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雁过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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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路霁轩愣了一下,争红了脸,极怒唤道,手下却被慕容寒扯了一下。
慕容寒笑道:“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李兄说的是极,只不过这个兄弟不知道,李兄所指是不是这里在座的所有人呢?”
李如风笑道:“这个自然,我们寒峰寨的人从来都是上下一心。”
“上下一心?”慕容寒笑皱了眉,瞟向路霁轩,问道:“路寨主,你怎麽说?”
“我们山寨虽然都是没有读过书的人,但是大家都懂得意气两字,自是上下一心,有今生没来世。”他眼睛盯著慕容寒,一字一句道。
慕容寒敛下眼睫,“既然如此,慕容寒无话可说,李兄认为我该如何取信寨中弟兄?”
李如风皱了下眉,随即笑道:“你既然是寨主认可的,要兄弟们认可也可以。只要你建下军功。”
他话一出,四下一片寂静,路霁轩抬头道:“姐夫,你这话……”
“我也觉得,理应如此。”未等路霁轩说完,路静施施然从座位上站起。“将寨子交给一个外人,实在是难以说服。”
“姐!”路霁轩大叫一声,慕容寒沈默著没有说话。
“姐,你这话是什麽意思?融寒几次救我,又熟识兵法,这几日在寨子中,人人都觉得他好,这难道还不够麽?更何况我信他。”路霁轩将手搭在了慕容寒肩上。
“你信他?你凭什麽信他?”李如风吼道:“就凭他救了你的命?你就将全寨上下五千多人的性命交到他手上麽?”
路霁轩看著李如风和路静两人,仍旧一字一句道:“我信他。”按在慕容寒肩上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
“你信他?那你可有想过寨中兄弟们是怎麽想的?”路静皱了皱眉头,终於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路霁轩神色不变,深吸了口气,“我相信兄弟们这几日也一定可以了解融寒的为人,无论如何,我还是那句话,我信他。”
路静皱著眉看了眼李如风,李如风哼了一声,转过头道:“既然你这麽说,那就看看兄弟们怎麽说吧。”然後朗声道:“有人不服寨主这个决定的,站出来。”
他声音洪亮如锺,四下却仍旧一片寂静,他的脸色不由得变了。

银月 第八章 托付

“啪啪”数声,慕容寒满脸笑意的拍著手,看著李如风。李如风脸色更加难看,他和路静对视了一眼,忽然出手。
李如风出手如风,直取慕容寒双目。慕容寒身子一错,一拍桌子,酒杯被震了起来。慕容寒袖子一翻,将酒杯挡在面前,李如风的手指“喀”的一声插入了酒杯,慕容寒双目一沈,袖子一转,酒杯跟著转了起来,登时李如风手指被酒杯碎了的杯底划得鲜血淋漓。
路霁轩低叫一声,桌子对面的常凡大叫一声:“二哥!”手中的短剑已经向著慕容寒射了出来,慕容寒偏过头,另一只手一抖,短剑如同认主一般,掉转了锋刃,带著十分力道射回了常凡。常平在一旁起身,一扯常凡,短剑从常凡耳际飞过,插入了地中。
慕容寒一荡手中酒杯,顺势将李如风的手也打开,身子一拧,攻向了路霁轩另一边。
路霁轩急忙出手去挡,双手狠狠一错,将慕容寒的手指向内窝去,让他的手形成了一股奇怪的姿势。
只是这一抓,路霁轩便感到不妙,只因慕容寒这一招似乎是冲著路静而去,但是他挡的太过轻易。以慕容寒的功底,他不可能如此容易的制服对方。
果然在一招得手,他便看到了慕容寒眼底浓浓的讽刺,激的他一个激灵,急忙松开了手。
慕容寒的手指被向後弯折,骨节发红,四指微微抖著。
“你没事吧。”路霁轩瞅见,急著便要伸手去抓,然而慕容寒手臂如同泥鳅一样,在他臂弯中转了个圈,背到了背後,眼中已经全无笑意。
“不劳烦路寨主担心。”慕容寒勾著嘴角,依旧是淡淡的笑意,但眼底全然讽刺。
路霁轩心中一痛,沈下了脸,“我是因为见你要伤我姐,才不小心……”
“哦?是麽?”慕容寒扬起了脸,瞟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嘲讽道:“说的也是,毕竟这满厅的人都是自己人,只有我一个是外人。”他说著,撤後了一步,“既然如此,慕容寒先行告退了,免得……这一餐大家都不尽兴。”说完,他丝毫不给路霁轩解释的机会,毫不留念的转身离去。
路霁轩“呯”的一声,颓然坐到了椅子上,呆呆道:“怎麽办,他生气了……”
路静等人也是面面相觑,见到慕容寒拂袖离开,路霁轩又是这般模样,几人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如风瞅著自己的手指低头不语。
忽然他的身子被路静推了一下,他茫然抬头,路静埋怨的瞪了他一眼,拉过他的手指,仔细检查,低声道:“你何必出手?这一局分明就是咱们输了。”
李如风叹了口气,见路静从怀中掏出随身带著的金疮药,为自己疗伤,“其实开始从下面的反应我就知道咱们输了,但是……”他苦笑著,“我就是想试一试他的……武功……”见路静似嗔还怨的瞪了他一眼,他急忙道:“不是,我只是想著……”
路静瞪著他,“就算是他恐有後招,你该动手的对象也是霁轩,不是他。”
李如风苦笑著点头,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
这几日路静其实早已回到寨中,这个消息李如风却瞒了路霁轩,更瞒了全寨的人,为的就是试探慕容寒。
路静和路霁轩虽然是姐弟两人,但是毕竟最初山寨中处理各种事物的人是路静,那个时候路霁轩还是个孩子。
就算是今时今日,路霁轩也还是个孩子。
所以当他带著慕容寒来的时候,最担心的人是路静。
究竟这个慕容寒是什麽人,他是什麽来历,这些……即使慕容寒说了,也可能是假的。
因此路静和李如风便策划了这一出。
他两人假意有意废黜路霁轩,又假意拉拢慕容寒。之前慕容寒对此表示的模棱两可,他俩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最後这一场却是用了心。若是李如风说要兄弟们表意的时候,慕容寒会向路霁轩出手,即使路霁轩会伤心,他们也不能留下慕容寒。
然而想不到的是,原本答应了应和的兄弟,那个时候却全都倒戈相向。
对於对这件事情也不过是饭前才知道的路霁轩,绝对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时间,可以让所有的兄弟都收手。而且那个时候的路霁轩也没有心思这麽做。
所以做了这些的人只有慕容寒。
路静很欣赏慕容寒,他可以在这短短几日的时间让兄弟们倒戈,这样的号召力恐怕和路霁轩不相上下。但很明显,慕容寒又胜一筹,因为他的气度,他的隐忍。他可以什麽都不说,让人看不出任何的征兆,就将所有的事情暗中办妥。
这样的人,正如路霁轩所说,是将相之才。
所以,路静没有想到慕容寒会气的拂袖离去。
李如风也在心底佩服著慕容寒,自己动手的一霎,恐怕慕容寒已经察觉了这个局。
若是慕容寒真的有心伤害自己,不会只是伤到手指皮肉,他的骨头甚至手筋都没有伤到,这足以说明慕容寒手下留情了。但是那个时候他一定也是满心气愤的,不然射向常凡的那柄短剑不会气劲十足,插入了地中,只留下了刀柄。
即使气怒,慕容寒仍旧手下留情。
他那份气量恐怕没几个人可以比得上。
因此,他的愤慨离去,也让李如风惊讶了良久。
想著,李如风摇了摇头,“霁轩,你不该拦他。”
路霁轩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一脸的凄然。
“你明知道他不会伤了小静的。”李如风又叹了口气。
路霁轩何尝不知,慕容寒之前夸奖了路静许多,而且对路静恭敬有礼。路静让慕容寒想起自己的妻子,那个满眼寂寞的女人,因此慕容寒根本不会伤害路静。他那般举动,只是为了试探自己。
试探自己的信任……
路霁轩想著,又是一声长叹。
他猛地起身,道:“我去找他。”路静一愣,扯著他的衣服,嗔道:“你给我坐下。”
“姐!”路霁轩满脸的焦急委屈,恨不得立刻就到慕容寒面前,与他解释。
路静叹了口气,“你现在去,他也不会让你进去,你去了也是白去。不如等他气消了,你在与他解释。”
“可是……”
“更何况,你要这些兄弟怎麽办?”路静指了指台下。
台下的千号人因为相隔甚远,根本看不清台上发生了什麽,只能模糊的看到慕容寒和卫尧先後离开了。至於之前李如风那句问话,他们早就得到指示,不该多说的话他们不会多说。更何况这些日子下来,大家都很喜欢慕容寒。慕容寒总是笑眯眯的,人温柔,又好说话,又听说他熟读兵法,还救了寨主好几次,他们自然心底佩服慕容寒,真心当他是兄弟。
即使寨主说要与他公分天下,他们也没有异议。
此刻,看到慕容寒离开,他们不敢出声,谁也不知道上面究竟发生了什麽。
常凡皱著眉,看向李如风,又被常凡瞪了一眼,他委屈的低下头,“二哥说,不过是个玩笑,木大哥不会生气的。”
常平气的拍了常凡的脑袋,骂道:“谁叫你出手了。”
“可是二哥的手……”他小心的抬眼瞄著常凡,见对方又举起了手,急忙缩头。
“他没有真的伤到我。”李如风苦笑著,“只是皮肉伤而已。”
“那……木大哥……”常凡扫过路霁轩难看的脸色,又闭上了嘴,低下了头。
张砺和赵施然对看了一眼,这里就他们年纪最大,虽然不慎赞同这个提议,但是当初也没有反对,毕竟对慕容寒还是谨慎些好。
张砺道:“还是先……让兄弟们吃饭好了,今儿个这事……”他本想说容後再说,谁料路霁轩忽然抬头道:“今儿个这事是我们山寨对不起他。”
他这话出口,赵施然皱起了眉头,刚要说上两句,路霁轩站起了身子朗声道:“兄弟们,相信你们对木兄弟的事情没有异议了吧。”
台下听了,连声附和。
路霁轩又道:“木寨主身体不舒服,所以先回去了。大家随意继续好了。”说完,他坐下身,拿起慕容寒的碗筷,夹著一些饭菜,又道:“我去给他送去。”
路静皱起了眉,一扯他道:“都说了你去,他也不会理你的。”路霁轩满脸怒容,“难道就任由他饿著?他的胃本来就不好。”
他吼出来,桌上的人都露出奇怪的表情。路霁轩自己浑然不觉这话的暧昧,起身便要离去。
赵施然咳了一声,张砺急忙道:“你先别去,霁轩。弟妹说的也是,你如果现在去了恐怕他也不会理你的,倒不如叫厨房做些他喜欢的小食,等晚些再去解释。”
路霁轩皱著眉。
“他那是气你,他心里明白咱们这是做戏,只不过是气你出手挡他,不信他。你现在去,他在气头上,更不会理睬你,恐怕一赌气,反而一口不吃了。”张砺劝说著,路霁轩听了,咬了咬牙,坐下了身子。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路静苦笑道:“我都不知道他这般容易……”瞟了眼路霁轩阴沈的脸色,她聪明没有说出口,只是摇头。
其他几人也是同样,心里想著:慕容寒表面温顺儒雅,可内在也是揉不得半分砂子的主。在瞅瞅路霁轩,心说:也不知道这两人凑在一起好不好……
此刻,慕容寒一个人坐在床上,盯著桌面,脸色阴沈。
“爷。”卫尧抱著剑站在一旁,“您动气了。”
慕容寒深吸了口气,平整了面容,低垂下眼睑。
“爷,您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动气了。”卫尧皱眉,若不是慕容寒交代切勿动手,刚才路霁轩那样伤害慕容寒,他早就出手了。
慕容寒叹了口气,低头看著自己的手。
“爷,您太纵容路霁轩了,这……不是好事。”
“卫尧。”慕容寒打算卫尧的说辞,“此事与路霁轩无关。”
卫尧挑了下眉,“爷,之所以生气,不是为的他们这般串通,爷为的是路霁轩挡了您的手。”
慕容寒身子一震,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只不过,是心有不甘,自己竟信了他。”随即又摇头道:“不是信了他这般简单,我竟信他信了我……”口中说著,慕容寒觉得心底一阵苦涩,鼻头随即发酸。
卫尧皱著眉,“爷……”
慕容寒一摆手,阻了卫尧,“其实开始我就在怀疑这是个局,是个为了试探我的局。我不怪他们,这些无可厚非。但是……”他皱起了眉,盯著自己发红的关节,表情复杂,“我以为他同我一般被瞒在鼓里,没有想到他也是知情人,同那些个土匪一般算计我。我……我那一刻真的恨不得杀了他!”慕容寒说著,握紧了拳头,发红的关节被攥的发白。
“爷,您的手!”
“无妨。”慕容寒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手,“到了最後,我竟然下不了手,第一次有了自暴自弃的想法,想著被他伤了也好……”慕容寒深深的叹气,“所以我不知道怎麽面对他,这里……”他指指心脏,“很生气。”
“爷,无须勉强。”卫尧终是松了气。慕容寒喜欢什麽事都放在心里,很多话他都不会说,他若是说出来必定是自己无法拿捏的事情,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但外人一眼便可明了这份心情是为了哪般,卫尧相信慕容寒不是不知道,不明白,慕容寒只是在迷茫,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下去。
然而,情之一字便是如此,既然已经付出了,岂是说收回就可以收回的?
卫尧明了其中的无奈,所以他不希望慕容寒勉强自己。
慕容寒叹气,“若真能想怎样就怎样,那就好了,毕竟我也瞒了他……”想到自己的身份,慕容寒一阵沈默。
他无权去说别人,因为最大的谎言家就是他。
“扣扣!”
“木寨主。”门外传来声响,慕容寒听了,打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他见了慕容寒先是一愣,接著急忙低下了头,他的手上端著餐盒。
慕容寒明白过来,让开了身子。
少年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慕容寒一看,摆上桌的都是些京城的小食,做的很精致,样式也讨巧。慕容寒微微一笑,心里也欢喜。
少年摆好了两副碗筷,恭声道:“寨主,卫公子,你们慢慢用,我……我先出去了。”慕容寒笑著点点头,少年腼腆的红了脸,临出门的时候,少年转过身,急急道:“寨主,我们寨主说了您胃不好,所以都是些清淡的小食,您可一定要吃啊,不然胃会疼的。”
“好。”慕容寒柔柔一笑,目送少年出了门。
他和卫尧吃了几口,觉得半饱,便听到屋外有人敲门,两人对望了一眼,卫尧走过去拉开了门。
门外站著衣著朴素的路静,她一脸笑意的扫向屋内,卫尧侧了身将人让了进来。
慕容寒有些吃惊,他不是没想过路静会来,只不过他以为先来的人会是路霁轩,心底不觉有些失望。
路静坐下来,卫尧也没有出去,一同坐了下来。
路静见了,有些尴尬。
“卫尧是自己人,李夫人有话但说无妨。”慕容寒放下了筷子,正了脸色。
路静一愣,慕容寒这话分明就是在说亲疏远近。她苦笑道:“木兄弟,还在生气?”
“岂敢”慕容寒咧了下嘴,“路寨主和几位兄弟所做的都无可厚非,若换了是我,也当如此。”
“你能明白就好。”路静叹气道:“其实你心里一直明白,可是却还是拂袖而去,气的可是霁轩挡了你的手?”
慕容寒挑起了眉,“若是我,有人如此对待养育自己成人的姐姐,也会如此,怪不得路寨主。”路静叹道:“你虽然说不怪,可是心里却在怪。”
慕容寒听著,皱了下眉。
“我是个女人,对於很多事情看的比你们男人更透彻,你怪的,是他明知你不会伤害我,却动手伤了你。你气的,是察觉了这一切都很奇怪,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和你不同,他是知晓内情的人。”路静见慕容寒嘴角微微勾著,眼睛却渗入了讽刺,她又道:“其实他也不过是宴前才知道的这些。”
慕容寒挑了下眉,没有说话。
此刻卫尧扫过慕容寒和路静两人,收拾了食盒,走了出去。
路静又道:“我说这些不是想要你不在生气,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听完了之後,考虑要气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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