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唐则雅没有拒绝,因为拒绝女生的请求实在太不像个男人了。
所以他牺牲了和琇琴固定的午餐约会(说是约会,其实也不过就是一起吃饭而已),跑到一年级的教室找唐斐。
他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唐斐是哪一班的,说起来,唐斐好像对他很了解,可是他却完全不了解唐斐,不过这也难怪,他为什麽要去了解一个不停黏著他的男人啊?
好险唐斐实在很有名,他随便一问,就问到他在哪一班,他问的那个一年级的男生还说了很奇怪的话:「你也要找他告白吗?我了解啦,虽然同为男性,但这个唐斐实在太……迷人,我也常常不小心就……一直盯著他看,他妈的,你不觉得男生长那麽漂亮很诡异吗?」
最後还补充:「真的是他妈的,在他身边不小心就会变成同性恋。」
唐则雅没有回答,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走了。
他没有要找唐斐告白,他是唐斐的哥哥,虽然两个人长得完全不像,唐斐是漂亮的西方面孔,而他……呃……就是个普通人。
可是唐斐有那麽漂亮吗?他的眼睛是还满漂亮的啦,翡翠颜色的瞳孔,听说连外国人都很难见。
「喔,难得,雅雅来找我真难得。」
找到他的时候,唐斐坐在教室的窗台上,因为背光的关系,浑身像是透著灿烂的光辉,但是却看不见脸部的表情。
然後,唐斐跳下来,慢步到唐则雅面前,随著光影变换的碧绿双眸,像是琉璃珠一样,盛满了温柔的光线,坚定的注视著唐则雅,彷佛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唐则雅就这样恍惚著,被牵到了无人的顶楼,才回过神,他已经背靠著铁丝网,被唐斐激烈的拥吻著。
碗豆公主7 (神经质受+S攻)
唇分,两个人额头靠著额头,呼吸交缠著,一条细细的银丝牵著两人的唇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迷迷糊糊中,唐则雅好像听见唐斐沙哑的声音说:「我等一下会考问你接吻的感觉。」
然後是更激烈、更纠缠的唇舌接触。
「你说吧,你觉得接吻怎样?」
「啥?」
「呵。」
唐斐轻笑著,又覆住唐则雅的唇,一边吻,一边低语,他把所有的话语都吐露在唐则雅的嘴巴里,那个柔软,饱受自己唇舌侵犯的地方:「好可爱……好可爱……」
可是唐则雅什麽都没有听见,他的脑袋变成了一团糨糊。
「你不及格喔,雅雅。」唐斐说。
然後他优雅的退场了,只留下唐则雅一个人傻傻的靠坐在铁丝网下,流著口水,对著天空发呆。
(这就是接吻喔。)唐则雅想著,他的脑袋终於开始运作。
等到唐则雅更清醒,开始在午後第一节上课钟声响时开始狂奔,从校园这一头的一年级大楼楼顶,飞奔到另一头的三年级教室,而且还是有史以来,破天荒,他跟著上课的老师一起进教室,算是在迟到的边缘。
唐则雅下了一个结论:太可怕了,接吻。
完全违背他的本性。
完全脱离他的喜好。
完全不是他习惯的事情!!!
所以,他讨厌唐斐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但是这个理由,是有所保留的,因为追根究柢,是他自己要求唐斐教他脱离处男之身的,所以尽管非常讨厌接吻,唐则雅还是非常努力的忍耐著。
至於那封始作俑者的情书呢?唐则雅完全忘记了,这当然也是他生命中第一次忘记答应别人的事情。那个可怜的女生,我们为她默哀一秒钟。
可是唐则雅没有忘记这星期天,是琇琴的钢琴发表会。
即使他不断的被唐斐「强迫」要「自愿接吻」,例如,上学时的清晨,在没有人声,只有鸟语的家门前;在放学後的黄昏,和琇琴道别之後的小巷内;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尤其是在浴室里,唐斐把他吻的乱七八糟、七晕八素,不知道何年、何月、何日的时候,强迫他照著镜子,看著自己痴傻的表情,然後说:
「这就是你的目标,你要把琇情的表情变成这样,这个技巧就学会了。」
唐则雅的回答永远是心里一连串的脏话(他不会说出口,这是习惯),还有几次敷衍的点头(为了表达对唐斐教学的「感谢」)。
「为爱牺牲,也是真男人!」唐则雅不只一次在旁落无人时对自己打气。
终於到了星期天傍晚,两兄弟难得穿著整齐的外出服,准备出发到钢琴发表会场,也是就是学校的小型演艺厅。
路上,唐则雅还听从了唐斐的建议,买了一束玛格丽特,而不是原本要买的红玫瑰,店员用透明的玻璃包装纸包住,但是唐则雅抱在手上,还是很担心会弄烂了纤细的小花,再怎麽小心翼翼,还是有几瓣脆弱的白羽飘落。
「果然,在这种假日晚上到学校来,真的很不习惯。」唐则雅小声的自言自语。
没想到会场里还满多人的,还有许多的同学和家长都已经来了,好险两个人到的早,马上找了两个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来,才刚坐下来就看到琇琴从舞台右侧方跑了过来。
今晚的女主角出现了,挽起了长发,略施薄妆,穿著简单的缎面白色小洋装,和平常穿制服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判若两人。
唐则雅看得目不转睛,出了神。
「则雅,则雅,你怎麽不说话?」琇琴眨著可爱的圆眼,不解的问。
「呃……对不起,你好可爱。」唐则雅搔搔头,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讨厌,不用对不起啦。」琇琴也跟著脸红了,更显得可爱动人。
「啊,对不起。」唐则雅忍不住又说了。
琇琴娇笑著白了他一眼,那少女的神态,惹的唐则雅跨向前一步,缩短了距离,两个人身边满是粉红色的氛围,只是胆小的男主角却僵持在那里,要抱不抱,像个傻子。
最後,唐则雅轻轻的说:「这个是送给你的花。」
才把那束玛格丽特献上。
「傻瓜,那是我表演结束的时候,你才要给我的。」
「对喔。」
(天啊,我真是个笨蛋。)唐则雅忍不住骂自己。
「我先帮你保管吧。」唐斐适时的插话:「免得你弄坏了花。」然後把花接过来,顺便和琇琴打了声招呼。
「啊,谢谢你来。」琇琴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那我先回後台准备了喔。」说完,就往後台跑了几步,又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
「加油!」唐则雅叫著,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琇琴点点头,终於隐身在红幕之後。
发表会开始了,前几个表演者明显实力较弱,也许才刚学琴不久,但是大家还是给了不少掌声,毕竟这是学校社团的发表会,不能太过於苛求;中间出场的表演者水准明显的提高,尤其是一位小胖子弹奏的萧邦夜曲,连不懂音乐的唐则雅都觉得很好听,跟著陶醉在其中。
最後一位出场的是琇琴,可见她的程度应该是里头最好的一个。
唐则雅睁大了眼睛,连鼓掌都特别激动、特别大声,只有唐斐则是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表情平淡的坐在一旁。
琇琴似乎很紧张,在裙子上擦了好几次的手,又调整了好几次椅子,才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弹奏起来。
几个音落下,唐斐整个人坐起身子,低叫:「钟。」
那首曲子是李斯特的「钟」,难度非常的高,唐斐,不,也许全场的观众,都没有人料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听到这首曲子。
黑键与白键上,女孩纤长的手指迅速的移动著,然後愈来愈快,音符乱颤,可是偏偏每个细碎的音都非常有力、清楚,奋力地撞击著听者的耳朵,女孩的神情专注,让观众也跟著投入。
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女孩愈是努力,整首曲子就愈是荒腔走板,最後连唐则雅都发现了,全场观众开始窃窃私语,坐立难安,甚至还听到有人说:「好难听。」
只有唐斐,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之外,他的表情回复以往的阴晴难辨。
应该是规律的钟摆,却成了跳针的唱片。
当最後一个音停止的时候,没有谢幕,女孩逃跑似的进入了後台,只留下整场的哗然。
唐则雅站起身来,可是脚却没有移动,这一切实在太令人意外,他突然失去了行动能力,满脑子只想著琇琴,想著她害羞的笑容,还有上台前,最後望过来的那一眼。
突然,旁边的人推了他一把,然後他听见唐斐说:「去吧!」那声温柔、冷静而充满力量的低语,让他回到了现实世界,不知道什麽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束花,像是受到指令,他推开人群,往後台前去。
被抛下的唐斐右手抚著额头,像是笑,又像是哭,那是不属於这个年纪的,复杂的表情,如果你看见了这样的表情,也许你会觉得他疯了。
唐则雅冲入一个混乱的後台,繁杂的器具和沸腾的人声,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横冲直撞的人们,每个人都忙碌而且混乱。
他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在没有军纪的蜜蜂窝里乱窜,一格一格的翻找著,试图想要挽救什麽的情绪,像异物卡在他的喉头,他觉得喉头又痛又痒。
也许找了很久,也许只找了一下子,他终於找到了他的女孩,琇琴。
她蹲在一大堆话剧社废弃的道具中哭泣,像一朵小小的玛格丽特,卑微的长著,那小小声的克制的啜泣,每一个抽噎都像是掉落一小落细小的白色花瓣。
唐则雅乾脆坐在布满灰尘的地上,然後抱住了琇琴。
他没有说「不要哭」,因为琇琴的哭声太压抑,你要怎麽叫一个拼命不哭的女孩不要哭。
他们两个人开始接吻,那个吻,充满了泪水的咸味。
没有脸红,也没有心跳,唐则雅的脑袋非常的清醒,至於对方呢,则停止了哭泣,看起来镇定了许多。
他成功的学习到了接吻的技巧了吗?
碗豆公主8 (神经质受 S功)
唐则雅还是牵著琇琴的手去参加社团的庆功宴,那不过是操场司令台前一群高中生吃吃喝喝,买几包点心,然後几大瓶饮料,也就算数了。
唐斐也在这里头,被人群包围著的他,像是摩西穿越红海一样,来到了两个人面前。
他微笑著说:「我在小时候曾经听别人弹过一次钟,知道这首曲子非常难练,我觉得你已经弹得很好了,基本上,能完整的弹过一段就已经非常厉害。」
然後唐斐摸了摸琇琴的头。
他的亲切让两个人都很感激,唐则雅笑著回嘴:「你不要趁机会偷摸我的女朋友喔。」
「你才趁机会亲人家了吧。」唐斐在他耳边低语。
当两个人都在脸红的同时,人群中突然爆开一阵骚动,不知道是谁偷买了好几瓶酒,大家正分著喝,这种事情集体做起来更是刺激。
三个人手上也分到了一杯,唐则雅正准备拒绝,一旁的琇琴已经大口喝了下去,还呛了一下,顺过气来,就要求另外两个人也一起喝。
唐斐是恭敬不如从命,爽快的喝了。
而唐则雅仍是立场坚决,还拉著两人准备要离开「犯罪现场」。
唐斐和琇琴两个人相视一笑,飞快的抓了几瓶酒,一人一边架著唐则雅,笑闹著离开了庆功宴。
「你……你们。」唐则雅简直不敢置信,尤其是琇琴,居然跟著唐斐一起做乱。
三个人上了公车,深夜的公车上没什麽人,琇琴和唐斐两个人遮掩著酒瓶,迅速地走到最後一排座位,还招手叫唐则雅过来,无可奈何之下,唐则雅只好坐到他们两个中间。
琇琴又喝了好几口,脸红的像苹果,而唐斐也灌了不少,还笑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扁扁的瓶子。
「这是什麽?!」唐则雅看著瓶子里黄澄澄的液体,有著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唐斐说谎,他一向善於说谎,说谎的好处很多。
以下就是一例:
唐斐喝了一口,然後转头吻住了唐则雅,在唐则雅错愕之下,唐斐轻易的翘开了他的嘴,灵巧的舌头钻到柔软湿润的口腔内放肆,纠缠著唐则雅的舌头,还细腻的扫过敏感的上颚,轻巧的变换角度,成功的进攻他所有的感官。
唐则雅别无选择,只好啜饮著两人的津液,还有混在其中的酒汁,那入口热辣,分明就是烈酒。
「好难喝。」唐则雅咳出了眼泪。
「你太大声了,会被发现。」唐斐笑著说,然後马上又喂了唐则雅好多口。
「他好像很难受耶。」琇琴说:「则雅,你喝这个吧。」
唐则雅接过来,马上就灌了一大口:「天啊,这是啤酒。」
「嘘。」唐斐和琇琴两个人异口同声,非常有默契,一说完,两个人就笑了。
唐斐横过身子,隔著唐则雅,捧著琇琴的脸,笑著吻住了她,本来只是轻柔的吻,但是在唐则雅面前,迅速地变得火辣,分开的时候,一条银丝在唐则雅眼前闪闪发亮。
他简直不敢相信发生在他眼前的事。
他是不是应该揍唐斐一拳?还是要质问琇琴?
但是这真的发生了吗?毕竟身体好像在海面上漂浮,一高一低,忽前忽後,摇左晃右,非常的舒服。
一直有人在吻他,这是确定的事情,一下子是轻轻的啄吻,一下子是重重的深吻,忽然是琇琴还带著泪痕的脸,又变成了唐斐有点疯狂的轻笑,那碧绿的瞳孔里好像万花筒,会变魔术,会迷惑人心。
突然之间,又被人拖下公车,开始走路,好讨厌喔。
「走错了啦!」唐则雅大声吼叫:「回家的路在这边,笨唐斐。」
「我们要先送琇琴回家。」唐斐勒著哥哥的脖子,拉著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三个人就像连体婴一样,在月光下歪歪斜斜的走著,一边走还一边笑著,连星星都觉得他们很快乐。
还剩下一点啤酒,三个人更是毫不浪费,一边接吻,一边喝掉了,还意犹未尽的互相舔拭著对方的嘴唇,三个人的嘴唇都被亲的又红又肿,非常的诱人。
琇琴的家是一栋华美的大厦,不过能够学琴的人家,想必也满有钱的,住这样的好房子完全不意外。
「那再见罗。」琇琴甜甜的笑著,她是三个人里面喝最少的一个,虽然脸红耳赤的模样很可爱,但其实只是醺醺然的状态而已,并不是醉得很厉害。
「再见。」唐斐说:「哥哥,琇琴跟你说再见。」
「琇琴……」唐则雅被灌了许多烈酒,连话都开始说不清楚了。
「谢谢你,则雅。」琇琴走上前,轻轻的在唐则雅的脸颊上落一个吻。
「我也要。」唐斐笑著,像一只得逞的猫。
琇琴微笑著说:「今天也非常谢谢你,我……」她微微的皱著眉头想了一下,然後说:「虽然有点奇怪,可是我今天很开心。」然後也在唐斐的颊上印上一个吻。
摇摇晃晃的,女孩要进门了。
「等等,你忘了。」唐斐把唐则雅一直握在手中,已经被折腾一个晚上的花束丢给琇琴。
琇琴张手接住,露出一个今晚最甜蜜的微笑,然後上楼了。
在电梯里面,琇琴对著镜子,抚了抚自己艳红的双唇,又轻触了手中的小白花,若有所思的蹲了下来。
也许是不胜酒力吧。
而楼下唐斐低声的说:「我也要的是这个。」他轻轻的在唐则雅的脸颊覆上一个吻。
这就是他喜欢说谎的原因。
碗豆公主9(做了?)
你知道说谎的坏处吗?
说谎的坏处就是不能说实话。
不能说出心里的话是很痛苦的,唐斐因为这样的痛苦,而在皎洁的月光下兴奋了起来。
唐则雅也很痛苦,因为醉的太厉害,连路都没办法走好,只好乖乖的依赖著唐斐,如果是平常,他一定会大吼大叫,警告唐斐离他远一点,不要一天到晚缠著他。
更痛苦的事情还在後头,唐则雅脸部扭曲,夹紧双膝,挣扎了好久,终於开口:「那个……我……要……尿尿……」
唐斐笑了。
「雅雅,还有一段路才到家。」
「我……我快忍不住了。」喝酒之後,尿意来的又快又猛,让唐则雅忍不住双腿微微的颤抖。
「那要不要到树下解放一下?」
「啊?我不要,好丢脸。」虽然是这麽说,但是唐则雅几乎快要没有办法走路,似乎任何举动都会导致他的水库无预警泄洪。
唐斐真的在笑,那是月下一只绿眼精的猫露出的邪笑,或者是恶魔。
「会尿在裤子里喔,那样也没关系吗?」
「……不要。」那话语里已经带著哭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