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柳不知在想什么,完全不受真田的黑面所影响,不同于切原突然僵硬的脸,只是依然眯着眼,不知在做什么。
“源一……竟然没有来吗?”真田完成了扫视的任务,有些纳闷地在心里喃喃着……“这小子,竟然不来看看……?”
不过紧张的赛事很快让他的郁闷胎死腹中。
落叶的声音再次在空旷的房子里回响,源一皱皱眉,缓缓睁开眼。
“您好……我是牧野……”他接起电话,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倦意。
“源一少爷,你在睡觉吗?”对面想起清水的声音。
“清水……?”初醒时的他像是有些迟钝,许久在反应过来,“你不是在看……有什么事吗?”
“别睡了。”清水的声音急促起来,源一甚至听见了来自那边的尖叫声。“听我的,现在,把你的电脑打开,然后……”
源一依言,然后看到了由清水传来的影像。
不大的网球场上,奔驰的人影,挥洒的汗水,雄壮的助威,跳动的网球……
无论是场内的动作,还是场外的呼吼声……一切的一切,都让源一瞬间怔在了屏幕前。
……
……
就这样看着,过了很久,源一都一直坐在屏幕之前,看着。
所以纵然曾经打算逃避,他还是避无可避地,看到了几乎全部的比赛过程。
或许是真的,被网球蛊惑了吧……他笑笑,摇头。
不过,看到了,还是不亏呀。
从来没有想过,向来轻轻冷冷的手冢学长,竟然会露出这样,热血的样子。即使牺牲了手臂,也要一决到底;即使以后都不可以再打球,也要将青学,带上全国的舞台……是傻,还是固执?
也没有想到过,一向崇尚着华丽的迹部,迹部景吾,也会表现出这样的认真较劲。即使知道了对方的手臂受伤,也丝毫不肯放水的,属于景吾的华丽的尊重……
或许这就是所谓王者吧……
无论是手冢的热血,还是景吾的尊重。
源一站起来,不再将眼神投注在荧幕上。
他的目光透过泛着清风的窗子,想着远远的北方地境,眼角也有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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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龙崎老师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走进来的学生。
手冢国光,身为青春学园网球社的部长,沉着冷静不若少年,同时身兼学生会长的职务,文理科的成绩也是好得没话说。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终于在日前,让人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虽然,代价或许也过于严重……
“这是德国的一家很有名的理疗机构的资料。他们有很深的资历,也曾有许多职业选手在这里治疗过……你……”
“龙崎老师,”手冢打断了她的话,眼神是一贯的冷清。“青学还没有迈入全国大赛,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是这样的吗?”另一个声音插进来。
“源一?”
“手冢学长,你的伤势很严重,这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他抬头注视着他,目光锐利,“现在的你,留下来,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不是吗?如果你的手臂不再能打球了,那你让网球部的所有部员们怎么去面对这个没有了你的参与的全国大赛?”
“你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将你的手臂,尽快治好而已!”源一的眼神随着声音的软化软化下来。“你可是最值得信赖的部长大人呢……不要,让我们担心啊!”
……
最后,手冢答应了去德国治疗的事。
当他的航班缓缓消失在天际时,前来相送的青学众人们相视着笑起来。
龙崎在一旁不由感叹:现在的孩子,怎么不知不觉都已经成长起来了呢……?
合宿训练
在部长手冢国光因为与迹部一战负伤离开飞往德国治疗之后,失去了部长的青学的一大家子,却与之前所想的大相径庭,反而显得更加的团结而有斗志。
关东大赛的半决赛很快拿下了胜券,众人毫无悬念地迈入了关东大赛的准决赛。
而接下来的准决赛,面对的,是关东大赛决胜的劲敌,同时也是全国大赛的劲敌——立海大附属中学。
因为突来的大雨,关东大赛的准决赛竟然离奇地推迟了一个礼拜。
于是这次的合宿训练,似乎就变成了必然的事。
合宿的地点选在轻井泽。据说是龙崎老师朋友的别墅。
不过见到了那幢宛如鬼堡的建筑后,一干正选们都不由露出唏嘘的表情。(原谅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
作为社团的经理人,源一早就携家仆【清水翼(额角青筋迸起):你不会是说我……吧……?】,以及一干莫名其妙地跟来的一年级生们来到这里,并且很快地完成了打扫的工作。
这次合宿训练的菜单由擅长此道的乾一力完成,因而各种各样的训练方式就一一冒出头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用做了训练的道具,还真是就地取材,物尽其用……
只是要放开网球拍这件事,让大家有一些小小的不满和不解。
但是在持续一天不断地体能训练之后,饶是体力过人,几十上百圈儿随便跑跑的各位,也已经累得没有力气再追究这件事了。
终于到了晚餐的时间,因为有大厨牧野少爷坐镇,众人倒是还一直有些期待。
结果……
“龙马sama~~还有各位前辈们,今天就请品尝我小坂田朋香的手艺吧——!!”伴随着女孩惯有的尖细嘹亮的嗓音,朋香端着一盘暂时还看不出状况的菜肴从厨房走出来。身后跟着的浮着淡淡红晕的樱乃以及三人组,每人的手中都端着一盘,分辨不出好坏的菜。
不过看端着它们的人(制作人不算……)的表情来说,不会太好就是了。
所以接下来,主厨牧野少爷就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吃着由仆人开小灶制作的美食,乐呵呵地看着正选的一干人等多番掩饰下的一丝丝痛苦表情。
最后,大家不约而同急急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借训练不能放松为名,争先恐后离开了餐桌前。
源一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喝着咖啡,摇了摇头。
——看来明天,还是下厨吧……要不然这些人,到时候哪里还有打球的力气啊……
唇边,静静勾起了一抹静谧的笑意。
隔着窗看着在外进行着山地跑的众人,清水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来。
……这些,才是记忆中,永远都充满了朝气与活力的王子们啊……跟着源一的这些日子,几乎是从来没有见过呢……
这一次,真是不枉此行呢……
虽然……他想着,回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桌子——好象是幸苦了那么一点儿。
不过……他的眼神愈发温柔起来……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这样的笑了呢……源一……
因为集训的时间只有7天,所以每一天的训练都是紧张而紧促的。
但是有一个人,似乎想要打破这种气氛。
当源一和龙崎老师带来了那位‘支柱’的创始人之后,正在餐桌上吃饭的三年级正选们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惊呼——“大和部长?!”
而本来因为奶牛事件还有些不礼貌的桃城和海堂两只,在这之后,也纷纷露出景仰的表情。
毕竟,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位,可是连部长手冢国光,都敬仰的人啊……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又再度让众人觉得匪夷所思。
先不说那位大和学长一张口,就说了一大堆的网球练习时间转化为泡方便面的时间的奇异理论,他接下来的话更让人莫名。
训练……项目是……采、采山菜??
这个是……?
但疑惑归疑惑,日本传统教育下任何时候都不忘记尊老的众人还是乖乖地跟着学长走了。
而后接下来,无所不知的大和学长又就着薇的可食性发表了一番言论。
在接下来,当大石也非常高兴这果然是训练的一部分时,倒人胃口的前部长居然说初生的薇是不可食用的而转而带着众人采起了竹笋来。
“大和学长真是很有意思呢。”源一坐在树荫下,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笑着对旁边的清水说。
“是啊……”清水应和。“源一少爷,不如,我们也去吧?”
“做什么?”
“采竹笋啊……”他拉起源一的手,“别犹豫了,快来吧。”
“是……是……”源一半推半就地被拉起,“我们,去远一些的地方吧?”
“没问题。”
比起午时出门来说,现在的天空已经暗得不成样子。
四周一黑下来,影影绰绰的树木就显得有点儿恐怖,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还真是有一点儿深陷异境的感觉。
“清水,我们出来多久啦?”源一拉着清水的手,一边提着慢慢一篮的战利品,艰难地迈着步子。
“嗯?”清水翼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看了看手表,“已经快7点了呢。看来今天玩得是有点儿过头了呢……”
“啊!”源一突然惊叫起来,身体一个趔趄,把旁边的清水也下了一跳。
“没事吧?”清水赶紧扶稳了他。“对了……源一,你的眼睛,在黄昏的时候,是看不见东西的吧……?”
“恩。”源一点头。在这一时刻差到不行的眼睛甚至连清水翼的脸都没法儿分辨。
“好吧……”清水揪揪头发,任命的叹了口气。“现在,抓紧我的手。”
“恩。”
这样互相扶持着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清水翼扶着旁边的岩壁,轻轻喘着气。他感到在右边的源一踏前一步,却没有听见脚步落下的声音。
这惊诧间,右臂突然传来了一个极大的下坠力。他直觉得伸出手,拉住了正在下坠的源一的手。
强大的拉力,让他的身体也跟着着地,撮在满地的石砾上,衣服也被挂出了几条碎裂的痕迹。
接着渐渐四散的星辰月光,他总算是能够对这里的环境大量一番。
他正趴伏着的地方,是一个突出的平台。而源一凭借着他微弱力量吊着的地方,——是看不见地的峭壁……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竟迷路走到了悬崖边??
感觉到源一的手一点一点地在往下滑,他的心一下子收紧,瞳孔也急速地收缩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拉住了源一的手。
“清水……清水翼……”崖下传来了源一的声音。
“源一、源一!”清水翼叫起来,“抓紧我的手!抓紧,我一定可以把你拉上来的。……不要放开啊……”感觉到那手还在不断地滑下,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哭腔。
“翼、翼……听我说。”与他相比,在崖下吊着的源一反而显得更加镇定。“……听我说。”
“好,你说……”
“一会儿,不管你在下面找不找得到我,我是生还是……都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源一带着颤音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无比坚定,“不要告诉景吾,也不要告诉手冢学长,还有真田哥哥、幸存学长、龙马和青学的学长们……也不要对龙崎老师说……”
“……”
“就说,就说我本家有事,连夜赶回美国好了……”他闭上眼,“你说爸爸如果听说我死掉了,会不会变一下表情啊?”
“牧野源一!!”清水怒吼出声,“你在说什么!你要放弃吗?你……”
“不要怪我,清水……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而且,再这样下去的话,你也会被我拉下来的。——要是两个人都失踪了,可就没有人可以处理后事了呢……”他顿了顿,笑道:“我可不希望在政府的人口登记上留下‘失踪’这两个字,死得不明不白呢……”
“源一,源一……”清水的声音也颤抖起来,“不要放手……不要放弃……如果你死了,我又该怎么办?”
“清水,翼……”源一勾起嘴角。“你不是做的很好吗?公司,还有交际……什么都很好啊!而且,你熟悉这个世界吧……放心,你会过得好的……”
“牧野源一!!”清水又再度暴怒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愿意接受来到这里的事实,只是因为遇见你——?!”
“翼……”源一抬起头来,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他的笑靥如星辰般炫目。“放心吧,翼。——就算是到了另一个世界,我也会过得好的……”
说完这句话,在清水震惊得瞪大的目光中,源一如一片飘散的枫叶,转眼消失在漫天的夜色中……
清水翼的手在虚空中合握了几下,终于紧握成拳。
他从地上缓缓地爬起,动作缓慢、狼狈地不像是一个四肢正常的人。
他的眼向着深邃不可见的崖底深深看了一眼,终于又再闭上。
月光的照拂下,隐约可见一滴晶莹的液体自他迷人的蔚蓝眼瞳中缓缓滑出。
源一……
不管你到了哪里……
我会永远跟着你……
当清水翼回到集训地点的时候,已经经过了一天训练的大家也都已经回来了。
因为特别整理了仪容,众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见不见了源一,就纷纷问起来。
清水全力撑起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笑容,照着源一的吩咐回答了。众人一阵感叹,也不再多问。
第二天,一早,清水和龙崎老师就分别出了门。
清水要去联系牧野本家的人(离开当然是为了隐瞒那一众王子),以及他自己手下的势力,试图不惊动任何人地展开搜寻任务;而且,这么大的事情,不论结果好坏,也不能够瞒着牧野藏和。
而龙崎老师,则是按照原定计划,去到了附近迹部家的别墅,让两校的学生来一场纯以训练为目的的赛事。
比起没什么反应的其他人,倒是向来华丽丽的迹部少爷对于源一不再而低声抱怨了几句,不过因为说是牧野本家的事,他也就没有再过问。
训练赛进行顺利,倒是因为结末时突然出现的一堆青蛙,把冰帝的一干正选弄得狼狈不堪。不说青学的一众队员,就是仍然深陷在悲伤中的清水,也不由地露出笑容。
【轻井泽 迹部宅邸】
此时已是夜间,深蓝如墨的天幕上点点星光跳动着,偶尔有着一丝丝的蝉鸣,让这个夏天的夜更显静谧。
因为白天的训练,冰帝的正选们也都早早睡去。
迹部景吾端着一杯酒,在房间的露台边上倚着,深红的液体在月光下反射着粼粼的波光,乌黑的眼睛随着杯中液体的翻滚掀起波浪。
“你是说……牧野本家,近期并没有发生什么是么?”他微眯起眼,隐藏起眸中如刀锋般锐利的眼神。
“是……”答话的人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是么……”迹部将杯子递往唇边,“还有呢?”
“牧野家的牧野藏和倒是有些奇怪……”
“恩?”
“他在今早就吩咐拒绝一切需要出席的场合,而且发动了牧野家经久不用的专机,但是还未查明目的地是哪里。”
“诶……?”迹部摇摇头,“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牧野家这对父子……”
迹部笑笑,将那口酒推入口中。
“还有别的消息吗?关于牧野源一……”
“源一少爷从昨天在轻井泽出现之后就失去了行踪。”那名男子的声音顿了又顿,“随同的是PEJ的干将清水翼,但是两人出去后只有清水翼一人返回青学合宿部,也没有外来车辆、飞机进入的消息,源一少爷……不知去向。”
“唔……”迹部微微皱眉。“……你先回去吧,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是。”
待那人离开,迹部坐上露台的沙发,灰色的发在星光下闪着光。
他的手习惯地抚上眼角的泪痣,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