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其实洪麟想说的是,只要是王上送的东西,他都会珍惜!可羞怯的心让他此时无法大胆表露自己的想法!
“啊!”王看着洪麟耳畔的红润,一下子就升腾起了欲望,克制,一定要克制住!“明天大食国可能会送来你喜欢的礼物!”连忙转移话题,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而打断了原本的温馨!
“王上!”内侍的声音传了进来,“副总管求见。”
“宣!”王上收敛眼中的柔情。
快步走进寝殿的胜基,看着眼前相对而坐的二人,心里一阵绞痛,什么叫做咫尺天涯他终于明白了!
“什么事?”王看着面色凝重的胜基,心里闪过不安!
胜基跪坐下来,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静如常,“臣有事禀告!”
“是什么?”
不想看见洪麟的脸,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内心的嫉妒,爱让他愁肠百转,即便如此他却不能流露分毫,“查到商贩马永吉死前最后的买家了!”
“是谁?”王的声音有了瞬间的迟疑。
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才能让您凝望着我吗?胜基的心泛起酸楚,“是左侍中齐元宏大监!”
“齐元宏?!”王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左议政你连自己的女婿都牵涉进来吗?这一次看来你要破釜沉舟,险中求胜了!
“臣还打探到,明夜右议政会与庆元君的密使会面!”胜基垂首说道,那带着痴迷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王上!
王上闻言略一沉吟,“洪麟,明夜你和胜基带两个人,务必将他们的对话内容探听到!”
“是,王上!”洪麟正色答道。
王上的话犹如飞雪,冰冻了胜基的心!王上,当你躺在洪麟怀中的时候,胜基正踏着月色拼死打探佞臣的阴谋;当你们相拥而眠的时候,胜基却只能望着月色孤独的想你!为什么你只信任洪麟,为什么我永远都是他的影子?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我这个影子能有沐浴在你温暖笑容中的机会吗?!
山林中一处简陋的茅舍,右议政与密使的会面就安排在了这里,只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即便如此谨慎却还是让建龙卫知晓了所在!
“庆元君大人想要高丽众臣的联名上书!如果有了那个,就能彻底让皇帝动摇!”密使不紧不慢的说道,言语之间丝毫没有请求的意思!
右议政本就是投鼠忌器,见他如此也不敢有所颜色,“我们和庆元君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唯有众臣只怕不够……”
密使眉头一挑,“大人何意?”
“左议政的意思,是想让太安公也加入其中!”右议政眯着眼睛说道。
“太安公吗?”密使心里一阵冷笑,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家伙,竟然找了这么一个替死鬼!成与不成,任谁都不敢动皇后的兄长!
屋外的洪麟等人,因为不敢太过靠近,所以听得并不清楚,只是那隐隐传出的“太安公”三个字,让洪麟一惊!难道他们竟想把皇后也牵涉进来?!那王上岂不是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都说灯下黑,这些人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当真是枉费了王上这些年的苦心!!”寒柏听着屋内的窃窃私语,禁不住愤懑起来,“真是一丘之貉啊!”
用不用警告一下皇后呢?无论这些谋乱之人打算做什么,他都有必要提醒皇后多加留意自己的兄长,身为中宫她有义务让王上不要因她而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抬头看了看天色,洪麟一阵焦心,已是子时将近,即便现在赶回去,只怕也会误了时辰!再者说,皇后今夜一定会去书库房吗?昨夜的意乱情迷,她的话能信吗?如果她不出现,他该如何才能转达自己的意思?!原本打定主意绝不再单独见皇后的洪麟,此刻的心又起了变化!
静默、肃立,书库房内一片寂静,静到皇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初始因为期盼而焦虑的心,此刻已是一片凋零!木然的靠着书架,皇后有了委屈的酸楚!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触景伤情的皇后,脑海中闪过这首阙辞。那为情而奔的小周后尚有南唐后主的怜惜,可自己呢?着了宫女衣裳,一路躲躲闪闪来到书库,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回首久久凝视那不曾开启的门,皇后竟慢慢浮现出了笑容!原来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夜贪欢怎敌得过那十几年的情份?颓然的坐在地上,一抹笑容掩藏下的泪水滴落地面,伸出手轻轻带过,瞬间袭来的清冷,让皇后禁不住微微战栗!
洪麟,你就当真这样绝情?当真就不念这肌肤之亲?难道我高估了自己?我不相信昨夜你与我在一起时,心里完全没有我的存在!你温暖的胸膛,你炙热的嘴唇,我到现在还能感知,你怎么就能忘了呢?!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是想见你!这一次没有带香囊来,没有准备酴醾,我想真真切切的与你在一起,我真的期盼能有一个像你一般温柔的孩子!我承认,我的心已经为你沉沦,我不单单想要报复王上,我想要的是你的心!我想你温暖的眼神中有我的身影,我想你那颗忠贞不渝的心能为我而跳动!
怔怔看着黑暗中的房门,皇后忽然觉得那就是一张巨口,一张能够吞噬她全部理智的恐怖巨口!当真不肯来?今后你我还会有交集吗?如今的我还能舍得伤害你吗?是不是如果我伤害了你的王上,你就会义无反顾的来屠戮我?!
泪汹涌而出,那压抑的哭声,让月亮都失了颜色!为什么身处异邦的自己,会接二连三的爱上自己不该爱的人?!即便是前路无望,却还是这样放纵自己的沉沦?缓缓起身,皇后拖着疲惫的身躯以及伤痕累累的心推开了房门,那屋外随风飞舞的花瓣扑面而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当真成了无人怜爱的落花了吗?!
知道事态严重的洪麟,一路策马飞奔,不惜将胜基等人甩在身后,终于在丑时之前赶回了皇城!焦急的推开书库房的门,他疾步到了最里端却没有看到皇后的身影!
有一刹那的失神,洪麟心里泛起淡淡的失落!没来吗?原来不过是自己的庸人自扰,尊贵如她怎会甘愿犯险等在这里?自嘲的笑笑,自己当真是关心则乱了,右议政到底图谋什么自己还没查清楚,这样冒冒然前来,对王上而言全无帮助,还可能打草惊蛇!
想到这儿洪麟的脊背突然起了凉意,会不会……连皇后也牵扯其中,会不会……昨夜的激情只是为了瓦解他对王上的忠诚?!如果皇后兄妹以上邦公主的身份逼宫,那岂不是……还好自己没有一时冲动棋走错招!
长出一口气的他,转身准备离开,却不想看到了一地的落花!听着屋外的风声,洪麟眉头微蹙,是谁惹了这满地残花?!难道是皇后?当真来过了吗?为什么要来?皇后,你的心究竟在想什么?
苦心
风起花落暗香生,望着飘飞的桂花瓣,王上又想起了昨夜的花前月下,伸手接住风中的花瓣含入口中细细的品味,那唇齿之间的幽香沁入心脾,好似洪麟的吻悠远而绵长!思绪仿若一池春水,被洪麟的那一吻荡起了层层涟漪!
“福成!”王上挂着一抹浅笑,“洪麟还没回来吗?”
“是!”福成恭敬地答道,“洪总管还不曾回宫!”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难不成遇到麻烦了?不会,有胜基他们陪着,洪麟一定不会有事!他是建龙卫总管,自己不能将他栓在身边,适当的磨练有助于他树威!
“王上。”福成走到近前,“副总管求见!”
回来了吗?欣喜的转身,“宣!”
朴胜基缓步走进寝殿,他不想走的太快,他要给自己留出凝视王上的时间!真好,终于有机会可以和王上这样独处了!在得到洪麟没有回寝殿的消息后,胜基立刻怀着忐忑的心急匆匆赶了过来!他要见王上,他要独自欣赏王上的风华!即便这风华从来都不是为他而倾城!
直到进门前胜基还在担心洪麟的突然出现,还在担心那绢门之后会有他无法承受的场景,他不愿看见洪麟眼中的柔情,那种可以得到王上回应的柔情,让他嫉妒的发狂却无处宣泄,与洪麟相比那只会更显自己的可怜!
“王上!”胜基痴痴的看着王上,“臣回来了!”
没有和胜基一起吗?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赶快回到我身边来,难道你没有感知我的担忧?!
“查到什么了?”王上沉声问道,言语间的失落竟是那样的不加掩饰!
胜基看着满脸关切的王上心里一暖,尽管他知道这关切并不属于自己,可至少他还能抱有一丝幻想,“回王上,密使会带着上书元朝皇帝的名册离开!”
名册?!想要罢黜我吗?深锁眉头,王渐渐有了戾气,“有把握拿到手吗?”
“臣万死不辞!”胜基走到王身侧,贪婪的注视着王紧缩的眉头,如墨的秀发,还有那温润的嘴唇,苦苦压抑着想要拥王上入怀的冲动,“定不负王上之命,必将名册呈献给王上!”
“去吧!”王上冲胜基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垂首退去,胜基的落寞涌上心头,竟是这般短暂吗?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给自己?
“啊……胜基啊!”王的轻唤让胜基激动地抬起头,“嗯……洪总管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万念俱灰,胜基胃里一阵痉挛,幻想破灭的竟是如此决绝!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占据王上的心?连一丝一毫都不肯施舍于我?眼角起了寒意,再难化解,“洪总管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回宫了!臣不知道,总管大人现在何处!”
“是吗?!”王失神的望着窗外,“早就回来了吗?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鼻翼有浓浓的酸涩,那含在眼眶的晶莹,被胜基轻轻拭去,明知一切不可为,自己却还要勉强,当真是自取其辱!寝殿不属于自己,王上不属于自己,两情相悦的心更是奢求!也许悄然离去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轻轻合上绢门,胜基收拾起破碎的心情,原打算立刻离开这个伤心地,却不想自寝殿传出的琴声让他顿住了脚步!霜花店吗?又在思念洪麟了?!王上你的心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吗?
王上充满磁性的声音,叫胜基挪不动半步,他就那样站在绢门后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感受着自己所爱之人的一曲衷肠!也好,这样也好,能够这样悄然陪在您的身边,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幸福!
洪麟一踏进永寿殿的宫门就听到了那悠扬的琴声,又在思念自己了吗?王上,洪麟也好想您!笑不自觉的就洋溢起来,洪麟脚步轻盈的向殿门走去。
“总管大人!”有内侍躯身行礼。
洪麟微微颌首,“王上用过宵夜了吗?”如果没有那就一起小酌吧,不管今后要面对何种艰辛,洪麟都会坚定的陪在您身边!醉也罢醒也好,于情浓处便已盛却人间无数!
“还没有,朴副总管一直在里面与王上议事!”内侍的话让洪麟一下子跌入谷底,刚刚的喜悦瞬间不见了踪影!
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殿门,洪麟突然没有了进去的勇气,长夜无边与你抚琴的人却不是我吗?既然是议事,何来这悠悠琴声?!洪麟自心底泛起的酸涩,让他的心此刻满满全是嫉妒!
月色下静静伫立殿门的洪麟,听着那首属于他与王上的霜花店,回想着曾有的相看不厌,有了剜心之痛!他不敢想象现在寝殿里会是怎样的情形!如果说中秋夜当众高歌是对自己的表白,那此时的琴声又代表了什么?!
一重门、二重门、三重门,各怀心思锁无端情绪!
一重门内,初踏香径赏风景,姹紫嫣红满目情。如痴如醉,问柳寻影,晓梦也牵萦。洪麟,你何时才能回来?
二重门内,无奈红颜皆无心,隔岸轻吹紫箫笛。暖风断月,夜阑落雨,碎诗封满屏。王上,你何时才能明白胜基的心?
三重门内,茕茕之凤追凰急,欲与相伴游花溪。三餐无味,六神不宁,白首至天明。王上,你为何要与胜基抚这首霜花店?
曲终人散,洪麟轻叹一声离开了永寿殿,无论王上为什么会与胜基弹奏这首曲子,眼下的他根本不想去探究,被嫉妒充盈内心的他不想以这样的情绪去面对王上!洪麟明白,王上不单单是自己的爱人,他也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做任何事总有自己的道理,并不需要有所交代!
一夜伤情,三处无眠!王上伴着舞动的花瓣抚琴到天明,洪麟带着满心的思念独坐至晨曦,而胜基则怀着酸涩的嫉妒在永寿殿前守了一夜!
“娘娘?”敏娜看着神情憔悴的皇后言语之间带了担忧,“您这是怎么了?”
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入魔般的喃喃自语,“我想见他,我想见他!”
“娘娘?”敏娜看着自回宫就目光涣散的皇后着了急,伸手轻摇皇后,“您醒醒!您醒醒啊!”
皇后突然一把抓住敏娜的手,“敏娜,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他多久?你知不知道这对我而言有多么的难堪?可是……敏娜,我还是想见他!我怪不起他!”
“没事了,都过去了!”敏娜心疼的揽过皇后,让她在自己的怀里痛哭失声!也许,这样的宣泄对皇后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一个自小对所有人都恭顺有礼的公主却得不到真爱?!爱而不得总比从没爱过要好,是什么能让您说出这样的话来?您那如花容颜下掩藏的是怎样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皇后,为了你的不杀之恩,为了你的宽宏大度,敏娜要怎样做才能帮到您?!
一大早,皇后就与太安公一起求见王上。因着皇后侄子的生日,太安公想请王上与皇后一起驾临府邸庆祝!
“真是的,臣妾真是失礼了!”皇后挂着端庄的笑容,“这样的小事也要来烦王上!”为什么见不到你?难道是故意在躲我?
“无妨!”王上温和的说道,“皇后远嫁高丽身边就只有太安公一个哥哥,多走动些也是应该的!”一夜了,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多谢王上!”皇后恭顺的颌首,“您这次不去吗?”
满心惦念洪麟的王上,哪里有心思出宫!“这次就不去了,朕不在,你们也可以自在些!”
“那臣妾也不去好了,臣妾还是留在宫里陪伴您吧!”不去,是不是还有见到你的机会?!
“侄子的生日不去不好吧,还是去一趟吧!”王上看着太安公满脸的期待出言劝道。
见与不见也许没什么不同,既如此不见也罢!“谢谢王上的应允!”
听到王上应允,太安公喜不自胜,“这次本想也邀请王上的,甚是可惜了!”
王上没有接太安公的话茬。可惜吗?朕倒不觉得,能够和洪麟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打算住多久?”转头问皇后。
“怎么能长期让后宫无主呢?”话虽如此,可皇后的心里还是一阵悲凉,您只怕并不想让臣妾回来吧?!
身后突然响起福成的声音,“您来了!”是他来了吗?!皇后的心有了瞬间的悸动!
洪麟微微颌首,看着面前的皇后兄妹他并没有立刻上前,只远远站着,等待王上的召见!毕竟在这样的场合见面,他还是有些尴尬!
王上语气平静的继续着与皇后的对话,“不如趁此机会,忘掉这边的事,好好休息一下吧!皇后快去准备出宫吧!”总算来了吗?竟然等到这个时候才肯来见我?!王上越过皇后痴痴的看着洪麟,那因着担忧而不安的心,一瞬间升腾起了怒气!
果然如此!“臣妾先行告退!”皇后与太安公并肩离开,行至洪麟身边竟没有片刻的迟疑!
王上,如果可以选择,我也希望自己再也不用回到这个无情的皇城里,看不到就不会心痛了吧?!爱而不得,多可笑的词?为何我的情路会如此艰辛?!
直到皇后走远,洪麟才转身上前,带着些许赌气,语气疏离的说道,“臣,特来禀告昨日跟踪的结果!”
此时的王全然没有刚刚的温和,眼神中满是哀怨!听出洪麟语气疏离的他,将满腔的委屈化作了淡然,“已经听副总管说了!胜基说你早就进宫了,怎么才来向我报告?”
又是胜基?!为什么要提到他?!可是自己又该如何解释回宫后的去处呢?“臣惶恐!小臣到达时已经是深更半夜,不忍叫醒王上!”
“一间任你进出十多年的寝宫,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守规矩的?”洪麟啊,这个借口太蹩脚了!难道你就不能找个好点儿的吗?即便是骗我,也请你不要这样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