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这做什么？！”我吼了出来，耳鸣让我只听清楚自己的声音，很大声。
“Bill？”Carey愣愣的看着我，似乎被吓坏了。
“是我问你！你在做什么！”Tom甩开了我抓住Carey的手。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不会让别人坐你车子的副座的！”
“那只是以前！那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知道！”他激动的向我大吼，吼得我晕眩……
“对，一切都是假的，是我在自欺欺人是吧……OK，我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他都说到这份上，我也无话可说，从一开始选择了这条路我就注定是输家，我心甘情愿……
只是那不断的眼泪多大的风也吹不走，我还有话要说……
Tom，我病了，这次真的病了，你会陪着我渡过难关吗？
看来很难了，对不对……
你已经有你应该陪的人了，而我还是一个人。
（七）
迟早的事终于提早的发生了，就算无法相信，但事实如此。
显然，突如其来的，总让人如此不知所措。
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切都不公平，他并不爱我，就算他也并不感到恶心，但他绝不能像我那样做到如此地步。
为了他，即使背叛整个世界。
还很傻的认为，即使他有爱的人也好，会和她结婚也好，只要他需要，我随时可以准备好把自己奉献给他。
这样的我，为了他居然能做到如此。
在酒店房间里呆了两天，Georg和Gustav来找过我，但我只敷衍了几句，或许他们也能感觉到我和Tom之间发生了些不愉快。
烦恼的扔掉空空如也的烟盒，我知道是时候该戒掉这玩意儿了，拿起钱包走出了房间，却在酒店门口遇见了David。
“噢，Bill！想要去哪？”
“只是去买包烟。”
“我说很多次你该戒掉这东西了。”
我失笑了一下。
“对，我正有此意，只是没想到这句话是一个现在手指正夹着根烟的老烟枪给我说的。”
闻言，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烟，做了个鬼脸，然后把它扔掉。
“去喝一杯？”
“OK”
我们去了一件普通的咖啡室，他很喜欢来这种地方喝很廉价的咖啡，或许是活在物质世界太久，这样的环境反而让人感到更舒服。
“新专辑准备得怎么样了？”我问他，我很重视这次工作，我不希望有任何能破坏这事能如期进行。
他啜了一口咖啡，样子很悠闲，他看似永远都如此慵懒且冷静，却又拥有无比的才华。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他能如此的过日子，那种态度，那种生存观。
“嗯，没什么问题，如果主唱突然失踪或者被绑架之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哈哈。”
“你在诅咒我吗。”我白了他一眼。
“其实，你有后悔过这样的生活吗，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但做什么都要偷偷摸摸。”
“决定要当这行，就早准备好了。”
他看了我一眼。
“可是我后悔，当年你们都只是一群单纯的怀着梦想的小屁孩，但我却让你们走进了这个泥泞，你很矛盾，你一点都不快乐，这些，在这几年来我已经开始看的明白了。”
“David，只要后悔了，就算是输了，这就是我所谓的真理，我只要做胜者，任何困难对我来说都不会是困难，你不要这样想，就算没有你，我想我们还是会走上这条路了，除此以外，我真不想出来我还能干些什么。”
我很震惊他会突然说这些话，但听下去却觉得一点都不奇怪，连我都这样认为，更何况是David，他可能比我更累，或许他比我更麻木也说不定。
“OK，无论如何，只要你想走，我随时能放人。”
“嘿，你说这话太恐怖了，像要解雇我似的。”
“哟，一个喜欢抽烟又不听话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明星没有经纪人会喜欢的，你小心了。”
我正想要回应他些什么，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可他好像并不打算接。
“你不接吗？”我看着那躺在桌子上的手机，是否曾经我打电话给Tom，他也曾经这样逃避着不想接我的电话呢……
“是我老婆。”他关了机，并不是我八卦，只是很随意的问了出来。
“吵架了？”
“没有，我们一直都这样。”
我突然无话以对。
“其实我们还没结婚前我有一个很爱我的女人，后来我和妻子结了婚，就分开了……”他很轻描淡写，显然他想说出来，这藏了很久的话。
为了成全他，所以我继续问下去。
“然后呢？”
“婚礼那天，她来祝福我。”
“哇，很坚强的女人，要是我我肯定会泼你硫酸。”我笑了笑说，可是David只是苦笑了一下。
后来才知道，这个很坚强的女人，在自己心爱的男人结婚后她也自杀了。
很傻，不是吗。
但我却问自己，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时候又是不是觉得这做法很傻了呢？
这世上的人总习惯当局者迷。
（八）
和Jost聊完后，他回了家，因为他老婆已经不得不用自杀来威胁他了，真是可怜，婚姻的开始也不就是像人的出生一样，都在等待死亡，湮灭，如果可以选择，又何必用绳子把自己束缚着。
我在咖啡室坐了一会儿，直到人群开始有点骚动我才离去，阻挡了阳光的墨镜让这个世界变得黑白，我有点看不清楚别人的表情，是惊喜还是厌恶，耳边的窃窃私语像似在讨论犯了大罪的犯人。
在快回到酒店的时候，我收到了Tom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他说他在我的房间等我，心里突然害怕了起来，这种时候他要见我要不就是来哄我，要不就是来骂我，哄我的话等于我们可以继续，骂我的话，那就等于我们完了。
我们完了……
这种事，我完全不能想象发生了以后自己会变成怎样，他已经逐渐变成我所有的依托，他要抛下我的话，我该去哪里好……
我忐忑的回到了房间，他拿着手机坐在床沿边。
他看见了我，微微一笑，有点尴尬的微笑。
“去哪了？”
除此以外，他总找不到另一个更显得亲密的问题。
他的关心只是形式性的，我知道。
“没，和Jost出去喝东西。”
等他‘哦’了一声后就会是尴尬的沉默，我已经对接下来的事了如指掌了。
但他没有出声，只是走过来轻轻的抱着我，我有点震惊，我想退缩，可他知道我想逃的时候又紧紧的拴紧了我。
“我们都别再逃了好吗。”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近很近的声音，就算我们如此，这样在私人的时间按下亲近的说话还是第一次。
“对不起，Bill……”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清楚不过。
我想逃，必须逃！
“我不要听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这是我自愿的！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可是我已经不能再骗自己了！再这样下去……受伤的是你……”他痛苦的看着我，在那一刻我真的有点以为他其实也是爱我的……
但我知道不可能。
“谁说的，受伤的可能是你也说不定。”
我直直的看着他，他无言以对，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很想把我甩开，因为我是个任性又无理取闹的弟弟！
“我要和Carey结婚，她有了我的孩子。”
“开玩笑，像你这种情场浪子会有这种失误？就算你在和一个不会怀孕的男人做的时候也不会忘记带套！”
我本以为他又会无语的看着我，因为我说的那个男人就是我。
这根禁忌得连我们自己也无法面对的刺，怎么也拔不掉。
“但事实如此，她的确怀了我的孩子，我要做父亲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爸爸，而你也要做我孩子的叔叔了。”
荒谬……
荒谬得我无法相信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Tom有孩子了……
他真的会那个女人结婚，然后生儿育女，然后幸福的生活下去……
那我呢，我该何去何从。
“你在骗我……你想甩掉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只要你说一句……”
“我没有骗你！为什么你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想法歪曲别人的意思！我是说真的！我要和她结婚！所以……我们不能再那样下去了……”
他慢慢的偏过头，不敢直视我……
可他还是紧紧的抓着我的肩膀，很用力很用力，抓着我生疼……
“你要解释为什么刚开始你会愿意接受这段关系吗……”
有冰凉的东西涌上了我的眼眶，再狠狠的掉了下来，刷过了脸庞，很冰很冰。
我已经无力去压抑了，任由着它们放肆的涌上来。
他有点惊讶的看着我，他想不到我会哭，还是想不到我会如此重视这段关系？
可他的眼睛看起来也有点血丝，他也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直到咬破了，血流了，他还是一样咬着，他是怕只要自己一松开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吗。
可他为什么要哭，他明明的讨厌我，讨厌这段关系，他恨不得马上切断他！
“Bill……如果我们不是兄弟，结局会是这样吗……”
他抓住我的肩膀，头低下了。
我衷心在心里嗤笑命运。
“如果我们不是兄弟，结局或许会更惨。”
“……”
原来我们的结局是这样，为什么，比我以前想象的好像还轻松一点……
至少心好像不是很痛，还是已经痛麻木了？
原来结局是这样……
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他明明不应该哭……
“Tom，可以抱我最后一次吗……”
这句话是冲口而出的，可我不后悔，我庆幸自己会突然提这个要求，就算他会拒绝也好，但我知道他不会，因为面对□，他总不能拒绝，特别是对于我。
那晚我们两个就像是饥渴了很久的野兽，倾尽一切，只为博得对方的一个满意的呻吟。
他和Carey结婚了，当他们穿上了传统的白色礼服和白色婚纱，他们成为了全场触目，甚至是全世界。
他们都真心的幸福的笑着为对方套上钻戒，在那一刻，我居然有种想杀了Tom的冲动……
我已经没有眼泪可以哭了。
我只能对他说。
“哥哥，祝福你。”
他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就连那个挂在嘴边的笑也如此机械化。
“谢谢。”
原来，我连一个微笑也不值得给。
（九）
秋天快来了，离开那个地方，离开他，也快三年了。
巴塞罗那的秋天有点悲伤的感觉，那是我从来也不觉得的，但是看着那片萧瑟的天空，我终于相信了，人
总不能事事如意，如果上帝决定了要讨厌你，那你就怎么也无法逃脱了……
“Bill？”是Louise，我转过去，看见她带着担心的脸容向我跑来，我知道，她肯定又要向我唠叨了。
“为什么一声不响的自己跑出来了呢？”她插着腰，生气的质问我，我不忍的笑了出来，看着她可爱的表
情，上帝始终还是不忍心让我一个人走，到最后还安排一个天使来照顾我。
“笑什么呀？都快六点了呀，你再不回去我可不管你了。”
“我从没见过哪个员工敢这么对老板说话的呀。”
“哼！我也从没见过哪个人会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她走到我的身后，气鼓鼓的推着我，我沉默的低
下头，任由她在我耳边嘟哝，可我却只听见轮椅碾过草地的声音，轻轻的，却好像枯叶从树枝掉在地面上
一样，无力、脆弱……
Louise是我在巴塞罗那聘请的女看护，她是个学生，十八岁，很年轻而且很可爱，她总是很坦率的把自己
的想法说出来，不像某人，她总是喜欢在我面前大吵大囔，总是笑嘻嘻的。
自从三年前离开了德国后，再也没和他们联系过，有也是很少，我像是把自己隔绝了，或许他们只是觉得
我在闹脾气，任性，但我希望他们永远都这么认为着……
这副身体经完全坏掉，现在只能坐着轮椅，走路，大概不行了，我不想再做电疗，因为做完后总是疼得想
死，而且头发也开始掉了，不能吃任何东西，只能吃很清淡的汤，不能吃的时候只能靠营养针，有时候在
想，为什么受到煎熬的人会是我，我何必在这里苟延残喘？在生命最后的时间，身边连一个亲人朋友也没
有，可看见Louise为我煮汤的时候偷偷的流眼泪，我又想，既然必须得走，那走之前，至少让我减少一个
遗憾。
Louise推着我慢慢的回了家，我在巴塞罗那的家是一间普通的小房屋，虽然不豪华但很实在，屋子外有一条卵石铺的小径，Louise踩着她的自行车来的时候总会在那摔一跤，她总是向我抱怨，说这屋子离市区太远，又嫌着又嫌那，可是我知道就算再远她也是会来的，我相信她是唯一关心我的人，只因为我是我，不是从前那个乐队主唱。
“Bill，你该什么时候给我加工资，你看我，不仅帮你做家务还得受你的气！哼，我真是受不了。”
她扁着嘴唇装着好不高兴的样子说。
“怎么？帮我工作不高兴吗？那……”
“哼！知道了知道了！你肯定是又想赶我走吧！我可是个老实人，我收了你的钱我肯定会留在这的，你别想打发我！”
我笑了出来，这个小丫头真的很傻，很天真。
见她看着我有点发呆了，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有多久没笑过了……
“切，笑的挺好看的嘛，干嘛总是黑着那死人脸，我可实想笑都不敢笑的诶！”
“为什么？”
“因为……我有龅牙啦！”她直直的瞪着我，闭着嘴巴生怕我会看见她的牙齿，笑意再次出现在脸上。
如果，她早点出现的话，如果我早点找到可以这样真心对待我的人的话……
我会变得如此田地吗。
到了晚饭时间，Louise在厨房忙碌的准备晚饭，她总是煮很多，可是我却只能喝点汤，剩下的就全靠她的肚子了。
我坐在沙发上看杂志，那些书是Louise带来的，她怕我无聊，可她却对我说是她看完没用才给我的。
在我无聊的翻着页的时候，厨房里传出一句句熟悉的词……
我惊讶的转过头，看着Louise的背影，她在哼一首歌……
“Wir ham nichts falsch gemacht，Die ganze Zeit gedacht……”
“Louise？”
我唤她，但她似乎没听到……
她继续在唱。
“So k?nnte es weiter gehen，Alles andere werden wir sehen……”
“Louise！住嘴！”
“Geh……”
“Louise！”
我用尽力气走过去，我不想听到这些，我不能听到这些！
“Bill你干嘛？！”
“别唱了！给我住嘴！”
“你……”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见她快哭的眼神我顿时醒了过来，我疯了！我真的差点疯了……
“不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得坐在轮椅上，你可以叫我，你可以扔我的头告诉我，你怎么可以随便下地……”
她真的哭了……不是因为我凶她而是因为这样……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我抱住了她，希望她能止住眼泪，我不想看见她哭，不能让她为我流眼泪……
“Asshole……”
“嘿，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说脏话。”
“惹我哭了就得让我骂！”
她破涕为笑，然后慢慢扶我坐回到轮椅上。
“Bill……其实我知道你是那个解散了的乐队的主唱。”
她突然说，我愣了一下……
这个用不能磨灭的事实和记忆，无论怎么藏，也是会被发现的。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只是真心的把你照顾好，我发誓我真的不是因为你是明星，更何况，这都是以前的事，你现在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你更不像以前那么有钱了，况且我也听不懂德语……”
“小姐，我们有发行英语专辑……”
这就够了，我说过我相信她的。
“其实我真的会好奇你啦，你居然有个双胞胎哥哥诶！酷毙了！”
“……”
“你不想谈谈他吗？你都不想念你的哥哥？我多希望我都有个哥哥！”
我无奈的看着她兴奋的样子，难道是女人看见他都会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