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的手艺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就算我们可以乐观地认为展昭天资聪慧,青出于蓝
,他那饭做的也最多是能吃而已。
白玉堂的问题让展昭脸上一阵尴尬,讪讪地笑笑,低声说:“饭是小文做的。”
看着展昭好象做错了事一样的表情,白玉堂摇了摇头。
“走,我们出去吃饭。”
白玉堂二话没说,来到展昭身边,把那些资料往旁边一推,拽起人就往外走。
“啊,我刚整理好的——”展昭恋恋不舍地看着被白玉堂破坏的劳动成果,不过
还是被他拉着一起来到了门口。
拿起展昭搭载衣架上的深蓝色外套,白玉堂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是弄给我看的
,我无所谓,你现在的任务是吃饭。”
“可是——我已经——吃过了——”
展昭的声音在白玉堂像是能看透自己一样的眼神里变得越来越小。
“我没吃。”
只是冷冷地回答了这么一句,白玉堂没有拆穿展昭这个编得很烂的谎话。
小文?那个傻小子调酒还凑合,说他会做饭,而且还会牺牲自己睡觉的时间提前
来陷空做饭给展昭吃。白玉堂冷笑,这个谎话说得太不高明,根本连拆穿的兴趣
都没有。不过展昭这小子有长进,现在撒谎都不脸红。白玉堂嘴角微微一撇,心
说,这绝对不是我教他的,他一定原来就这么狡猾,或者是撒这种谎已经习惯了
。
被白玉堂拽到外面,被他塞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店,又在他的“监视”
下吃下了一大碗冒着热气的肉丝面。终于看到白玉堂的笑容以后,展昭才松了一
口气。
“玉堂,你是不是生气了。”
展昭早就察觉到白玉堂有心事,不过怎么也想不出他为什么生气。
“赵祯找过你?”虽是问句,不过却是肯定的语气。
“你知道了?”展昭有点明白了。
“他刚才打电话邀请我去参加天佑的商务聚会,还说你已经答应赴约了。”白玉
堂淡淡地说。
“我答应了?”展昭一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这话有点小小地赌气,白玉堂被他逗得一笑。
“你是说赵祯假传圣旨?”
展昭眼波一转,微笑着说:“他肯定传不出什么真的圣旨来。”
见白玉堂沉了一晚上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展昭微笑着问道:“我跟他说,去不去
赴约要听总裁的。所以,白总,您的意思呢?”
“嗯,生意的事情当然奉陪,至于陪他们玩,呵呵。”
“怎么?”
“玩儿这种事情,需要一个好心情。如果跟些让人别扭的人在一起玩儿,绝对开
心不起来。你说是不是,展经理?”
“没错。”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禁都笑出了声。
小店里面弥漫着肉丝面的清香,再加上这两个年轻人爽朗的笑声,竟然让深秋的
夜晚变得很温暖。
三十、周末的海边度假
周末,赵祯的天佑在搞商务聚会,可是他打了好多电话给展昭,电话总是关机。
直接打到公司,白玉堂的秘书周小姐就一句话,白总最近不上班,除了生意以外
的事情,一概不谈。
赵祯有点生气,也有点意外。生气的是,他没有想到作为天佑这么大的公司的总
裁,竟然也会遭受这样的待遇。而意外的是,他没有想到展昭会对他有这么明显
的厌恶情绪,而白玉堂的态度显然是受了展昭的影响。不明白,他们只见过两次
面,自己对展昭的印象也很好,怎么就得罪他了呢。
白玉堂说过,玩这件事一定要有好心情,所以只有合适的人才能在一起游玩。所
谓的商务聚会,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休闲而是工作。大好的周末,干
吗跟着那些人一起郁闷。所以白玉堂根本没有理会赵祯的邀请,而是带着D城的新
市民展昭来到了他认为D城最好玩的地方——海岛。
不过这次不止他和展昭两个人,还有两个人跟着一起来了。丁兆惠难得回一次家
,竟然碰上白大哥请客出去玩。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当然,海岛这么
浪漫的地方,不用来追女孩子岂不是很浪费。所以他把刚刚追到手的女朋友小洁
也带来了。
白玉堂本来不想带他们,在展昭的劝说下才勉强同意。丁兆惠不由得感叹,这个
刚刚认下的哥哥真知道疼人。
D城三面环海,周围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海岛,很多都是荒无人烟的,根本没有办法
上去,白玉堂所说的海岛当然不是那样的。名字虽然也叫海岛,实际上还是有一
面与陆地相连的,只不过没有公车通到这里,没有私家车的话出入不太方便。白
玉堂的车是公司配给他谈生意用的,结果被他假公济私了,还好四位哥哥都不知
道这件事。
一行四人来到岛上,便自动分成了两组。看着丁兆惠在小洁身边上窜下跳的样子
,展昭忍不住笑了,这个脾气和当年相比,还真没什么变化。
离开D城三年,白玉堂都有点忘记了海岛是个什么样子了。湛蓝的海水和碧蓝的天
空,一样的蓝,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绚烂。白玉堂看看身边一脸微笑的展昭,心
里就像被微风吹拂的海面一样,说不出的舒服。
“我小的时候常到海边,长大了就很少来了。”白玉堂的目光转向大海,淡淡地
说。
展昭眉毛一扬,对于白玉堂突然提起的童年很感兴趣。
“玉堂,你到海边都做些什么?”
“嗯,”白玉堂的眉毛微微一皱,“散步。”
“啊?”展昭一愣,“在海边散步?”
这怎么也不像一个小孩子应该从事的活动,倒像是一个满腹心事的成年人会做的
事情。
“我哥说我从小就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虽然我没有过这种感觉。对于大海,我
非常喜欢,不过只是喜欢看,从来也没有想过要下到海里去。”白玉堂的语气依
然是淡淡地,有些寂寞。
“玉堂——”
展昭的心突然有些酸,如果白玉堂现在看看他,应该可以发觉他眼圈的微红。
“我没事,只不过不喜欢水而已,所以我不会游泳啊。”白玉堂看着大海,笑嘻
嘻地说。
“我知道。”展昭也笑了,老鼠怕水,谁不知道。
“你知道?”白玉堂终于把注意力从大海那里转回到展昭身上,“你刚才说知道
什么?”
展昭让他问得一愣,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玉堂也感到不对劲,想要继
续问清楚。
“嗯,我知道不喜欢水是什么感觉,我也不喜欢。”展昭皱皱眉,非要逼着自己
也把怕水的事情说出来。
白玉堂一笑,心里好象平衡了一点。
“你从前在哪里生活我不知道,可是我是生在海边的人,不会游泳倒是挺丢人的
。”
展昭点点头,心说,从前你还是岛上长大的呢,还不是一样怕水。
看展昭点头,白玉堂一皱眉,难道这小子也认为自己不会游泳很丢人,别扭的情
绪马上涌了上来。
“算了,反正天气这么冷也不能下水,我们去爬山。”
白玉堂拽着展昭向不远处的一座不算太高山走去。好象从来没有跟展昭一起做过
运动,这小子身手那么利落,估计运动神经也挺发达的,跟他一起比试比试,应
该很有意思。
这山不高,不过稍微陡了点,地上也有些滑。白玉堂一边向山上走,一边留意紧
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展昭。他看上去有点紧张,好象注意力全然不在脚下频频打滑
的碎石和黄土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地看看自己
。
白玉堂有点纳闷,不过也没有太在意,展昭这个人心思很深,他的心事是很难问
出来的。与其跟他猜来猜去的浪费时间,还不如多留意他的脚下,免得他分心的
时候不留神摔着了自己。
展昭今天的心情本来是不错的,可是跟在白玉堂身后,一抬眼便能看见他的背影
,白色的,挺拔的背影。很久没有过的恍惚又回到了展昭的心里。
他明确的知道,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人不是当初绝然离去的那个白玉堂,他明确
的知道这里虽然没有任何现代化的痕迹,却依然不是当初的大宋。可是心就这样
不受控制地收紧了,眼神无法从白玉堂的身上离开,白瓷一般的牙齿又不自觉地
咬上了嘴唇。
心疼的厉害,展昭无法保持平静。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他快步超过白玉堂,不
知不觉,下意识地运用了一点轻功。
即使在过去,白玉堂的轻功也是略逊展昭一筹,何况是现在呢。所以根本没用多
长时间,展昭便成功地将白玉堂甩在了身后,那速度快得白玉堂都没有来得及叫
住展昭。
刚才因为怕水的事情有些郁闷,现在又轻易地被展昭甩开了这么远,白玉堂刚被
激起的好胜心受到了轻微的打击,于是也倔犟了起来。根本没有叫住展昭,他也
加快了脚步。可是毕竟没有展昭的功夫,白玉堂赌气似的动作在这样崎岖的地形
上是很容易摔倒甚至受伤的。更何况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最危险的半山腰,一
条上山的小路很窄,两边都是长满带刺杂草的陡坡,很容易摔下去。
正在白玉堂赌气往前走的时候,一不留神脚下一滑,不受控制的身子果然像旁边
的斜坡摔了下去。虽然山不高,可是这一摔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白玉堂一个
没忍住轻轻地喊了一声。
“哎呦!”
这一声很轻,可是却惹得展昭猛地回头。看到白玉堂摔落的身子,展昭大惊失色
,飞身便来到白玉堂身后,向着那个白色的背影就冲了过去。
山的确不高,白玉堂落地的时候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身上的感觉温暖又舒服,
缓解了刚才从高处摔下的惊恐。可是下一秒钟,重重的一拳便打在了他的肩上,
疼得他一声大叫。
“哎呦!展昭,你疯了!”
“你——”紧抱着他的展昭眼中满是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明明刚才打了他,可
是好象他才是那个疼得要死的人一样。
“你,白玉堂,你——”
白玉堂不知道展昭怎么了,可是来不及细想,他的注意力马上被展昭胳膊上那刺
目的红色占据了。
“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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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别哭,我最爱的人
当展昭感觉到手臂上的疼痛的时候,鲜血已经浸透了白色的上衣。白玉堂的心像
被针扎了一样疼,小心翼翼地将展昭的外衣拉开,又被展昭轻微的抽气声吓得收
了手。
“你忍着点,我们马上去医院。”
想把展昭抱起来,可是手刚刚环上展昭的腰,就被轻轻地推开了。
“我能走。”展昭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让白玉堂的心又疼了一下。
“你怎么这么——”白玉堂恨恨地咬了咬牙,这个展昭有时候真能气死人。
“玉堂,这里的路这么滑,下山比上山还不好走,我只是伤了胳膊,还能走路,
你扶着我就可以了。”展昭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有点发颤,白玉堂一皱眉,勉强承
认他说的有道理。
抬手搀着展昭,两个人小心地一步步向山下走去。感受到展昭漂浮的脚步,白玉
堂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不下百遍,好好的爬什么山,竟然该死的害展昭受伤。
好不容易来到了山下,白玉堂马上喊过丁兆惠。
“兆惠!你快过来!”
“啊!你们这是怎么了?!”丁兆惠看到一身泥土狼狈的白玉堂和展昭,还有展
昭衣服上的血迹,有点呆愣。一边小洁也有点下傻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我扶着他!”白玉堂咬牙说。
“哦!好。”丁兆惠回过神来,马上帮白玉堂扶住了展昭。
将展昭扶上车,白玉堂吩咐那两个人在后座好好扶稳展昭,便一脚油门,飞快地
将车子开出了海岛。
其实展昭的伤并不严重,可是他的情绪比他的伤严重的多。白玉堂以为他是因为
失血才精神恍惚,他不知道,展昭所有反常的表现都是因为他。
来到最近的医院,医生给展昭包扎了伤口,又作了全面的检查,确定他没有问题
,白玉堂才稍微放了心。可是一想到他刚才不要命的举动,心里就莫名其妙地冒
火。打发那两个小的自己玩去,没了好心情的白玉堂载着依然有些恍惚的展昭回
了陷空。
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两点多,所有的人还没有来上班,展昭被白玉堂扶到楼上
,不清不楚地就被他带进了白玉堂的房间。展昭的身上还沾着一些泥土,可是平
时有洁癖的白玉堂就这样让他坐到了床边。
给展昭到了一杯水,喂他喝下一口,看他比刚才平静了一点,白玉堂也缓缓吐了
一口气。扶着展昭躺到床上,白玉堂感到自己所有的忍耐已经到头了,温柔已经
用完,怒气正在爆发的边缘。所以,他不想再看展昭神情恍惚的脸。
默默走到房间的另一头,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是气
自己还是在气展昭。他只知道这不对劲,怎么莫名其妙地展昭就受伤了。还有,
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好象不要命也不能让自己受一点伤似的。想不清楚,
一想就头疼,白玉堂给自己倒了一杯最喜欢的女儿红,又打开了CD。
歌声一飘出,白玉堂就感到展昭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着歌词一句一句地唱下去
,展昭的情绪好象越来越激动。白玉堂马上关了CD,快步走到床边,把展昭埋在
枕头里面的脸抬了起来。
果然,他哭了。从自己跌下山的时候就在眼睛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白玉
堂的心猛地一疼,下意识地一句话就溜出了嘴边: “笨蛋,哭什么,我又没死。
”
修长的手指抚上展昭的脸,擦去他不断涌出来的泪水。
“玉堂,谢谢你。”展昭的泪还是止不住地流着,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笑了
。
“谢什么,你应该说对不起,”白玉堂一撇嘴,语气变得有些硬,“一声不吭就
打人,还用那么大的力气,想打死我啊?”
“对不起。”展昭微笑着哽咽,从床上坐起来,定定看着白玉堂的脸,“对不起
玉堂,我吓坏了,我怕你摔下去会出事。”
“拜托,那山又不高,就是摔下去也没什么大事,用得着那么拼命吗?现在可好
,弄得自己浑身是伤不说,还有力气打我。我是没摔死,倒是差点被你打死。”
“哪有这么严重,”展昭被他夸张的话逗笑了,这次眼泪已经差不多止住了。
白玉堂皱眉,心里微微的叹息,好象刚才心里满满的愤怒也被他脸上的笑容淹没
了。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真是疯子。”
展昭还在笑,疯子就疯子好了,玉堂,只要你没事就好。
白玉堂看着展昭澄澈的眼睛,近在咫尺的面孔,眼睛里晶莹闪烁的泪好象有温度
一样,炽热地烫人。白玉堂盯着他,竟然有种感觉,想这样看下去,哪怕被烫伤
也在所不惜。
什么?!白玉堂回过神来,被自己刚才的想法吓坏了,怎么会这么想,又为什么
会这么想?
猛地甩了甩头,白玉堂退后几步,他突然的举动惹得展昭一愣。
避开展昭探寻的目光,白玉堂不自在地说:“医生说你需要休息,我答应了大哥
今天晚上去白氏一趟,你先睡一下,我打电话叫月华回来照顾你。”
白玉堂像是害怕什么似的,说完这句话,看都没有看展昭一眼,便转身出了房间
。
一出门,白玉堂就有些后悔了,在门口站了半天,里面一直没有动静。犹豫了一
下,白玉堂叹了口气,还是放心不下。想要进门看看展昭怎么样了,可是手放在
门把手上,就是没有用力推一下的勇气。
正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白玉堂一皱眉,快步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