段都留到番外……如《番外四 人比花“浇”》，《 番外五 你不喜欢的，我都不要》《番外六 烟火的季节》……）
直到出兵的前一天。
三更的时候，我醒了，却不见秦慕楚。途径雁字楼楼下的厨房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响。是白水和逐云。
风逐云：主人交代，任何人不许进去。
白水：我是白水，你敢拦我。
风逐云：白姑娘，逐云打不过你，但你若是一定要进，就踩着我的尸体进去吧。
白水：你！
白水顿了一下，随即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好，让你尝尝笼烟的新成果——千年一梦！”一颗丹药从白水的指尖飞出，正中风逐云的嘴唇，但风逐云咬紧牙关，白水一个飞身捏住风逐云的下颌，“不吃也得吃！”
看着风逐云倒地，白水拍了拍手，转身触动厨房内的机关，果然别有洞天。
我犹豫着要不要进入看看，最后还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下一刻，我的身子已经进入了密道。
密道的两边都竖着火把，应该是一直在使用着的空间。
走到一处光线更加通亮的地方，我看见了秦慕楚坐朝阳央。白水行了个礼，“公子。”
“试的怎么样？”秦慕楚淡淡地问。
白水低下头，嘴角牵起一丝不明显的笑意，“风逐云，似乎比较可靠。”白水的眼珠机灵地转了一圈，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就是武功差了点。”
秦慕楚不在乎地说：“这一点你可以慢慢教他。”
“教他？公子，”白水苦着脸，“您不是吧……”
秦慕楚却突然目光一凛，“醒了啊？”
原来对面还有人，但我站的位置，看不到那人的相貌，他被吊在半空，浑身是血。接着秦慕楚打了个响指，“带进来。”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被推倒在秦慕楚面前。吊在半空中的人，一惊，大喊道：“你连郡主也敢动，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秦慕楚满不在乎地打了个哈欠，“哦？郡主？她就是皇太后，我也敢动！”秦慕楚右手出掌，倒在地上的阮灵秀立即吐了一口鲜血。
秦慕楚勾起嘴角，笑得无情，而邪魅，“秦慕空，你敢动楚朝阳，就应该想得到会有今天的后果。”秦慕楚左手的茶杯因为承受不起过大的力道而“嘭”得一声碎裂了，秦慕楚命令下面的人道：“砍下他的右手。”
秦慕空突然尖叫，“你敢！”
秦慕楚亦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砍！”
接着，视线血红一片，秦慕空厉声惨叫，断臂带着淋漓的鲜血不甘心又无法抵抗的躺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秦慕楚左腿随意地搭在右腿之上，修长的指尖轻敲着旁边木质的桌面，语气中不起一丝波澜，“我秦慕楚从来不是个爱吃亏的人，你动他一根头发，我废你一只手，这很公平！”
秦慕空全身不可遏止地颤抖着。满身血迹，遍体鳞伤的他却突然狞笑出声，那声音在整个不大的地牢被震荡的更加刺耳。
蹙进了眉峰，秦慕楚道：“把他弄哑了。”
“秦慕楚，哈哈哈，为了楚朝阳？哈哈哈……”秦慕空似乎是因为大笑而引起身上的伤口更加撕裂了开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的说：“为了他……你终究还是要输给我……哈哈哈哈……咳咳咳。”
声音戛然而止。秦慕空哑了。
我用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却还是被白水发现了，不，以白水的功力她恐怕早就发现了我，但……有点奇怪，秦慕楚……为什么似乎丝毫没有察觉似的……
我走出来，“是我。”
本是趴在地上的阮灵秀，一看到我出现，眼里闪过一丝惊愕，瞪大了她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然后整个人突然像是抓到什么浮木一般，她迅速地爬到我的脚步，抱住我的脚，“救我，救我！朝阳，救我！”
“拿开你的手。”秦慕楚先于我回答，我皱紧眉头看着秦慕楚，秦慕楚也看着我，“朝阳，我不可能容忍伤害你的人好过。”
我咬牙，正准备说什么，脚下的阮灵秀却突然尖叫起来：“秦慕楚，你不可以杀我，我怀了孩子，我有孩子了！”
第四十六章 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秦慕楚，你不可以杀我，我怀了孩子，我有孩子了！”
我注意到，秦慕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全身一怔，虽然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但他确实有那么一刻，深邃的紫瞳里盛满了震惊。
然后，秦慕楚又一次先于我命令道：“把她拖下去。”
我直视着秦慕楚，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什么，尽管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想看出什么。而真的看出了什么，又该怎么办?
我唯一确定的，只有秦慕楚不会杀阮灵秀了。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要放过她，因为她怀了孩子。谁的孩子？
“阳阳，”只一会，秦慕楚把所有的情绪都收拾好了，对我微微一笑道：“怎么不睡觉跑这来了。”
我乖乖地走到他身边，也露出一个微笑，“哦，只准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啊。”
秦慕楚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对我的话也不加反驳，只站起来一手环住我的腰，“那我们回房吧。”
一路沉默。
我两在床上躺好，他依旧搂着我，身体暖暖的，呼吸声轻微地在耳边游荡，夜凉如水，静谧无音，注定无眠。
清早，我闭着眼睛，听着秦慕楚轻手轻脚地起床穿衣推门而出。然后自己也一跃而起，跟了出去。
秦慕楚走进了隔壁的一间房，白水的房间。
“公子，要如何处置那个郡主？”
“她真的怀孕了？”
“昨日笼烟已经看过她了，不假。”
过了好半晌，屋子里一阵沉默，然后就听见秦慕楚缓缓地问，“多久了？”
“两个多月。”
然后又是一阵沉默。接着秦慕楚轻吐出一个字：“留。”
“公子是说……”
“把她给我养好了，一定要保住那个孩子！”
说完，秦慕楚转身就推门而出，正撞上站在门外来不及闪躲的我。“阳阳！”秦慕楚有些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勉强从唇角牵起一丝微笑，“刚来。想找你一起用早餐。”
秦慕楚回头瞪了白水一眼，然后微笑道：“好啊。”
“慕楚，”我放下筷子，郑重道。
“嗯？”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啊？什么……没关系？”秦慕楚一脸不解。
“那个孩子。”我主动覆上秦慕楚放在餐桌上的左手，“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没关系的。”
不知道为什么，旁边一桌的风逐云喝着茶就被呛到了，咳个不停，白水一脸不耐地白了他一眼。
而笼烟则淡笑出声。却好像又被一旁的侵晓踢了一脚，笑声止了，便使劲地瞪着她。
这一系列的动静之后，一切归于沉默。秦慕楚等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似的，对我点了点头，“我知道。”
三日后，秦慕楚跟随流景出征。我没有去送他。离别的场面，我和他都不喜欢。而且我如今有些害怕看到流景。
“我要见楚朝阳，你让开。”是阮灵秀的声音。
“郡主，你还是好好回去安胎吧。楚公子不会见你的。”看来是被侵晓拦住了。
我打开门，“郡主请进。”
侵晓拦住她的手并没有放下，“楚公子，公子吩咐，不许她靠近楚公子。”
“凭什么不许我靠近，”阮灵秀今日一身素衣，她挥开侵晓的手，“他是我……”
“郡主，”侵晓倏地出手捏住她的下颚，“您累了。回去休息吧。”
最终，阮灵秀只得不甘心地拂袖而去，没有完成她那句未完的话语。
大约是二更天的样子，我从房间偷偷出了去。
“郡主，我是楚朝阳。”我敲门小声道。
门倏地地一下，被打开了，阮灵秀笑得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微微拱手，直切主题，“郡主白天那句‘我是你’什么？请明示。”
“朝阳，”阮灵秀突然身子一软，直接倒进我怀里，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她依偎着我，娇嗔道：“别这么见外嘛。进来坐。”
我赶紧扶正她，“请郡主自重。”
“自重？”阮灵秀嗤笑一声，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我们之间，还谈什么自重？”阮灵秀故意将“自重”两个字咬得极重。
我突然慌乱起来。她什么意思？
不管不顾，阮灵秀伸手拉着我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道出惊天秘密，“我们都有共同的孩子了。”
“不！”我手一用力，拼命地推开她，“这不可能！这个孩子，不是慕楚的吗？”
阮灵秀倒在地上，笑容却更加意味不明，“他跟你说的？他说是他的孩子？”
“这不可能，”我痴痴地摇头，“我根本没有和你……”
“不，”阮灵秀缓缓地支起身子，打断我的话，“你有。你被挟持的那三日，你以为秦慕空给你喝了什么？你以为你都是怎么过的？”
“我堂堂郡主，愿意委身于你，可真是造化了你啊。”阮灵秀娇笑道，如一朵黑暗中绽放的有毒的花朵，每开一瓣，就在我的心上划上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很多年以后，我才有勇气问秦慕楚，当初有没有一丝犹豫，想要除掉那个孩子。哪怕一丝丝嫉妒，甚至怨恨。
秦慕楚清亮的眸色望着我，唇边是淡淡的笑意，“没有。正如你所说，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但秦慕楚却还在心里隐瞒了一句话，还有，还有，最重要的，他很了解我……
第四十七章 倾尽天下（完结章）
他用他所有的心计来爱我，他用他所有的霸道来绑住我，他用他所有的骄傲来包容我……他用他所有的温柔，让我沦陷。
到最后，他说：“我从不相信命中注定，唯一的例外就是你。”
秦慕楚，正如你所说，你的爱就是我的路，我的一生，注定为君倾覆。
——楚朝阳
*****
流景和秦慕楚回宫是半个月以后。战事结束的出奇的快。流景回宫的时候，面白如纸。听说是中箭了。为秦慕楚中的箭，在那么千钧一发的时刻，他挡在秦慕楚的面前，为他受了这一箭。
接着秦慕楚全力抢救，流景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当然，那是在半年后，而流景痊愈之际，也同时是他退位之时。
流景是自己下诏退位的。理由很牵强，无心恋眷皇位。但他是自愿的，那一阵子，秦慕楚和流景吵了几架，秦慕楚要流景好好考虑，让位之事，以后再议。但流景很坚决。
后来，流景走了。永远的离开。我站在城楼上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慢慢融入一片夜色茫茫。是我帮他逃走的。他说，这天下间只有我有这个能力。也只有我可以在被发现后，不受任何牵连。
于是我送他走了。只要他在一日，秦慕楚就一日不会登基。秦慕楚想成为扶风的王，只为证明给流矗看，证明给秦渊看，证明给柳无心看。
但是，也许这就是秦慕楚，最悲哀的地方，当他有能力的时候，那些他想要证明给他们看的人，却早已经看不到了。
坐在万民拥护的王座上，他笑着，妖冶绝美的笑，却终究没有笑……那些笑，止于形，被拒绝于紫瞳之外，就更无所谓心了。
忽然很心疼， 好想把他藏在怀里。无论他是谁，雁字楼要我负责的妖妖，秦相府的四公子，零下背后真正的主人，还是如今胜气轩然舞于眉间的扶风的王……
他登基的那一天，我一个人在沉日轩发呆。
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秦慕楚。
昨日，我从侵晓的口里套出，秦慕楚的功力散的很厉害。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了。原来不是错觉，我多次跟踪秦慕楚，听到他和别人对话，并不是他故意的。
以他的武功，不可能察觉不到，但他确实在每次看到我出现，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虽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我了解他。
当初我听到他和白水说要留孩子的事之后，他瞪了白水一眼。那一眼其实是在警告白水，以后不要擅作主张，他并不想增加我的负担。
白水是护主的。她当初想打我的那一掌被秦慕楚挡下之后，便已经明白我在秦慕楚心中的位置。那么，她也并不愿意秦慕楚吃亏。
只要我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早晚有一天，我会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就算阮灵秀没告诉我，白水也一定会亲自来说。
我不想知道秦慕楚当初试药时的情形，他的黑发成雪，功力散了，甚至连同对毒药的抗体也一并消失，这些都不重要。秦慕楚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他想活着，他愿意活着，这天下间就没有人能让他死。
当然，我知道，我是例外。却也并非例外，因为秦慕楚有办法让我不想他死，不愿意他死。如果有一天他死了，那么那一天必定也就是我的大限。
我们的命运似乎已经被牵扯到了一起，谁也别想试图解开，除了纠缠至死，我们不会有第二个结局。
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真的老了。我们的相识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他对我微笑，安慰我马足以责，他从妖妖变成秦四公子，他眼角眉梢尽是冷冷的嘲讽，他说对那些不自知的人，纵容就是最大的惩罚。
他是零下的背后的主人，他是第一名妓柳无心的儿子，他是扶风上一任皇帝流矗的血肉，他是流景的弟弟，他最终会成为扶风的王。
我知道的，这一切都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在行进，不会因谁而改变。他自己也不行。但他却那样对我说，“也许，你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