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雁过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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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霁轩一愣,不解道:“这里有什麽好的?”
“这里很平静。”木融寒的眼瞳闪烁,“没有纷争,该说是与世无争吧,而且并不孤独。”他说著拍了拍一旁的雪雕,小雪雕凑过来蹭著他的手。
路霁轩看著木融寒此刻毫不掩饰的喜悦面容,心底不禁叹道:若是可以同你一起,留在这里到真是不错。
只是正想著,就见木融寒整了整面色,送卡了雪雕,紧了紧披风,道:“我们该下山了。”
路霁轩也跟著正了面容,想到对方担忧幼子,便点头道:“的确该走了。”
“只是……这下山恐怕又要好长一段时日……”木融寒担忧的摸著胸口,他怕等到下山暮颜花会有闪失。
路霁轩也跟著露出了忧容。
忽然,木融寒的衣袖被拉扯了一下,他转过头看到重自己甩头的大雪雕。
“他跟你倒是关系不错,看来他要送我们下山呢。”路霁轩凑到木融寒身旁,打趣道。
木融寒眉头皱了一下,打量著雪雕,大雪雕有些焦急,扯著木融寒的衣袖不住示意,小雪雕也跟著蹭著木融寒的手,同时拉著路霁轩的衣摆。
木融寒过了片刻,才叹了口气,道:“他们倒是通识人性,不上去反倒辜负了他们一番好意。”路霁轩眉开眼笑,“是啊,你拿他们当兄弟,他们自然也拿你当兄弟了。”说著,他在木融寒深邃的目光下,率先爬上了大雪雕的脊背。
木融寒还在想著,他刚到那话是什麽意思,就见到路霁轩在雪雕背上重自己伸出手。
“还不上来?”
木融寒暗笑自己多心,将手交给了路霁轩,接著就被一股大力扯了上去。
坐在路霁轩的背後,感觉自己的手被拉过对方的腰,被握住了。木融寒想了一下,挣脱出来,伸手入怀取出暮颜交到了路霁轩手上。
“既是我坐後面,还是你拿著好了,免得压坏了。”
路霁轩见木融寒如此信任自己,心下大喜,接过暮颜小心放入怀中,又拉过木融寒的手,牢牢攥住。
“你坐在後面,小心抓紧。”
木融寒笑了一下,道:“我知道。”
热气喷在路霁轩後脖颈,他忍不住脸上发热。急忙拍了一下雪雕的脖颈,接著雪雕呼扇著翅膀,缓缓腾空。
眼看就要到达山下,路霁轩在木融寒的示意下,让雪雕停了下来。
从雪雕背上跳下来,路霁轩不解问道:“怎麽不送到山下。”
木融寒拍了拍雪雕的脖子,转头道:“再往下恐怕会被人看到。”转头对上小雪雕的眼瞳,他暗了暗眼神,“他们还是就送到这里就好。”路霁轩知道木融寒不想有人看到这两只雪雕,怕会伤害他们,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不过……没想到你这麽善良。”
木融寒听了愣了愣,咧了下嘴,没有回应。
“你们回去吧。”揉著小雪雕的脖颈,木融寒目光温柔,“以後不要下来了,下面很危险的。”
“融寒,你说了他们也听不懂的。”路霁轩正说著,就见小雪雕点著头蹭著木融寒的脸,气得他直咬牙,“我昨夜说了那麽多,怎麽他就听不懂,你说的他就听得懂?”
木融寒笑了,眼睛晶亮的看著路霁轩,道:“他怕恶人。”
“什麽!”路霁轩忍不住大叫。
木融寒也不看他,哈哈大笑起来,两只雪雕明白过来,不住的低吼,也在笑著路霁轩。路霁轩撇著嘴,看到木融寒欢愉的大笑,看起来就像个少年,心底也跟著欢喜。
木融寒慢慢止住了笑,路霁轩从怀里拿出暮颜,交到了木融寒面前。木融寒目光深邃的打量著路霁轩,随後柔柔一笑,“谢谢你。”
路霁轩瞬间红了脸。
木融寒拍了拍雪雕,站到路霁轩身侧,向两只雪雕挥挥手,小雪雕很不舍,向前走了两步,木融寒摇摇头,扯著路霁轩转身走了。
小雪雕又追上了两步,见木融寒没有转头,低叫起来。
木融寒的身子又那麽一霎那的顿住,又加快了脚步,扯著路霁轩向山下走去。
直到身後听不到雪雕的叫声,路霁轩才拉扯住了木融寒,道:“走慢些吧,他们没有跟过来。”木融寒抬起头,低声“嗯”了一声。
路霁轩看著他隐去了山顶上的飞扬神采,有些心疼,却又不知如何劝慰,只好有一搭无一搭的说道:“你明明不舍,倒不如将它带下山。”
木融寒摇摇头,道:“外面太残酷了,不适合那个孩子……”
路霁轩看著他凄恻的神情,一愣,“它只是只雕,又不是孩子。”
木融寒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银月 第四章 微冀

到了团城,路霁轩舍不得和木融寒分手。
木融寒看出来,抿著嘴笑道:“我就住在岳阳客栈,团城最大的客栈,你若是忙完了就来找我吧。”
路霁轩眼睛一亮,“好。”
看著路霁轩走远,身影在街角消失,木融寒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转了个方向向著与岳阳客栈相反的方向走去。
来到了城中的驿馆,木融寒推门走了进去。
走入驿馆,他从怀中拿出一枚戒指,放在了官员面前,那人见了,忙躬身行礼,身体刚弯了一半,便被木融寒拖住,话还没说完,就听木融寒道:“烦礼就免了,我来也不是为了公事,卫尧在不在?”
官员低头道:“卫大人本来等了……等了爷您几日,今儿个早上刚去了岳阳客栈。”
木融寒听了,眉头皱了一下,“岳阳客栈,他去哪里做什麽?”想这人也不知情,於是一摆手,“算了,我去岳阳客栈找他好了。”
离了驿馆,木融寒来到岳阳客栈,见到门口没有几个人,微微皱眉。
走进大堂,就见小二跑了过来,一脸歉意的看著他,低头道:“这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小店今儿个早上被人包了,已经不做生意了。”
木融寒挑起了眉,“被包了?”
“是,是……”小二看著木融寒不怒而威的样子,虽然看起来很年轻,却让人不敢得罪。
木融寒皱了下眉,沈著声音,道:“不知道是什麽人,这麽大手笔,能包下这麽大一家客栈。他给了多少钱,我出双倍。”他的声音虽然低沈却渗透了客栈的每一个角落,即使楼上雅间,和後院的客房也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声音。
小二不了解他是用内力传音,自然不知道他的声音早已渗透了整个客栈,只是紧张的拉著他的衣袖道:“客官您小声些,那些人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您……您就算忍一忍算了。”他见木融寒长相俊雅,心底也不愿他惹上麻烦。
木融寒笑了一下,道:“你倒是好心。”说的小二脸一下子烧的通红,“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来看看究竟什麽人这麽财大气粗。”
小二平日也是势利非常,只不过今日看到木融寒的样貌,忍不住欢喜,不忍见他受苦,又要相劝,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後面跑来了几个男人。
小二认得那是早上来包房的人,见著木融寒,上前一步就道:“客官,咱们店里已经满了,您看您……”
“爷。”
小二刚要给木融寒解围,便看到上来的两三个男人,走到了木融寒面前,恭敬的行礼。
木融寒挑了下眉,瞟了眼小二,又笑道:“小二哥,原来这都是自己人,你先下去忙吧。”
小二听到他们叫木融寒“爷”就已经明了,忙跑了下去。
见人走了,木融寒皱著眉,不悦的看著最前面的男人,道:“卫尧,谁让你随意包下这里的,这般行径岂不是要告诉别人你们的身份麽?”
卫尧魁梧的身体颤了一下,就要跪倒。木融寒手一伸,撑起了他的身体,叹道:“算了,现在告诉掌柜的,不用包店了,还有……收拾收拾东西,我要住在这里。”
“爷?”卫尧有些惊讶,忍不住抬头。
木融寒点了下头,目光催促,卫尧身後的两人走出去找小二和掌柜,只剩下卫尧和木融寒两人。
“怎麽忽然要包下这里?”
“爷,”卫尧凑近木融寒,低头在他耳旁道:“小公子来了。”
“你说什麽?”木融寒听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爷。”卫尧站在木融寒身後,恭声称谓。
“什麽事?”木融寒喝了口茶,面无表情的坐在客房的桌旁。
“爷,不去看看小公子麽?”
“他人都来了,还能有什麽好看的。”又喝了口茶,他掩去眼底的渴望,“更何况,他也不希望我看到他痛苦的样子吧。”
“这……”卫尧一时词穷。
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嗽声,当中还伴随著相当痛苦的气喘。
木融寒听著,一把摔了手里的茶杯,怒道:“这群庸医都是做什麽的,暮颜已经到手,还不赶快入药!”
正骂著,门外走近一个人,大概四十左右的年里,下巴留著一小撮胡子,看起来有些奸诈。
“这药也要熬一熬,又不是随便嚼嚼就能好的,你也太急了,小寒。”
木融寒挑著眉看了眼来人,抿了下嘴重新坐下,一旁的卫尧急忙又倒了一杯茶。
来人看了眼卫尧,眼神转向木融寒,道:“这药也熬上了,一会儿就可以用了,不过……我可是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顾不上喝口水,这嗓子啊……”说著,他用手扇了扇喉咙。木融寒见了,一把挡下卫尧的手,从他手里接过茶壶,笑著给来人到了一杯,推到面前,道:“上官大夫辛苦了,这杯茶,不成敬意。”
上官笑得眉眼都看不到了,直接喝了一口茶,“王爷妙手,果然不同凡响。”
木融寒抿著嘴笑了一下,“山野地方,没有什麽好茶,等回了京,我好好招待你的,上官。”
上官摇头,“你的茶艺在苍朝无人能比,可是能喝你泡的茶,恐怕要多几个胆子才好。”
“上官,你不敢?”木融寒挑起了眉,掩不去眼角的笑意。
上官也笑了一下,“是不敢,谁都知道你不仅仅是茶艺惊人,那一肚子的坏水也没人极得上,不然如何长胜不败?是吧,慕容?”
慕容寒愣了一下,扶著头,低笑道:“上官烨还是一样的口齿伶俐,牙尖嘴利。”
上官烨一摆手,道:“口齿伶俐我倒是承认,不过牙尖嘴利,似乎是你的专长吧。”
慕容寒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笑。
隔壁又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的咳嗽,仿佛连心肺都要咳出来了一般。
慕容寒听了脸色大变,站起了身子,眉头紧拧。
上官烨叹了口气,“你这般关心就过去看看好了。”
“我……”慕容寒挫败的坐下来,听著那一声声的咳嗽,他的脸色更差,可是身体却没有动作。
“我说小寒,你就是这样,明明比任何人都喜欢小淼,可是却也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他,也让你不敢靠近他了麽?”
慕容寒咬紧了唇。
“你为他找来了暮颜,我就可以医好他,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慕容淼,你……该相信我。”
慕容寒眼睛一眯,忽然长身而起,转身走出了房间。
隔壁客房,一个瘦小的身影躺在床上,周围围著几个人,不时的递水,为床上的小人儿擦汗,看到慕容寒走入,众人都恭敬的站起了身子。
慕容寒走到床边,明亮的眼睛对上被褥中埋著的人同样明亮的眼睛,忍不住眼眶就红了。摸著和自己相似的容颜,慕容寒叹道:“可是很难受?团城这里太冷了。”说著,又用手拢了拢被子。
慕容淼眨著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过了片刻,才怯怯的叫了声“爹”。
慕容寒应了一声,柔声笑道:“怎麽一个人跑来了?”从下人手中接过水杯,喂著慕容淼喝了一口。
“爹……你是不是生气了?”
众人识相的退了出去,为两人关上了门。
慕容寒沈下脸,“是,爹是生气了。”捏了下慕容淼的脸,看到对方一脸的愧疚,大大的眼睛黯淡下去,好似要哭了似的。
“你这样跑来,爹很担心,你可知道?”
慕容淼点了点头。
“团城已经是苍朝和木突交界之处,连年战争,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麽。又地处北方,干燥寒冷,对你的病不好。”
慕容淼又点了下头,咬著嘴唇,一副要哭的样子。
慕容寒看著叹了口气,忍不住裹著被子将慕容淼抱在了怀里,揉著慕容淼的头发,柔声道:“若是爹这次找不到暮颜,你又病发了,你叫爹怎麽办?”
慕容淼的泪一下子流了下来,滴在慕容寒手上。
慕容寒紧紧的搂住了他,“爹现在只有你了。”
“对不起……爹……”慕容淼在慕容寒怀里泣不成声。
慕容寒急忙擦著他的脸,皱眉道:“别哭别哭,哭对你的病情可没有好处。”慕容淼抽泣著,慕容寒又道:“若是一会儿上官进来看到了,定是说我的不是的。”
慕容淼听了,破涕为笑,用头蹭著慕容寒的胸,道:“才不会呢,上官伯父每次都拿爹没有办法。”
“胡说,每次都说的爹哑口无言。”慕容寒狠狠的揉了下慕容淼的头,笑著开口。
“爹,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过了片刻,慕容淼靠在慕容寒怀里幽幽开口。
慕容寒低应了一声,这几年苍朝北有木突,东边则是女嬴,南方凤翔虽是小国,但不可不防,如今的苍朝早已四面楚歌,他这几年东北奔忙,很少回京。
每一次都是匆匆一面,慕容寒每年都回感慨,慕容淼又长大了很多。
想必……他也很想念自己吧……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两只雪雕依偎在一起的样子,他那个时候很羡慕,也能理解所谓的血缘天性。此刻搂抱著慕容淼,他想著:何时自己能和雪雕一样,自由自在,再也不和幼子分离。
“爹,小淼真的可以好起来麽?”
“当然了。小淼这次有了暮颜,病就可以痊愈了,以後可以骑马,可以练武,也可以和爹一起闯荡。”
“真的?”慕容淼的脸一霎那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爹不会骗你的。”
慕容淼“嗯”了一声,低头看到自己身前慕容寒的手,裹著绷带。他愣了愣,问道:“爹,你的手怎麽了?”
“没什麽,就是划伤了。”不在意的语气,左手的指甲几乎都被脱落,上官烨看到的时候将自己狠狠的骂了一顿,下手一点都不轻,疼得自己几次都想拔剑。
“爹,不疼麽?”慕容淼想要伸出手碰触,可是身子被裹在被子里,只好用眼睛盯著,好似这样看著,慕容寒的手就可以痊愈了一般。
“不疼。”慕容寒这麽说著,脑海中却划过了山上路霁轩逼著自己承认疼痛的一幕,抿了下嘴,他缓缓道:“上了药,不疼了。”
“那……当初一定很疼了。”慕容淼觉得自己的手也在疼,小脸皱了一下。
慕容寒沈默了片刻,才应了一声。
伤的比这个重的时候多的是,但是那个时候和路霁轩在一起,真真切切的让自己感到了疼痛,不仅仅是种感觉,也是一种心情。
想到了路霁轩,又想起了他所说的那些话。慕容寒放下了慕容淼,揉了揉他的额角,道:“小淼自己休息一下,爹出去一下。”
“爹。”忍不住叫住慕容寒,看到对方柔柔的目光,慕容淼摇了下头,“爹,你快点回来。”
“好。”
走出房门,慕容寒叫来卫尧,仔细的询问了寒月峰的境况,又将在山顶看到木突箭矢的事情说了一遍。
卫尧点了下头,转头对身後的两人道:“叫团城守卫主意一下,城周围的动静。”
“是。”
“卫尧。”慕容寒叫住了卫尧。
“爷。”
“你可知道我这次碰到了谁?”慕容寒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了一丝柔和,“我碰到了寒峰寨的寨主,路霁轩。”
“寒峰寨?”卫尧挑了挑眉,压低了声音,问道:“爷,打算怎麽做?”
“我打算去寒峰寨。”慕容寒微微一笑,仿佛说著天气真好这样的话。
“爷,他可知晓爷的身份?”
“不知道。”慕容寒想到路霁轩真诚的眼神,心底反暖,露出了笑容,“我对他说我姓木,双字融寒,你记著些。”
“是。”
“这一次发现木突的人也是他,他有心一抗木突大军。”
“爷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麽意思,只不过想去看看这个五千人的寨子,究竟是什麽样子,三年前救了我们一命,如今上去,就算是报恩也好。”
“爷,那大爷那里……如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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