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山位于当地东南隅,山上四季如春、鸟语花香、景色怡人。
相传在很久以前,还珠山也是这样的美。由于自然的庇佑,当地百姓生活富足、五谷丰登。然富极则奢,逐渐的,人们变得骄奢淫逸、不思进取。终于,天神发怒了,将山上的灵气收回到一颗神珠上,在一夜之间,绿色不复,绵延千里,成了不尽的荒漠。
直到三千年前,这个被上天抛弃的角落终于又得以重见天日,当天上掉下那颗碧蓝的神珠时,百姓们欢呼雀跃。上天终究存着好生之得,不忍见到苍生疾苦,遂又将神珠归还,因此百姓们给那座山改名作还珠山,已警戒后人要好好珍惜归还的幸福。
还珠山山脚的茶亭里,一个说书的一遍又一便的朝上山游玩的游客讲述着这个传说。此时,一个角落里的一个白色的身影勾去了众人的视线。
“好美啊!”
“是女拌男装的吧。”
“如果能嫁给他,那真的不枉此生了。”
……
凉亭中,人们窃窃私语。那些大家闺秀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矜持,面罩红晕,小鹿乱撞。那些少爷公子更是浮想联翩、口水直流。连那个说书先生都意乱情迷,若不是因为这个故事实在说了成百上千便,能倒背如流,恐怕当场就要忘词了。
当事人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周围齐刷刷投射过来的视线。
此刻紫脸上挂着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人却完全沉浸在久远的回忆之中。
“吞了它,与翼交合,让它吸光翼身上的阴气,为你所用”
“那翼会怎么样”
“他会死……”
手里紧紧握着嗜气丹,游魂似的往前走着,再也没有人用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再也没有人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以后的岁月里,与自己相伴的只怕是永恒的孤独。
紫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南天门,也不知道何时到了这里。只觉眼前金光一闪,天门顿开,紫随手将嗜气丹扔向人间。
不是因为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也没想过要解救众生疾苦,纯粹地只是不想再记起某些事。想到自己当初的随意一扔,竟然造就了这等鬼斧神工。本来用来杀人的嗜气珠,却反而拯救了一方黎民百姓,莫非这冥冥之中就是注定着的。
紫依然再笑,笑容中却带着一丝嘲讽,转了三千年的大圈子,自己还是作出了这个决定。如果当初自己能够这样坚决,天界众神也不会招致灭灵大劫。
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出凉亭,下腹由于昨夜剧烈的撞击贯穿扔在隐隐作痛。望着渐行渐远的单薄的背影,亭中众人都有股跑上前去扶住他的冲动。但是没人这么做,因为这人天生带着高贵和不容侵犯的气质。
对于这份美丽,也许只适合带着敬畏和虔诚的心站在远处欣赏。
明月当空,宛若玉盘,独自悬于黑色的天幕中,没有星辰地陪伴,也没有浮云的流连,凄冷而又寂寥。
倦鸟归巢,游者还家,山林静寂,泉水呜然。
满地紫兰,伴者清风,微微颔首。
冷月、清风、流水、山花,如此寂寥却又如此美丽。让人忍不住要感慨大自然真是一位最杰出的诗人。
如此美景怎少得了美人相衬。
白衣似雪,长发如墨,明眸皓齿,冰骨玉肌,好一翩翩少年郎。
少年仰躺于紫兰花丛,双手相叠,置于脑后,右腿微曲,左腿搭在右腿上,时不时地晃动着,惬意非常。
站在不远处地人不由得看痴了。
“你还是来了。”显然发觉到了隐藏在暗处的人的存在,少年如是说道。
“你逃不掉的。”翼迈步朝少年走去。
“我知道。”少年在笑,笑得风清云淡。
“天门已开,该回去了。”脚步声越来越近。
“再等等,在人间这段日子还真是让人留恋啊。”少年说道,语气却带着浓浓地嘲讽。
“你生气了,是气我把你当成男妓吗?”翼的脸出现在少年上方,挡住了皎洁的明月。
“不,我怎么会生气呢?我本来就□不堪,就算没有你,也会跑到青楼去勾引其他男人,不是吗?。”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姿势很浪。”翼已覆在少年身上,双手撑着地,将少年围在自己身下有限的空间里。
“多谢夸奖。”少年肆无忌惮地说道。
“我现在想上你。”翼咬了咬少年的耳朵轻声说道,声音由于□而变得有点沙哑。
“想上就上吧。”少年依然再笑,虽然笑得倾国倾城,但也笑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翼皱了皱眉,还是覆上了那两片诱人的唇瓣。少年没有抵触,反而热情的回应他的吻,极主动的,甚至开始撕扯上面的人的衣裳。
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两人纠缠着,相互撕扯着覆在对方身上的衣物,双唇紧紧地相贴,不断地索取着对方的甘甜。
经过久久的挣扎,翼还是下定决心离开了那个诱人的身体,翻身躺倒少年的身侧,喘着粗气道:
“我不要你以这种姿态接受我,你不是男妓。”
少年的心微微一滞,但却无语。
渐渐地,两人的呼吸渐渐平静了下来。
“紫,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翼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苦涩,又带着一丝迫切。
“呵呵,我不是早就接受你了吗,从你烧了上千个神仙那天起,我不知接受了你多少次了。”少年笑,笑得凄惨,笑得苍凉。
“我说的是你的心,怎么做你的心才肯接受我?”听了少年的话,翼显得有点烦躁。
“你不是就爱我的这张脸,这个身体么,你已经有了,还不满足吗?”
“紫,你听好了,我是因为爱你这个灵魂,才爱上你的脸,你的身体。不管你是一个人,一棵树,一个石头,一粒沙子,不管你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我都爱你。”翼发誓般一字一句地说道,情绪显得有点激动。
清晨,当紫离去时,翼想了很多很多。他迷惘地思考者自己到底爱上了什么。仅仅是因为那张脸、那个身体么。既然如此,为什么看到他的眼泪,自己就心如刀绞。明明伤害的是那个人的肉体,却仿佛撕裂了自己的心。大闹天庭,甚至不惜废除天帝,不是因为自己贪慕权势,只是为了独占那个人;与那人裸身相对,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与他是平等的存在;反复地进入那个人,撕裂那个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确定那人就在身边。他所做的一切,包括对那个人的伤害都只是因为他爱他,爱他的灵魂,爱他的身体,爱他的一切。
半晌无语……
凉风徐徐,柔和的月光宛如轻纱,披洒在紫兰花丛中的一黑一白两个人影身上,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知道紫兰花的传说吗?”紫依旧仰头对着月亮,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传说?”翼转过头望向紫,目光比月色还要柔和几分。
“紫兰花原本是天上的花神,因为雪仙抢走了她的情人,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当雪仙布下漫天大雪时,她却下令让百花盛开,导致人间节令错乱,灾难连连。上任天帝一怒,便将她打入凡尘,从此,紫兰花为了赎罪而活,成了路人可以随手采撷的野花。”
“紫兰也算是个痴人。”
“只可惜太过痴傻。”
“面对爱,有些人心甘情愿当傻子。”
“爱?为了爱难道就可以不顾天下苍生,枉顾他人性命,这样的爱又有谁承受得起。”
又是一阵沉默……
“紫,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个错误,救赎这份爱?”翼开口说道。
“除非你死。”紫转过头望着翼,久久的,注视着他。
紫的眼睛仿佛笼罩着一层水汽,朦胧而又美丽,这双美丽的眼睛从来没有像刚才这样望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刻在脑海里一样,这种感觉真好,以至于翼忽略了紫所说的话。
冰凉的唇瓣附了上来,极轻柔的,属于紫的甘甜一丝一丝地传到翼的身体里。随即紫整个人都压了上来,紫的动作,紫的气息,紫酡红的脸无一不在挑逗着翼的神经。感觉到下身渐渐搭起帐篷,翼翻身一把将紫压倒,三下五除二地将两人身上原本就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衣物扒得一干二净。
月光之下,春色无边。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涔涔汗水,沿着光滑如玉的肌肤滑落地上,渗入泥土之中。双唇没有停止过掠夺,像是要在身下之人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自己的印记。如水的长发,光洁的额头,朦胧的眸子,高挺的鼻梁,樱红的小嘴,修长的玉颈,平实的胸部,结实的腹肌,往下光滑的大腿,脚踝,脚掌,再将人翻过身去,脸朝下,双唇顺着脚根部从下往上慢慢地游移吮吸。最后,两个□的身体重叠在了一起。压在紫光滑的背上,不断用身体摩擦身下光滑细腻的肌肤,用手揪住身下之人的下巴,将深埋在花丛中的脸扭转过一个角度,然后唇深深的覆盖上去,恣情地吻着。紫也是异常地配合,甚至主动地回吻。
“啊!”感觉到两腿被挂到翼的肩上,臀部被高高地提起,最私密的地方正□裸地呈献在翼的眼前。强烈地羞耻感涌上心头。努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男人的下一个动作。突然丹田处受到一股强烈气流地冲击,“噗”一声,鲜血从嘴里喷出,一颗幽兰的珠子伴着鲜红的血滚落到地上。
紫一惊,捡起身旁的几片衣服碎片披在身上,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转身,面对翼。
山林静寂,山中人一时无语。对望了半天,有人打破了沉默。
“你还是不习惯和我裸身相对?“翼站在月光下,嘴角挂着笑意,极其温柔,极其迷人,仿佛没有发生什么事一般。
“我终于还是杀不了你。”紫望着翼,怔怔地说道。
“你的脸有点泥土,让我来帮你擦擦”翼伸出过去,想要擦掉紫脸上的泥。
“啪“手伸到半空中就被打了回去。
“真后悔在三千年前放过你。”
“太阴之夜,你本来就要杀我的?用这嗜气珠?”翼用余光瞥了瞥地上的那个珠子说道,翼终于回到了正题。
“没错,我真不该在那时一时心软放了你。”紫的目光决绝的,没有半点犹豫。
“是你放了我?”翼用狐疑地眼光打量这紫,“所以这三千年,我一直被关在你设下的结界里?”
“你很聪明,只可惜我的灵力越来越弱,结界没能困住你,反而让你变得越来越强大。”
在紫的结界里,翼能感受到的是极纯的阴气,不是说伏羲族人体内带着的是阳气吗,怎么会……难道……不可能……
翼的心里百转千回,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在脑海里徘徊不去。
“你杀了我吧。”紫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翼将自己的生命结束。
“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是一次,一点?”微微颤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紫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之人微微发红的眼睛,那眼睛望着自己,像是在期盼着一个肯定的答案,心里不由得一动。
“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紫望着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空气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涌动着,聚集着,终于,爆发了……
“我杀了你!”心里最深处最后的一点希望被紫碾碎,翼发狂似的狠狠掐住紫的脖子,俊美的脸庞因为扭曲而变得极端恐怖,脖子上、脸上皆因为愤怒而青筋爆出。
一条血柱沿着紫的嘴角留下,滴到掐在他脖子的大手上,紫感觉到,那双手在微微地颤抖。
精致的脸庞涨得通红,若鲜花绽放,美艳绝伦。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翼肯定想象不出原来死亡也可以这样的美。
没用了,紫就好比五石散,虽然自己明知道有毒,但还是不断地所求,明知道他会伤害自己,却仍甘之如饴。现在,他已经离不开他了,明知道继续“吃”下去,他会死,但仍不想放手。
双手缓缓地离开了那洁白修长的玉颈,深呼吸着,尽量隐忍着控制着,怕自己一冲动又会作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来。
感觉到脖子上没有了手的桎梏,紫弓着腰,以手抚胸,咳声不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望着紫痛苦的模样,微微的心疼如电流一般直窜全身各处。
止住了咳嗽,紫挺起身,对翼说道:
“你的爱像刀子一样,不断地割裂着我,捅进我的心,我的心已经被你捅得面目全非。这样残破不堪的心,已经不能再爱了。”泪顺着脸颊滑落,跟他说自己以前爱过他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纠缠了六千年,他已经累了,现在最需要的只是一个结局一个了断。
翼困惑了,他的爱真的带给他那么多的痛苦吗?望着地上的那一滩血迹,还有那身上的累累伤痕,这一切就是他爱他的证明吗?为什么他的爱每一次都成了让他流血的罪魁祸首。
怔怔地转身,回走。
因为爱他,所以选择放手。
这一次是真正地放开了,不会再把你强留在身边,只要我知道你还活着,就活在我存在的这个世界里,就够了,希望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会过得开心。
冷月无声,寒山寂寂,满地紫兰伴着一个孤独的白色人影,久久地伫立……
还珠山上紫兰仙,心慈貌美俊容颜,救苦救难解苦厄,恩泽苍生千万年。
三千年来,民间一直流传着这首歌谣,关于紫兰仙的传说也是千奇百怪,光怪陆离。有人说紫兰仙是个美貌女子,妙手回春,起死回生;有人说紫兰仙是位潇洒的少年,手持长剑,斩妖除魔;还有人说紫兰仙通万般变化,雌雄莫辨,有求必应。甚至有人说紫兰仙其实是一个独传门派,历届掌门前仆后继承担着拯救万民除暴安良的重任。
没有人知道紫兰仙活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具体行踪,他很有可能此刻就在你的身边而你却不知。若有人身受重伤,只消将病人安置于还珠山紫兰花丛中,第二日病人就会完好如初。没有人知道紫兰仙的庐山真面目,那些与紫兰仙接触过的人只知道他一身的白衣,脸上蒙着一条白面巾,乌发如丝,衣袂飘飘,仙风道骨,慈眉善目。世人按照这种描述专门为紫兰仙做了个泥塑雕像,置于还珠山紫兰阁内,以纪念这位恩泽万民的大仙。
民间传言,九月十五是紫兰仙的生辰。每年这时候,还珠山上香客络绎不绝,烟雾缭绕。人们准备了各色供品、香火供紫兰仙享用,祈求紫兰仙能够保佑自己,同时也表示对紫兰仙的尊敬和感谢。
每年九月十五的晚上,当众人离去,空山寂静之时,总有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紫兰阁内,对着紫兰仙的雕像久久地凝视。朦胧的月光偷偷地从镂空的檀木窗户里溜进来,铺洒在那张刚毅俊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一身黑色劲装与雕像的白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黑白分明却又无比协调。黑衣人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忧伤,深邃的眼眸如一泓秋水,满满的是深不见底的寂寞与惆怅。
紫兰仙,赎罪之仙。黑衣人明白那人为何要换自己做紫兰仙,三千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月圆之夜,那人给他讲了紫兰仙的传说,他问那人如何才能救赎他们的爱,那人说只有他死才能够救赎。其实听了那句话以后,他真的很想死去,只要他的死能够换回那个人的爱。于是他问那个人到底爱不爱他,那时候,他想只要能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那他就可以含笑而死,无怨无悔。可是,那个人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个否定的回答。他说他不爱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爱过他。虽然没有奢望过那人能够爱他,但心里面总有那么一丝的幻想。那人的一句话把自己的最后一缕希望彻底燃成了灰烬。他给了他自由,让他离开了他的视线,这一放手,便是三千年。那人化身紫兰仙,而他也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帝,他知道他和他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忏悔过去,救赎自己。
三千年了,为赎罪而活的三千年,孤独而又寂寞的三千年。思念与渴望充斥着内心,却只能对着冰冷的雕像诉说衷肠。
“三千年了,你还是不肯见我。”黑衣人一如往常般的哀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三千年,三千个夜晚,那人就是这样静静地伫立在这里,面对着雕像,凝望。他在守望,守望着有朝一日,那人会从雕像中走出来,对着他笑……
天界,仙乐飘飘,琼楼玉宇,四处生机。灭灵后的寥落似乎已被岁月掩去,升仙台迎接了一批又一批修炼得道的神仙。天庭又像以前那般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