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巧离开端木,发现这的确是自己昨夜铺好的软褟,而端木的软褟就在不远的平地上。他走向另一张软褟,眨了眨眼感到睡意,於是又沉沉睡去。
「石兄弟。」
石夷醒来,发现端木已将行囊收拾大半,他慌忙坐起身子,一手按著额际喃喃自问怎又睡著了。
「我们今日去城里拜访书斋主人可好?我身上的书都由书斋主人所赠,我瞧你翻得欣喜……不是去讨书,只是我与书斋主人许久未曾见面,他邀我多次不成。这回难得下江南,顺道就在书斋住下了。」
不是树林。石夷暗暗松了口气,起身整理软褟,随口问道,「先前端木兄总要露宿野外,怎地突然说要住书斋?」
「江南离黑林太远,不安全了。」
「端木兄?」
「我所习惯的树林风貌,多是黑林那样的通天密林,防范野兽强盗只须造个陷阱就能安全避开;但江南一带多为低矮密林,防不胜防,我不好让石兄弟落入险境。」
石夷只是随意提问,未料端木却语重心长地回应,令他有些惊讶,一思及端木心思缜密为自己安全著想,他不禁更庆幸旅途有端木作伴。
「我对端木兄的恩情真是无以言谢。」
端木轻柔笑道,「石兄弟客套了。」
「不,端木兄真是我的贵人……」
路上石夷仍细说端木的种种优点,令端木只能摆著笑意,不打算对石夷作出正面回应。
树妖:江南之南(下)限
书斋主人姓莫名观,字又楼,他穿著淡雅长袍,文人的细皓手腕端持一本兵书,在见到端木和石夷走进书房後,淡漠的眼眸才有了情绪。
端木在路上便已和他说过又楼的个性,要与又楼一言即合并不容易。又楼视线停滞在自己身上许久,石夷才缓缓道出自己姓名,「在下石夷。」
「姓石……家住沪村太阴山下?」又楼的嗓音清澄,某些咬字却显得有些低哑。
石夷想起住在山下的众亲戚,该不会是那群亲戚曾带给又楼什麽困难,「我十五岁离家,之後再接到家乡消息,已是……」
「我无意提起,望石兄见谅。」又楼放下兵书,招待两人入座,挽袖冲了一壶花茶,同两只瓷杯端至窗边小桌,「腾……端木,你这回终於肯来书斋见我。」
「我前阵子捎信予你,信中写了不克前来的三个原因,你连信都不愿看,又怎麽怨我?」端木淡笑,执起瓷杯让又楼斟满了茶,就口啜饮。
石夷看著又楼将瓷杯斟了半满,一时间看著对方细致手指发愣,直到又楼放下茶壶发出声响,他才从又楼阴柔的气息中回过神,嘴里含了口花茶,细细咀嚼茶味花香。
「是茉莉?」
「又楼在庭院辟了一座花田,全是茉莉,书斋四处也放著茉莉的乾燥花,以後石兄弟会知道的。」
石夷点了点头,让久违的两人一方面叙旧一方面聊著他不解的话题。他方才明明问向又楼,但回答的却是端木。
两人又聊了一阵,又楼见他一个人无聊,便带他到书楼,一一为他介绍书籍排列方式及读本、注释、注解本的放置处。又楼手臂看似细弱不堪,却又能单手捧著厚重的黄帝五经,距离极近还能嗅到对方身上的茉莉淡香。
「石兄……石夷?」又楼走离两步,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位,见到石夷目光暗沉,不禁轻声唤道。
「又楼?」片刻,石夷回神,他脑中方才杂乱地想著事情,但究竟想些什麽,他也忘了。
「你只有姓名,未取字号?」
石夷摇首,「石家家规,定要在天下闯出名号方能自取字号,我一个平白书生,又未考取功名,只能以姓名称呼。」
「你当初既是对石家家规及风气心生厌倦,才离家远赴外地求学,现今石家只馀你一人,又何苦依循家规行事?」又楼拿了山海经及黄帝纪闻递给石夷,「你总不希望端木仍以姓氏称你吧?」
心事尽被道出,石夷不禁楞楞地开口,「又楼……」
「我不食晚膳,但我会备好素食让你与端木一同食用。」又楼唇角微勾,阴柔的表情增添妩媚。
石夷一掌按著鼻间,只怕气血沸腾会涌出什麽物事……
又楼离开後,石夷摸不著头绪地望著又楼递给他的书经,按著满腹疑问逐字阅读。待他读完两册,已是黄昏时分,他走下书楼,端木正站在庭院角落,没料到石夷此时从书楼出现,表情诡谲地转向暗处,似是要掩藏什麽,过後才朝他走来。
「饿了吗?」
石夷点头,「端木,你方才在做什麽?」
「不值一提。」端木扯出柔笑,但石夷总觉得端木的笑有些扭曲,掩饰不成,反将另一种表情突显出来。
石夷并未追问,他深知端木待他极好,处处替他著想,就算端木要瞒他什麽,也绝不是要害他。
入夜,石夷翻身欲睡,但意识却清明不已。他坐起身,套上布鞋,从屏风上头抽了件外衣,动作轻缓地推门而出,尽可能别让隔壁房的端木因此惊醒。他绕过回廊,想也没想便走往书楼。
他站在书楼入口,脑中一瞬间闪过端木阴狠的面容,他停下欲走往书楼的脚步,转身走至端木当时所处的庭院。角落种了几株纯白茉莉,夜间仍能嗅到淡香。
不像是埋了什麽东西,从此处仅能见到庭院一角及书楼。书斋气息单纯,更没有閒杂人等在此进出……端木究竟要瞒他什麽?
石夷发觉有股力量扯动自己的衣袖,他低首一看,险些晕了过去。两条树藤轻柔地从袖口钻入,缠绕的方式令他颤栗地缩起一边肩膀,随即感到裤管内也攀上了数条树藤,目的……还有什麽目的!
他不敢发出声音,怕让整座书斋的人全都不得好眠,但又思及这是自己的幻想,既是幻想,又有何惧?
这回树藤并未束缚他的四肢,但却自衣袖裤管侵入,令他动作受缚而不能随意行动。树藤熟稔地缠上胸尖,身体早已适应树藤的触抚,自然地起了反应。
「呜……」
树藤按住自己的力道比起以往有些不同,似是明白他已放弃反抗,甚至能自然地以身体回应挑逗摩挲,便失却了先前的等待,而是每一个力道就要激起他的快感,每一个接触的点就是他最不可承受的弱点。
在那样的挑逗下,石夷不禁低泣出声,如针尖刺痛却又舒畅不已的感觉不断涌上脑袋,在眼前烧出一片银白色的光茫,两脚颤抖得几乎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包裹住他的树藤突地收紧,他两脚一软,顾不得情况难堪便跌坐在地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物早已被树藤拆解下来,外衫中衣长裤布鞋,全都扔在稍远的树下。
身子底下布了一层树藤交织的网,他两脚微张,臀间及前方都能感受树藤移动,平顺且湿滑的……
石夷听见树藤发出水渍声,细目注视,树藤竟泛著青绿色的树液,属於树的清香,随著树藤移动连带的也沾染到他的身上。
「……啊啊……」
前身被树藤卷绕著涂上汁液,全身滑润不已,令树藤更畅意地抚慰,套弄时甚至发出淫秽不已的水声,一次次加快放松及缩紧的时间,令他不由得弓起身子,下腹紧缩,全身僵直片刻,前身喷溅出一道绸白色的液体,但树藤并未抢著吃食他的液体,只随意地放任他倾泄欲望,就连角落种植的茉莉也沾上了他的液体。
石夷急促地喘息,树藤织成的网子将他撑起,像是躺在吊床上那般,但却让他面朝树网,净白的背後则缠上数条树藤,以绿色树液往他身上来回涂抹。
湿凉的液体附在身上,遭夜风吹过,马上便传来一股颤栗似的冷意,他十指缠著树网间隙,两眼布满水色蒙光,再度挺起的欲望已穿过树网到了另一头,却只有些许树藤细细戳弄著尖端,而不肯实地包含著他。
「嗯……」碰触尖端时的感觉虽是舒服,却没有套弄那样彻身酥麻的快感。他祈求地扭动下身,感觉身後的众多树藤来到腰际,沿著臀间轻触後方的窄穴。
他讶然大叫,带有丰沛树液的树藤毫不留情地侵入他的体内,先是进入了一根树藤,在碰触体内深处後,又插入另一条树藤,接著一条……这些全是新生树藤,虽感受不到老藤的节眼及纹路,但被侵入的是那个地方啊,并非是进入物事的问题,而是被进入的问题!
「那里……不要……住手……」
石夷仿照初次祈求树藤那般,原以为会停下的,却进入了更多的数量,渐渐将他紧密的穴口撑开。至少有三根手指的份量了吧,树藤在体内轻缓地移动,交叠在一起,成为一柱庞大的树藤,竟缓缓地在他体内反覆著进出的动作。
「啊……呜……不要……」石夷央求,总觉得自己会因此裂开,变得不是以往的自己,打从最初接触树藤开始,他就已经不是那个总是维持文人气度的石夷了,就连这种幻想都是……都是……
「嗯、啊……啊!」石夷拉直背脊,树液冰凉的温度到了体内便转为灼热,随著树藤一次次的进出逐渐延烧起来,原本紧闭的内壁也适应树藤进出的速度,不仅扩张成近似的宽度,在树藤欲从体内退出时,身体便不自主地揪紧,让树藤退出的速度更加缓慢;进入时则放松身体,让树藤一个刺入就能达到深处。
石夷眨了眨眼,因身体的刺激过甚而泛出泪液,他才感到树藤的退出,又伸出了几株树藤沿著窄道往体内探去,树藤不断地钻入深处,令石夷错觉树藤几乎要贯穿身体,从口中钻出了,它在进入最深後,前端便停滞不动,而是穿越窄道的中段部份竟以螺旋方式律动,括搔不同方向的内壁。
「唔嗯、啊啊……」
正在此时,原先的树藤柱又刺入体内,两株不同的树藤各以不同方式在体内律动,令石夷几乎疯狂,扬昂的前身也缠上了树藤,细密地包绕柱身後,几根细藤便在尖端的部份不停搔弄,青绿色的树液与他的体液混合一起,成为另一种奇异的颜色。
「啊、啊……哈啊……」石夷十指无措地揪紧树网,仰首高叫,「不……呀啊啊!」
前身与身後的窄穴同时紧缩,一边溅射出浓白液体,一边则将树藤所携来的青绿液体吸向体内。在极致的一瞬间,石夷眼前看不见任何事物,脑中满溢著快感的形象,却又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全身瘫软,後方仍紧紧地含住树藤,当树藤撤离身体,腿间便流出湿滑黏腻的液体,滴滴落在泥里。
「唔……」大约三、四根的树藤进入体内,缓缓地清理体内的液体。除了他自身的情液以外,就连本属於树藤,最後却残留在他体内的树液,那些树藤也贪婪地不放过分毫,又群聚上来,一部份依著前身,一部份就在穴口,竟微微传来近似吸吮的力道。
石夷双眉轻蹙,略粗的树藤突进体内,一下一下地抽弄自己。
「不要了吧……」他会不会因过度的幻想而让自己濒临死亡?
四个……五个不同的力道钻进身体,一边朝体内溢出青绿液体,一边各自以不同方式、在不同的时间点刺进最深的深处。石夷就快被这些不同的律动逼得疯狂,他时时被充满,却又时时期待树藤的进入。他不知自己的身体为何会变得冀望树藤的侵入,也不知自己的幻想为何一次比一次更狠烈!
究竟要索求到什麽时候才肯罢手……书生的身体真那麽美味吗……
片刻过後,石夷在前身未被碰触的情况下,两个部份皆达到极致。他吟哦时的尾音剧烈颤抖,在一个抽气後,声音甚至变得乾哑。石夷再也承受不住,虽然树藤已自他体内退去,但他却错觉自己仍被充满,满到溢出身体之外了……
石夷轻闭上眼,任由树藤继续碰触自己,渐渐失去意识。
※
「……咳。」
石夷睁开眼,床边伏著一个黑影,他惊跳起身,身体意外地没有昨晚幻想的那般酸疼,反倒像是无梦睡了一整晚那样舒畅。
他认出对方,「又楼?」
印象中又楼净白的面庞,此刻却沾染著红嫩的气息,两眼水蒙,嘴唇也咬得滑润。
又楼站起身,慌忙要掩饰自己的模样,却不慎弄乱了石夷搁在床边的布鞋,急忙转身背向石夷,指著墙角的架子,「我来帮你送上洗脸水盆。」
「这些事……没有下人去做吗?」
「昨夜你们来後,我就让下人回乡去了,得过一阵子才会回书斋。」又楼摆了摆手,「你……继续睡,早膳我放在厨房。」
石夷揉了揉脸,神清气爽,「我醒了。」
「唔……」又楼思考一阵,「我昨夜研究古文,彻夜未阖眼,现下倒是有些睡意……」
「累了便去休憩,别勉强自己。」石夷体贴地道。
又楼轻轻点头,步至门口,「端木应该也醒了,你就与他一同用早膳,不必理会我。」
「好。」石夷望著又楼脚步匆忙地离开房内,心底虽是觉得疑惑,但又无法为又楼诡异的举动作辩解,尤其对方有意瞒著他……端木也是如此。昨夜他到庭院去,做了啥?
看见一株茉莉,以及一棵初生不久的绿藤。端木在又楼的庭院里种绿藤?这事有什麽好隐瞒的?难不成是又楼不允,但端木却固执己见掘土埋进新株,硬是让绿藤落地生根?
既然端木不愿让又楼知晓,他也不好向端木提起此事。石夷望了望窗外天色,起身更衣。
走出门外,端木两眼清明,直直勾著自己。
「我好饿。」
石夷点头,总觉得这话听起来非常的……
「又楼已备好早膳了,就在厨房。」
「你方才见过又楼?」
「他替我送来洗脸水盆。」石夷走在前方,不解地回首望著仍伫在原地的端木,「你不是饿了吗?」
端木扯出柔笑,「对,走吧。」
这笑容,还是很扭曲啊……这回他看出扭曲後的笑容究竟埋了什麽东西。
是为人正直的端木不该有的邪气。
树妖:閒梦漫漫(限)
在石夷来到自己房间的几刻前,最是不愿再见的人却找上门来。
「出去。」端木一掌挥出,挟带数条藤蔓朝杨当家击去。
杨当家脚步略微移动,嘴角掩不住笑地说道,「你的黑林都要被灭了,真身不在,光一个练化出来的人身又能存活多久?不如让我吃了吧。」
「与你无关。」端木凝著脸,将杨当家逼离床畔几步後,才将藤蔓收回,「你在宫中难道还吃不够吗?」
「我的胃口太大了,凡人我不看在眼底。」杨当家两眼露出光彩,「修练千年的树妖和石家小子,两者都能吃下最好了。」
端木戾气尽现,瞪视著已入魔的杨当家,「不许碰他。」
杨当家闻言朗笑出声,「你还不晓得他只对你起反应吗?否则依石家小子的情况,早被其他妖魔吞下腹了。」
「石夷……」
端木喃喃地道,心神不禁恍惚,杨当家则趁此时快步上前,一掌扣住端木的下颔迫使他张开嘴,指尖则往端木嘴内滴了几滴液体。
「咳……」端木急忙反呕,但液体早已滑进喉咙,他哑著嗓音,「这是什麽?」
「白杨树液。」杨当家舔了舔嘴唇,「我让石家小子也吞了同样的东西,但他已习惯你的树液,一时之间还不会起任何作用;倒是你,如果忍不下去的话,就让我吃掉吧。」
「我怎会让你……」端木心口气血沸腾,他及时咬著唇瓣,没让可耻的呻吟声溢出嘴角。
「你不该只是张府的总管,你企图心太弱,要是在人间夺得权位,也不必向人低声请求,甚至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真身。」杨当家又笑,对著一只几乎无力挣扎的猎物笑道,「你的妄念也不足以入魔,入魔就能省去真身的烦恼了,但你不可能一夕间入魔。」
「难不成你全靠石家小子的喂食吗?如此的确能令人身久活。但凡人终有寿限,他不可能伴你活过另一个千年。」杨当家一掌探入端木衣襟,两指掐住其中一枚乳尖来回抚弄,「真希望能快点尝到你的味道,腾。」
在杨当家离去後,端木才让树藤滑进隔壁厢房,唤醒趴卧在圆桌上的石夷,以石夷的精气化去杨当家对他施下的幻药。石夷心里仍秉持文人气度,一边哭泣一边说要对他负起责任,他才忍不住将事实说出,包括初次在黑林、数次露宿野外,甚至在又楼的书斋。
除了其中一晚险些让柳妖吞下石夷以外,其馀的时候都是他,没有别人。
「你要让道士除去我吗?」端木问道,但他都练了千年,要除妖也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