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飞雪(第一部)----瓶中鱼

作者:  录入: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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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番外『六月飞雪』
承奕三年,正月初七,春,方过完了年,皇宫里也逐渐的染上了春天的气息。
後花园里儿的花儿一朵一朵彷似在争艳著的绽放著,红的黄的粉的紫的,在花匠细心的照料下,每株都彷若是,园里头,一地的小草、葱郁的树木亦染上一片翠绿的青。
雀鸟儿感受到春的温暖,钻出了巢,正於天空上飞著,过了这严寒的冬,温暖的春正适合休憩了一季的它们活动活动筋骨。
花园里正是一片啾啾鸟鸣,如铃儿般的叫著、报著春天的到来。
在这儿片清丽之中却惊起了一声一声宛如平地惊雷尖叫,一声一声女子们刺耳的尖叫。
只见十数个扎著短短的发髻、身上穿著粉色衣衫的女子,脚底踩的是绣著艳丽的花鞋子,女孩儿们仓皇的跑过一座回廊又一座回廊,嘴里一声一声都是惊喊,每句都是:「太子跑啦!太子跑啦!」
回廊里,就是撞著了人,失礼一句还不及出口,嘴里便尽是惊慌的喊著同样的一句话。「太子不见啦!」
女孩儿们惊慌失措的,
年仅五岁大的伍齐宁躲在花圃里的一丛花海中,娇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仅露出两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他指著乱七八糟回廊笑著说到:「你瞧,这群姊姊平素像个木头一样,话都不会多说两句,现在这个惊慌失措的样儿,好玩不?」
方时无奈的看了看身边的小主子,他对他这般恶劣的玩兴可是很难觉得好玩,毕竟要捱夫子骂的,可是他和侍女姊姊们呢,「太子殿下,莫要玩了吧,若莲妃怪罪下来,害宫女姊姊们挨打,可就不好了。」方时说到。
伍齐宁皱了皱眉,他的玩味正兴,怎麽也听不下方时说的,他说道:「耶,到时母妃要真打姊姊们,可不连我一起打的麽?你是担心什麽?」
那……我也会挨打啊……方时一想板子打在身子上,那热辣辣的疼,不住的发了个寒颤,皱著一张小脸,一对黑#22108;#22108;的眸子,泪眼汪汪的望著伍齐宁,泪珠儿,就像园中造景里的流水一般,落个不停。
五岁的方时,说哭就哭,也不管自个儿究竟是不是男孩儿,该不该哭,说到挨打了,就是今年二十五他定也照哭不误,「太子殿下,方时……不想挨打啊……」
方时说哭就哭,他两只肥肥短短的小手正死死的拽著伍齐宁的袖子,呜呜咽咽的抽泣著,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伍齐宁一惊,看他哭的是一脸是梨花带雨的,顿时觉得头大了。
明明就是个男孩子,这儿方时偏偏怎麽说哭就哭了,虽不是第一次看他哭,但伍齐宁还是不知道怎麽反应了才好,只能看著他哭著,小嘴张了阖,阖了张,愣是说不出个话来。
方时是他的母亲,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莲妃偶然在後花园里拾到的孩子,他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亦是她母亲的养子,同时也是他的书僮。
他其实是宫里的卫兵与宫女私通生下的,但他的爹娘怕罚,便将才出世的小娃儿扔在了御花园里;遂他打出世起,便是个不知爹娘是谁的娃儿。
方时是在初冬的天里出生的,当时天冷的很,还飘著淡淡的细雪,方时在花丛里因为受不住饥饿和寒冷,脆弱的咽咽呜呜的哭著,却让碰巧经过的莲妃给听著了,当时莲妃方产下皇子,却见到方时让人给扔在这儿冻冷的寒天雪地里,吃不得、睡不暖,要是她没路过,没准儿就此殒了也不一定,比起自个儿有暖帐奶娘照料的孩子实在可怜,顿时母性心起,他的境遇让莲妃觉得心疼,便收养了他,替他取名为方时。
时间久了,方时愈大,他与伍齐宁的感情忒好,去哪都黏成了一块儿,皇上看了两小无猜,甚是觉得开心,便将两人搭在了一块,将方时指给了伍齐宁,成了伍齐宁的伴儿,念书一同、游戏一同。
方时聪明伶俐,心细如发,有如女子一般的心思,虽然年纪尚幼,但懂得知恩图报,或许便是这般谢恩的心,他对伍齐宁总是仅尊主仆之别,不曾逾矩。
只是,他自己却不知道,虽然他总是自认自个儿的身份低贱,但对莲妃来说,方时跟自个儿亲出的孩子没什麽两样,只在是否为自己所出了罢。
对伍齐宁来说,方时亦是好比他的兄弟、朋友,可能便是因为他身边没有亲近的兄弟吧。
虽然他拥有众多血脉相连的兄弟,但他们的娘亲各个都是明争暗斗的厉害,每每都斗到了孩子的身上去,琴棋书画样样都比,谁家的孩子俊俏些,谁家的孩子聪明些,连喝了多少的奶、学会走路了,无一不能比。
母妃虽然没有竞争之心,但她人却不作如是想,母妃也只好不让他与其他兄弟交往过深,久了,他与其他兄弟隔阂也深了,他与那些个兄弟,与其说是兄弟不如说是陌路人一般。
只是对这儿皇室一族来说,要想有个亲近些的兄弟好比天方夜谭,幸而他有方时,他对他来说,可不就好比个亲近的兄弟,父皇与莲妃对他俩感情好也是乐见,孩子不孤单,总比孤单好。
只可惜方时虽是心细,却楞是不懂他一家子视他如己出的心思,尽把自个儿当个知恩图报的奴才,进退、说话都谨守著本份,有时真让伍齐宁气的是想扼死他了算。
只是,只有偶尔方时才会如同现在这般,抽抽咽咽哭著同他耍赖,便像是个弟弟一般的跟他撒娇。
倒是说起真格,方时哪里需要怕挨打了,他自幼就聪明伶俐、善解人心,父皇母妃疼他疼的紧,比起疼他还多了,就是父皇真的要怪罪下来了,真要打人,第一个打著的亦绝对不是方时。
纵然事情是这样说的没错,他也不想让他继续这样哭个不停,伍齐宁笑了笑,想说,反正现下也玩的开心了,他就不玩了呗,免得那些个宫女姊姊真的要挨打了,又让方时看的难过,要不开心了。
才想著要回去了,怎知伍齐宁背後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悬在了半空中,也因此脖颈上的衣领忽地紧缩,勒的他几乎是喘不过气来。
他堂堂一个皇太子,就这麽让人提著衣领给揪了起来,事出突然,伍齐宁傻的忘记了挣扎,方时愣的忘记了救人。
来人也不过就是个少年,年岁看来不过十三、四岁,少年身著湛色长袍,及腰的长发在脑後随意的梳起,看起来还未到冠发,发上装饰著的翠玉与金冠显示他的身分该也是权贵之後,他手里还提著伍齐宁的衣领,裂著一张嘴笑著说道:「太子殿下,原来您在这里啊,那些个小姑娘,找您找的都快哭出来了。」
方时蹲在原地里,对此人的出现著实有些楞了,完全忘了救主要紧,就愣著看那少年提著伍齐宁的衣领。伍齐宁先方时回过了神来,一想到自己现下是以什麽样的姿势让这儿人给提在手里,他气的小脸都红了。
「你!你!」指著李严的鼻子,想端出自个儿皇太子的身份来臭骂他一顿,偏偏衣领束著颈子,吸吐已是困难至极,哪有办法说话,只能楞瞪著他脸上的笑容恨的牙痒。
李严像是没察觉到伍齐宁已经气的快没气了,他只是笑著说道:「走吧,我带你回去,免得那些小姑娘像热锅里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正待转身离去,脚下一个却是踉跄,李严一个不稳,便带著手里的伍齐宁,贴上了地板。
方时两手死死的拽著少年的一只脚,就像是怕他这要一放手,伍齐宁便要给害了似的。「你!你是坏蛋,你想对殿下做啥!」
那少年跌的是一鼻子的灰,衣裳上、手上、脚上都磨破了好几块,连他的金冠也歪到了颊边去,伍齐宁却趁方时揪著少年的腿的隙儿往一旁钻了出去,方时正与那名少年揪打著。
「你小子大胆,你知道我是谁麽?」李严长这麽大还没这麽狼狈过,勉强就著这般儿姿势坐起了身子,李严中气十足的怒斥著,偏那一脸的灰与一身的狼狈样,若让人看的恐怕也是觉得好笑。
李严两只腿更是不停的晃动著,巴不得赶紧把腿上这小子给摔下去,但他毕竟也还是个少年,力气著实也大不到哪儿去,提起个娃儿可以,但面对个牛皮糖似的娃儿,他只有无奈的甩甩甩……
「我管你谁,要想害殿下,我摔死你。」方时生气的说道,李严甩的越厉害,方时两手拽的更是紧,两手的指关节都泛白了,指尖红红的,方时怕给摔了下去,张嘴就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腿,咬的李严哀哀叫。
方时只是想著能拖一会儿时间是一会儿,多了这麽一点时间,够让伍齐宁逃得远远的了就足。
「你!」李严气结,他这究竟是招谁惹谁了?不过就是受那些小姑娘托付帮忙找个人麽?怎麽会找成如今这般样儿?这事要是给讲出去了,他还要做人麽?他李氏一门的颜面又何在了?
「像你这麽笨的小子,我还真没看过。」李严手脚并用的把巴著腿上的小娃儿给卸了下来,五岁的方时终究斗不过十二岁的李严,三两下就让他给抓了个正著。
「坏蛋!放开我!」方时挥舞著两只短短的小手臂,偏偏李严一个伸手,便将他推的老远,偏也让他给牢牢的制在了手里,他连李严的发梢也勾不著,便是如此他还是不懈怠的挣扎著他小小的身子。
「放了你又能如何?我说傻小子,我要真是坏人,你早就没命了得。」他都亮出了自个儿的名号了,这小子还不知道他是谁麽?他李家好歹也是建过不少功绩的武将一门,名震边疆,那些个蛮子听了还不丧胆而逃,在京城自也是受人崇敬的,这小子却不知他是谁?
「呜……」方时被制,伍齐宁不一会儿就跑的不见影儿了,他虽开心却也忧心,心里害怕的紧,偏偏不管他怎麽挥手,便是打不著眼前这人,不过才七岁的差距,让方时眼中的李严跟吃人妖怪一般可怕,双眼一湿,又哭了起来。
「你该不就是方时吧?」他早听闻太子身边有个叫做方时的侍童,太子虽时常与皇帝同进出,但方时却是深居後宫,鲜少露面,遂少有人知道这方时生的如何。
大家都传言这方时生的是绿豆眼、花生鼻加上一张血盆大口,以为他是丑的不能见人呢,但现下瞧来,这方时虽然生的不是特别可爱,但容貌清秀,长大後便是不特别出众,但也不至於不能见人的地步,倒也没传闻这麽夸张。
方时怒瞪著一双眼,两颊气的是红扑扑的,硬著脾气,小脑袋往边儿一扭,楞是不肯回话。
李严挑了眉,手上甩了甩,又问道:「小子,我问你呢?」这小子笨归笨,倒是好气魄。
李严正暗暗赞赏,谁知,他话语才落,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
方时借著李严提著他的衣领猛甩、猛摇的势子,抬起一只短腿,狠狠的就往他脸上给踩了下去。怎知方时这一脚李严还不及反应,腿下又是一股子火辣辣的疼,挨上了一棒子。
「大坏蛋,你给我放开方时!」原来是去而复返的伍齐宁,手上还多了跟一指宽的粗树枝,节末还冒著细刺,应该是方才折了院里的哪棵树的树枝,伍齐宁两手一挥,毫不留情地便往他腿上给招呼了下去。
李严的问题是得到了回覆,只是代价,也让他深深记起夫子所说『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教训。
这年春,李严十二,方时与伍齐宁年仅五岁。


伍齐宁与方时终於还是乖乖的回到了後宫里,遭两人痛殴了一顿李严也被一起招呼了去,只是脸上敷著热蛋,脚上盖著凉巾,莲妃与托他帮忙找人的一干侍女正满脸愧疚的招呼著这位小客人。
另外两个小子也在一边面对白白的墙壁乖乖站著,莲妃让他们面壁思过,他们是一滴点也不管违抗。
「这,李公子,本宫真是对不住您,这两小子,本宫定会好好教训,您就莫要与两个小孩子计较。」莲妃忧心忡忡的看著敷著凉巾与热蛋的李严,对他虽有关切,但多的也是对自个孩子的忧心之情。
一开始便是她去求人家的,线下搞成这副样子,她实在不是不知道该怎麽说自己家那两小子的好,遂,她也只好不断的跟李严陪不是,楞是不管她是否身为一国之妃,该不端著自个儿尊贵的架子,如今的莲妃,也不过只是个为自己的孩子忧心的母亲了罢。
李严温和的笑了一笑,有礼的说道:「莲妃就莫要折煞在下了。」他的年纪虽然还小,但其气度、风范等已不逊於其父。
只是,现下他隔著颗蛋面对著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苦笑著说到,他脸上那脚印子还红的很、脚上一道热辣辣的棍棒子,都还疼著呢,那模样实在怎麽说就怎麽好笑,什麽气度风范都没了。
「唉,这两小子都怪本宫宠过了头,这才没大没小的冒犯了。」莲妃看李严似乎很疼的样子,凉巾也温了,这就起了身说道:「本宫去让人给你换盆水去。」
「谢莲妃娘娘。」李严笑了说声,面对著当今莲妃,就算他实在没什麽心情笑,也得笑。
说来,方时给他脸上的那一脚没什麽力道,不怎麽疼,倒是太子不知打哪儿找来了根木棍,打在了他腿骨上……那可真的是疼的紧,只是当著人家母亲的面,就是被砍了一双腿,也得笑著说没事。
「这是本宫身为母亲应做的,」莲妃满含歉意的说了到,又朝伍齐宁和方时唤了声,「你们两个,夫子快到了,过来给李公子陪个错便往书房里去吧。」
「是,娘娘。」方时福了福身子答应到。
「母妃,知道了。」伍齐宁说完,他一手拉著方时,往李严那心不甘情不愿地陪了声不是,便跟著莲妃的步子跑了出去。
方时让伍齐宁拉著手,小跑步的跟在伍齐宁的後头,才准备跟了出门口去,颈子上的衣领又是一紧,勒住了他想跟著出去的脚步,伍齐宁倒也没察觉自个儿的手里少了些什麽,迳自跑了出去,对他来说,无论如何方时都会一直跟著他的,不会远离。
「呜……」方时捂著颈子被勒得疼痛的颈子,瞠大一双眼,小脑袋往後转,楞瞧著背後那个让他无法跟著伍齐宁上书房去的始作俑者。
李严却只是笑了笑,反手一拉,便将方时小小的身子整个人都给提了起来,往自己的怀里给揪了去,两手搭著他的两肩、额并著额,李严笑道:「我说小子,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方时呢?」
方时懵了半晌,才察觉他问的是什麽,不知道李严心中的意图究竟是什麽,小小的他紧张害怕的很,李严却是紧抓著,让他挣脱不得,一副执意要得到个答案才肯干休的样儿,让方时更是觉得紧张了。
他愣愣地张了张口,却又什麽都没有说,他想到伍齐宁现下一定已经跑的远远得了,定是压根儿没有察觉他没跟著,莲妃娘娘也不在这里,宫女姊姊们也不敢招惹他这个权贵,不知道谁帮的了他,眼框也红了。
「我…我……」方时呐呐的开口说了几个字,却不知该怎麽接著说下去才是,他是一句简短的说我是?还是该与他说初相识,请他不要见怪方才的无礼?
几个想法乱七八糟在脑子的乱转,半刻没个底儿,方时更慌乱了,眼泪就要夺眶出的时候,李严温柔的摸了摸方时的头,严厉的表情突然变得温和,抽出怀里细致的袖帕子,轻柔的拭去他的眼泪。
「男孩子该坚强,不该轻易流泪。」李严道。
在武将世家长大的他,家里的男孩儿从不被允许轻易示弱,他爹说:眼泪,是弱者的表现。
遂他自有印象起便很少哭泣,即使因为操练的辛苦了甚或是受伤了,他也很少觉得不满或是不悦,更逢提哭泣了,他家里的几个弟弟都被教训的与他一样,很少哭泣。
而,如今遇到个三不五时便哭的小娃,他是有些头大,但又莫名的觉得有趣,或者,还有些觉得宠爱,方时的生活或许过的不错,但他的身世让人怜爱。
方时仰头看著突然变得温柔的李严,对他前後大变的对待方式,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他吸了吸鼻子,抬袖把脸上还挂著的眼泪擦掉。
男孩子…不应该常常哭泣麽……
怎知碰巧在这时,伍齐宁这才终於发现那个原本应该跟在身後的人不知道什麽时候不见了,他只好转了回来,沿著来时路找了过来,回到了小厅里才看到那个应该跟著他的人跟著李严还不知讲著什麽。
伍齐宁心中顿时有些气恼了,有种彷佛自己的所有物被抢走了一般的气怒感,当场就怒喊了出来。他挨著大门边框,喊了声道:「方时!你还在磨蹭什麽,迟了夫子会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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