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里,江逸朗坐在沙发上,抱着头。
让许正看见那样放纵不羁的自己,他一定会误会。这几年,自己只想着他一个人,眼里再看不到别人,可是,许正会怎么想,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在这几年里放荡不堪。
江逸朗后悔的几乎想去撞墙。
看着天花板,江逸朗发出一阵又一阵自嘲的冷笑。
许正,也许,他再也不会想见到自己。
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到许正,自己和他之间再也没有可能,江逸朗心痛难当,忍不住哭泣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江逸朗去洗脸,看着洗手间墙上的镜子里,自己的脸,江逸朗突然觉得,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失去过对生活的信心。
视线,缓缓滑落到洗手台上的剃须刀。
江逸朗坐在床边,眼神定定的看着手上的刀片。
如果这一下子狠狠的划下去,自己应该就可以解脱,再也不会这样痛苦。
刀片在窗外灯光的折射下,闪过一道幽蓝的光。
无
如果这一下子狠狠的划下去,自己应该就可以解脱,再也不会这样痛苦。
刀片在窗外灯光的折射下,闪过一道幽蓝的光。
李世季早上一到公司,就马上联络江逸朗,可是,他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江逸朗早上还有会,同事们在等他过来。
李世季感觉,一向准时的江逸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于是放下手边的工作,带着司机赶到江逸朗的住处。
敲门,没有人应,再打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李世季急了,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让司机请来大厦的物业,出示了身份证件,李世季请物业人员打开了江逸朗家的门。
此时的江逸朗,已经面无血色,倒在床上,床边一大摊血迹,左手手腕上深深的伤口,血已经凝结。
李世季极力镇静自己,打电话叫救护车,然后让司机去北卫星城接江逸朗的母亲。
所幸的是,江逸朗抢救了过来,他没有事,只是失血过多,并且,他的手腕上会留有一道深深的伤痕。
睁开眼睛,看到母亲红肿的泪眼,江逸朗无语。
江母抱住江逸朗,眼泪不断的掉下来,“小朗,小朗,你这是为什么?”
江逸朗转过脸,闭上眼睛,“妈,对不起。”
“小朗,你是不是想要妈的命啊,你到底是为什么?”
江逸朗也流下眼泪,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摇头。
因为身体还太虚弱,江母和李世季都没有停留太久,让江逸朗休息。
坐在医院的休息区,李世季问江母:“伯母,您,不知道逸朗是为了什么才会这样的?”
江母长吁了一口气,脸容平静的回答:“不,我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小朗这样,我想,是为了一个人。”
李世季轻声问:“您都知道了?”
江母点头,“我可以猜得出来。”
“怎么?”
江母低下头,“小朗从不画人像,可是,我在他那里,见到了一幅人物画像。”
“您认识?”
“当然。”
抬起头来,江母看着李世季,“世季,我想你也是知道一点的,对不对?”
李世季点头。
沉吟了一下,江母请求着:“世季,你应该可以见的到他,请替我告诉他,我想见他一面,我有话想对他说。“
李世季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谢谢你。“
就在江逸朗住院的第二天,李世季找到许正。
在许正的办公室里,李世季告诉他发生的事情。
许正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跳起来就要走,李世季叫住他,“许警官,我要告诉你,这么几年以来,逸朗一直都在想你,他那么伤心失落。那天你看到的,不过是个误会,逸朗这几年来的生活并不是如你一晚所看到的那样。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谈一谈。还有,江伯母,她想见见你。”
许正握住门把手,看着李世季,“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我想先去看他。江伯母,我会和她见面的。”
李世季叹了一口气,“许警官,能救他的,只有你。请你三思。”
许正停了一下,然后匆匆离开。
单人病房里,许正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沉默不语。
江逸朗转过脸面向着窗户,也没有看许正一眼。
终于,许正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江逸朗,“小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逸朗语气平静,“不关你的事。”
“只是因为我看到你在晚会上,你就……”
江逸朗断然的回答:“不是!不关你的事。”
许正的语气十分的沉重,“小朗,你怎么能这么做?你怎么不替伯母想一想?”
江逸朗转过脸来,看着许正,表情变得悲伤又气愤,“那么,你有替我想过吗?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我为什么要自杀?你替我想过吗!”
许正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江逸朗。
“我的身体,我想怎么践踏那是我的事情。“
“小朗,你不能,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许正语气十分无奈的说道。
“责任?你都可以对我不负责任,我为什么要对我自己负责!”
江逸朗的眼睛湿润了,声音哽咽,“是,我是没有勇气,因为我害怕,害怕以后都见不到你,害怕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我这三年多是怎么过的,你知道吗?我没有勇气,我胆小,我怕,我没有勇气,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以后那么长的岁月,没有你相伴的长路!我不想再一个人这么走下去!”
许正深深吸气,不知要如何表达他的意思,“小朗,你怎么能……”
江逸朗大声打断许正的话:“是,我怎么能,对,我是懦夫,我自杀。可是你呢?你连自己的感情都不敢面对,你不敢见我!你以为你是什么?你一样是懦夫!”
许正愣了半天,慢慢低下头,不断叹息,“是,你说的对,我是懦夫,你说的对。”
江逸朗拉起被子盖住脸,“你出去,我要休息。”
许正默默的站起来,走到门边,拉开病房的门。
刚一出来,一抬脸,就看到眼前,站着的江母。
许正马上低下头,轻声叫道:“伯母。“
江母静静的打量一下眼前的许正,问道:“阿正,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一谈。“
坐在医院附设的咖啡厅的角落里,许正静静的望着江母,等待她的问话。
江母慢慢说道:“阿正,小朗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许正点头。
“那么,他为什么要自杀,你也知道的,对吧。“
许正又点头。
江母看着许正,露出伤感的表情,“阿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朗他,突然的就没有了笑容,即使是笑,也不像以前那样开心。我和他爸爸都猜不透,问他,什么也不说。后来,他爸爸去世了,小朗就更加的沉默了。“
许正轻声问:“江伯伯,去世了?“
江母点头,“就在你来我们家那一年的冬天。“
许正低下头,那就是自己去纽约不久之后。
江母接下去说道:“他爸爸去世后,小朗和我都很伤心,但是小朗还是安慰我,他说会一直陪着我。小朗毕业后,到香江地产工作,慢慢的,工作有了成绩,我们的生活也比以前要好,但是,他还是不开心,工余的时候什么地方都不去。我一直希望他能交个女朋友,我想也许这样他会开心一些,我一直以为是他爸爸的事情,让他这样不开心,可是,给他介绍的女孩子他全部狠狠的回绝,一点余地也不留。”
许正不自然的别转脸。
“阿正,我开头一直不明白,小朗到底是为了什么,直到有一天,我去他那里,我看到了一幅画像。小朗从来不画人像,这个我和他爸爸都知道,可是,他居然画了一幅,我看到了,我就什么都明白了。阿正,那是你的画像。小朗不开心是因为你,不交女朋友是因为你,自杀,也是因为你。”
许正深深的低下头,“伯母,对不起。”
江母看着眼前的许正,“抱歉的话,不必说了,那些都是小朗自己的选择。我只是想问一句,阿正,你是否打算负起你的责任。”
许正抬起头,有点惊讶的看着江母。
江母握住许正的手,殷然而肯切地说道:“阿正,告诉我,假如,你不能接受小朗的感情,那么,请你跟他说清楚,说明白,让他死心,不要让他再这样折磨他自己;如果,你能接受小朗,我就把这个孩子交给你,请你,好好的照顾他,不要再让他这样伤心。”
许正望着江母憔悴的脸,伤感的表情,他问:“伯母,你还愿意把小朗交给我吗?你还能相信我吗?“
江母点头,“小朗相信你,那就够了。小朗一直都相信你。他告诉我们,自从那一天,你挡在素昧平生的他的前面,保护他,只是因为你职责所在,从那个时候,小朗就一直相信你。”
许正反手握住江母的手,“伯母,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小朗,我会和他一起生活,我会保护他,照顾他,爱他,不让他再那样的伤心。我答应你。我已经错过一次,我不会再错第二次。”
江母一直点头,“好,好,阿正,我就把小朗交给你了。小朗说你最重承诺,你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我希望你好好爱小朗,我希望你们两个人在一起,能够好好生活。”
许正站起来,拥抱江母,“谢谢伯母,谢谢。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朗。”
江母也抱住许正,流下眼泪,“阿正,我知道,你是可靠的好孩子,我只是希望,不要让小朗再那样伤心。”
送江母到江逸朗的病房门外,许正让她去看望江逸朗,而自己,则匆匆赶往医院外,因为,他需要买一样东西。
无
送江母到江逸朗的病房门外,许正让她去看望江逸朗,而自己,则匆匆赶往医院外,因为,他需要买一样东西。
当许正再一次坐在江逸朗的病床前,已经是晚上了。
江逸朗面向着窗户,不看许正,保持着淡然的语气,问道:“你还来干什么?”
许正沉默着,不知要如何开口。
之前,有香江地产的同事们,来看望过江逸朗。因为觉得单人的病房太安静,有人打开了病房内的收音机,走的时候,也没有关掉。
轻轻的音乐在病房里回响,掩饰了沉默。
许正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
江逸朗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许正,他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江逸朗再也忍不住这种让自己难耐又心痛的沉默。他凄然的望着许正,嘴唇颤抖,轻声地问:“小正哥,是不是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小正哥,我,我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许正抬起头,看着江逸朗,他长长的叹息了一下,面容显出一种认真和从容,“小朗,我们为什么要回去?我们可以再往前走。”
江逸朗望着许正,不明白他的意思。
“小朗,你还能相信我吗?现在,即使是我给你带来这样的伤痛,你,还能相信我吗?”
江逸朗点点头。
许正取出一只小盒子,打开,伸到江逸朗面前,认真的看着江逸朗,“我希望,还不算太晚,我希望,一切还来的及,我希望,未来,我们可以一起向前走。”
江逸朗低下头,看着盒子,里面是一对戒指。
“小正哥。”江逸朗望着许正,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实。
许正握住江逸朗的手,“小朗,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弥补因为我的一念之差,所给你带来的伤痛?你还愿意,接受曾那样伤害过你的我吗?”
江逸朗伸手抱住许正,“小正哥。”
许正拥抱着江逸朗,在他耳边说道:“对不起,小朗,对不起。”
把脸埋进许正的怀中,江逸朗能够感觉的到许正的温度,许正的气息,他靠在许正的怀里,问他:“小正哥,你还要我吗?小正哥。你,还喜欢我吗?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说,我一直一直都爱你,小正哥,我一直都爱着你,没有一天能够忘了你,三年了,一千多天,没有一天我能够不想你。”
许正的语气无限的愧疚:“是我把你逼到这一步的,是我错,我不应该。”
“那么,你可不可以负起你的责任来,重新把我扶起来。”
江逸朗说不出是伤心、委屈,还是高兴,“我觉得,经过这几年,我已经千疮百孔,支离破碎,不过,如果你真的有心,你可以把我捡起来,把我粘好。“
许正捧起江逸朗的脸,看着他,认真的说,“对不起,是我的一念之差,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如果可以弥补,我愿意付出一切。”
江逸朗抓住许正的衣领,扬起下巴看着他,“当然,当然你要补偿我,你要用你以后的一生,来补偿我,你要对我好,照顾我,宠我,爱我,你必须要做到,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我。”
许正很郑重的点头,“是,我答应你,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
伸手拿过那一对戒指中的一个,许正看着江逸朗,“小朗,戴上了,我不会再取下来。”
看着许正把戒指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江逸朗说出不心中是什么滋味,等了这些年,苦过这么久,现在,他终于又在自己的身边,并且,他做出承诺,以后再也不会离开。
给许正戴上了戒指,突然,江逸朗抱住许正的肩,在他的肩头,咬了下去。
许正没有躲,任凭江逸朗咬,只是扶住江逸朗。
可是也只是咬了一下,江逸朗就放开了。
许正低声问道:“怎么不咬了,再狠一点也没关系。”
江逸朗看着许正,舔一下嘴角,带点不甘地说道:“舍不得。”
许正笑了,伸手摸一下江逸朗的头发,笑道:“傻瓜。”
“对,不傻,不傻怎么会等你这几年。”
许正揽住江逸朗的脖子,靠近他,悄声道:“我更傻,我们两个还真是笨到一起去了。”
江逸朗看着许正,慢慢垂下眼帘,闭上眼睛。
果然,期待中的嘴唇靠近来,和自己的贴和在一起。
许正的味道。
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留恋在三,两个人终于依依不舍的分开。
许正扶着江逸朗的肩,让他躺好,对他说:“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江逸朗拉住许正,“小正哥,等我出院,你可不可以搬到我那里去住。原来,我租的房子,你还记得吗?我已经买下来了,我想,你住过来好不好?”
许正抚摸着江逸朗额前的头发,点点头,“好啊,那我就搬过来。”
江逸朗笑了。
许正在江逸朗额前轻吻一下,“休息吧,我明天再来。”
恋恋不舍的松开交握的手,许正离开了。
江逸朗幸福地拥着被子,想像着许正搬过来之后的情景。
之后的几天,许正每天都会来医院探望江逸朗。
江逸朗的气色明显的好了很多,眼中的忧郁一扫而空,宛如换了天地一般。
注意到了这两个人的情况,江母和李世季都放下心来。
江逸朗出院了。
但是李世季还是让他再休息几天再上班。
江母和许正,接江逸朗回家。
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江母交待着:“阿正,小朗我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他。小朗,以后,阿正和你一起生活,我希望你们珍惜彼此,这样我就放心了。”
江逸朗和许正一直握着手。
送江母离开之后,江逸朗看着许正带过来的行李,只有简单的一箱衣服,几双鞋,一些书籍和日用品。
江逸朗皱着眉头,“小正哥,你在外面三年,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行李吧。”
许正摸着头发,研究性的看着行李,“是这么多,在外面住的都是有家具有电器的房子,能添的也就是衣服和书,别的用品我也用不着。”
“能把身外之物控制到如此的程度,你也真是厉害。有人搬起家来几乎要出动货柜车。”
“我的原则一向是实用。”
江逸朗去整理许正的用品和衣服,许正急忙拦他,“我来就好,你去休息。”
“我又没生什么大病,我没事。”
许正拗不过江逸朗,只得让他,自己去做晚餐。
到了晚上,许正犯了难。江逸朗家里只有一张单人床,自己和他都是身材高大的人,睡着可能会很挤,可是如果自己去睡沙发,只怕他不肯。
果然,江逸朗要许正和他睡同一张床。
许正为难地看着床,“睡不下。”
“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