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一起去的还有工作室的几个伙伴跟沈冰现任的女朋友陆黛,中途又顺便接上了沈冰的表弟罗秦。于鹰下班是司机送过来的,因为堵车稍微迟了一点。然后另几个朋友和孙乐相继到达。
孙乐虽然抱怨沈冰,不让他做这笔生意,说肥水不该流入外人田,可比谁都吃得欢。
席上的人互相都熟悉相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原本天南地北的瞎聊变成了调侃寿星,在陆黛面前曝一些沈冰不太严重的“绯闻”。
女孩子度量小,陆黛虽然知晓沈冰是什么德性,但听多了仍有些不快,众人看出来转而攻击另一个老板陈括。因为不知道陈于二人的奸情,这一下没了顾忌爆料就曝得又凶又猛了,为了增加娱乐性还有些出离事实的添油加醋。
于鹰停了筷子听得紧紧有味儿,拿眼直剜陈括脸上却笑嘻嘻的。孙乐坐在他旁边抹汗水,岔了几次终于岔掉话题。
于鹰借着打趣开始带头灌陈括和沈冰的酒,这是顺应人心之事,一桌子人轮番着上,祝了生辰快乐又祝生意兴隆,旁枝末节的话都被挑出来当个理由,几轮下去绕是酒醒再好都被干爬下了。
孙乐暗自庆幸,今天摆对了立场,可他还是厚道的委婉相劝。
“那个……于鹰啊,刚才他们其实都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啊……”
于鹰眼光从醉了八分的人身上扯回来,扫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笑容可掬地说:“你放心,在喜欢他的人里面,相信没有比我更好的了。我不介意……”
孙乐讪笑,看着醉得东倒西歪的陈括,同情之心油然而生。
陈括醉得厉害,于鹰趁机和众人告别提前扶他离去,而可怜的沈冰虽然人事不省还是被无良下属跟朋友劫持去往KTV为接下来的狂欢买单。
今天预计到喝酒陈括本来就没有开车,二人打车回去还是让保安帮忙才把陈括顺利运回家里。喂过吵闹不休的猫小臭,于鹰镇定的洗了澡,然后拧了热巾帕给陈括擦身体,陈括被捣腾醒了,迷迷糊糊的问:“你干嘛?”
于鹰没回答,趁机让他漱了口。
陈括还晕晕软软,只感受到了热毛巾擦上身的舒适,没计较为什么这人老在他下身擦洗。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这一夜简直是他有生以来最不堪回首的丢脸之夜。
“你……你……”
于鹰捏着他的七寸,凶猛驰骋:“老子警告过你,你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就奸死你。”
然后就是讨饶,认错,保证……
猫小臭在客厅自己的小床上,喵呜入睡——不关它的事啊!
事实证明陈括的老婆,果然很“能干”。第二天,第三天,陈括都没能再赴游泳之约。也可能他再也不会去赴约了。
猫爪30
下雨,意味着出门减少,意味着行人减少,意味着生意减少,所以于鹰不喜欢下雨。
下雨,同样意味着猫小臭不能出门,哪怕是白天,哪怕是陈括原本同意让它放风,所以猫小臭也不喜欢下雨。
夏季总有几天会接连下雨,这对别人或许多少会有些不方便,但对于陈括这种高级米虫,下雨不下雨其实没多大关系,他只要注意在这种雷雨天关好猫小臭就行了。连续两天的雷雨,陈括在家连续听了两天小区池塘的蛙叫声,第三天白天终于放晴之后陈大米虫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跑到花鸟市场买了个景德镇的白瓷绘青荷鱼缸,买了两条尾巴像纱裙的漂亮金鱼。
这表明,他要在养了一只霸王猫的家里养鱼。
于鹰下班回来只愣了一下,陈括问他:“怎么样?”
于大少不甚在意,说:“鱼缸挺漂亮。”
他真的不甚在意,顶多认为陈括吃饱了撑的,暗地里下了断言,这鱼缸过不了两天就会变成花盆。
于鹰的预言很快实现了一半,当然是猫小臭帮他实现的。
猫小臭一觉起来对新物什很感兴趣,围着转了两圈被严防死守的陈括轰走了。第二天一大早,猫小臭牌闹钟准时起床,呼唤早餐前突然想起了昨天没近到身的小水盆,特别是水盆里的漂亮小东西。猫小臭特意延迟了对早餐的渴求,用一只小猫过分充裕的好奇心与学习欲,跳到桌子上研究小金鱼,赞叹、喜爱、愉悦之情油然而生,于是,猫小臭伸出了罪恶的小爪子……
因为“闹钟”停工,陈括裹了被子睡得很香,还好于鹰是按时起床的。洗漱、换衣服、开门、上厨房,然后路过了客厅……
“陈括——”
陈括从床上弹起来,开门时尚看到猫小臭翘着猫尾巴,兴高采烈地刨弄着他那可怜的小金鱼。陈括顺手抽出了羽毛掸子,猫小臭发挥了第九感,在人冲过来之前一溜烟跑了。陈括也没心思去教育它,呼天抢地的把鱼放回了水缸里,奄奄一息伤痕累累的小东西居然还没死,在水里缓了一会儿,还有了游动。于鹰跟在一旁也啧啧感叹,生命力是顽强的。
生命力是顽强的,但一条小金鱼的生命力也只能顽强到这个份儿上了。没过上半天,它还是死了,而另一条更惨,早上在猫爪下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于鹰以为陈括会就此消停,没想到隔了两天又买回了一堆鱼。确实是一堆鱼,小鲫鱼苗一样的,一两厘米长,有十几条。
“倒是有些水墨的感觉,你怎么买鲫鱼?长大了怎么办?吃掉?”
几朵墨绿带红的荷花瓷盆里放上这种黑色小鱼确实比放金鱼还顺眼一些,陈括看着也挺得意,出言纠正于鹰:“不知道是不是鲫鱼,小贩说反正不会长大的。”
这回养鱼,陈括事前对猫小臭进行了培训教育和威逼恐吓,扯着它耳朵念叨了一个多小时,猫小臭扭着小肚皮挥舞着小胖腿儿挣扎掉了无数根猫毛终于脱困而去,也不知道听进了多少言辞。
当天晚上,陈括发现猫小臭蹲在鱼缸边目不转睛,立时进入了橙色警戒状态,悄悄去抽一旁的羽毛瓶插,才抽到一半,猫小臭打了个哈欠,拽着屁股爬到小床上睡了。
陈括叹着气去跟于鹰抱怨,猫小臭不听话。
于鹰蹬着健身器,像看见外星人一样看他:“猫小臭什么时候听过话?”
一向护短的陈爸爸哑了。
陈括的防范其实对猫小臭起不了什么作用,猫小贼防不胜防啊,陈括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啊。可事实证明,猫小臭这家伙是不能用常理去解释的。也不知道是它玩厌了,还是听进了陈括的恐吓,还真没有再去掏过小鱼玩儿。
转天,陈括看见猫小臭把头埋进鱼缸里时一声大喊,把猫小臭吓得一跳,大大的眼睛惊恐无辜的看过来。陈括走过去,猫小臭喵呜喵呜跑了,墙边露出半个脑袋满是委屈。陈括不吃它那一套,怀疑已经有小鱼惨丧猫嘴了。中午一人一猫蹲茶几边一起吃饭,陈括吃着吃着,听见耳边有吧嗒吧嗒的声音,抬头一看猫小臭在喝鱼缸里的水。
陈括没吼它也没阻止它,等它喝完后拍了拍它脑袋,留上了心。至此之后,陈于二人发现,猫小臭再也不去它自己专门的水碗里喝水了,只喝鱼缸里的水。
鱼缸里的水会比较好喝?
陈括想到了古代人防毒的方法就是在井里缸里养活鱼。难道猫小臭灵性到了这个地步?
不论如何,家里的鱼跟猫总算找到了相处之道。一开始猫小臭喝水时那些小鱼儿还惊恐得乱游乱蹿,后来也习惯了,十几条鱼居然就这么存活了下来,一条没消失,两相无事。后来凡上家里来玩的客人每每赞叹,陈括居然敢在猫爪之下敞着养鱼,倒给猫小臭狠添了些美名口碑。猫小臭从此成了别人口里鱼猫相处的模范。
猫爪31
“阿括——”于鹰一手抱着臭球,一手推开书房的门,声音自动消了下去。
陈括爬在电脑桌前,显然是睡熟了,屏幕上还显示着保存完毕的修图。他在门口站了一下,然后轻轻带上房门,到厨房去热自己的晚饭顺便给吵吵闹闹的猫小臭添加猫豆。
“怎么回来了也不叫我?”
虽然已经第一时间制止掉微波炉烹饪到点的鸣叫声,陈括还是被煮饭所发出的细微响动惊醒了,走过来搂着于鹰的脖子,两个人交换了一个亲吻。
“如果吃完饭你再不醒我也会去叫你的,那种姿势睡觉脖子不会疼吗?”
“脖子还好,手麻了。”看于鹰已经热好饭,陈括也没去插手,帮他从消毒柜里拿了碗筷出来摆到饭桌上。
客厅里开了电视,猫小臭卷在沙发上咬罩巾玩。陈括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十一点了,于鹰在小厅慢慢吃饭,今天过于安静了些。
“今天加班这么晚,怎么前面都没吃饭么?”
“嗯……吃了一点,没吃饱。”
陈括摊开身体在沙发上抽烟看了会电视,正想起身去洗澡,于鹰擦着嘴过来了,显然有话想说。
“怎么了?”
于鹰一屁股坐下来,把猫小臭包在它正撕咬的罩巾里仍到了一边。猫小臭突然被包围在裹布中,胡乱挣扎中“砰”地一声掉下沙发,头顶着沙发罩巾发狂一般疯跑开去。
“其实,今天去见了我爸爸。”
于鹰的爸爸,全球著名跨国公司CEO,鼎鼎大名的MIKA·YU。前次他到中国考察跟于鹰也不过是通了几个电话,面都没见,没几天就回去了,没想到相隔不久又来了。和自家父母情况不同,也不知道这位外籍华人心里究竟存了多少乡土之情。
一时摸不清爱人这么正经八百的说出来究竟啥意思,陈括“啊”了一声,自顾猜想:“他为难你了?”然后名为安慰,实则不安好心,摸着过去就开始吃豆腐。
于鹰居然没拍开他的手,皱着眉说:“这次他呆的时间长点,还加上了私人假期,并且说想来我这里住两天。”
陈括吃着“豆腐”正偷着得寸进尺显然不太在意:“也是应该的,毕竟是你父亲。”
于鹰看他很不上道,终于伸手狠狠拧了一圈作怪的手。心里埋怨陈括是一头猪,没抓住关键居然跟他扯什么应该毕竟。
陈括痛得脸都走了形,一个激灵上了“道”。
“啊……那我是不是应该出去避开啊?还是说以什么托词……”
“没必要。”于鹰打断他,“我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已经把我们的关系跟我爸爸说了。”
“哦……咦?!”这下子陈大傻才明白过来,嘴巴长得老大,愣一瞬居然又开始问老话:“他没为难你吧?”
于鹰几乎要恨铁不成钢了,扶着脑袋叹了口气,拍拍白痴陈的脸说:“算了,咱们就准备准备让他过几天做父亲的隐儿吧。”站起来回到小厅一边收拾饭桌一边说,“也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了,突然想起我来,好像想弥补关系。”语气颇有些苦恼。
陈括坐在沙发上想着方才于鹰混不在意的那句“我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已经把我们的关系跟我爸爸说了。”揉了揉额头笑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大事……”然后向厨房嚷嚷,“阿鹰,我岳父什么时候来啊?”
一块洗碗布从厨房里气势汹涌的飞出来。
第三天,于鹰的爸爸于墨彦如约入住,他是于鹰下班接过来的,只带了一只旅行提包和旅行提箱。本人比电视上要儒雅温和一些,和于鹰的眼眉非常相似,穿一套灰色的休闲服显得很轻松随意。
于鹰介绍开门的陈括:“爸爸,这就是陈括。”
陈大个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爸爸,您不带保镖的么?”
于墨彦愣了,于鹰也愣了,像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指点于墨彦换鞋。于墨彦和于鹰一样,不是一个随和的人,但身上那种特有的沉稳和睿智并不会让人觉得冷漠和严肃,他显然也不希望“儿媳妇”认为他难以相处,虽然听一个陌生男人称呼他爸爸多少有些不适应,仍微笑着解释:“私人度假时间,不需要这么多人跟着吧。”
陈括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没安排保镖,虽然于鹰觉得他白痴,可他心里真有些担心这个大人物会在自己家里出什么事。看那两个人毫无顾虑的样子,却只好自己在心里嘀咕:我是不是真的电影看多了?想一想,就算真有保镖,他们这房子似乎也不大好住。
于墨彦换好鞋子,打量整个内室,虽然不特别豪华但不可否认这两个男人的家庭倒真有些过日子的温馨。整个屋子以白色与褐色为基调,糅合了古典跟现代的元素看着非常舒适。只是……
“是不是小了点?”
于鹰引他往沙发走,谈谈扫视了一周,显然不太同意父亲的看法。
“三室两厅,一百五十平米,我跟阿括两个人住并不小了。”
“有没有多买几套房子备着?”
“我不喜欢过多投资在房产上,如果有喜欢的楼盘倒是不介意多买两套。最近倒是想购入商业地产以准备更适合的办公场所和加工厂。”
于墨彦看儿子的眼神有些赞赏,同意道:“是的,地产这种高成本投资回报率太小,周期又长,你这种创业阶段确实不适合在这上头浪费资金……”
陈括看这两父子一说话就扯上赚钱扯上商业,颇有些插不上话,问了于墨彦喜好给上了红茶就钻厨房去了。
于墨彦说想吃家常菜,就没上外面酒店,陈括和于鹰本来是轮流做饭的,平时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没事时也会在旁边帮忙,今天陈括一个人大包大揽了,虽然知道于鹰父子间并不亲密,到底还是想讨讨“岳父”欢心。
汤是玉竹沙参鹧鸪煲汤,这个时节正恰当,另备了几个家常小菜,不知道于墨彦喜欢吃什么,但想来应该也查不到哪里去。
菜肴传出香味的时候,客厅里热闹起来,猫叫声突然响起,猫小臭从外面回来了。大约是看到陌生人,犯了人来疯的老毛病,进门就是一通狂喵。
猫爪32
踩着饭点回来的猫小臭发现家里有生人,还是一次没见过的生人,立时采取了谨慎态度。通常,猫小臭谨慎观察之后就会迅速得出结论,来人和乐仁慈就是好欺负的,如同孙乐。来人精明圆滑就是要巴结的,如同沈冰。来人刻薄歹毒就是要打击的,如同徐珠。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判断的,可小猫的第九感,倒还真是一感一个准。
猫小臭注视了半天,于墨彦正跟儿子有一句没一句的扯些商业管理,于鹰显然不想从父亲这里取什么生意经,谈到后面气氛有些冷场。于墨彦看见一只肥嘟嘟毛茸茸的黑猫蹲在眼前不动,正好打岔招呼小猫过来。猫小臭这反骨的东西今天居然就真听话的过去了,竖这尾巴蹭了蹭于大富翁的裤脚“喵哇~”一声才转身投奔食盆。
于鹰唾弃,陈括白眼,二人心里骂它成精了。
晚餐的饭桌上气氛止不住有些沉闷。才坐定的时候,陈括这种粗神经还挺热络,自觉不够丰盛,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想着也不知道和不和岳父的胃口,张口一问就成了:“一些家常小菜,不知道岳父吃得惯不……”
两个姓于的猛地抬头瞪他。
于鹰眼内灼灼飞刀,心道:你丫的,敢落我面子。
于墨彦心里也别扭,原来我儿子是人老婆……一时心酸不已,脸色都变了。
陈括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好,急忙盛汤添饭岔过去,厚着脸皮“爸爸”前“爸爸”后的喊。
本来有陈括撑着和于墨彦说话尚好,可这样一错陈括忙着躲于鹰的小飞刀,只顾埋头扒饭也不敢随便开口了。一遍沉寂中正尴尬着,猫小臭吃饱喝足“喵呜喵呜”地凑过来了,趴在桌边甩尾巴。几个人趁势围着猫咪说话,终于圆了场。大都是陈括撑着和于墨彦对答,偶尔扯上于鹰,于鹰每问必答,虽然不积极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纯粹的就事论事而已。想到于墨彦还要在这里住几天,陈括私下里埋怨于鹰过于冷淡了,既然不是恨他何不再亲热一些?
于鹰说本来没什么感情,没必要非要做出热情来。但是陈括看得出来,于鹰确实不恨自己的父亲,甚至还可以说其实是相当敬爱的。他想着,毕竟有了这么长久的隔阂,一时半会亲热不了,慢慢来吧,起码这几天里自己可以帮着加加火出点力气。
陈括想要调和,但确实有些插不上手。
于墨彦是忙人,本习惯于在各个城市各个酒店里穿行,早忘了中国式的居家生活,一旦闲下来竟然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好游戏也不玩了,陪“岳父”下国际象棋,他以前偶尔陪着父亲下,倒尚算不会太差,好在于墨彦也不拿手,打发时间而已。下棋够了就看会儿电视,一没美女,二没美妇,只能看看电视里的美女美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