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的呼吸一下就乱了。他拳头握了又松,眼底光芒流转,最後终於低下头去,慢慢吻住了霍念怀的唇。
缱绻缠绵。
霍念怀昨夜跑去跳崖的时候,心头一片冰凉,不知多少绝望。岂料短短一日功夫,竟已是天翻地覆。他心中得意洋洋,一面与无影亲吻,一面动手去扯身上的衣服。
无影後知後觉的发现了他的举动,冷声问:“你做什麽?”
霍念怀浅浅一笑,理所当然的答:“现在天色已黑,外头那些人又不敢进来,当然是做该做的事啊。”
无影立刻变了脸色,声音又冷几分:“你身上有伤。”
“嗯,你亲亲我就不疼了。”说著,双手愈发放肆起来。
无影被他这样撩拨著,很快就动起情来,心中哭笑不得。霍念怀素来随心所欲,无论干什麽都由著性子来,但这一回未免太不知分寸了。
无影知道此刻应该将人推开的,但左手却忍不住把他搂得更紧。待到衣衫褪尽,瞧见霍念怀身上那些细微的伤痕时,更是觉得情欲大炽,俯身亲吻了下去。
霍念怀面容苍白,低低喘起气来,却仍是笑个不住:“这桌子实在硬得很。”
“……”无影面色一沈,直接将人搂到了床上。
“这床也太小了,下次换张大点的。”
“……”无影沈默不语,只翻了个身,让霍念怀坐在自己身上。
“呀,这还差不多。”霍念怀低低的笑,长发披散开来,容颜俊美,眉目如画,“树上的那两个好像跳下来了。”
“管他们去死!”无影眼眸暗了暗,冷冷哼一声,直接堵住他的唇。
眼波横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霍念怀出不了声,便只微微一笑,眼神渐渐变得柔软起来,双手更是顺著无影的胸膛一路滑了下去。
两个人的身体很快热了起来,喘息声越来越重。
无影的左手牢牢扣住霍念怀的头,略嫌粗鲁的亲吻他那半边脸颊,唯独右手仍旧软软的垂在身侧,动也不能动。
霍念怀的目光黯了黯,但随即又恢复过来,原本在无影身上游走的双手忽然换了方向,一只手撑著床板,另一只手则塞进自己嘴里,细细舔湿每一根手指。
他动作很慢很慢,既不管屋外虎视眈眈的敌人,也不管身下欲火焚身的情人,就这麽慢条斯理的舔过去,眉眼间透出些妖冶风情来。直到将那白皙如玉的手指弄得湿透,才顺势往下探去,摸索著寻到了身後的密穴,猛然刺入。
“嗯……”嘶哑的低叫声立刻在屋内响起。
无影听得面容一变,黑眸又暗了几分。
“今日算是便宜你啦。”霍念怀直勾勾的盯住他看,在那可爱的娃娃脸上咬了一口,笑道,“待你治好了手脚上的伤後,我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说话间,手指依旧在自己体内进进出出,并且逐渐增加到了两根、三跟……直将那紧窒的甬道弄得柔软湿润了,方才一口气撤出手指,转而扶住无影早已硬挺的阳物,抬高腰身,一点点坐了下去。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疏於情欲的身体却还是传来撕裂般的钝痛,霍念怀咬了咬嘴唇,不觉“啊”的叫出声来,原本苍白的面孔染上些许红晕。
无影见他如此,身下的硬块愈发肿胀起来,挺腰,狠狠戳上他最脆弱的那一点。
霍念怀闷闷的哼了几声,眼神顿时一片迷离,握成拳头的指节有些泛白,身体却开始慢慢摇晃起来,不断吞吐那灼热的硬物。
无影闭了闭眼睛,左手搂紧霍念怀的腰,在他体内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横冲直撞,死命撞击。
一时间意乱情迷。
隔了好一会儿,那令人耳热心跳的淫靡声响才终於平复下去。
霍念怀软软的趴在无影身上,面容虽然苍白得很,眼眸却是亮晶晶的,笑道:“可惜还要留著力气对付敌人,不然倒还能再来一次。”
说著,伸手捏了捏无影的脸颊。
无影瞪大眼睛,立刻拍开他的手,沈声道:“外头的人也听得差不多了。”
“也对。”霍念怀转了转眸子,仍是那不正经的表情,“害他们吹了这麽久的冷风,是该做个了断了。”
他说出最後一个字的时候,眉间忽然现出煞气,周身尽是冰冷的杀意。
无影冷冷一笑,眼神亦变得凛冽起来,慢吞吞的起身下床,捡起了先前扔在地上的衣裳。
屋里静得出奇。
他们两人都不说话,专心致志的低头穿衣,等到穿戴整齐、抬眸对望的时候,却同时笑了笑,默契十足。
霍念怀上前两步,掏出那仔细收藏的银色面具,小心翼翼的覆在了无影脸上,笑吟吟的说:“除我之外,再不许给别人瞧见你的脸。”
他语气轻描淡写,眼神却极认真。
无影眯了眯眸子,并不答话,只抓过霍念怀的手来,凑到唇边亲了一亲。然後转开头去,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他右手垂在身侧,右脚仍是瘸的,但只那一道背影,就已是冷傲至极,无人能敌。
霍念怀低头望了望自己的手,一把抓过长剑,快步追上去,轻轻扶住无影的胳膊,跟他一起推开了那扇房门。
夜凉如水。
屋外果然站了几个手持刀剑的男子,一色的黑衣打扮,面上毫无表情,浑身杀气凛凛。
霍念怀目光一扫,虽然身体虚弱,笑容却极放肆,朗声道:“能让影门出动这麽多人手来杀我,霍某真是好大的面子。”
话落,袍袖轻扬,一枚小小的药丸顺势跌落下来,霎时间浓雾大起。
霍念怀低笑出声,长剑一挥,抓著无影的手冲杀上去。
影门之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等闲的毒药奈何不了他们,所以霍念怀一面使毒,一面凝神屏息,将内力贯注到了剑尖,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将一套剑法使得出神入化。
他这样孤注一掷的拼杀起来,身上很快就中了几剑,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著就要被包围起来,却突然觉得背後发凉,一只手毫无预兆的掐住了他的颈子。
霍念怀吃了一惊,不知什麽人有本事悄无声息的欺到他身边来,正欲转头,耳旁却突然响起一声冷哼。
那声音冰冰凉凉的,令人毛骨悚然。
但霍念怀偏偏熟悉万分。
他心头一跳,顿觉双腿发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随著那一声冷哼,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他终於瞧清了那一只手的主人──黑衣黑发,银色面具倒映著冰冷月光。
无影的左手一直被他抓在手里,而现在掐住他颈子的,是那个人的右手。
霍念怀怔怔立著,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几乎站立不住。但他心底却是一片清明的,茫然又麻木的笑起来,道:“原来你的手脚好好的,根本没有被废。”
无影勾了勾嘴角,微微冷笑。
霍念怀全身发冷,心中恍恍惚惚的,又问一句:“为什麽骗我?”
“你知我从来有仇必报。”
霍念怀喘了喘气,胸口闷闷的,竟不觉得疼。
呀,他定是尚在梦中,闭一闭眼睛就能醒来。
但他只是睁大了眸子,拼命拼命的盯住无影看,那银色面具僵硬冰冷,再不见先前缠绵时的温柔情意。
“你前几天多的是机会杀我,何必等到现在?”
“怎麽?你道我舍不得杀你吗?”无影唇边含笑,慢慢甩开了霍念怀的手,目光比这月色更加冰凉,冷声道,“我唯有当著这麽多人的面动手,才好重新得回皇上的信任。”
话落,骈指如剑,毫不犹豫的点向霍念怀胸前的死穴。
眼波横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雾气茫茫。
霍念怀独自立在那一片迷雾之中,抬眼四顾,却不知该去向何方。他整个人昏昏沈沈的,仿佛不经意间错失了什麽东西,但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哥哥!”
正呆愣间,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低唤。
那声音细细小小的,明显是竭力压抑过,却又忍不住脱口叫出来的。
霍念怀吃了一惊,回头,一眼就望见跌倒在地上的清秀少年──白净的面孔上沾染了泥污,水汪汪的猫儿眼睁得极大,瞬也不瞬的盯住他瞧。
那目光似爱恋似怨恨,叫人禁不住怦然心动。
……这场景熟悉万分。
似乎已经在睡梦中重复过千百次,只不过每次每次,他都是一甩袖子,决然离去。
霍念怀心头发颤,不明白胸口的闷痛从何而来,双脚却不受控制的迈开步子,一点点朝那少年走去,然後,缓缓伸出了右手。
少年怔了怔,眼底逐渐闪现动人光芒,蓦地扯出一抹笑容来,颊边酒窝浅浅,牢牢抓住了他的手。
十指紧扣。
“呀──”
霍念怀大叫一声,猛地睁开眸子,终於从幻梦中清醒了过来。他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浮在半空中一般,四周的景物晃个不停,根本不知身在何处。
视线一瞥,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果然与别人握在一处。
顺势望上去,入眼的是一件毫无特色的黑色长衫,再往上移,则是一张冷冷硬硬的银色面具。那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形状优美的薄唇,以及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
只一眼,霍念怀就觉得心头狂跳起来,几乎分不清是真是幻。
那人便也不说话,只那麽直勾勾的望住他看,周身尽是冰冷的气息,唯独眼眸幽深如水,暗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霍念怀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已经清醒,紧接著又回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他当时明明在山中恶斗,一不留神遭了无影的暗算,怎麽此刻竟还活著?
“这是什麽地方?”他开口说话,除了声音有些嘶哑之外,并无大碍。
“湖中央的画舫里。”
难怪晃得这麽厉害!
但霍念怀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我怎麽会在这里?”
无影不答话,只沈了沈眸子,冰冷面具掩住表情,凉凉的问一句:“逆贼霍念怀已经伏诛,你要瞧瞧他的首级吗?”
霍念怀大吃一惊,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又重重跌回去,大声咳嗽。
无影望他一眼,仍是那不动如山的样子,冷声道:“不想看就算了。”
霍念怀是何等样的人?心念电转间,立刻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咬牙道:“又是金蝉脱壳之计!你这一招使得倒顺。”
顿了顿,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去,道:“而且每次都是为了我。”
无影微微一笑,并不反驳。
到了此时此刻,霍念怀当然明白无影是一心护著自己的,但想起那天夜里经历的一切,仍是觉得心头发冷,似笑非笑的说:“你当著那麽多人的面‘杀’了我,皇帝想来不会起疑。而你取了我的‘首级’回去见他,自然又能重得他的信任了。哼,果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
霍念怀低低笑了一阵,咳得愈发厉害起来,道:“为何你每次都一个人做下所有决定,从来也不知会我一声?”
他语气中怒意隐隐,无影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淡淡的说:“若我一早说了,你会答应麽?”
“当然不会!”霍念怀脸容一变,厉声道,“我与姓赵的不共戴天,绝没有诈死脱身的胆小行径!”
“那不就成了。”无影轻轻握一握霍念怀的手,真个是平静无波、神色自若,“你要报仇,而我要护你,自然只好各行其是了。”
霍念怀噎了一下,竟说不出话来,最後只好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你的手脚又是怎麽回事?为什麽骗我?”
无影听他问起,竟轻轻笑了笑,右手执著的与他交握,道:“你当真以为我是存心骗你的?我又不晓得你那时会寻到山里来,你若一世不来,我难道还断手断脚的等上一辈子不成?”
“啊,”霍念怀呆了呆,脱口道,“你是为了骗那狗皇帝?”
无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悠悠的盯住他看,那目光似爱恋似怨恨,一如梦中所见。
饶是霍念怀这样久经情场的,也觉胸口一窒,呼吸有些紊乱起来,却仍是那恶狠狠的态度,道:“即使刚开始不是存心骗我,後来也多得是机会告诉我真相,你怎麽半个字也不曾提起过?”
哄得他又是劈柴又是跳崖的,很好玩儿吗?
闻言,无影眯了眯眼睛,突然俯下身去,冰凉的面具几乎抵上霍念怀的脸孔,嗓音里微带笑意,一字一顿的说:“霍公子自己送上门来,我难道竟不要吗?”
话落,已是重重吻住了霍念怀的唇。
船舱里的气氛立刻变得暧昧缠绵起来。
霍念怀给无影这样亲著,晕晕乎乎的使不上力,脑海里的念头却转得飞快:“你费了这麽多心思骗那狗皇帝,如今又取了我的‘首级’讨他欢心,毕竟还是为了保住在影门的地位吧?你的野心果然不小呢。”
他言语中暗含了嘲讽之意,无影却毫不理会,黑眸仍是深不见底的,手指轻轻拨弄霍念怀额前的散发,漫不经心的说:“你方才说过,你跟赵家的人不共戴天,无论如何都是要报仇的,对不对?”
“当然。”
无影便微微冷笑起来,声音始终淡漠如水,视线却片刻不离的缠在霍念怀身上。“只要你一日不放弃报仇,我就仍会继续当这影门的首领。”
眼波横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为什麽?
霍念怀纵使再笨,此刻也猜得著答案了。
除了为他,还能是什麽?
以无影的身份立场来说,自是不可能跟他一起当反贼的,所以只好继续当他的敌人。继续假公济私,暗中保护。
霍念怀心中明白,胸口却堵得厉害,忍不住问道:“你每次都这样阴奉阳违,倒不怕那狗皇帝取你性命?”
“怕什麽?我自有办法应付过去。”无影轻轻哼了哼,理所当然的应。
霍念怀心头一跳,突然觉得无影这哼来哼去的模样竟是十分可爱,於是顺著他的话说道:“也对,这世间的事,哪一样不在门主大人的掌握之中?我可是回回都被你算计了。唔,不过你为何从来也不阻止我报仇?”
他若是存心如此的话,也不是办不到。
无影望霍念怀一眼,始终是那冷冰冰的样子,只眸色转深几分,轻描淡写的应:“不论你选哪一条路,我都跟著你走下去。”
他语气淡漠得很,简直像在谈论天气一般轻松。
霍念怀却是全身一震,顿时说不出话来,仅是定定的望住无影看。
视线交缠。
千言万语,未曾出口便已心意相通。
片刻後,无影伸了手,慢慢覆上霍念怀的眼睛,压低声音道:“你身体还没好,接著睡吧。”
说话之时,另一只手仍旧跟霍念怀握在一起,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显然是打算在旁边守著了。
霍念怀难得听一回话,乖乖闭上了眼睛,嘴里却问道:“当初在山上的时候,你说已经对我心灰意冷了,究竟是真是假?”
闻言,无影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但并没有从霍念怀脸上移开,嗓音也依然冷冷硬硬的,不带任何感情:“我那天夜里躺在客栈里,眼看著你一步步走出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既然你永远不可能回头看我,那我只好自己爬起来,接著追上去了。”
咦?
霍念怀怔了怔,虽然听得一清二楚,却仍旧什麽也不明白。
是真?是假?
唔,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无影从来不打算放开他的手。
所以,他究竟是发的什麽疯?跳的什麽崖?
霍念怀直到此刻才发觉自己又被算计了一次,但实在困倦得很了,还没来得及找某人算账,就已沈沈睡了过去。
他那日受的伤本就不重,後来一直细心调养,不过几日功夫,就已经痊愈了。不过他跟无影毕竟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伤势一好,便再也呆不下去,立马提出要离开此地。
无影倒也并不阻拦,依言将船停到了岸边,任他来去。
霍念怀大步上了岸,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又情不自禁的回头朝船舱里望了一望──无影静静坐在那里,银色面具冰冷依旧,唯独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瞧著霍念怀,幽深如水,波澜不兴。
他从来都在等他回头。
霍念怀心里清楚,若自己此刻决定归隐山林,无影定会毫不犹豫的抛下一切,陪著他浪迹天涯。两个人从来携手相伴,再不必总是夜半私会。
真是奇怪。
他这样性情的人,竟会觉得那种深山隐居的日子也十分有趣。当然,砍柴挑水的活儿必须由无影一手包办才成。
呵,或许……当真会有这麽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