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木盆，打来些清水，用内力温热，玄霄为云天青细细的擦洗着，擦洗着他烙下的一个又一个痕迹。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都是属于他的。
这个人，昨夜，在他的怀中，散发出怎样迷人的气息，这个身体，又是怎样被□渲染出异样的性感。
不过，但是……
好吧，虽然他和云天青重逢以后，自己的冷静、稳重什么的，都丢到天边去了，可是还是在该把持住的地方停下来的。
否则，天青就不是昨天才被他再次吃掉的，而昨天的自己，简直……
玄霄换水的时候，顺便也擦一把脸，强迫自己的脑子再清醒一些。
这一个月以来，虽然和天青也曾同榻相依而眠，即使是现在为天青擦洗身体，替换干净的衣衫，自己也没有过昨晚那样强烈的欲望。
想要完全拥有他，得到他，撕碎他，与自己融为一体的疯狂欲望。
他把天青移到另一张床铺上，天青不适的轻声低吟，皱了下眉头，很快又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呵呵，他累坏了。
玄霄为他盖好薄被，自己却没有躺下休息，推开门走出，无意识的望着远方。
为什么呢？
有风自碧潭绿水上吹过，带着红莲清香，迎面而来。
对了，昨天，那淡淡的，与酒香混搅在一起的莲香似乎和现在闻到的，有所不同。
“我以自身法力和魔界至宝——泪妖莲，可为他暂时塑起一个灵魂的歇息地。”
泪妖莲……泪……妖……莲……
玄霄的学识面广，可以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魔界至宝既然是宝，就代表它一定不可避免的被人窥探揭秘记录。
即使世人多有不闻，但琼华派，这个天下第一的门派，却一定有最完全的记载。
而玄霄，就曾是这个门派中，最优秀的弟子。
只不过，就好像藏书阁里的书，虽然你知道有那么一本你需要的书，在这个阁楼中，但要找出来还是要费些心思的。
当时，玄霄心心念念的都是找到云天青，然后怎么宣泄自己的怒气，再然后，又是怎么弥补自己的过错，哪里还有多余的空闲，去想这泪妖莲是什么东西。
现在他却想起来了。
泪妖莲，魔界深渊，无水湖中，唯一盛开的花朵，也是唯一的生命。
名莲却形似牡丹，花瓣上常年有露水渗出，此乃为泪之说。生长在水中，青墨色无味，但唯有临近月圆之夜的某一天……会散发出类似青莲的淡雅香味，此乃为莲之说。而它的香气，更会使得……使得……让人……
想到这里，玄霄那一向冰冷的面容上，居然愤怒的快要冒出火花来。
该死的混账！重楼！我要扒了你的皮！！！
【魔界
某个可以偷窥的水晶球前——
重楼，委屈状：“我做错了什么么？”
某陌and众姨妈摇头：“没有！没有！什么也没错，你做的很好！”】
27 梦中梦
他——做梦了么？
这是在睡梦中么？深感熟悉，却什么都看不清。
他不确定，因为，他已经好久好久，久到有几个世纪沧桑，都没有做过梦了，早已忘记了那虚华的、灿烂的世界，忘记了，自己心中曾有过的梦想。
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子，看不清面容，银铃般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云叔！我可是你的媳妇呢！不过紫英和天河……”
她是谁？紫英是谁？天河……又是谁？
莫名的，感到心中难过，是因为这个女孩子的缘故么？
眼前，一片重重迷雾，想要挥开这片迷茫，他想要看清这个应该很熟悉的孩子的面容。
踏出一步，却又是另一片天地。
黑色苍穹中，不见半分星光，脚下的大地，只处处是尖锐奇石，不见有草木生长。
他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荒凉的土地上，突然一片如火焰般炫丽的色彩入眼。
寒风吹过，这血红色的花瓣，漫天飞舞。
红色的彼岸花，只生长盛开在忘川边。
每一朵花朵，代表一个人的思念；每一片花瓣，都载满记忆。
这些红色的花瓣围绕着他，不时的撞击在他的身上，然后，他便被拖入一个又一个的梦境中。
千千万万的悲欢离合，一个又一个人的梦，一个又一个人的悲伤美丽回忆，一个又一个人的爱恨情仇……
一梦千年，千年一梦。
哪里是属于他的归宿……
“不要再看了，那些不属于你！”一个温暖的气息，把他包围，一个温柔的力量，把他从这冷风花雨中拉出来。
当他回神的时候，自己又站在了那熟悉的地方——鬼界镜台。
面前，还是那个红衣服的女孩子，这次，他看清楚了她的面容，带着一丝俏皮微笑的面容，总让他心疼的可怜孩子——韩菱纱。
“云叔，你知道么，那魔剑里居然附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鬼呢，而且还是个善良的女鬼，她还因为剑杀人太多而伤心哭泣呢。紫英把它收起来了，放在……”
魔剑？！是重楼要找的魔剑么？
他想要知道更多，下意识的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却又带动这虚幻的世界起了新的变化。
四周恍惚起来，红色的细小身影渐渐模糊，他慌忙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什么。
只见那片红影，渐渐变大了些，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来不及收回去的手掌。
又一阵风吹来，他只听得那人在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那么……约定成立……”沉稳的男声，低哑，让人感到安心的的声音。
约定？什么约定？和谁订下的约定。
“那么，你好自为知吧！”那个人转身要离开了。
“等等！”云天青惊叫了起来，他的身体猛的弹坐起，又恨恨跌了下去。
“唔……”腰好痛，下边更是。
他深深呼吸，等身体适应了这怪异的感觉，才再次睁开眼。
冷汗爬满了额头，他努力的回想了下照成身体不适的原因，下一瞬，拉起被子，藏起红透了双颊。
昨夜，师兄和他……
好半天，冷静下来，才拉开被子的一个边，环顾四周。
师兄呢？
身上感到清爽，是师兄帮他擦洗过了吧。另一张凌乱的床铺上，是昨夜疯狂过的证明。
身上好多地方都很痛，再懒得挪动一下，就这么躺着。
对了，师兄允了他叫他做“霄”呢。
嘴角弯起，心中有难以表达的满足。
师兄大概是找天河他们去了吧，为什么一点都不乱想呢？他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如果不是被那个想不起来的梦境惊醒的话，他大概还会睡很久。
看着窗外日上三竿的大太阳，他只感到疲惫，合上眼，又沉睡了过去。
28 异语
“紫英！”玄霄来到剑冢，不意外的找到要找的人。“天河呢？没有和你在一起？”
“师叔！”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回答到：“天河听下边人说，新收了个筋骨不错的孩子，和其他四个长老抢人去了。”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轻笑了起来。
“昨晚，师叔和云叔……还习惯么？”
“还好。”玄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任谁也看不出他平静的面孔下，是有一颗怎样的狂乱的心。
一路走来，虽然守门的弟子会向他行礼，向他问候，也有人偷偷的望着他，有人在低声谈论他，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走近他，同他说一句话。
“紫英，你可听说过一把由因战乱而灭国，姜国太子龙阳所铸的魔剑？”玄霄把重楼那里听来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出来：“据闻，此剑可将人的怨气、仇恨、邪恶怨念变成自身的源泉。当年，龙阳剑还未铸成，国却已先破。杨国士兵将龙阳及姜国皇宫中的诸多守卫投入铸剑炉焚烧，由此产生的极大怨念使魔剑天成。魔剑脱出铸剑炉，以自身强大的灵力将方圆百里化作废墟，杨国国力因此役而受重创，不久国灭。但自此之后，魔剑不知所踪……”
慕容紫英听得极为认真，思考半响，然后肯定地回答说：“紫英不曾听说过这样一把剑。”
“哦，是么。”玄霄语气也谈不上失望，本来也就只是顺便帮忙而已，能帮则帮，帮不上也不会特意去寻找。何况，他现在对某人的作为很生气。
“天青也快醒来了，我先回去了。”和紫英辞别后，玄霄回到后山小屋，看天青还没有醒来，便收拾了另一张床铺打坐。不久，紫英遣来送饭的弟子，虽然昨天是八月十五，但今天依然有月饼作为饭后甜点送了过来。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玄霄感到头痛，今天是不是要另找个地方歇息去了呢？
看那快落山的太阳，才叫天青起床。
“师兄，我做梦了。”云天青一边扒饭，一边努力回想那个不是很清晰的梦境。
“我梦到了菱纱，她对我说……见过一把魔剑，好像是被紫英收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重楼要找的那一把呢？”他又努力回想了半天，这个梦来自于把沉淀在心底深处几百年前的记忆之中，他把能记得的部分尽力表达了出来。
“紫墨色，带着很中的煞气，大概有这么长，里边附着一个女鬼，好像还是个什么公主，那把剑是他哥哥铸的，可惜，剑还未成，国家就先给人家破了……”
“——？！”玄霄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描述，心中诧异，他几乎可以很肯定，天青口中说得那把剑，同刚才自己说给紫英听的那把剑，是同一把。
可是，为什么慕容紫英却说不知道呢？
千百年的时间，增长的不只是武学修为，基本上，在识人、知人这一点上，也几乎没有看错的。刚才，他可以很确定，紫英没有欺骗他，也没有这个必要来欺骗他。
魔剑虽是天下难得的好剑，但越是有灵性的剑，越是挑剔自己的主人。比如羲和，比如望舒。
当然，不是说紫英不够好，不够强，只是他们不合适罢了。
紫英与自己不同，不是那种为了权势，为了成仙，便会不顾一切，走火入魔的人。他太善良、太温柔，包容一切。与魔剑的本质正好完全相反。
所以紫英不会使用魔剑，魔剑不会愿意留在紫英身边。
最大的可能，也只是紫英把他收藏起来用于研究，却绝对不会亮出来供世人观看。
玄霄也不需要多余的佩剑，他已经拥有了羲和，已经足够强大。
那么，为什么天青和紫英的话会有出入呢？难道他们说理解认知的不是同一把剑？
可那这天下间，为破国王子亲手所铸，又有公主附体的魔剑，有几把呢？
29 昨日今日
玄霄睡得很沉，直到日上中天才醒过来，头有些晕晕的，奇怪，不过是一天一夜没有休眠而已，为什么却如此疲劳？
转头看看身旁的云天青，正幸福地抱着他一只手臂，睡得香甜，口水都流出来了。
玄霄好笑的想起了第一夜同眠的时候，那时，他们还只是普通师兄弟，
“你算是我师兄啊！怎么可以和师弟抢被子呢？”云天青可怜兮兮抱着被子很后脸皮的和玄霄对视。“我不是故意的啊，床太小了，我翻不开身，真的不是故意把师兄你……恩……踢到地上的……”
他小心地抽出手臂，又极快的往天青怀里塞了枕头，云天青抱着枕头蹭了蹭，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
玄霄换了衣服去找慕容紫英，不管怎么说，他需要核实一下现在所知的情况。
一路上，除了守门的弟子例行的问候，依然不会有人近身上前，和他打招呼。他心中有事，心思不在眼前，也就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到到了剑冢门前，才停下脚步，对着昨天见过的两人问：“又是你们轮值？”
被问话的弟子回答说：“是！弟子们每隔三个时辰换一次守卫。”
就算是倒班轮值，不是也该差开相同的时间么？这是为了防范宵小之辈心怀不轨，不过，这不归他管，一般人也不会来琼华派捣乱，所以这个小事他没有往心里去。
“紫英！”还是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指点弟子。“天河呢？”怎么又不在，他没有问出口。
“师叔！”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回答到：“天河听下边人说，新收了个筋骨不错的孩子，和其他四个长老抢人去了。”
“——！？”玄霄错愕，现在的琼华派每天都要收弟子么？怎么又跑去抢人了？
紫英轻笑，接着反问：“昨晚，师叔和云叔……还习惯么？”
“……还好。”玄霄的脸上还是没有冷漠之外多余的表情，但心中却似兴起惊涛骇浪，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对话如此熟悉？
昨天……
“被天青打伤的人都还好吧？”他绝对不是对别人有了所谓的关怀和歉疚，他只是想要试探些什么。
“云叔看似胡闹，其实都只是让那些少了磨练的弟子们伤了点皮毛，最多有些脱力罢了，晚些时候，都已经恢复的可以活蹦乱跳了。”
“恩。紫英……你可曾听说过一把魔剑……”玄霄又把昨天对紫英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紫英的表情。直到他说完，紫英都是认真聆听的表情。他没有打断玄霄，也没有在玄霄说完以后立马回答说：师叔你昨天说过了。
他只是和昨天一样，思考半响，然后肯定的说出他所知道的答案。
语气不变，态度不变，改变的，唯有答案。
“紫英早年曾有幸得到过一把这样符合师叔所言的魔剑，只是早已收藏起来，年日长久，恐怕要仔细找找才能回复师叔了。”
玄霄不知道听到紫英回答的时候，自己的脸上已不再是一成不变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随着紫英的话语渐渐眯了起来，不知道自己的眉头已经开始打结。
“那么，有劳你了，天青也快起来了，我要回去看他，回头等天河回来，晚上一起过来找我们用晚膳吧。”
不待紫英回答，他先起步离开了剑冢，没有急着直接回后山，而是慢慢的，随意的在附近走动。
看似闲散的散布，袖中双手却紧紧握拳。
他的内功很好，所以耳力更优秀，可以隔着很远就听清别人的低言碎语。往常，他都会选择忽略，今天，他却十分想从他们的言语中得到他想要的些什么东西。
“是那个人，是掌门和天河长老的师叔呢。”
“他们昨天上山，一下就把大半个琼华的人打到卧床不起，连晚上的中秋庆典都被迫取消了。”
“好强大啊，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有那样的修为……”
“……”
昨天？他和天青不是前天上山的么？
难道是梦？连自己和天青在碧潭中的缠绵也是黄粱一梦？
玄霄闭上眼，他需要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他只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极大的漩涡之中，脚下大地，有那么一瞬间的晃动。
30 离析
“怎……么……又……是……月……饼……啊……”云天青郁闷地撇撇嘴，悻悻的用手指戳盘子里的甜点，谁可以来告诉他，琼华派不会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吧，或者用过时的东西招待客人？
这就是他们的待客之道？
要知道，他是不怎么反对要勤俭节约，但是……
无精打采推开门，走了出去。
师兄，又去哪里了？
昨天和天河紫英一起喝酒，不过，喝酒的是他们，自己眼前居然只有——白水。干干净净，无色无味，温热适口的纯天然山泉水。
连一片茶叶片子都没有，都说喝酒伤身，喝茶怎么也被师兄给禁止？
没有办法，谁让他难得生病一次以后，玄霄就严格遵守医师给的餐谱让他进食，可是他的伤病早就好了啊，这次虽然又在一起做了些激烈的运动，可是这次师兄很小心，自己并没有被伤害，师兄用得着小心翼翼么？
还是说，他在什么不知道的时候做错了什么，师兄故意整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从昨天上午师兄回来以后就怪怪的。
比如那看自己的疑惑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情，总觉得师兄好像在下一刻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可最终也只是把自己压在身下，一边又一边的索求。
那一双带茧的手掌。温柔而霸道，把自己紧紧禁锢在他支起的一方天地，不许逃脱，不许离开……
直到自己昏睡过去，也不曾停止。
师兄……还是不愿与他交心么？
也对，谁也没有义务向别人交代自己的一切是吧，人总是要有些属于自己的秘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