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炎想了会儿,突然手一用力将双真扯过,让他倒进他的怀里。
“衣服就不用了。人体要暖得多。”说完还紧了紧圈住他腰的手。
双真老实的趴着,一动不动,精神有这么一刹那的恍惚。
“……陛下为什么想看这本书?”
“因为……其实我看过它,的确写的极尽真实,只是写书人漏看了一些东西,显得边界太过让人悲伤。”
“不该是这样的吗?”
“要不我有空带双真去走走?”
“……陛下打算放逐我吗?”
风炎好笑,伸手敲敲双真脑袋,“又不是只有被放逐的人才去边界。我们可以去……郊游。”
如果不是现在风炎搂着他,他一定会掉下树的。他还真是有创意。
风炎突然按住双真,低声道:“有人,别动。”
双真静静等着,却没见风炎再说任何话,这一刻的气氛诡异的安详。
良久,风炎拥着他,轻轻一翻身从树上飘然下来,稳稳停在地上。他接过双真手里的书,道:“回去吧,崇青殿这边不安全。”
说罢也不再管他,飞身快速冲出了花园。
双真很快反应过来。虽然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但既然风炎这么说,那便八成是有敌人入侵了。能入侵到这里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那个叫非遥的少年。
举止轻佻,却似乎心机深沉,并且是有备而来。
……或许他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冲着风炎?
双真直觉他不应当管这件事。如果是风炎自己的斗争,没必要将他也牵扯进危险之中。
双真当机立断转身飞离崇青殿,直奔自己的宫殿。
没想才走到一半,便看见从天牢方向奔来一队人马。
他心头一紧,也不看别人是不是有心思理他,捉住人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双真殿下,有人劫狱!”那名士兵显然有些慌乱,“敌人不少,而且实力不凡,我们快支持不住了,正打算去搬救兵,您要不……”
他突然住了口,像是才察觉到是谁站在面前一般,有些窘迫的说不出下面的话来。
也是,他的身份毕竟尴尬。
他挥手让那士兵离开,心里有些慌乱的朝前走着。
有人劫狱?是谁?是后宫的人吗?能调动人马的……蓝依?
……不管是谁,这是个能让芸逃脱的机会!
双真咬牙,转头飞向天牢。
现在风炎正被另一个人缠着,流重也才刚被调去镇压暴乱,休去处理事务——现在是芸逃脱的最大机会!不管怎样,他都想赌一回。
他知道这很危险,但……他偶尔也应该感情用事一回对不对?总是那么理智,他会后悔的,他知道。
靠近天牢的途中果然没有碰见风炎和流重。士兵没有谁注意那一道飞驰而过的身影。他很庆幸,虽然能力依然没有回复原来的强度,但至少他心里的那只小家伙没有趁机捣乱。说不定是知道要去救他的父亲所以老实了呢。
双真不由自主的笑了,加快了飞过去的速度。
当双真到达天牢门口的时候,确实已经一地狼藉。对方下手毫不留情,很多士兵被人直接从从胸膛剖开,鲜血内脏流了遍地。
双真一下子想起了边界的情景,一阵恶心涌上来。
他撇过头,绕过那些尸体,奔向地下。
隧道中一路上都是死的零七八碎的士兵,最诡异的地方是,这些人和那些躺在入口处的一样,都是宫里的人,没有一个属于对方。
蓝依的人有那么强吗?
双真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紧张起来,加快脚步冲向关押芸的地方。
杀喊声已经停止,他冲进牢室,入目几乎全是黑衣人,之外的,便是那才被解救下来的鲜血沾衣的昔日帝王,和被包围在众黑衣人之中的连。
看到双真,连虚弱的唤了声他的名字,黑衣人警惕的对他竖起了手里银亮的大刀。
芸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双真。
芸的双眼依旧那般明亮。即使受过残酷的刑罚,即使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关押了如此之久,他的眼依旧如此明亮。
他注视着这个人,好像过了千年之久,才听到他开口。
“双真,你要拦我吗?”
双真愣了一下,嘲讽的笑了——是啊,差点忘了他现在的身份。
他摇摇头,说出最符合他的话:“不敢。”
连还跪在地上,听见双真的话,有些激动的想站起来,黑衣人立刻警惕的压低了制住他的刀加以警告。
“杀了他们吗?”一个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冲芸问道。
芸定了定,最后摇头。
就在双真松了一口气的一刹那,芸突然夺过身边那个人手里的刀,迅速朝双真胸口刺过来。
双真在那个瞬间像是被抽掉了意识一般,无法作出任何反应,满眼满眼都是芸脸上的恨和怒,荆棘一般扎满身心,刺入骨髓。
等到双真反应过来,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一滴一滴从他手中滴到地板上。
他怔怔的接住倒在他身上的连,忍着尖刀贯穿过连的身体扎入他胸口的刺痛,突然固执的不肯软弱分毫,硬是站着不倒下,眼里什么都再看不到。
他就这么站着,傻傻的想自己刚才究竟被什么附了身,竟容许危险就这么靠近他、穿透他。
突然冷得不像话,莫名其妙想起风炎说人体很暖的话,双真抱紧怀中的连。
真的挺暖的。血流遍他的手,流在他的身上,带来属于生命的温度,一寸一寸的侵蚀。
芸猛地抽出刀,鲜血疯了一般四处喷洒,溅上芸苍白而没有表情的脸。
他张口想说什么,终是什么都没有说,缓缓转身走了出去。
双真自始至终支撑着连站着,直挺挺站着,双眼无神的盯着牢顶那扇狭小而唯一的窗,看着窗外黯然的光芒。
这时的风炎正和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激烈的对打着。
他很吃惊,一个能和他对打如此之久而的人,他竟从没有察觉。
对方显然有些体力不支了。
风炎猛然击出几道光芒,染上诡异的黑红色,直冲向黑衣人。
黑衣人的力量终于出现了不稳的波动,他再也无法完全躲过风炎的攻击,被光束击落倒地,颤抖不已,手中的长鞭也落到了地上。
风炎一边走过去一边平静的道:“我很欣赏你的才能。如果你能乖乖投降,我会用你。”
还未走到他面前,天上突然出现绚丽的烟火,即使是在白昼也很鲜艳刺目,在天牢上方诡异的闪烁。
风炎心头一沉,遥望那个让他隐隐不安的方向。
突然两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过,连同先前的黑衣人一起疾飞向宫门。
风炎没有追过去,只是朗声朝那个方向道:“记住我的话。风炎随时恭候。”
被同伴搀扶住的人一出帝宫便恨恨的扯下了遮面的黑布。
双真没有猜错,这个人的确是非遥。
“怎么了,又不高兴?不是完成任务了吗?”一个扶住他的黑衣人说道。
非遥皱起桀骜不驯的剑眉,不爽道:“被打得像个落水狗,有什么好高兴的?”
“行了,他毕竟是天帝,要打赢他哪那么容易……”
“他夺权之前也不是天帝啊。”
“……”非遥的同伴无奈的摇摇头,决定不跟这人吵架。
平时装得那么老成,又常常像个小孩一样无理取闹,拿他没办法。
“对了,你们那边没遇上什么事吧?”
“没有,连救兵都没来得及赶到我们就救出芸帝了……不过后来倒是来了个人,好像是个宫妃。”
“妨碍你们了?”
“那倒没有,芸帝自己把他解决了。好像是那个……就是最早去讨好风炎的那个宫妃……”
非遥突然停住脚步。
“双真?”
“啊……好像是叫这个……怎么了?”
“……凌,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办。”
“喂,你受着伤呢。”
“行了,我哪那么娇弱了。”
同伴无奈之极,知道争也没用,只好随他去了。
非遥一不见同伴的身影,掉头就往帝宫跑回去。
双真——你去那里,是想救他吗?不惜性命?
痛……
胸中的激痛终于唤回了双真的意识。他软软的跪倒在地上,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胸口。
红黑色的血粘稠的沾满他的手,闪着诡异的银光。
——孩子要保不住了!
难道刚才芸在刀上强行下了毁掉嗣元的法术?
一阵心慌,嗣元剧烈的躁动起来,双真吐出一口鲜血。
……救不救它?
现在嗣元寄宿在他废弃的那半个渡灵之上,现在被芸这么一刀刺下去,嗣元一定没办法呆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可是,若要将它转到另一半之上,那么,一旦以后它出现什么危险,就会连他也性命不保!
对……不应该救它……明明是芸亲手要毁它,他凭什么去救?冒着牺牲自己性命的危险去救这么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人,双真知道自己不会那么做的。
既然芸都已绝情至此,他又有什么好执着的?
优柔寡断一向不是他的作风。和平日子过多了,连在边界吸取的教训都一并忘掉了吗?
感情用事到此为止了,双真。
他要活下来,要好好的活下来。牺牲再多也不怕,唯不能牺牲自己。
双真猛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混乱的思绪迅速的平静下来。
伸手探了探连的气息……已经没救了。他放下连,径自站了起来,从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的动作迟缓起来,但他依旧朝门口走去,一刻也不愿停。
只要出了暗道,就可以向奇然发出求救的讯号,只要奇然比风炎先到,就有机会带他出去——出帝宫……他再也没有必要呆在这里了。
很抱歉,希夷。但这不能怪他,杀掉这孩子的是芸,与他无关。
他一步步朝前走,闪着银光的鲜血一滴滴落在昏暗的青石地板上。他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个生命在从他身体里流失。
该死,原来嗣元被除掉是那么痛的事情……双真不得不扶住墙停下来休息一会,可是疼痛没有缓和分毫。
真是的,他以为只有将嗣元放进来很疼,没想到弄出去也那么可怕,感觉连脑子也抽痛起来。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装好人救下这个孩子,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为了它而操心,为它留在帝宫,为它偷偷摸摸联系希夷取血,为它接近风炎……
做这么些他最不愿做的事,全是为了今天即将化成一滩血水的东西,真是好不值。
这孩子自己也觉得不值吧。还没来得及生存就已经面临死亡。
但至少不会太痛苦不是吗?
……它……会觉得痛苦吗?
会像他当初一样那么恐惧和害怕吗?
双真突然觉得心里好难受。那些温热的血好像全都沸腾成了眼泪,烧得他窒息。
孩子,你是在怪我见死不救吗?
可我凭什么救你?
明明……是芸负了他……他嘴里说过千万遍不在意千万遍没关系,心里却始终介怀他当初的不专一不相信。
他们不曾想爱,即使他们都爱过对方——这个事实如骨鲠在喉,让他欲哭无泪。
为他牺牲,成了他双真活到现在做的最没有理智的事,最愚蠢却又最心甘情愿的犯傻。
孩子,现在你还想叫我再犯傻吗?
强劲的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里,刺的他一下子落了泪。
泪水一沾湿眼眶便再也停不下来,疯了一般滚下面颊,和浓稠的血混杂在一起。双真力不从心的靠在墙上。
他的手突然好像脱了意识一般,缓缓凑近心口,嘴也完全不听使唤的念起了咒语。
救它吧……
他脑里只剩这么一句完全没有原因的话。
救这个孩子……
救救它……
…… ……
双真全身完全失了力气,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双眼看着上方,停止了思考……不敢思考,怕一思考,连求生的精神都全部崩溃。
这时候的嗣元因为到了一个更稳定的地方而变得安静许多,就好像睡着的婴孩一般,安宁的躺在他心里,连同他的呼吸都一起平静下来。
双真有些想笑。
这到底是谁的孩子呢?
算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出去时当务之急,可是他的心口还闪着渡灵特有的金银交替的光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而且他现在他也确实没有力气了。
大概是因为嗣元受创,渡灵正在补救吧。
双真叹了口气,怎么办呢?
突然一阵狂烈的风停在他身侧。
不安感再次袭击了他,他吃力的转过头,看见那个一动不动站着的人。因为是背光,来人的脸完全隐匿在了黑暗之中,他却清晰的认得那人的气息。
“陛……下……”
双真注视着全身散发着阴沉气息的风炎,突然觉得可笑而悲凉。
他果然不应该充什么好人,这下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知道风炎会毁了他,毁了这个用谎言羞辱了他的人,毁了他才救回的孩子。
一阵剧痛袭击而来,让双真险些晕了过去。他咬咬牙,硬是撑了过来。
他的本能告诉他,这时候晕了,就代表输了,就代表他即将任人宰割。他宁愿醒着,至少尚存一丝可以凭自己的力量去争取的希望。
求生。他曾忍过那么多可怕的事,这一次也一样可以完成。
风炎沉默了很久。最后他缓缓蹲下来,注视着双真的眼睛。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风炎想了想,最后摇头……
他站了起来,低头俯视他脚边的人,声音陡然冷冽起来:“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对敌人不会手下留情。”
“双真记得……只是……希望您能理解……我也有我的原因……”
风炎冷笑:“哦?什么原因?”
“……”
他没有耐心再和双真废话下去,蛮横的将他从地上提起,狠狠摁在墙上,压了上来。
“渡灵……真想不到,你竟是当年唯一拥有渡灵的杨将军的后代……”
他低下头,重重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双真咬紧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不讨好我?”风炎粗暴的撕开了双真的衣服,一口咬在血还未干的伤口上,疼得双真皱起了眉。
“你不是为了芸帝什么都愿意干吗?双真殿下,你真是聪明啊……后宫里没有人比得上你……”他扯住双真一头青丝,强迫他仰起脸,“这般心计来骗我,真是浪费了……我一向是个知人善任的人,你应该早点自荐才对……”他低头咬上双真的脖子,用力得渗出了血滴,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用从未对他有过的轻蔑语气道,“差点忘了,这身体如此这般……“他的手伸入了下摆,用力握住他最敏感的下身,激的双真忍不住轻哼了一声,”……也当物尽其用才是——殿下不会介意吧,为了芸帝,您都让我抱了,再多几个男人又成什么问题呢?”
狠毒的话和行为让双真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潜伏在身边这么久的那个人。温柔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风炎,完全待他是一个最可恶的犯人和背叛者。
也是,他始终骗了他,作为一个帝王,怎么忍得了这样的屈辱?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应该求我放过芸帝的孩子吗?双真……想不到你竟是对芸帝最忠贞的一个……求我啊!”他将双真用力甩在了地上,一拳打在双真腹部。
双真猛地喷出一口血。
“求您……”双真使出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轻微而沙哑的声音,“求您……放过我……”
风炎手里闪出一根光鞭,狠狠朝双真身上抽去。
双真险些将牙咬碎。
“看来你还很有精神嘛,现在脑子还转的那么快——放过你……放过你也就等于放过了这个嗣元,对不对?”
又一鞭,落在胸膛。
“贪生怕死……你竟用这样的面具来遮掩自己……”
又一鞭,撕裂了衣裤,留下彻骨疼痛。
“……就这么骗过了我。”
又一鞭,划在大腿上。
手臂上。
最后是敏感的颈项、左胸、腰侧、大腿内侧,所有一切风炎记得的地方。
“……光就是好用,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风炎蹲下来,伸手抚摸双真光滑依旧的皮肤。
“双真也是用光的吧。表面明亮,却是最伤于无形。”
他低下头,吻住双真的唇。
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情人,缠绵辗转在他的唇上,舌上,舔着他的上颚、齿贝,深深地舔入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