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之剧．黑之往昔
作者：雪无音
※魔之夜、毒之剧外篇。
※黑寡妇视角。
※黑寡妇新人时代。
他不知道少年在这个剧团里待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进来时、少年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几乎可说是元老之一。从以前到现在的每个成员，似乎都比他还要晚进入这个地方，但少年的年纪却又让人不禁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
虽然这是团长亲口证实过的消息，还是让人相当难以置信。
一名年仅十多岁、尚未成年的少年，在这剧团中待了那麽久的话……那麽，少年进入这里时，究竟该是几岁？
这是他长久以来的疑惑。
但似乎也没有谁知道正确答案──除了蝎尾以外……噢，或许还得再加上团长一人。
少年似乎全身都是以唤为「不明」的成份构成的。
那样的神秘、那样的吸引人，就有如黑暗深沉得令人无法看透的黑夜那般的美丽。
带著足以使人堕落的美貌。
毒之剧．黑之往昔 02
「啊，对了，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团长那双奇异的眼瞳盯著他看。
那双眼瞳当中流转著奇异的色彩，当中似乎有什麽奇异的花纹──类似字或是图腾、符文之类的，但有著镜片的阻挡，他看不清那双眼瞳当中是否真有些什麽，或许那只是镜片反光所造成的错觉也说不定。
可以确定的是，那双眼睛当中，有著什麽团长想要隐藏的事。
「黑寡妇。」
没有打算询问关於那双眼睛的问题，他乾脆的回答。
黑寡妇。
以後、这就是他的名字了。
进入剧团後，似乎无论是谁都会那样自然的埋葬掉从前的名……他，黑寡妇，也不例外。
就像获得新生那般，有著什麽特殊意义的名。
「黑寡妇吗。」
团长嘴角噙著浅浅的笑──不是因为高兴什麽，仅为礼貌性的微笑──如此重复著。
「来吧。得向其他人介绍一下才行。」
──不然说不定哪天起来你就被带去当收藏了呢。
转身过去时，团长笑著如此说道。
不，其实他并不确定团长是否真说出了这麽一句话。
那声音在这空旷的走廊上，并未泛出回音，又低又轻，如耳语般的音量，却又一字一句清晰得叫人无法忽略──
黑寡妇不自主的停下脚步。
回盪於走廊上的脚步声消失了一个。
没几秒，团长也跟著停下脚步，半转过身，脸上带著近乎戏谑的笑容──不、或者说，那其实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无法确定。
「怎麽了吗？」
他又多愣了几秒。
「……不，没什麽。」
他重新迈开脚步，跟上团长。
团长也没有多加追问……就像完全不感到好奇那样，相当自然的接受了这个回答。
「今天待在团里的成员不多，很快就可以拜访完……你也可以选间自己喜欢的休息室待著。你很幸运呢，黑寡妇，今天那位刚好没有出门。」
黑寡妇困惑了几秒。
「谁？」
团长没有回答，只是带著那样浅浅的微笑，像是藉此炫耀著什麽的神情。
毒之剧．黑之往昔 03
「休息室挂有写著名字的牌子──或是装饰，因为有些人不喜欢牌子……除了新成员以外，其实没有谁会挂著牌子……啊，沉磷也挂著小木牌，似乎是懒得换掉。不过他不是成员，所以应该不能算，嗯。」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黑寡妇解说的团长最後点点头，替这段解释短暂画下句点。
因为待在这里的全都是能够将任性发挥到极致的人，会想依自己喜好来做是很正常的。
「久了你就会认得了。」
团长指著某间外头挂著一块黑色小木牌的房间。
「挂上那个的话，就代表对方现在人不在，算是有点警告别人别乱进入的意味。」
黑寡妇看著那块黑色小木牌，总觉得好像是什麽诅咒物品般地诡异。就算在上面发现几个钉子钉过的痕迹他也不会讶异。
「随便进入会怎麽样吗？」
他忍不住问出口来。
「啊……看房间的主人想怎麽样吧，嗯，当然，如果对方动不了你的话就什麽也不会发生啦。」
换句话说，要是对方动得了入侵者的话，那麽无论发生什麽事团长都不会插手的──那样轻松的语气中，似乎带著这样的附注。
团长停下脚步，敲了敲某间房间的门。
门上挂著一个制作精美的小金竖琴吊饰。
「这位是夜萤。」
注意到黑寡妇的视线，团长侧过头，浅浅笑著解释。
「夜萤……」
黑寡妇跟著念了一次，稍稍蹙起眉头。
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比较像个普通女孩的名字，反而不像会待在这儿的人。
「她可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喔。」
嘎呀。
门被打开一条缝，浓浓的、混杂著铁锈味和腥味的空气从房内涌出，而从那条缝中往外看的，是名相貌清秀的女孩子。
少女有著一头长及腰部的秀发，身上穿著细肩带洋装，洋装的颜色有点无法形容，是介在白色与浅蓝色之间、看上去似乎微微发亮的一种颜色。在裙摆处有些如花朵般的图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花样──除去裙上那点点的血迹不看的话。
「团长先生……你这样我很困扰的，我正在替琴弦染色，分心不好。」
少女相当困扰那般的深深皱著眉头。
「真是不好意思，下次你应该挂个牌子提醒的。这位是新加入的成员，黑寡妇。」
团长带著毫无愧疚的笑容，轻轻松松的把少女的责怪给推开，同时让少女把注意力移到了黑寡妇身上。
少女大大的双眼盯著他看，眨了几下，而後随即绽出一个笑容。
接著、少女似乎是往後退，房门因此又敞开了些，名为夜萤的少女对著黑寡妇深深的鞠了躬。
「我是夜萤、以後请多多指教哦！要是需要染色的话、尽管来找我不必客气！」
少女指著摆在房间中央、已看不清原本相貌的尸体……不，或许称之为肉块比较合适，不仅仅只是面部五官看不清原本样子，连手脚等部位都被剁得乱七八糟，躯干之外的地方，已经完全失去了形状。
而浸在血泊当中的，便是泛著光芒的数条琴弦。
「用这个可以染出很──漂亮的红色哟！」
黑寡妇很想问少女，房间里的那个东西到底是怎麽弄来的，但这问句在舌尖转了几圈後，始终没有出口。
「那就先说谢了……」
最後，他只得如此回答。
在这种地方，保持基本的礼貌、别拒绝别人的好意肯定没错。
毒之剧．黑之往昔 04
在那之後，团长还带了他去找虎蜂兄妹，不过据说共用一间休息室的兄妹今天似乎出门去了，门外挂了一个黑黄相间的小木牌，隐约可以看见上头曾经有过什麽图案……虽然已经因为时间而褪色，但大约轮廓还是在的，可也仅为能够看出「曾经有过什麽图样」的程度。
而後，原本要拜访的红蕈似乎也出门了，门外挂著一个用破旧麻绳绑住脖子的玩具小熊。根据团长的说法，那似乎是红蕈最爱的一个娃娃。
再接下来，是名为刺魟的女子。
团长轻轻的敲了敲外头挂著鲜豔的红花浮雕的门。
几秒後，门打开了。
头发有些卷翘的女子打开了门，虽然没有化妆、明显才刚睡醒，连整理仪容都没有，但依然是名美艳的女子。
「啊啦……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团长先生呀。」
女子露出一脸慵懒的笑容，挑逗、勾引的气息随著这抹笑容的出现而明显。
「今天怎麽会想过来呢？我以为团长先生只锺爱那麽一只小蝎的……」
团长带著最基本的、礼貌性的笑容，退了一步，避开女子原本似乎是想要挑起下颚挑逗的手。
「今天要带新团员认识环境，这位是黑寡妇。」
一双凤眼落到黑寡妇身上。
嫣然一笑。
「真不错，加入的是个可爱的小朋友呢……」
小朋友？
黑寡妇在内心皱起眉头。
她是几岁啊？竟然会说别人是小朋友……
话说回来，第一个拜访的夜萤似乎也用可爱形容自己……这里是怎麽回事？每个人都喜欢用这个词吗？
说真的，已经成年的黑寡妇，实在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和可爱两字相衬。
虽然对於这个形容词略带不满，但黑寡妇没有表现太多情感在脸上。
「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呢？趁著喝茶的时候，我们可以好好的了解一下彼此唷……」
明显且露骨的暗示……进去後会发生什麽事，不必想都知道。
但在黑寡妇开口回答前，就被团长扯离越靠越近、几乎要贴在身上的刺魟。
「别闹了，刺魟，等介绍结束後，他想来自然会来的。」
刺魟撇撇嘴，略带不满，但也没有跟团长多加争论，仅是咕哝了几声後便耸肩退回房里。
「好吧、今天就算了，改变主意的话随时可以过来哦！」
随著嘎呀呀的声响，房门逐渐被关上──不，在稍稍关上些许後，刺魟像是想到什麽那样，暂时停下关门的动作。
「附带一提，团长先生，今天除了我、夜萤和你家的小蝎以外，其他人似乎都出门罗！啊，不过沉磷那家伙我就不清楚了。」
「沉磷他也出门了，今早出门前才来说过的。」
「那还真是可惜呢，被沉磷吓到可是每个新人都得经历过的事……希望在他脱离新人时代之前那家伙会回来。」
眨眨眼，刺魟朝著黑寡妇抛了个飞吻。
「可爱的小新人、下次见罗！」
这回，房门确实被关上了，还听得见落锁的声音。
黑寡妇愣愣的看著关上的房门、转头，刚好迎上团长的视线。
团长又是浅浅的笑了笑。
「你不会想知道她的年纪的。」
……呃？
黑寡妇再次愣住。
是恐怖到让人没办法想像吗……呃呃呃！他立刻把脑中的猜测全数扫出。
说真的，他还没有异常到能够自然的接受那样的大美女的年纪说不定比自己大上几十岁这种事……那是一种颇为恐怖的精神伤害。
「来吧，我带你去见那孩子。」
「啊、刚才说的那位……」
团长脸上的笑容让他自动把後头的小蝎称呼给消音。
总觉得说出口会死得很难看……
「蝎尾。他是蝎尾。」
前不久还温煦无比的有礼笑容、此时看上去却像是威胁……对，就像是在说「你要是赶喊出小蝎这个称呼就准备去死吧！」这样。
毒之剧．黑之往昔 05
那间休息室的门板上，约距离上方五分之一处，嵌著一只不知用什麽金属做成的蝎子、颜色是介於红与黑之间的颜色。
说是，这麽做，出借场地的人不会气疯吗……？
彷佛注意到黑寡妇的困惑，原本举起手要敲门的团长轻轻笑了笑。
「不会的，租金够他整修了。」
……其实他觉得团长的笑容比较像在叙说「要是对方敢有意见就死定了！」这讯息。
「……这样啊。」
由於觉得自己要是继续提出质疑，可能会跟著死，所以黑寡妇决定如此回应。
团长轻轻的敲了敲房门。
里头传出了细微的声音，像是不小心翻倒了椅子、或是忽然推开椅子那样的木头撞击声。
再过了几秒钟，门被打开了。
还没看到对方的相貌、就先听见了声音。
「啊、槿──」
等到终於意识到对方身高比自己低了很大一截（这是目前为止看到的、最矮的成员了。）时，穿得一身黑、连头发也是黑色的，一团黑的小少年已经钻进了团长怀里。
「你好久都没过来了──超过份的！」
像是抱怨、又像撒娇那般，小少年仰起头，如此说著。
看到对方长相的瞬间，黑寡妇怀疑了自己的第一印象。
刚刚因为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便一直以为蝎尾是名少年，但这长相，要说是少女也是绝对不会被怀疑的……
……所以这位到底是小少年还是小少女？
黑寡妇直盯著对方看，试图研究出蝎尾的真实性别……虽然他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和蝎尾入团时间同样是个秘密，除了蝎尾本人和团长以外没有人知道答案。
至於团长是怎麽知道的……咳，那是另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秘密。说出来似乎会被团长灭口，所以绝对不能讨论。
当然，以上这些事，都是一段时间之後才会知道的，现在的黑寡妇完──全不知道任何关於蝎尾的情报，一切都建立在猜测之上。
目前的黑寡妇，仍然在盯著对方的长相、认真猜测著对方到底是小少年还是小少女的状况当中。
蝎尾睁著一双杏眼，眨呀眨的，满脸好奇盯著自己看的模样就像个小动物那般。
黑寡妇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理解团长刚才不让自己叫出小蝎这样亲腻称呼的感觉了。
其实，团长先生没有把蝎尾绑起来真的是相当令人讶异……咳、不，刚刚他什麽都没想……
总之，是个相当漂亮可爱，具备了让人想要占有的一切要素的孩子。
……所以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黑寡妇脑中再次冒出了疑问。
蝎尾朝著他露出笑容，小小的虎牙露出尖尖的前端，看上去煞是可爱。
「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呢？我刚好在准备下午茶哦！」
看著那笑容，黑寡妇暂时停止了思考、脑中一片空白。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答应了，甚至连有没有回答都不确定。
只是当他回神过来时，已经待在蝎尾的房里、面前摆著一杯冒著热气的茶。
毒之剧．黑之往昔 06
……应该是有答应吧？
黑寡妇带点困惑的端起茶，轻轻啜了口。
是香味淡雅、似乎是以颇为高级的茶叶泡成的红茶。
「唔啊，糟糕、点心好像被……给吃掉了，呐呐，槿，下次记得帮我带点心回来。」
原本打开柜子似乎想要拿点心的蝎尾在看了柜子里的状况後，如此说著。
到底是被什麽东西吃掉了？竟然要略过那个名词……黑寡妇困惑。
「又懒得出门了？」
团长像是相当习以为常那样，轻轻笑了笑，如此说著。
不过……
黑寡妇皱起眉头。
好像有什麽地方感觉怪怪的……
「那是因为，每次我出门，槿都会生气嘛。」
蝎尾坐回椅子上，孩子气的嘟起嘴抗议。
「那是因为你都出门乱来。」
对、有种淡淡的违和感……是见到蝎尾之前没出现过的感觉……
黑寡妇眉间皱得更紧了。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却又还不到清晰的地步。
「我才没出门乱来呢──」
蝎尾身子向前倾，朝团长靠近了些，而後，伸出手，轻轻的勾起对方的下颚。
「还是说、槿会吃醋呢？」
──嘴唇勾出一抹媚惑般的弧，是颇为暧昧的笑容。
啊，对了，就是感觉。
黑寡妇终於发现到了那股违和感的源头。
在这之前，无论是哪位成员，团长先生都没有拿下的、虚假的笑容，在来到蝎尾的休息室门口时，就自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淡淡的、柔和的、带点宠溺的温和……
团长难得露出明显的错愕，但很快又回复到先前的平静，不轻不重、甚至可说是温柔的拨开蝎尾的手。
「你知道我的意思。」
蝎尾眨了眨那双清澈的杏眼，而後露出一抹如同猫儿般慵懒、又如同狐狸般狡诈的笑容。
「──我不懂呢。」
那瞬间、黑寡妇总觉得团长的嘴角似乎有些抽搐。
下一瞬间、黑寡妇似乎理解到了面前两人的关系。
嗯，似乎是有些复杂的关系。
还是别说什麽好了。
他低下头假装什麽都没看到的品尝著红茶的香气。
进入剧团不到一天，黑寡妇学到了什麽叫做明哲保身。
自扫门前雪还是有其道理的。真的。
毒之剧．黑之往昔 07
蝎尾是个怎麽样的人？
在黑寡妇的旁侧敲击之下，终於得出了，剧团中的成员都无法对蝎尾下任何评论。
他似乎一直隐藏在迷雾当中，让人看不清本质……却也因此受到吸引。
是那样吸引人的孩子……
有些时候，黑寡妇甚至怀疑，或许连与蝎尾最为亲近的团长都无法说出蝎尾的本质也说不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