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峰蹭着鞋子过来，弯下身来坐在kimi旁边，接过递过来的啤酒，“说实在的，我觉得我们６楼的人整个一无辜，就算是有人在杀人，也是针对５楼的，顺道把我们６楼的也跟锁上了。”
“嗯～～有道理。”王睿煞有其事地点头，“死的那个张什么什么我认都不认识。”
Kimi碰了两个人的杯，“但愿。”
“嗨，平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还真没得罪过什么人。”说着李易峰在黑暗里眨眨眼睛，“我们几个肯定能出去，放心。”
“你们觉得像是谁？”王睿歪头问，“以前我特希望自己有种能力，时间倒退，我还能隐身。”
“剩下几个都不认识，”kimi说，“你倒退回去有个屁用，你能阻止他？揭发他？你还不是只有躲起来的份儿。”
“那不一样，”李易峰笑着说，“说不定吓吓他还是有用的。”
“杀手会怕？”王睿回头看他。
“你看我干吗……”李易峰抚着胸口，“我承认我胆最小……”
“你们不觉得那两个校工奇怪的很？”王睿抿着瓶子。
“怎么奇怪了，人家天天在这打扫厕所来着，我三不五时能见着……”kimi白他一眼，旁边李易峰起哄，“欧，校工高技术含量杀人咯……”
“拜托，氰化钾是个人都知道有毒，这也算高技术？那我们3个最可疑……”王睿抢到。
“我不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嘛……”
“还有那个扎西，来路不明……”王睿皱了皱鼻子。
“哎呀……别想了别想了……你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kimi拍拍他的头，“我们3个低调点就行了……”
“哎……”李易峰轻叹，“这年头，长得像我这么帅，低调真的很有难度……”
５楼实验室里。
“靠我这儿睡吧？要不枕我腿上？”
“嗯。”小孩儿听话地躺下来，“你该多吃点儿肉了，硌死了。”
“张超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道，不是去研究那什么锁了么？”
“他一学生物的，能研究出什么？”
“不知道，说不定害怕跟我们呆一块儿？＂小孩儿揉着眼睛。
“你觉得是有人在杀人么？”大一点那个皱着眉头。
“废话，都把我们全圈在里面了，还不是杀人？”小孩儿说着，看不见表情。
“会不会那个姓张的自己不小心把化学用品弄到杯子里的？”大的仍在怀疑。
“那个氰化钾，如果不出意外，只有在６楼才能弄到。”小孩儿的声音在黑暗里说。
“你是说，那３个聚在一起的无机化学所的人？”大的用力掰小孩儿的身子。
“嗨～～我哪儿知道……”小孩儿皱眉，“反正没我们的事儿，我们只是倒霉。”
“哦？”大的眼神深邃。
“我们两个扫厕所的，人家杀我们干吗？抢我们拖把还是抹布使？！”小孩儿哇啦哇啦。
“你不觉得那个中年大叔很可疑么？”大的补充说，“他今天还怀疑你来着。”
“让他怀疑吧……”小孩儿闭了眼睛要睡觉，“我还怀疑他呢……”
“这屋子里死过人，不怕？”大的那个摸摸他的头。
“那也总比在走廊或者厕所里睡觉强……”
包子摸摸他的头，“咱们要不要把门掩上？”腿上已经传来小孩轻微的呼声。
抬起头，用手撑着下巴，远处依稀可见一片五颜六色灯火通明，还有隐约的炮仗声。
“过节了。＂他低头笑着说。
Kimi是被楼下传来的一阵大叫惊醒的，他皱了皱眉，看了看窗外，天已大亮。
“嘿，醒醒。”他推了推靠在他旁边的李易峰。
李易峰疲惫地抹了抹肿了的眼睛，“谁叫阿，烦死了……”
“王睿呢？”kimi问。
“不知道，回实验室睡了吧……”李易峰鞑着鞋往回走。
５分钟以后，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在５楼的厕所里，血顺着瓷砖一路流淌，在门口的凹槽处汇集成一个暗红的血滩。
顺着血流往前追溯，王睿半个身体还挂在窗台上，手抓住窗把手不放。
“你不要紧吧？”张超伸手扶了扶身边连嘴唇的颜色都变得苍白的kimi。
扒拉开众人，kimi走到王睿的身边，半把剪刀深深扎进他的喉咙，他的左手抓着一条被扯破的窗帘。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柏栩栩要来拉kimi，被kimi一甩，“怎么会这样！！”
没人回答他。
“他昨天晚上还跟我和小白一起喝啤酒，我们累了靠在一起睡的！”他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拉已经摊在地上的李易峰，“对吧！”
“对啊……”李易峰哑着嗓子抬头看他。
这世界上本来就没什么对错，他昨天可以跟我们喝偷来的啤酒，今天当然也可以死在我们面前。
这并不矛盾的，kimi。
冷藏室里又多了一个人，李易峰给了付辛博一个公用的蛋糕，算是对他把王睿抬进冷藏室里的报答。
柏栩栩重新弄了一张纸，上面画满了人物之间复杂又简单的关系。Kimi，李易峰，王睿在一个方框里，张家两兄弟在一个方框里，两个校工在一个方框里，扎西，闫安，还有自己，分属独立的３个方框。
当然，有两个人的名字已经被红笔划去了。
这次没有人再去阻止他做这些事了。
“那条撕破的窗帘是５楼厨房的窗帘，”柏栩栩说，“说不定王睿想翻墙下去，拿了剪刀剪窗帘想结成绳。”
“恰巧被凶手撞到，所以就……”柏栩栩看着大家。
“恰巧被凶手撞到？”井柏然说，“这么说凶手想杀光所有人？连逃跑的都不放过？”
众人无语。
李易峰摇了摇头，“我不信王睿自己要跑，他要跑起码会叫上我和kimi。”
Kimi脸僵着坐在地上，摇头，“为什么？”
众人低头，要能知道为什么，就好了。
“包子，我们所有人最后会不会全死掉？”风吹起来，两个校工爬上天台。
“怎么会？至少杀人的人会活下来，如果他不算太失败的话。”
“我如果是他，最后会自杀的。”
“所以你做不了杀手，呆子。”
“如果是世界末日的话，你愿意和其他人一起死掉，还是世界只剩你一个？”
“……呵呵，活着总比死了好吧，你怎么知道只剩你一个，说不定一觉睡醒就发现还有另一个呢……”
“是么……”井柏然拉拉衣服，“我倒是愿意和其他人一起死了，我等不到那一觉睡醒，估计就崩溃了……”
“人没自己以为的那么容易崩溃，相信我。”包子说，“总会有点儿信念的，比如，另一个活着的是个女的，靠你俩可以重造地球之类的，哈哈哈……”
看井柏然白他一眼不接话，他抹了抹鼻子说，“我知道，没文化真可怕……”
６楼试验室内。
“怎么样？”李易峰坐到闫安旁边，给他递上一杯咖啡。
“你们这整片明显是被人黑掉的，”闫安喝了口咖啡，“多谢，让高材生给我送咖啡。”
“嗨，高材生坐那儿发呆呢。”李易峰自嘲，“还是你比较有用。”
“要我说你也真倒霉。”李易峰又拍拍他的肩膀，“不是我叫你过来，你现在还不知在哪happy呢。”
“人都有命，不是你的要不到，是你的逃不了。”闫安继续对着电脑勤奋。
“怎么了？变哲学家？还是说你小子原来就是哲学家？”李易峰笑。
“别因为自己头脑简单就说正常人是哲学家。”闫安头也不回。
“也是，”李易峰坐下来，“阎王，我们的命全靠你了。”
“你别管我了，”闫安说，“安慰安慰颓废的那位吧……”
李易峰撑在窗台上，望着眼神失焦的一位，“怎么，准备身体一歪从这儿摔下去？”
“你本来说今天有场球赛……我应该听你的……”kimi看着外面。
“后悔没有用，想想怎么出去吧。”李易峰看了看他，“我要哪天也死了，你准备怎么办？”
Kimi恐惧地看了他一眼，“不可能。”说着回过头继续看着外面。
李易峰安静地看他，“你觉不觉得那两个校工可疑？”
“我不知道。”kimi摇头。
“尤其那个小的，”李易峰接着说，“总觉得他在注意些别人不注意的东西。”
“比如？”kimi皱眉。
“比如那个大的校工在抬王睿的时候，他研究了半天王睿手上窗帘那个破边的边缘。”
“细心是好事，”kimi不回头，“你注意到他在注意细节，只能说明你更细心……看起来大大咧咧的都是最细心的……”
“哼，”李易峰笑，踢了踢自己的腿，“这话听起来挺刺耳。”
Kimi摇头，“我跟你熟才这么说，我怀疑我自己也不会怀疑你。”
“你说真的？”李易峰看他。
Kimi沉默了一下，“我说真的。”
“嘿，你们知道么？”一旁的闫安不动声色地说，“其实我昨天夜里爬起来上了一趟厕所，不过我记得我走错了，进的是女厕所。”
Kimi和李易峰对望了一眼。
“反正我们这儿没女的，所以我也就在里面解决了。”闫安继续对着电脑忙碌，“很困，好像听见隔壁有人来着，我没多管，就回来了。”
Kimi沉默等着他继续讲。
“你们也知道，我这人走路声儿特别大。”闫安隐约中还笑了一下，“我没看见那人，可保不准那人看没看见什么……”
李易峰和kimi被吓得都没声儿了。
“妈的，我跟你们讲这些干吗？”闫安没回头。
“别这样，没事儿的，我们3个呆在一起，不会有事儿的。”kimi上前拍拍他。
“谁能一天到晚呆在一起，王睿那天还不是和你们呆在一起？”闫安笑着叹了口气，“不过放心，就算有人要弄死我，我也不会白死的。”
恐慌
“嗨，有人么？”有人用手拍打了一下天台上来的门。
包子回头，看见独自站在门边的扎西，朝他挥了挥手。
“不好意思……不过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人呆着了。”扎西搓搓手走了过来，“没打扰你们吧？”他指指睡着的井柏然。
“没，怎么会呢？” 包子拍了拍身边，示意他坐。
扎西感激地笑了一下，坐了下来，“跟他们都不熟，还是跟你们呆一起自在一点儿。”
包子笑笑，说，“你也够倒霉的。不过说实在的，我以前倒是在3楼看见过你，你也够用功的，每天就看你在那儿呆到老晚。”
“嗨，我们系人多尖子多，本来下学期有个出国交流的机会，我不是准备材料呢么……”
“其实我昨天下午看你们那儿厨房里咖啡没了，还想到四楼给你们补点儿，结果就给忘了。”包子歉意地说。
“怎么就给忘了呢?”扎西埋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立即说，“嗨，不过这不能怪你。”
“一个人呆着害怕？”包子笑着瞥了他一眼。
“有点儿。”
“那以后就跟我们呆一块儿呗。”
“嗯。”
厨房里。
“你觉得，有可能是王睿杀了张殿菲么？”柏栩栩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张超。
“我不认识王睿。”张超慢慢地说。
“不代表你哥不认识。”柏栩栩道。
“那谁杀了王睿呢？”张超笑，“我？”
柏栩栩顿了顿，沉默，然后说，“不是没有可能。”
“柏律师，”张超笑，用勺子搅了搅咖啡，“你玩儿过杀人游戏吧。”
“玩儿过。”
“一个人被别人冤枉了，他说的越多越难赢得别人的信任。”张超看了看咖啡，“所以，我还是不说了。”
咖啡勺掉在桌上，张超走出厨房。
又一天天大亮，窗外飘起淡淡的一层雪花。
所有人的门都被kimi和李易峰粗暴地拍开，“闫安不见了！”
“闫安失踪了！”
“昨天他还和我们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见了……”
“有没有看见闫安？！”
井柏然摸着脑袋，“天台上看过没有？”
众人呼拉冲向天台，没人。
“厕所看过了？”
“没有，而且在厕所不可能听不见我们叫他……”
“闫安！……”
“还有哪儿没去过？”kimi急得一脸汗，闫安昨晚的话言犹在耳。
“我想到了一个地方……”井柏然在人群里小声说，众人回头看他。
“冷藏库。”他的嘴唇有点儿发抖。
人果真是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对于一群学理科的人来说，这有悖他们的认知。
冷藏库里多了第三具尸体，整齐地陈列在那里，脖子上有很明显的勒痕。
闫安显然一直不怎么处于放松的状态，他的手指呈爪状，显然从握紧的状态被人掰了开来。闫安说他不会白死，估计他是尝试过的。
不过，死人怎么斗得过活人？
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大家合上冷藏库的门。李易峰和kimi默契地看了一眼，没有把闫安昨晚的话告诉任何一个人。
闫安会不会是因为讲出了那些话才死的呢？
鉴于这个趋势，下一个死的会是自己么？
“李易峰，我请你吃冰激凌？”回到实验室，kimi大声说。
“哦，大冷天吃冰激凌，也不怕冻死自己。”李易峰咳了咳。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kimi专心地挖冰激凌。
“从初中，到高中，到现在……”李易峰扳着手指，“差不多10年了吧。”说着冲kimi眨眨眼睛。
“嗯，说得也是。”kimi道，“认识你小子的时间竟然超过了我家的猫。”
“你家的猫那么肥，你怎么那么瘦阿……”
两人专心吃冰激凌，不再说话。
“你看那些鸽子笼，”kimi朝远处指指，“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家人。”
“你别说有哲理的话哈，我听不懂。”李易峰低头。
“你说每个笼子里的人，每天冷漠地匆匆而过，罩一层厚厚的乌龟壳……会不会其实都有共同的愿望和理想？”kimi回头朝他笑得灿烂，“比如，交谈的愿望，或者，说得酸点……”
Kimi低头笑，“让世界变得更好之类……”
“kimi，闫安是你杀的么？”李易峰把冰激凌盒子往纸篓里投篮。
“不是。”kimi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是你么？”
李易峰看着他，“不是。”
翘起凳子，kimi把勺子含在嘴里，“欧～～开饭咯～～”
“先吃甜食再吃饭，真不知道怎么想的～～”李易峰踢了下kimi坐的椅子。
“我不能信任任何人，”包子说，“当然，除了你俩。”
扎西，“我就觉得化学系那几个人有问题。”
“你是说kimi和李易峰？”井柏然回头问。
“除了他们，我们都不懂化学，那个什么特工用的毒，我们怎么知道？”扎西说。
“学生物的应该也懂吧。”包子抿嘴。
“张超？”扎西一脸不信，“他干吗杀他哥，要杀也可以回家杀……”
“在这里多便捷阿，有材料，还有一堆可以诬陷的人。”包子说。
“那天是我缠着和他说话的，”井柏然看着前方，“不然他本来是要和他哥一起回实验室的。”
“就你处处帮着他。”包子说。
井柏然摇摇头，“反正我觉得不是他。”
“其实我也觉得是他。”柏栩栩从后面走上来，把三个人吓了一跳。
“他怎么跟你们这么不合群阿？”柏栩栩自顾自坐了下来。
“哼～～”包子看了他两眼，“也没见你多合群阿～～”
“我不一样，我和你们不是一个年龄层的。”他抽了口烟。
包子瞥了他两眼，“我说话直，虽然我也觉得张超有嫌疑，但我倒还真不想和你一起议论他。”
“小伙子挺冲的阿。”柏栩栩笑笑，“我怎么得罪你了？”
“你能不能别总觉得自己了不起，用自己的思维牵着大家的鼻子走？”包子站起来要走，被井柏然拽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够强大，就不怕被牵着鼻子走。”柏栩栩说，“我始终觉得王睿的被杀是个意外。”
3个人转头看他。
“现场处理得不够漂亮，一旦这里被解禁，很快就能通过指纹等等判断出谁杀了王睿。”柏栩栩说，“所以说，杀手现在的心情应该是绝望的。”
“闫安呢？”井柏然看着他，“难道因为绝望就要杀光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