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妈妈才对啊，儿子像妈妈才有福气！”旁边一个人插嘴道。
方晴致说：“我是说五官像他妈妈，气势像他爸爸！”
这次聂家上下都笑了。
江维坐在角落的藤椅上，被暖气烤得口干舌燥，他东张西望，想找饮水机。
“喂！”肩上忽然被拍了一下，他转过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啊，我没有见过你啊？”长长的卷发的女孩好奇地盯着他。
“我跟方晴致一起来的。”江维回答。
“晴致的男朋友？”她张大了嘴。
“不是不是！普通朋友而已。”江维忙着澄清。
“哦，”她似乎松了口气，“吓我，我还以为晴致搞外遇了呢！”
“谁搞外遇了，小六？”方晴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
“你啊，我以为你瞒着恩崎和这位小帅哥勾搭上了。”那女孩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方晴致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可是正大光明地勾搭上的，不需要瞒着恩崎。”
那女孩瞪大眼，方晴致倒是仰起脸任她看个够。
方晴致大大方方地挽着江维，丢下她走了。
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偏厅里，江维找她要了杯水。
江维闷头喝水不说话，刚才晴致和那女孩说的话，实在看不出真假。
方晴致说，“你会打牌吗？一会他们要开牌局，我不大会玩，老是输。”
江维点了点头，玩牌他可是高手。
过了一会儿客厅里果然叫要开局，方晴致把江维带了过去，她向大家简单地介绍了江维，说是她和恩崎的好朋友，这时所有的眼光才落到了江维身上，江维被他们看得一阵紧张，主人聂叔叔笑吟吟的说：“我们都还说呢，猜晴致你是不是趁恩崎不在就变了心，哈哈！”
方晴致撒娇地叫起来，“哎呀我说很多次了，我和恩崎只是朋友啊！不要老把我和他扯到一起，毁我名节啊！”
大家都善意地笑起来，看来方晴致很讨人喜欢。
不怪大家会误会，她和岳恩崎，的确很相配。
江维今天手气很好，本来平时在公司里跟那些老前辈操练，早把技术练得炉火纯青，两个钟头下来，他赢了不少钱。
方晴致悄悄告诉他，不要赢聂叔叔，江维立即领会，手下放水，让那聂叔叔赢了好几把，他高兴得满脸红光，赢的钱一律不要，分给了在场所有的小孩。
那个长卷发的女孩也上了牌桌，江维没有接到方晴致的指示，也就顾不上怜香惜玉，毫不留情地把她赢了个精光，她倒也不在意，还一个劲地夸江维技艺高超。
江维开始有点飘飘然了。
方晴致说得对，这些人真的很随合啊！
玩到了凌晨一点多，方晴致支撑不住地拉拉江维，他才从呼风唤雨的牌局上依依不舍的退出。礼貌地和大家告了别，聂叔叔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外，他对江维说，“小江，以后再来玩，和晴致他们一起来！”
江维很感动的点头，这时候他都已经舍不得离开了。
“他们很喜欢你，你很机灵。”方晴致说。
我也喜欢他们啊！江维喜孜孜地摸了摸鼓鼓的钱包。
“我们走吧，我好困啊。”她打了个呵欠，感激地朝江维笑了笑，“明天还要再麻烦你啦。”
“放心，我一定准时到。”江维点头。
第二天，江维下了班准时到了方晴致家的楼下。
她脸色不好，用淡状遮住黑眼圈。
他们到了一家咖啡厅，对方还没有到，方晴致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听，不由得焦虑起来。
江维安慰她，“别急，可能人家在路上呢。”
“你不知道那些人，每次都这样，左等右等不来，总是爽约，这个合同我和恩崎都和他们谈了几个月了，他们好处捞了不少，但还是拖，我都快没有耐心了。”
“这个合同很重要吗？”江维不明白，如此恶劣的行为，他们还能忍得下去，他更不敢想象岳恩崎忍气吞声的样子。
方晴致点点头，“很重要。恩崎说过，他们其实在考虑，除了我们，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如果把这个合同签到手，我们就可以少辛苦十年。恩崎说要趁年轻的时候就多奋斗，他想要早点退休，然后去做他想做的事。”
江维都不知道，岳恩崎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他不是很能理解，他一向只看眼前，十年后的事，到时候再说。
等了接近半个钟头，对方才赶到，他们一来就说抱歉，堵车了。方晴致笑着说没有关系，还和他们一起抱怨着这个城市的交通。
他们又谈了一些合同上的细节，方晴致努力表明自己的诚意和自信。
可对方总是说我们对你们很有信心，我们现在正在考虑。
方晴致很无奈，但还是笑着招待那几人去吃了饭，吃完了饭又邀请他们去打保龄球。
江维一直陪着她，她为他们介绍说他是公司里的司机，对方为首的中年男人笑着说，贵公司真是不得了，连司机也是一表人才。
方晴致立刻为江维介绍说，这是杨总。
那位杨总拉江维去打球，江维摇头说不会。
他很热情地要教他，江维有点跃跃欲试，方晴致朝他鼓励地笑笑。
“杨总打得那么好，一定要多传受些诀窍给我们小江。”方晴致对杨总说。
江维被那个杨总拉过去，他扶着他的腰，手把手地细心教导。
杨总和蔼得像个长辈，江维很快就放松了，本来他一向就灵活，很会就抓住要领，杨总很惊讶，一直夸他。
那晚玩得很晚，江维掩不住脸上的得意，杨总也玩得很高兴。
晴致开心地说，江维你挺厉害的嘛！
被美人夸奖，江维更找不到方向了。
“哦，对了，”晴致忽然说。“明天恩崎要回来，我们一起去接他吧。”
江维很高兴：“真的？好啊，你明天通知我。”
如果岳恩崎知道他帮了他这么多，是不是会很开心呢？
24
岳恩崎的飞机在早上七点，江维特地请了半天假，和方晴致去了机场。
岳恩崎和助理一块走出来，晴致高兴的跑上去和他说话，他温柔揽着她的肩。
他看见江维并不意外，看来晴致已经告诉过他了。可他只是对江维冷淡地点点头，就转头对晴致说：“走吧，回去再说。”
他可能累了吧，江维难得宽容地想。
在车上岳恩崎自己开车，晴致在一旁说个不停，江维和那个助理坐在后面，一言不发。
岳恩崎从机场出来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晴致说，“……江维好厉害啊，把小六他们都赢傻了眼！喂，江维，是吧！”
江维“嗯”了一声。
晴致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岳恩崎，说，“还有那个杨总，也夸他了，这次我们把他哄得这么开心，江维的功劳不小哦，你不谢谢人家吗？”
岳恩崎冷笑了一声，“把他哄得很开心？说不定是他在哄你们开心呢！别把人看得这么简单，对你笑就是喜欢你吗，夸你就是欣赏你？少天真了。”
晴致语塞。
车子里一时鸦雀无声。
江维知道，那几句话实际上是对他说的，他脸色难看得像被人打了耳光。“我要下车。”
岳恩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江维正对上他冷漠的眼神。
江维再也不能忍受，他放大了声音又说：“我要下车！”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一大早跑来吹冷风，连早饭都没有吃，难道就是为了来看他岳大少爷的脸色？
晴致连忙说，“你下车干嘛呀，还远呢！”
可岳恩崎真的停下了。
江维心都凉了。
“江维别下去，恩崎你怎么这样……”晴致的话还没有说完，江维就重重地甩上了车门。
岳恩崎也不示弱，立刻就把车开走了。
江维站在路边，看着车子离去。这里是郊外，风大，吹得他直发抖。
不过他运气还不坏，只步行了十几分钟，就碰上了一辆出租车。当他一接触到车内温暖的空气，连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
一回到宿舍就接到了晴致打来的电话，她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还没死呢。”江维没好气地回答。
“对不起。”晴致歉疚地说。
“不，不关你的事。”他不该和这女孩发脾气，她是无辜的，可是他又何尝不无辜，他只是想朋友的忙而已，却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得到。
本来这一阵他过得很快活，简直如鱼得水。可他也没有贪图太多，只想偶尔这样享受一下就足够，可岳恩崎似乎看不惯他春风得意，狠狠一盆冷水泼过来，让他从头冷到脚。
两天后方晴致又打电话来，说那个合同已经争取到了，她热情地邀请江维去参加他们的庆功宴，江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你在生恩崎的气吗？”她试探着问。
江维没有回答。
“别这样，恩崎其实是在怪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不是针对你。不要生气了，”她很诚恳地说到，“你来吧，我希望你来，恩崎肯定也希望你能来。”
听到她这般温言细语，江维的心都软了一半。
“来吧，我们今晚租了一艘游轮哦！”她用诱惑的语气说——好熟悉的口气啊，某人就是经常这样诱惑某人的。
偏偏江维就是吃这套，听得心痒痒的。以前经常看见江里那些五彩缤纷的游轮，就巴望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上去享受一把：听说里面有各地请来的厨师，能做出各种口味的鱼，而且鱼还是从江里刚钓上来的新鲜货色……
“喂，江维，你说话啊，来不来啊？”方晴致只听到话筒里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在吞口水。
“嗯，好吧，先说好了，我可是为了你哦，几点？”江维抹了抹脸皮，厚就厚吧。
“七点！”她笑。
江维准时七点赶到的时候，方晴致正在码头上吹着冷风等他。
心里一阵感动，这女孩真是体贴。
她带他上了船，岳恩崎和杨总几人正在甲板上钓鱼。
“恩崎！”方晴致喊，“看谁来了！”
岳恩崎抬头，看见江维，愣了愣，随即挤出笑容，“哦，你来了。”
江维分明看见他在笑之前皱了一下眉，虽然很微弱，但他的确看见了。
说什么他也希望他来，鬼话！
江维掩饰住沮丧和失落，也笑着说：“嗯。”
方晴致感觉到两人的生硬，赶忙把江维拉过去，“江维，来钓鱼吧！”
江维推辞着说，“我不会。”
“没关系，恩崎你教教人家。”她把他推到岳恩崎身边。
岳恩崎认真地盯着自己的鱼杆，说：“不会就一边待着去。”
江维顿时呆住，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方晴致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俩，很是尴尬。
“小江，我来教你。”这时旁边的杨总笑眯眯地走过来，“你们在江边长大的人居然还不会钓鱼，说出来都让人好笑，来，我教你。”他非常温和，江维顺从地让他拉着手，走到船沿。
方晴致总算松了口气。
杨总和那天打保龄球一样细心教导，可江维实在不喜欢钓鱼，因为没有那个耐性。而且岳恩崎在一边若无其事，偶尔冷冷地扫他和杨总一眼。
江维被他的眼神刺痛了。
江维对杨总推说不舒服，风太大，吹得他头痛。
方晴致把他带到休息室，给他倒了杯热茶。
看着她满脸歉意，江维不想她为难，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脸新奇地东张西望，羡慕地说，这里可真漂亮，比我住的地方像样多了。
船上越来越热闹，来了很多人，也有上次那个聂叔叔，他们都围着岳恩崎和方晴致，举杯致意--这个合同是他们俩接掌生意以来第一个大项目，众人纷纷夸他们年轻能干，将来更是无可限量。
江维站在远处看着岳恩崎，他谈笑自如，精明世故的样子，真的好陌生。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岳恩崎，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人，他的世界也是他无法进入的。
他后悔踏上了这艘船，从看到岳恩崎那敷衍的一笑开始。
“小江，你还好吧？”杨总来到他身边，关切地问。
江维笑着摇头，来自于这样一个陌生人的关心，让他更觉得孤独无助。
杨总陪他说了会儿话，就被人叫走了。
后来江维看见他和岳恩崎说了些什么，岳恩崎的脸色变得很奇怪，但转既一笑，凑近杨总的耳朵说了一句，杨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两人就相视着笑起来，然后岳恩崎慢慢转过头，看了江维一眼。
江维忙调开了眼光。
到了十二点，不能熬夜的方晴致向大家告别说要回家休息，大家也没有强行挽留，岳恩崎说要送她，有几个人笑起来，“恩崎，你们俩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
方晴致红了脸，岳恩崎笑着说，“别乱讲，我和晴致可是像兄妹一样的，你们不要毁人家名节。”
江维微微一愣，这两人还真是默契。
岳恩崎走过来对他说，“你也回去吧，我送你。”
方晴致在车上就不住地打瞌睡，说这次要好好休息几天，这段时间她皮肤都变差了。
岳恩崎说，有吗，你的皮肤好得都可以去打广告了。
方晴致笑着说，别跟我说这些，我又不是你那些狩猎对象，我是你妹妹嘛。
岳恩崎说，我哪有什么狩猎对象，需要我出手吗，都是别人自己送上门的。
方晴致瞪大眼看着他，说，这人真不要脸！对吧，江维？
江维闷闷地说，不知道。
到了方晴致的家，她认真地嘱咐岳恩崎，要把江维送到家，不许再在半路上丢下人家。
岳恩崎笑着说，放心。
她走了后车上的气氛就沉闷得吓人。
一路上江维没有说话，似乎他们一说话，就会闹得不愉快。
他受不了这样的阴晴不定。
终于到了宿舍楼下，他机械地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
“江维！”岳恩崎也跟着下了车。
江维站住了。
“我听晴致说了，你很热心。我感谢你这么热心，可是我也希望你以后别再介入我们的事了，这些跟你没有关系。” 岳恩崎的表情冷冷的。
江维冷笑，还以为他想说什么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资格介入你们的圈子啊？”
岳恩崎一愣，说：“不是资格不资格的问题，你不是那一路人。”
“我倒不觉得，我觉得他们都挺喜欢我的。”唯一不欢迎我的人只有你。
岳恩崎看了他好半天，说：“喜欢你？人家凭什么喜欢你？”他停顿片刻，冷笑一下，“难道你还很享受这种感觉？”
“当然了，我就是享受！”被他的冷嘲热讽刺痛，江维赌气着说。
谁不想过这么悠哉，又有人吹捧的生活啊！
“真好，好极了！”岳恩崎怪怪地笑起来， “我倒可以给你指个道，让你可以轻轻松松地当上有钱人，你知道今天那个杨总跟我说什么吗？” 他眼里透着一丝残酷和疯狂，“他问我，可不可以把你送给他，他看上你了，想包你呢！你知道男人也可以包吗，你知道他多大方吗，开口就出了十万，这只是见面礼……”
江维耳朵里直嗡嗡响，到后来都听不清岳恩崎在说什么了。
“江维，你是知道你很漂亮吧，你是不是认为这是一笔天然的资本，你可以利用它迅速发达……”
江维用尽全力朝他脸上挥去，他没有躲，正中地挨了那一拳。
他就那么偏着头，久久没有动作。
“少看不起人了！”江维握着颤抖的拳头，“我就是穷一辈子也不会做那种事……你，你……”
我不想再看见你，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