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Darl

作者:  录入:05-08

渐渐的全场的人都兴奋了,他们冲撞着跑来跑去,跳上跳下的,有人被抬了出去,一颗门牙崩到了我们的桌上。
我不时的喝着酒,一直没能看李黎一眼。我不知道他们唱的是什么,我不懂他们诉说的感情,我不知道什么东西让他们能总是能不断的说着绝望和死亡,我怀疑他们没人不明白他们嘴里说的那个词。
那些,是根本说不出来的。毒药一般的窒息。
我只是觉得,他们都是孩子而已。我虽然和他们同岁,可我已经不能再那样。
我已经老了。
那天李黎喝的大醉,眼神都已经散了。我扶着他回去,他却连站都站不稳。‘
他和我说,良,你,你看,这,这他妈的就是我要唱的歌,而我会比他们更,更红,我,我要所有的地方都贴着我的海报,让所有人的妞都为我尖叫,到那个时候,到那个时候……
然后他就吐了,在大街上。那时候已经深夜了,街上没什么人,连出租车都稀少。
那天我也喝了很多,但是我的脑袋很清醒,我没醉,我只是头疼。
很长很长时间,我都渴望能像李黎现在这样醉去。
可以不再负任何责任的失去意识。
最后一次这样烂醉是在什么时候呢?
我把李黎扛到肩上,大步的往家走去。
那天晚上,李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粘着我。我把他摔到床上,他却还攥着我的手,一个没站稳,我就被他拉倒了。他的眼神涣散,四处舔着我,扒着我的衣服。他满嘴喷着酒气,眼珠在酒精的作用下都烧的红了。
他趴在我身上,手臂紧紧箍着我,用腰部不断的蹭我,含混着说:“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当我是个白痴,你就以为,就以为我是个白痴,是吧?你不是,就是想做么,我,要做,我现在就要做。”说完还更用力的撞了我一下,然后开始动手解我的皮带。
我也终于被他惹得恼了,他那毛茸茸的猫毛一般柔软的头发已经就刺激的我快起来了。我向下用手掐了一下他的老二,沉声说着:“你做个屁,你自己摸摸,你这样怎么做啊。”
说完我一使劲把他一下子从我身上扒拉下去,随便拿了条被子裹上他,就起身想回我的房间去,起身的时候发现一只手还被他攥在手里,我用力甩开他。听见他还咕咕哝哝的说着什么,我烦的很,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几乎全是黑色和银色衣服的房间,把那个留着银发的醉鬼一个人扔在那里。
到李黎真的大红起来走上电视的时候,我已经5个多月没见过他了。
我发现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想念他。
我经常逃学,几乎就只在考试之前的几天回去突击一下,考一下试。庆幸的是我竟然通过了各种的考试,眼看就要顺利毕业了。
因为身体条件不错,我做了妈家附近一个健身俱乐部的私人教练。得到免费健身的优待。
我喜欢在健身房的运动,我喜欢机械和跑步,我喜欢里面的动感单车。我一下一下的数着自己重复的动作,看着自己健壮精瘦的手臂上肌肉流出的汗水,我想着,从那天到现在李黎已经4个多月没回来了。
那天晚上的事,他还记得么?
也许也没什么。在这个世界里,什么样的感情都不再那么重要。
我心里面破了一个大洞,空白了一整片。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去填满它。
我只想精疲力竭,我只想累到睡去。
我不愿意醒着。
我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睡去。
李岳搬过来之后找了我三次,第一次的时候我翻身上去泄愤般的狠狠做了他。比他以前对待我时凶狠了不知几倍,他疼的在我身下面使劲的叫。那天之后过了好几天李岳都没能到公司去。
后两次我没再和他做。第三次时我打了他。把他左臂打的骨裂了。
妈不知道这些事。她只是照顾着我们俩。
然后,他没再在我们单独在一起来找我,他几乎就不理我了。只是每天晚上,我听到他们屋里有很大的声音,喘息,呻吟,喊叫……这对变态的父子。我真想搬出去。
但是妈是快乐的,她喜欢李岳,她不断的和他说话,被他亲吻。我看见了。
这似乎是我们留下来的唯一的理由。
李黎真的如他所说的,让城市的四处都贴上了他的海报,让不知道多少个小女孩为他尖叫。
他开始不断的在全国四处巡演着。
我和妈一起去看过李黎的演出。他不再弹奏吉他,他站在舞台边攥着直杆麦克风超小孩们怒吼,台下的的小孩直上直下跳个不停,整个场面像压过路面钻孔机。他们往台上扔瓶子,李黎划开了自己的手臂,把血抹到他脸上,又在贝斯手身上把手擦干净。旁边的妈倒抽了一口冷气。
Matricide乐队其他成员几乎无足轻重,李黎表现他的恶毒,装出来的轻蔑和愤怒时的表情棒极了,他多么的富有力量啊,那张美丽的脸如天神一样的绽放着精光。他激起了怎样的崇拜,有多少个女孩会不断的想着他自 慰。
一首歌结束喊叫声起来的时候,他向着我看了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轻蔑和不住的得意,那不屑于我的乖张神色,幼稚的像个孩子一样。还有什么东西,我觉得他要说,我没读懂。
这是个多么漂亮的伪装和骗局。我想着被我单手扛起的李黎,想着他因为缺乏锻炼而瘦得没什么力量的手臂,我嘴唇抹了一丝笑。
这就是李黎,像我喜欢的各种李黎一样,这个幼稚极了的李黎,仍然有着那张我钟爱的脸。
骚乱开始了,有人在互相拳头相向,有个喝醉的人跌倒了妈胸上,我愤怒的打过去,我全身都溅了血,有人叫了救护车。我的眼睛红了起来,在护送着妈出去的路上,我见人就打,自己也被人狠狠打了很多下,有血从眼角处流下来。我眼睛生疼得都有些兴奋了。
我想这样下去我也会渐渐爱上这种场面。
狂乱,血腥,没有目的和方向的:暴徒场面。
晚上回家之后,妈妈哭了。
她强迫我辞去现在的工作,到李黎身边去,跟着他,保护他,别让他受伤,别让他吸毒成瘾,别和不干净的人做……
我盯着妈妈少了一只乳 房的胸口,艰难的点了点脑袋。

“点点,走吧。”
我看着外号为弹头的小个子。他的帽子被尘土染成了黄色。
好像枇杷树的树皮。
我和妈妈春天埋在树下的皮蛋,已经可以起来吃了么?
弹头的手粗糙无比。
好像枇杷树的树皮。
枇杷树。枇杷树,最矮的那根树枝,已经比毛毛还要高了。
妈妈,带我回去。
“点点,快走啊。”
妈妈,我想回去。
“你不想为毛毛报仇么?他可是你的好朋友啊。”
这是谁在和我说话呢?
妈妈,带我回去吧。
离又扔了一颗烟雾弹过去,我们端起枪冲进了那一大片白色。
我要活下去。今天是战争开始的第438天,毛毛死了,我还活着。
我觉得很幸运。

我终于疲惫不堪的被海浪冲上了岸。
整片大陆都被白茫茫的雪覆盖着。
远处,那个黑色的人影孤零零的跪在雪地上,显得特别突兀。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向他走过去,突然,他慢慢的动了。
他抬起头,看向我。
瞬间,血水以他的位置为中心大片的流了出来,殷红了白色的雪地。
我醒了过来。
天没有亮。
我也不知道李黎到底愿不愿意我跟着他。在我上午刚到的时候,他看上去兴高采烈的,眼睛都放光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下午他的脾气就上来了,不断的指使着我,总是为了那些毫无理由的问题对我发脾气。从此之后他就总是这样让人讨厌的臭着脾气和我说话,却又让我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后面直到伺候他上床睡觉。
不过,到李黎身边来之后,我才知道,李黎有多么的努力。他每天接各种各样的工作,除了长时间的排练,填词谱曲,录制新专辑,接各种各样的采访和拍照,他每天还会抽出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去健身,还在学习吹萨克斯管和拉小提琴。
他每天加上路上的时间也只睡不到四个小时。不过自从我开始当他的司机以后,他每次都强硬的坚持着坐到副驾驶的位置,那个地方睡着特别难受,大概又给他减去了近半个小时的睡觉时间。
可能就是因为他这么努力的关系,他的第一张专辑《再见英雄》出了之后,直到他要出第二张专辑时候都还在畅销榜的前几名。
四处都是他的海报,大街小巷里也写着他的名字——
好像所有的人都为这个白痴疯了。
我上次到舒乐家里面去看他们夫妇的时候,客厅只有万怡在那里。
他比原来更胖了,胸 部像没发育好的小女孩的乳 房那样垂下来。
他直着身子,紧张不安的坐着。我坐到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舒乐呢?”
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听”。
楼上传来不大的声音,我听出那是舒乐在我们做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他们的叫 床声。
“他们在三楼。”
“谁?”
“舒乐和张栩文。”
我想笑,憋住了。
我回了趟学校,去领我的毕业证书,我们宿舍的一个男孩没来。别人告诉我说他染上梅du住院了。
晚上回来的时候,李黎又因为我借故出去冲我发了好一顿脾气。说我耽误了……使他忘了……都没人……
我都没听清楚,一会儿他说烦了就会自己停下来。
李黎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个女人,有的是演艺界的,有的不是,有人是妓,还有的只是高中的女生……
而我就是按着他的指使不断的为他接送着女朋友,和各种他不再想要的女人去谈分手。他们办事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口等着,有的时候我还没出去他既迫不及待的拨开了那个人的衣物做了起来。
我听到他们很大的声音。
我没有感觉。
我猜我已经失去欲望了。
在我工作过的那个高级健身俱乐部里,我认识了一个叫陈瑶的女人。该怎么描述呢?她很成熟,很温柔,给我感觉干净,除了容貌并不是特别出众。从我离开那里之后,我们依然经常联系着。她说的话很有分寸,我听的出她的意思。
我在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和什么人在一起过,连手枪我也没打过。
我想,如果我再愿意上什么人的话,我想可能是她。
那天晚上我站在门口等着李黎和她女朋友结束,很晚的时候,他还是没让她出来,我猜她可能今晚就留下和他一起睡了,于是打了个电话给陈瑶,拿起钥匙,开车去了她的公寓。
那天晚上我们鼓捣了半天才勉强做了一次,然后我就趴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我觉得很安心。
我不断的觉得自己孤零零的掉在这个世界里面。这个城市和这样疯狂变态的节奏。我完全的丧失了对于生活的渴望,我不敢看自己的过去,我也不在乎未来在哪里。
我害怕。
可我没人可说。
我不能说。那就像一句咒语一样,我怕我一开口,我就再也挺不住了。
我不知道陈瑶比我大了几岁,只是,我不用开口,她知道。
她会给我我所需要的。
也许我并不是来找她做。
我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仅仅是睡一觉而已。
但是天还没亮,我又醒了,我悄悄的留了张条子就遛了回去。
那不能回头的地方,究竟藏着什么呢?我只感到,它们就像冰冷的水,被满满的装在一个巨大的玻璃瓶中。我不敢碰那木质软木塞。我会被这股冰水吞没的。
回到李黎的私人别墅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李黎绷着张脸翘着腿坐在一楼的大厅的沙发里。从我一进门就用他那双有些邪魅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他凌乱的套着出门的衣服,眼圈乌黑,下巴上青了一片,看上去整夜没有合眼过。
我不禁佩服他干了一整夜的兴趣和体力。想到我这次连说也没说就溜出去了近5个小时,回来还带着女人淡淡的香水味……我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咆哮起来。
让我惊讶的是,他只是站起来,用有些嘶哑的嗓音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就上楼睡觉去了。
天还没破晓。
我直到后来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给李黎带来了什么样的伤害,就像我从来也不知道,我自己所有做过的事给周围的人带来什么。
我想起几天前,我陪李黎出去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以前很熟识的一个外号叫大树的人。
我低着头。我不想让他看见,我不想他认出我来,我知道只要他说一个字,我可能就会失去对自己的控制。
我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
可是,他还是认出我来了,他向我走过来。我看得出他见到我有多么的高兴,他裂开嘴快乐的笑着,脚步轻快,在很远的地方就迫不及待的冲我招起手来。
李黎也回过头,注意到了他。
不得已,我站了起来。
他玩笑着说出的那几个字,就一下子激怒了我。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挥拳过去,他措不及防,翻倒在地,嘴角都被我打破了。
他也生气了。我们没再说一句话就动起手来。直到李黎在一旁反应过来用胳膊捆住了我的手臂。
他什么时候比我的力气还大了?
我的双手不能动弹,于是就一边挣扎着一边在嘴里胡乱骂着,看着大树一边被饭店经理陪不是,一边被送出走。
我猜,我眼泪都快气的流下来了。
我不仅仅搞砸了李黎的午饭。
我和大树原来那么互相信任,生死与共的的关系,就会以这样略带仇恨的冷漠结束了。
我在李黎面前大大丢了一次脸。
我猜,我根本就不可能走出来。
就只是因为他用那么开心的和我说了一句:你还活着啊?
只是这样一句话,我就能崩溃掉,真的,而我不是故意要惹任何人不开心。
我还活着。对,我还活着。
我还会不得不活下去。
我想起那破烂青白的身体。
伤口被扯开,血迹早已经模糊了我的眼。
我还得活下去。
那天李黎没让我开车。他送我回了家,让我和妈在一起。
李黎说要留下来陪我,妈说不用,让他去忙自己的。
时空错乱开来。大树早已经脱掉了他原来那身衣服。我记得他的帽子上写一个人的名字:科科。
太阳照常升了起来。
李黎走了,我和妈说没事,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那天我什么也没做,就那么呆坐着。
手机响了。
我把电池拔了。它就不响了。
妈叫我去吃晚饭,我吃了。
李岳没在。
吃完我又回来这里,还在床上坐着。
我什么也没想。
很晚的时候有人敲我的门。
我嚷道,我已经睡了。
门还在敲。
有什么事明天说好吗?
良,是我。过来开门,我不会敲第三次。
李黎的声音。
他风尘仆仆的,还穿着中午我们分开时穿的那套衣服。看上去是工作之后直接赶过来的。
他的嗓子有些哑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工作的很累?
他的眼睛看着我。
我有些想哭。眼睛又干又热。
就今天一个晚上。
他的唇都抖了。
我艰难的吞咽完这几个字。就迫不及待的将他搂进了怀里。
我没做什么,我只是抱着他,轻轻的亲亲他的脸,小心的亲亲他的嘴唇。
然后,我就哭了。
李黎把头发挑染成了红色,在夜里,它们是黑的,我亲亲它们,眼泪流进他的头发里。
很好,他在这里。
我可以睡了。
很好,安心的睡了。
那天李黎下面又硬又热,一直顶着我。可是他也什么没做,他没哭,只是眼睛通红,唇抿的紧紧的,一声不吭的承受着我的亲吻和抚摸。
那天,我一夜无梦。
我什么也没和他说过,他到底知道多少,我不知道。
早上的时候他还是没睡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我。唇都给咬破了。
我不好意思起来,想像原来那样用手帮他把硬了一夜的东西解决了。他却推开我,走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我听到马桶的抽水声。
白天,一切没有发生过。
我想到那件事,在楼下呆愣了半天,然后回过神来般的,慢慢上楼进了李黎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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