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吗?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不用。”
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看罗伊他们掩不住兴奋的开始聊天,我才倒吸一口气,慢慢平息梦中的余悸。
真的,可以回国了吗?
那天车门打开後,并没有预想的人质或屠杀场面,而是被安排到这里──因沙化而废弃的一座小型机场,充当境外人员的聚集点。
而“押送”我们来的人,也的确是酒店老板的私人武装人员,当时迫於时间紧急,只能采取强硬态度让我们上车,以保证我们的安全。说等事态缓和再接我们回去。
但这次事件显然没有预期的那麽快结束,四天了,在没有水和食物的沙漠中,不少人都已经
出现了脱水和晕厥症状。
我也开始担心起来,所以才做了那样的梦。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等到天亮,我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那一刻的放心换来的是之後更大的失落和恐惧。
人们都说梦境是带有预示的。
果然……
看著那唯一一架带著希望的飞机在天空划过一道白色的痕迹,然後远去,我站在原地说不出是苦是悲。
因为没有护照和入境记录,我被拒绝搭乘救援航班。
当时,是VICTOR利用了自己的关系网,为了避免被T查到行踪所以故意消除的入境记录,可在此刻,却成了我的硬伤,何况还是一张东方人的面孔……
最重要的是,这里因为不具备停机条件,从美国来的客机实事上停在邻国首都,来是仅是一架在当地雇佣的小型飞机,详细情况根本无法跟那些人解释清楚。即使提供信用卡都没有用。
罗伊他们甚至帮我担保,但对方依然不肯答应。
临别只好把他们俱乐部所有人身上的现金包括在沙漠中用的到的物品全留给了我。还从乘务员那里要了两瓶水偷偷塞给我。然後带著我留给他的T和介次的电话号码请他帮忙到有信号的地方联系我的两个──哥哥。
……
波折的一章!
预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紧接正文之番外──三人行(11)
紧接正文之番外──三人行(11)
当救援飞机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那种被遗弃的感觉瞬间倾覆了我的全身,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即使此刻周围满是人群。
默默发了一会儿呆,一个人在吵闹声中蹲下来机械的收拾罗伊留给我的备用物品。指尖在包袱中触摸到一点凉意,我知道那是罗伊偷偷塞给我的水。想到罗伊临行前再三叮嘱的话,我便不敢再收拾了……
沙漠里,这是比金子还珍贵的东西。何况是在目前事态模糊未知的情况下,这点水很可能就是未来生存的希望。
只是……
当看到有人因缺水而晕厥的时候,难道还能只顾自己吗?既然是救命的东西,又哪有自己独享的道理呢?
於是,倒下一个,喂一点,再倒一个,再喂一点……两瓶共计500毫升的水,再节约仔细,第二天就没有了。
虚软的靠在柱子上,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不要担心,已经给了罗伊电话。所以,T和介次,很快就来了……
隐约中当真听到有飞机的轰鸣声,睁开眼睛就看到废弃的跑道上竟真的有几架简易飞机,却是其它国家派遣来的救援飞机。
降落、起飞,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终於,当最後一班飞机关闭机门,也将离开的时候,那被雇佣的当地飞行员又犹豫著下来,在距离我们几百米外用扩音器喊道:
“所有滞留的人员,由於两天来救援飞机的频繁降落,这里已经暴露了。你们赶快离开。”
“事实上,此次暴乱已经发展到政变的趋势,美国雇佣的飞机在边界线补给时被当地武装人员劫持,所有人员现在已全部沦为人质。”
“所以,请你们赶快离开。避免碰到持有枪械的人。”
“上帝保佑你们!”
那黝黑的手在半空向我们划过一个十字,便匆忙登机离开了。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得到这突来的消息,无疑有平地生雷的错觉。
尤其是飞机被劫持的消息──
那不就意味著,罗伊出事了????
而我,也失去了最後联络到T和介次的机会……
没有多余的缓冲时间,在一片哀伤、愤怒声中,我背上罗伊留给我的、本以为根本用不到的行囊,准备逃离。
无意间瞟到墙角那两只空空的塑料水瓶,恍然有介次焦急担忧的脸颊,“不是说了要藏起来自己留著吗?”
刹那又是T似笑非笑的表情,俨然就是在说:“滥好心,这次死了吧。笨!”
岔路口,大家起了分歧。
有人要往附近的村子去寻求暂避;有人要继续深入沙漠,说这是避免被抓的最好方法;还有的,则想涉险到几十公里外的城市希望能找到当地使馆以得到救助……
我却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到有信号的地方。於是想到了来时的酒店。
母亲也说过,最危险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我想联系到T和介次,哪怕只是一句珍重,我也不要他们在焦急中继续等待!正如我想念渴望他们的心情,我不要他们再受到同样的煎熬……
一路上几次面临险境。多亏要前往使馆那一队的老地质学家用在雨林采集的一种黑土参和了……尿,给每个人涂在脸上,远看真跟当地人黑色的肤质相同。
之前和罗伊玩笑学的几句当地口音的英语也派上了用场。
一旦看到人能躲则躲,躲不掉的时候,便侧身一面胡乱喊著这里、那里,一面匆忙跑开。让那些人以为我也是参与到搜寻中的当地人。
黑夜中不知道究竟奔跑了多久,喘息中渐渐感到体力已然要透支到尽头。头一直嗡嗡嗡的响个不停,心脏每跳一下也完全像是种额外的负荷……
却无论如何不敢放弃要说声再见的信念。
我想,一定是神灵听到了我的呼喊吧,否则,怎麽会看到那座在当地可谓高耸入云的酒店就在自己眼前???
沿著记忆中逃离的路线,在一片被烧炸洗劫过後的小巷角落,我悄悄跑进地下车库。这里的车多数都不见了踪影,剩下的,不是被炸毁冒著残烟,就是被卸成几块!
沿著楼梯往上爬,每上几层都要趴在地上听一下动静。
这还是铃木老师当年教给自己的,混黑道,这些简单的应对危险的方法是必备的。
而在酒店里,各个客房的电话都要经过总台,但总台在大厅,目标显眼、地方空旷,通讯设备十有八九肯定已经被破坏了。所以此刻不适宜去那里,不过还有一个地方,就是经理室。
一般而言,高级酒店的经理室一般会有几部酒店通讯系统之外的专线。
我记得,这里的经理室,好像……是在第十层……
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估摸著爬到所在的楼层,我才呼出一口气悄悄走出楼道。却被突来明亮吓了一跳。
在黑暗中摸索爬行,完全不知道十层楼我竟整爬了一夜。心里暗暗想著要更加小心,所有的感觉器官却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即使一步一顿的前行,也感触不到周围的任何信息。唯有心
脏的激跳声,像是掩盖了所有,成了世界上唯一的声音──
扑通── 扑通──
所以,当我一脚踩断已经被扭曲成几段的经理室门牌时,也完全没有警觉,自顾自堂而皇之的走进经理室,兀自在凌乱中寻找电话……
直到……有坚硬的金属抵在我的额头,等我迟钝的感觉到,再积聚最後的力量努力抬起头……才发现,与我平行的──
是黑色的枪口!
……
昨天要发来著,谁知上来几次小鲜都在抽……
说来,为什麽我在写的时候,脑海里总是浮现著“时运不济,命运多揣!”滴字眼哩?
小明:(眼泪汪汪~)怪不得……怪不得,我命比黄连苦……
紧接正文之番外──三人行(12)
紧接正文之番外──三人行(12)
那人没有开枪,更确切的说是没来的及开枪。
即使心里默念一千一万遍不能睡,但颓然倒下的一刻却无论如何都不受控制!
……介次……
介次……T……
心里念念不忘的名字,那种强烈的欲望,令我即使在死亡的渡口,也难以放下!惊慌中手脚并用,像是逆风攀爬於干涸的沙漠,又像是枕靠在一条清凉的河床……
不清楚过了多久,恢复意识的一秒只觉得像极了音频在接收信号,从寂静到滋滋滋的不规则响动,再到不甚清楚的人声……
“……二爷……回去……”
周围似乎有人,且不止一个。
然後随著脚步声,模糊的视野中走进一个人来。
竟是倒下前枪口背後的那张东方面孔!
还有几个黑衣人亦步亦趋跟在左右,为他打开门做出“请”的姿势……
我总怀疑一个人的求生欲究竟有多大,才能在那一刻跟死尸无样,且纷乱空白的脑海里想到所谓最後一线生机?
顾不得是好是坏,只知道如果这个人离开,自己一定会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地方!於是拼尽所有的力气,奋力想要挽留!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虽然事後证明我什麽都没有做,但却在那一刻夹缝般的视野中看到那个人在踏出门口的刹那突然停住脚步,然後……带著怀疑和不可思议,回过头来……
一步步走近,一米外的空气中,那人像是看到了什麽奇迹,带著一丝震惊和期待,更多的是若有所思,最终……所有的情绪化成眼底深深的哀伤……
“也有人在等你吧!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住!”
看到来人目光的一刹那,说不出为什麽,我所有的恐惧和惊怕瞬间便消失了。不同於T和介次,很难解释其中的原由,只是莫名的相信,这个陌生人,决不会把自己丢弃在这里!
身体被轻而易举的悬空抱起来,立刻又黑衣人上前。
“许少,这个人……二爷正等著您呢!”
怀抱我的人不置可否,干脆的吩咐:“立刻联系他的家人,出国境後与圣奈斯特医院联系,飞机在那里降落,请他们救治!”
加重失重之间,飞机缓慢的降落。
“要记得珍惜身边的人。否则,一旦失去了……还要活下去,真的,好辛苦!”
这是那个人最後对我说的话,那麽哀伤的语调,带著洞察所有的淡然,即使在很久很久以後,也无时无刻不盘旋在我的心底,时时提醒我要珍惜能够相守的每一秒。
被抬上早已等候的担架,感觉到冰凉的针剂被输入体内,才终於带著稍许的放心沈沈睡去……
再醒来眼睛已经可以半睁,病房里凭空添加了一倍的简易床铺吓了我一跳!鼻息之间也充斥著血的味道。
从来来往往送入和进出的护士伤者口中,依稀得知是什麽劫机事件被人用钱和武装力量摆平了。所有伤者便都被送到这里来救治。
“这位先生,由於重伤者太多,没有多余的手术室和重症检查室,可不可以先将您暂时转移到大厅,等情况稍微转好,再为您安排单独的地方呢?”
面对护士小心翼翼的讯问,颇感奇怪的我当然觉得可以,这还用商量麽?但张口才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还好,护士似乎看懂了,立刻满怀感激将我的病床推到大厅……
我才知道受伤的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多。大都被安置或坐或躺的地上。只是……为什麽其中有些面孔,会觉得这麽熟悉呢???
难道……所谓被救的劫机,指的是,罗伊那架???
“医生,刚才有电话说罗伊被送到这里,人现在在哪儿?”
乍听到那急促的问讯声我就呆掉了……之後又加入的不同的声音更是让我有瞬间失聪的错觉……
是他们?
医生忙碌间忽略性的回答让我终於看到了他们的样子!可是……怎麽会……
都是散乱的头发……多久没有打理过的胡渣……尖消的下巴……深陷的眼窝……
远远的,依稀听到介次不满且威慑力十足的交涉声,而他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气场俨然是那年初见的背影……
医生似乎有些怕了,闻讯而来的院长派护士查询不到的情况下解释说现在送来的人太多,还没来得及统计名字!
“哦,这样麽?那麽,马上统计好了。”
“这……”
“有难度?”
“啊,没有。只是……目前很多伤者急需救治,人手不足,您看能不能……”
之前看起来大度且最绅士的贵公子瞬间沈下刚才嘴角上扬的弧度,绿色的眼眸直盯的对方有半夜遇到狼的错觉,口气生硬且不容置疑。
“不能!”
……
看到老人家被他的外表所蒙骗,我忍不住想笑出来,却怎麽都扯不开一个简单的笑脸。
原来,介次依然是当年的介次,依旧是被外人带著敬畏津津乐道多麽有气势多麽有手段的藤堂组组长。他的温柔,他的软弱只是我一个人的。
只因我,才令他退让到如此地步……
而T,在外面是这个样子吗?那明显的官样笑容看似通情达理,实则却是迂回间步步为营,等到真正拍案的时候,方见他冷漠、高高在上的真容。
而我却看的一清二楚。不知不觉之间,我对T已经了解到如此地步了吗?曾起何时,心里总抱怨他的多变,他的霸道,到如今才知道,原来那些,竟是最真实、最直接的他……
……
最近在赶别的文,所以流年更新就稍微慢了点,又要迟个三章……= =
事实上另一个网站已经完结鸟,接下来夕夕会把这里更新完的(无论如何),以完成自己的承诺和大家的支持……*^_^*
紧接正文之番外──三人行(13)
紧接正文之番外──三人行(13)
因为不能从院长那里马上得到答案,他们俩焦急的分开在大厅中一个个亲自查看,声声唤著我的名字,然後,背影一点点模糊……
才蓦然发现,不知什麽时候,我已是泪流满面。
说不清是悲是喜,却怎麽止都止不住,明明是脱水到差点死掉,连哭声也发不出来。眼泪却突然泉水一般的涌出来……
眼看他们一点点走近,紧蹙著眉来回看著,经过我的身旁,匆匆一瞥,即又远去……我急得要喊,才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发不出声音的事实……
怎麽会?他们……没看到我?!
一瞬间,眼泪都忘了流,怔怔的躺在床上,伤心的转过头,走廊的玻璃上依稀映出一只脑袋。
远看即是黑乎乎的一团,人体模型似的五官。高高的颧骨,尖尖的下巴,眼睛部位用两个坑来形容可能更形象些,干裂的嘴唇上还残留著血迹……
这是……
我?
不敢确信的动动嘴,玻璃上的那只“黑球”嘴部也当真也动了动……
我是真的被自己吓到了,难怪,T和介次认不到!我反而有些庆幸没被他们认出来了。
寻找一圈未果的两个人在距我两步之外汇合。
“怎麽样?”
“没有。你那边呢?”
“也没有。”
两人同时重重的呼出口气,掩不住的担忧失望。
“再找!不行的话赶天黑之前我们就越国境!”
“好。对了,刚那边来电话,VICTOR已经透过联合国红十字过去了,正在找负责照顾和明的那个人……”
乍听到他们要出国境,我的心脏顺时连漏了几拍。紧接著又听到VICTOR已经过去了,还要去找负责接待我的那个人?我就更急得恨不得喊出来。
那麽混乱的地方,怎麽找的到?何况,万一他要是有什麽事,和希可该怎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