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难道小雷是故意的吗？他有着就算同伴们死光，也能自己完成任务的确信——我也相信这一点，因此他故意要让大家放弃或死掉，然后到了最后就可以独吞全部的奖金？
（不会吧？小雷不是那种人……！！上一次他明明为了救艾尔牺牲了自己！）
那只是角色扮演而已——舍己为人才是圣骑士的行为，但是现在的小雷开始扮演堕落圣骑士了！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那个，落花花流水水小姐，打断一下。虽然我不是牧师，但是牧师的神术我也可以用的。”变回了人形的荡荡悠悠说道。
“什么！？”
“你刚才怎么不用？”
“变形成动物的时候不能施法啊。”
“那刚才为什么不帮艾尔解毒？”
“我记忆的神术都是攻击型的，从来不记治疗系的神术。”
“晕死了……又是暴力牧师……”
“那你可以把艾尔复活吗？”
“德鲁伊要到LV11才能使用牧师的五级神术，现在我还差两级。”
“是吗，两级啊……”
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在大家心中燃起了小小的希望之火。这里的怪物这么多，经验也很高——刚才那群雕像每只的经验都有3000～8000不等，而那些蜘蛛则是每只4000EXP，要练起两级应该不算太难。
而且牧师比法师好的一点就是不需要卷轴，到了那个级别，自动学会所有的神术。等这个德鲁伊升到LV11，然后再把艾尔救回来……这个办法确实可行。
“好……接下来的治疗部分就靠你了，把神术改成治疗系的吧。”
暂时没有人提出反对了……但是人心仍旧不稳。这里只有荡荡悠悠看得到艾尔的灵魂，但是这个德鲁伊没有学过亡灵语，无法与艾尔交谈，不过我们说的话她应该听得懂吧？向她交代了我们的计划，要她好好等着之后，为了不浪费现有法术的荡荡悠悠把骷髅都召唤出来，然后修改了法术，等他休息完8小时之后，就可以使用新的法术了。
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其他同伴开始侦察新的房间。这种事主要交给盗贼去做，像我这样皮薄的家伙要是不小心踩到陷阱可能就会一命呜呼了。
精灵游侠赌气似的坐在一边照看着艾尔的尸体，我和小雷留守原地。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趁着大家都不在附近，我小声质问小雷。
“我能有什么阴谋？”
“你是故意不去救她的吧？”
“是的，因为救了艾尔的话，你就会死了。”
“所以说，你救了她，就等于救了我啊！反正艾尔会复活我的不是吗？”
“那不一样。那样的话，救了你的不是我，而是艾尔了。”
“……”
“我要自己保护你。”
“就算要害别人死掉也一样吗？”
“别人怎么样都与我无关吧，只要你没事就行了。”
“所以说，接下来不就变得更危险了吗？结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是榆木脑袋啊……少一个战力总是会变危险的，现在才刚开始耶，战斗就这么困难了，到后面不知道还挺不挺得住啊！”
“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但是其他人会有事啊！”
“我就是心胸狭窄，装不下那么多人。”
“骗人。你是想独吞奖金吧？”
“我没有骗你。你不相信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会改变做法。”
“呜……”
“让你受到伤害的人全部要死，不管牺牲多少无辜的人都不会动摇，这就是……”
“这就是守序邪恶的行为模式吗！？你就是这么理解的吗！我看你还真是演戏演上瘾了！”
气冲冲地别过头，不去看对方一闪而逝的受伤神情。
或许我也没资格责怪他。“为别人着想”……自己哪有那么伟大？说这种话根本就是虚伪。如果要我牺牲自己去挽救他人，我才不会去做。最低限度，只要不损人利己就行了。只是不相信他的话罢了，不想要相信。
要是相信了，最后却发现都是骗人的话……那样也太凄惨了。就跟被雷斯林·马哲理欺骗的牧师一样。受尽折磨，死到临头还被抛弃，这些都是自作自受而已。谁叫她受到邪恶的引诱呢？
（但是我可不要这样。）
跟邪恶扯上关系果然就没好事。就从影龙之王那家伙开始——他叫什么来着，我已经不记得了。要不是受到他的误导，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是想要自由自在的玩游戏而已！
（难道你不是自己要牵扯进来的吗？难道你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才这么做的吗？）
一个声音在我心中反驳道。
或许就是如此。选择的权利一直都在自己手中，谁也没有强迫自己。要是把一切过错都推给别人的话，未免太不负责了。“都是别人的错，跟自己无关”——如果能这样想的话，该有多轻松啊！但是我并不是那种有阿Q精神、自欺欺人的家伙……一旦想明白这一点，就做不到无视……好吧，我确实没资格教训别人。
但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无法收回了。
要我道歉也是不可能的。看了一眼神情寥寂的小雷，好像很可怜的样子——不不不，那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不可以受到蛊惑，不可以动摇，不可以同情他，一旦相信他，就是我输了——这是一场战争啊！呃，至少我是这么以为的。
“过来看看，找到了一个NPC——”
那边传来了同伴的声音。我决定先把这件事抛在一边，现在还是进行任务比较重要。这么想着，我整了一下袍子上的折痕，站起来朝房间走去。
所谓的NPC，居然是一个男性鬼魂，穿着和法师袍类似的袍子。这个鬼魂和玩家死掉变成的灵魂不同，是任何人都能看得见的状态，只不过有好几重身影，有些朦朦胧胧的。显示在头顶的名称是“书卷管理员”，并没有姓名，说明他不是重要的NPC。不管怎么与他对话，都只有一个不算是回答的喃喃自语：“好冷啊……好冷啊……”
阴森的声音。就跟鬼片里叫喊着“我死得好惨啊～”的女鬼差不多，只不过换成男鬼而已，听得人寒毛直竖。只能说是冻死的吧……所以会一直这么说。
“他会出现在这里，必定有什么意义。”暗夜沉吟道，“或许……”
“给他烧点纸钱，让他升天就好了。”LOLI小姐理所当然地说道。
“中国鬼才喜欢纸钱，但是这家伙是个外国鬼。”跟LOLI小姐混得很熟了的落花花流水水白了对方一眼。
“找个牧师给他念念经……”
“已经没有牧师了。圣骑士应该也可以超度鬼魂，但是无那个没用的家伙……”
从刚才看到鬼魂开始，无的歇斯底里症再次发作，现在已经转移到荡荡悠悠那里一起躺平（事实上中途无又醒过来一次，但是近距离看见荡荡悠悠身边的一排发着红光的骷髅，又立马倒下）。大家都叹了一口气。
“那就丢个火球送给他，让他暖和一下好了。”
“别秀逗了——”我刚吐完槽，突然觉得这个主意或许不错。“让他暖和一下，也许应该朝这个方向想。”
正好，翻箱倒柜的盗贼小队完成了任务，我们检视了一下物品清单。除了一些玩家用的装备、武器之外，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钟”、“银烛台”、“一张散落的笔记”。
好了，我们现在真的不是在玩推理游戏吗？
“噢！我喜欢解谜！让我看看那张笔记吧！”LOLI小姐一把抢过笔记，跟另一个MM凑到一起讨论去了。
不管是把点燃的银烛台拿到他面前，还是把钟敲给他听，这个NPC都没有半点反应。这些东西到底是干嘛用的？
“前面还有一扇门，那边应该会有新线索。”说着，人在江湖飘打开了那扇门。
“别开，小心里面有怪物！”
被我的乌鸦嘴说中，里面果然飞出几只小型蝙蝠魔。好的是这些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怪，凭借暗夜精湛的技术就把他们搞定了，其他人也只受了一点小伤。
“才600经验，呿，这里也有垃圾怪。”人在江湖飘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幸好是垃圾怪……”
“等我进去侦察一下陷阱。”
两个盗贼哧溜一下就没入了黑暗中，不见人影。
“盗贼真方便啊。”LOLI小姐吹了一声口哨。
“光是潜行的话，我也会啊！”精灵游侠不甘示弱地说。
“啊，你们都在这里，怎么把叔叔一个人丢在那边呢～好过分哟。”
“无！？你怎么过来啦，你的‘鬼魂恐惧症’治好了吗？”
“鬼魂？你在说什么啊。叔叔可没看见什么鬼魂。”
“耶？那你身后那个是什么？”
“我身后？……什么也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绝对没有看见。”
“……”
看着坚定地否认的圣骑士，我们都一脸黑线。
当房间里传来“陷阱清干净了，可以进来了”的声音之后，我们踏入这个房间。看起来是某个人的卧房，虽然比较简陋，但是用具都还是蛮齐全的。床、地毯、衣帽架、书柜、写字台……还有一个壁炉。
“喔……喔……这个时候就要用到火绒和燧石了。来来来，让叔叔把这个壁炉点燃吧～”
愉快地哼着歌的叔叔开始在背包内翻找起来，背包内不时露出一些危险物品。
“不用找了，这个台子上不是有火绒和燧石吗？”
人在江湖飘的一句话彻底地打击了叔叔的积极性，后者蹲到角落画圈圈：“反正我带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当壁炉被点燃，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柔和的火光之下，温度也渐渐上升。一道白烟旋转了起来，很快形成了一个人形，原来是刚才的“书卷管理员”。哈，果然如此，鬼魂的谜题被解开了！
“啊……舒服多了。”他飘到炉火旁边，舒展着僵硬的身体。然后发现了我们，很有礼貌的行了个礼——“噢，你们好啊，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请原谅我的突然出现，你应该能理解吧？毕竟这个房间让人感觉太好了。”
这时对话出现了三个选项：
1.能讲讲关于你的事吗？
2.你知道怎么才能通过传送门吗？
3.我们还有比跟你聊天更重要的事，就不打搅你了。
要选哪一个呢……我和同伴们互相看了一眼。
通常只要不惹怒NPC，与之发生战斗的话，就可以重复提问，所以在对话时只要小心客气一点就不用担心错过线索的提示。很明显的，第3个选项就是“离开”，一开始就可以排除。还是先从最重要的，“怎么通过传送门”开始问起吧。
选择了2之后，他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啊，仪式、仪式的顺序是怎样来着？我记得我抄下来了，放到哪里去了？……”
“是这个吗？”LOLI小姐把笔记递给他看。
“没错……这里还差一段祷文，让我帮你写上去……这样就好了。”
得到了“修改过的笔记”之后，事情变得好办多了。根据我多年的游戏经验，当然就是把必要的物品放在祭台上，然后举行仪式。所谓的必要物品自然是“钟”和“银烛台”了，我把这些东西一起拿到外面的大厅去。
根据笔记上的提示，依次放进圣书、钟和银烛台，钟声立刻在大厅中回荡着。这时谜之音响起：接下来要怎么做？
1.点燃蜡烛。
2.敲这个钟。
3.翻开这本书。
4.念这段祷文。
5.什么也不做。
敲钟、再次敲钟、点蜡烛、翻书、念祷文……搞定。传送门的能源启动了，哼……这个谜题也太简单了点，毕竟是第一关嘛。等荡荡悠悠休息好后就可以去下一层了。
但是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个传送门启动之后，直接冒出一团烟雾，一个巴烙炎魔出现在渐渐消散的烟雾当中——这是恶魔中的一个种类，它的名字是“厄图”。
和我曾经召唤过的那只地狱恶魔不同，巴烙炎魔是头上长角、有着细长的手指和巨大双翼的恶魔。它的笑声十分尖细：“嘻嘻……我是不是要好好感谢一下把我放出来的你们呢？”
“什么！？”
从对方的对话中明显感觉到攻击性，除了变成尸体的艾尔和睡着的荡荡悠悠，我们都摆出戒备的姿势。
“哟，这是做什么哪？我做了什么……让你们感到害怕的事情吗？”它的语调陡然一转，变得无比轻柔，紧接着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目睹了这个笑容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即使在恶魔之中也有阶级之分的，像这种有名字的恶魔多半是有一定地位的贵族，那种随时能召唤来的低阶恶魔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嘿嘿嘿，你看起来不错。”
它弹弹手指，把脑袋靠在肩膀上，空余的那条手臂伸在空中一抓，我就好像一块受到强力磁铁吸力的金属一般飞快地落到了它的手里。
“放开白夜！”
LOLI小姐和无扑了过来，却撞上一面透明的墙壁。
“哎！别这么紧张嘛，我又不会对他怎么样……假如你们答对我的问题的话。”
——又是问题。虽然被它捏住了喉咙没办法出声，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这个NPC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不认为它会伤害我。
“对了，就是你，这个问题就由你来回答，如何？”厄图细长的爪子指向面色不善的小雷。
“你问吧。”
“哼～那你听好了：什么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这算是什么问题，根本就是因人而异吧？姑且不论恶魔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可是要怎样回答才算正确呢？但是从抓着我的手指可以感觉出对方的迫切心情。
“我的回答是‘爱情’。”
（哇，小雷，你不是吧！这个答案真是丢死人了，肯定不对！）
抓着我的手指倏地收紧了。
厄图用它那一贯的暧昧语气说道：“很可惜噢～这个答案不是我想要的。嘻嘻……这个人我收下了～”
伸出带有倒钩的舌头舔舐着嘴唇，浮现出残酷的笑容，厄图准备带着胜利品离开。难不成是要吃掉我？恶魔吃人类倒是很正常啦，可是游戏里真的会出现NPC吃玩家的情节吗？不要啊啊啊——！
“等一下！”
小雷的+5卡索弥尔拦住了恶魔预备踏进传送门的身子。
“哦？还有什么事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呢～”
带着玩味的神情注视着小雷，厄图并没有挥开那把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神器。
“这个答案确实不是你想要的，但却是正确答案。”
“……”
无视变得怒火高涨的厄图，小雷继续说道：
“就像‘夜巫’一样。爱情让她邪恶的心转变为仁慈，让她的心紧系于希望，希望一个不爱她的人爱她。”
“你知道的事情很多。”善变的恶魔突然改变了语气，“不愧是吾后旗下第一骑士，雷斯林。”
“您过奖了，伟大的混沌之主。”
这句话并不是恭维，连周围的同伴都听出来其中讽刺的味道，都紧张得屏住呼吸。这两个人之间隐藏着看不见的暗流，眼看就要化成狂风骤雨，但是谁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你在现实里也很有名。”
“……需要我提醒您剧透了吗。”
“哎呀，有什么关系吗？我已经厌倦那些争斗了。”厄图厌烦似的甩甩手臂，“我希望这一切能够早点结束。”
“一个恶魔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还真是前所未闻。”
“没必要再装下去了吧。你会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因为那位大人的委托吗？”
“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啊！？叔叔怎么听不懂呢！”
发觉到谈话的内容越来越偏离主题，渐渐感到不安的同伴们再也按耐不住了。叔叔的一番抢白正好说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就连最迟钝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些话不仅仅是关系到现实，还涉及到危险的领域。
厄图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咧开嘴观望着，似乎对这种搅得一团乱的现状很满意。
“雷斯林，你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
落花花流水水质问道。她十分看不爽突然陷入沉默的小雷，为什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堕落圣骑士，会受到恶魔的重视呢？难不成两个人在现实里认识？……而且他好像还有其他阴谋。
但是在知道内情的人看来，又是另一番想法了。
小雷曾经提到过委托的事，因为某个大人物想要彻底毁掉这个游戏，才找上了他。虽然让一个游戏停止运营的方法有许多种，但是让黑客攻击确实是最省钱省力又快捷的办法。只是——他不是说过那个委托已经被他拒绝了吗？而且他也承诺过要帮忙抵御其他的同行来捣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