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说说你为什么不打回来吗?”
“……”由此至终,手冢都没有回过身面对龙马。
“是因为你的脚吧?”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手冢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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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年前,国光在马路上被来不及刹车的车子撞到了。”树荫下的不二定定地看着龙马,“当时受伤最重的是他的右脚,医生告诉我们,即使他的伤好了,脚也再无法做激烈运动了,否则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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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受伤了为什么不说?”龙马关上门径直走向他,“明知道再摔一次就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为什么还要答应和我打?”
再也掩饰不了的颤抖……手冢的手放在行李箱上支撑着自己。
龙马看着他的背影:“转过来,回答我的问题!”
“……回答什么?”手冢的声音显得很压抑,被知道了,被知道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呢……
“告诉我,为什么回来?”龙马的声音变得有点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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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前……国光他是第一次反抗伯父呢,你知道为什么吗?”不二的笑开始带着悲伤。
……
“之所以出车祸,也是因为他向伯父坦白了一切,结果……跑出去的时候就受伤了。”
……
“即使医生再三叮嘱不可以打网球,他也执着找我练……这么说或许煽情吧?……但是,越前,他只是因为不想失去和你唯一的联系……网球,他有多么重视你是知道的,如今,再也打不了了,你能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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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就从后面抱住了手冢:“因为我,对吧?”
“……”
“原来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呢。”龙马轻轻说着,“对不起,我一直误会你。”
“……”
“你明明失去那么多,回来却还要被我误会……对不起。”
“……”
龙马似乎很无奈,慢慢扳过他的身体:“哭了?”他就那样捧着他的脸,看着。
手冢想要逃离那份温柔,退了一步,却忘了后面是床,于是,跌坐了上去,失去平衡的身体倒是在下一刻被拉进了一个怀抱里,就那样被抱着。
“知道吗?队长……我一直,一直一直做着一个梦。”龙马的怀抱紧了紧,“梦里就是这样抱着你,感觉你的一切,藉此来骗自己说,你是我的了!”慢慢地,俯身下去,靠近他的耳际。
手冢只听到耳边细细的低语:“喜欢你,手冢国光,我喜欢你。”
一切,是不是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凌乱的夏天了?
手冢不可置信地抬头,怔怔地看着眼前人。
四目相对,龙马忽然轻笑出声:“我啊……可是一直很讨厌你的眼镜的!”伸手便摘去了挡在两个人之间的东西,“那么好看的眼睛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失去了镜片保护的手冢显得有点无措了,下意识想躲,却被龙马制止了,龙马有点贪婪地看着,带着喜悦。
一如第一次见到他,只觉得怎么有人冷成那个样子呢?可是渐渐的,发现他只是太善于掩饰自己的真正情感了。
一直要求着他能成为青学的支柱,是这个队长对青学和网球的重视,知道自己要离开了,所以希望找到一个可信赖的人代替自己。
渐渐看清了镜片背后的他,于是,渐渐地,也就注意了他的一切……
等到终于察觉到的时候,那份感觉早已经不可收拾了,根深蒂固……
镜片下的眼睛竟比龙马想象的还要美,蕴含着“初见生人”的无助。
眼前的世界很朦胧,可是眼前靠得很近很近的人却越发清晰:“越前……”手冢想逃。
“请叫我的名字好吗?”龙马笑了,笑得很轻松。
“……龙……龙马……”
“只有我看到,只让我看到这样的你,好吗?”
“龙马……”禁不住地,伸手去触碰眼前显得那么不真实的人,棕墨色的发丝,以往是那么遥不可及的距离……真实得让手冢的手发颤,害怕,很害怕……
“是我。”龙马的一只手覆上了手冢的手,“越前龙马。”
“龙马……!”手冢环上了龙马的脖颈,紧紧抱住,“我喜……我喜欢你!”
终于说了吧?迟到了两年的回答……
“……我知道。”嘴角,是幸福的弧度。
一直趴在门外偷听的南次郎总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伸懒腰,从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本杂志,悠哉游哉地看着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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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候手冢的位子被安排在龙马旁边,南次郎的意思。
不知情的手冢虽然疑惑,也还是入座了,直到晚来的龙马愣了愣,便理所当然般地坐在他旁边时才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南次郎一直的坏笑是什么意思。
脸禁不住就红了,只好低头喝汤做掩饰。
“诶,小鬼。”南次郎忽然叫道。
“……嗯?”模模糊糊便应了一声。
“不走了?”依然是笑得没心没肺。
拿汤匙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嗯。”
这顿晚饭吃得很暧昧。
然后早早吃完的南次郎不知道又躲到哪里看书去了,菜菜子说了声自己要去买东西,也离开了,饭桌就剩两个人了,暧昧增生……
手冢似乎听到了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很安静,他知道龙马也吃完了,正看着他……手冢又端起剩下的半碗汤来喝。
“队长……”龙马忽然问他,“汤很好喝吗?”
慢慢放下碗,“……好喝啊。”却不敢看他。
“哦?”龙马稍稍不满地眯眼,忽然捧起手冢的脸就是一吻,舌尖伸了进去,□着每一片领域,直到手冢投降般地低吟出声才放开了他,占有性地将他拉进怀里,笑得有些恶质:“真的很好喝呢。”
两个人都喘息着,手冢的脸竟红得有些不自在。
“呵呵,队长,以前都没发现你会脸红呢。”些许的取笑。
手冢皱了皱眉峰,推开了龙马,别过身子背对他。
龙马对他忽然的举动愣住了,忽的一笑,靠近道:“生气了?”
“……”
下一刻又被拉进怀里。
“好了,我道歉可以吗?”龙马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没说话,但也没挣扎。
“刚刚是我们第二次接吻呢。”龙马轻轻吻了吻他的发丝。
“……第三次。”
“嗯?”他刚刚是不是有说什么?
“没什么。”手冢轻推开龙马,拿起桌上的那碗汤,将它喝完了。只是放下碗时,发现眼前又是一碗满满的汤,疑惑地看向龙马。
“鱼汤对身体好。”龙马的手滑过手冢略嫌瘦削的脸,“你该多喝。”
初次约会
难得的周末,难得的不用练习,难得的好天气。
于是一向睡死了的龙马也难得的起了个大早,走进手冢的房间,坐在熟睡着的人的旁边,伸手托起他的下巴就是一吻,毫无预警得让人窒息。
感觉到无法呼吸了的手冢下意识举手想挥去身上的重量,一双手却在下一刻被反制住,马上惊醒了。
“终于醒了吗?”龙马意犹未尽地起身,笑得很理所当然。
“……越前?”手冢皱眉,手背抵住了微微红肿的双唇,以防止他又一次的忽然举动。
“今天我不用练习。”越前搂住他的腰际,身体前倾,很是暧昧。
可以感觉到两个人的气息都混在一起了,手冢抬起另一只手抵着龙马继续前倾着的身体:“然后呢?”
越前空出一只手捉住胸前的那只手,放在唇间就是一吻,暧昧增生:“约会。”
“……”手冢抽回手想走,“不要。”
“为什么?”龙马不满地把他压住,然后就发现他脸上渐渐散开的红晕,恶质地坏笑了起来,“原来队长害羞了。”
“越前!”手冢有些难堪地说,“起来!”
“才不要。”龙马吻着他敏感的耳际,“除非你点头了。”
“不……不要。”手冢有些艰难地喘息着。
“那我就不放手了……”一只手开始放肆地下滑……
“越……嗯,住手!”手冢想要捉住那只不规矩的手,却开始力不从心了。
“你要我继续吗……我可是不介意的……”龙马开始威胁道。
“……”手冢咬紧了下唇,很艰难地开口,“我答应……”就这样妥协了。
龙马闻言得逞地笑,吻了吻他发烫的脸颊,松开了对他的禁锢:“那我在外面等你咯,换好衣服就出来。”
直到房门重新关上了,手冢才慢慢起身,挫败地看了看身上凌乱的衣服,开始在想,他不会就这样被压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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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装完毕的手冢有点别扭地站在龙马面前,任龙马目光打量。
龙马很不满意地看着他的衣服:“我说你啊,怎么老是穿衬衫?”看着别扭,也让龙马觉得两个人之间有距离!
于是回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件休闲服,拿给手冢:“换上。”带着命令的语气。
手冢接过衣服,很无语地回房换上。
好看的人真的穿什么都养眼!龙马很满意地点点头,在手冢以为总算解脱了的时候又皱起眉来了。
手冢被他看得很不自在:“……越前……”
“嘘,别说话。”龙马打断了他的话,半响终于看出了问题所在,伸手便摘下了手冢的眼镜。
“哎……”毫无预警的动作让手冢来不及防范。
“嗯,这样顺眼多了。”龙马拿下自己的帽子戴在手冢的头上,稍稍调整了一下,很是满意。
“越前!”手冢有些气急败坏了,模糊不清的视线会让他不安,伸手便想拿回自己的眼镜。
“不可能!”躲过手冢动作的龙马很干脆地把眼镜扔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回来才可以戴。”
“我不……唔!”突忽其来的吻让手冢慌了手脚。
“不许不听话。”龙马舔着手冢嘴角流出来的银丝,有点危险地警告。
“……”
不由分说拉起手冢的手就出门了,然后南次郎忽然就出来了,看着两个人的方向,笑得高深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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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手冢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整天去了哪里也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龙马一路上都没放开过他的手,不管有多少路人侧目。
“嗨,回来啦。”南次郎又冒了出来。
龙马没有理他,“队长,你先去换衣服吧。”话是对手冢说的,惹了一身灰尘回来,两个人都有点不舒服。
“嗯。”手冢点点头,走进浴室。
“……老头,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了?”龙马斜睨他。
“嘻嘻,你要感恩啊……”南次郎坏笑开来。
探头看了看房间的方向,似乎发现了什么,于是扬了扬眉,眼神深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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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顺便洗了个澡才出来的,一走近房间就发现不对劲,因为房门口被上了锁了。
“怎么了?”龙马忽然从他身后出来。
手冢指着那把锁,心里有些不安:“伯父是不是要我离……”
“不会的,只是那老头又不知道犯什么毛病了,你也可以来我房里啊。”龙马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手冢闻言回瞪他:“我不是开玩笑的!”
叹了口气,龙马把刚刚就一直拿着的眼睛戴回手冢的脸上 :“你怎么就爱胡思乱想?”
“……越前。”真的很不安。
龙马吻了吻他泛红的唇:“你的东西全在我房里。”
……
同房...
晚饭的时候。
“对不起啊小鬼,忽然发现家里的杂物非一般的多,只好牺牲你咯……”南次郎嘴里说着抱歉,语气里却听不出一点歉意,笑得有点欠扁。
“……”照例喝着汤。
“诶,要是我家小子敢乱来,你不用跟我客气的。”
“……”照例喝着龙马移过来的汤。
“怎么?不喜欢?”龙马拉过他的手问。
手冢可以感觉到被握着的手所传来的温度,不敢抬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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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浴室出来的龙马打开房门,就发现手冢正在地上忙着铺地铺,看到他,有些慌乱地停下了动作。
“……你在做什么?”龙马关上门走了进来,有点明知故问。
“我在……哎!越前!”手冢推阻着龙马忽然欺上来的身体。
“我说你啊……就那么不喜欢和我一起睡吗?”还是不冷不热的声音。
“越……越前,不是的……”手冢有点狼狈地躲着,“唔……拜托,不……不要碰那里好吗?”
“队长,你好香呢……”龙马竟然开始啃咬他的脖颈,双手放肆地伸进手冢衣服的内侧,顺着不明显的纹理划着。
龙马的动作其实很柔了,手冢却还是想起半年前的那个下午,那时候那个人的讥笑、两个人的撕扯、强硬又恶心的吻在身上疯狂游走的感觉、他无助地呼喊……一幕接一幕地涌了上来,迫使手冢僵住了身体,无限恐慌。
发现手冢异常的龙马有些诧异地停下了动作,他有点着急地看着手冢,后者似乎已经陷在自己的黑暗世界里了,“……国光?”龙马试着呼唤他。
“住手!……放开我!……”手冢在龙马怀里挣扎着,无助地低语。
“……”龙马沉默着,依然抱着他。
“……不要……不要碰我!放开!”颤抖不已的无助。
龙马捧着手冢的脸,深深的,便吻住了他,直到手冢挣扎的力度渐渐小了才放开:“国光,已经没事了,我是龙马,所以你现在很安全,因为我会保护你的。”龙马低低地在他耳边说着。
“……龙马!……”终于听出了龙马的声音,于是,紧紧抱住了他,“我不想回去,救我……救我……”
“我会的。”龙马抱着他的力道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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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以后,龙马虽然还是会吻手冢,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了。
手冢是不是该庆幸呢?龙马并没有询问他任何事,也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那晚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照旧。
可是,心里会小小失落吧?就好像……自己并没有被重视一样……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想着,是不是已经……已经被嫌弃了?
南次郎倒是很郁闷,难道自家小子就那么正派,到现在还没吃了近在咫尺的美食?怎么这小鬼还是整天不安啊?
遵循手冢的意愿,龙马没再反对什么了。
不过手冢的地铺是铺给自己的,最后却让龙马占据了,用意很明显:手冢国光,你给我到床上去睡?!
手冢拗不过他,很无奈地妥协了。
南次郎很有心地把龙马的单人床换成了双人床,用意不是一般的明显,可是一直以来只是手冢睡着。如果让南次郎知道了是这么回事,恐怕龙马就被严重看不起了……
手冢其实会认床的,忽然又换了床,少了习以为常的味道,开始的时候一直失眠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过不了多久也会醒来。
有时候醒过来,天才开始蒙蒙亮,从窗户外面照进来的光刚刚好照在了龙马熟睡的脸上,手冢就那样呆呆看着龙马,然后模模糊糊地再次睡着了。
只有这一刻,才算是稍稍安稳的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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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入冬的季节,晚上开始变得阴冷了起来。
手冢有一天在夜里缩着肩,正在梦里……梦里很黑,他一直跑一直跑,还是看不到尽头,身后有人在追他,没有停止。
“队长,队长!”忽然有个声音传进来了。
睁开眼,周围刺目的光,眼前却有一双担忧的眼睛。
“……越前?”刚刚是他吗?
轻轻松了一口气:“醒了吗?”然后又皱眉了,从旁边拿来一张纸巾,细细地擦着手冢的额间的冷汗,“做恶梦了吗?”
手冢没有回答,看了看窗外,天还黑着,他看回龙马的眼神还有些迷惘:“你怎么起来了?”
闻言得意的笑:“因为某人在叫我的名字啊。”
意识到什么意思的手冢红了脸,呐呐地说:“我没事了。”
“哦。”龙马应了一声,低头吻住了手冢……
龙马吻住了手冢,但只是个晚安吻,只是起来的时候很无奈地叹气:“队长,你不要总是无意识地做一些惹人犯罪的动作啊。”真是可爱到不行了……拍了拍手冢紧捉着他衣襟的手,“很危险的……好了,快睡吧,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