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伪娘

作者:  录入:03-14

“你啊,从来都这样,所以才老被欺负。”
“这没有关系吧?呵呵。”
“你就是这样,我不说了。”
“呵呵。”
小洛继续擦拭著玻璃窗,童年开始把四果汤一杯杯地迭进塑胶方篮里。
“那我先过去了,你帮忙看下摊子,谢谢啊。”童年擦把汗,拎起篮子就往外走。
“哎,你等会儿,这里有顶帽子拿去戴。”小洛从抽屉里翻出一顶鸭舌帽。
“没事儿,我耐晒。”声音飘远。
小洛努努嘴,把帽子扔回抽屉里。
大老远的,童年就看到“X”台球室里一群吞云吐雾的男学生,还有几个一边叼著烟一边眯著眼在打台球。
童年带著早去早了的心态,稳好篮子小跑过去。才到门口,刚才点单的男学生打著手势大叫,“这儿!快点啊!都快渴死了!”
童年忙不迭地应著跑了过去,刚放了三杯出来,突然听到楼上有人大叫,“小猫,送三杯上来。”
“好的。”点单的男学生横眼看著童年,“你,送上去。”而後急慌慌地跑进了洗手间。
“嗯。”童年又拿了三杯出来後,才拎著篮子上二楼。
人才到二楼,刚才叫唤的男生就放下球杆,指著一间包厢说,“里面,记得敲门。”话後又开始打球。
童年点点头走到包厢门口,敲了敲门,隐约听到一句“进来”,就推门进去。
包厢里光线昏暗,仅数盏壁灯散发出暧昧的桔光,只隐约看得清一些摆设用具。角落里暗难辨物。
童年一进去就看到中间的长条沙发里坐著一对调笑的男女,沙发另一侧还坐著两个男的,模样皆都模糊不清。两个单人沙发上似乎也坐有人,只是声响极为细微。整个环境跟酒吧里的包厢差不多,连KTV都有。
“啊……嗯……嗯,嗯……”
一怔的瞬间,从沙发上传来男人甜腻的声音。在“落吧”里也没少见这样的事,童年马上稳住心绪,快速地把杯子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壁灯上暖暖的光打在童年的侧脸上,微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黑阴,轻抖著,仿佛扬落著的双翼。
“澈,不要在这里玩。”总是如大哥哥般带著宠溺的声音。
“安啦。哎,这人……好眼熟啊!”
清亮的声音一落,童年的下巴就被捏住了。
被迫抬起头,童年看到了一张隐隐带著坏笑的漂亮脸蛋。
“哟,这不是童年吗?”明澈的笑意更浓,啧啧叹道,“才两天没见吧?怎麽换了副脸?常言道,女大十八变,你不会是女人吧?”另一只手也抚上了童年的脸。
“放开!!”童年忿忿地推开了明澈的手,由於劲儿使得过大,自己也跌坐在了地上。
明澈搓著手指,笑意不减,“这麽细的皮肤,不会真是女的吧?”
“脱了衣服不就知道了?”刚刚与明澈调笑的男孩应和道。
“好主意!”
童年一听,爬起来就跑。手还没搭上门把,人就被拖了回去,扔在地上。
“哇,居然还穿围裙??”明澈夸张地叫了起来,用鞋尖勾起童年身上的围裙。
随即,女人尖细的笑声与男孩发嗲的笑声响起,融合在一起。
“滚开!!”童年侧身爬起,背靠茶几而坐。
明澈冷笑道,“敢跟我说滚的人,还真没几个!”一手提起童年的衣服,狠道,“吠也吠过了,该检查身体了吧?”一手压制著童年的身体,一手撕扯著衣物。
“变态!!你放手!放……”童年挣扎著大骂。
“嘶——”T恤撕裂的声音。
此时,上丞从容地走了过来,捏住明澈的手,“够了,别忘了规则。”
明澈瞪了童年一眼,松开手,坐回沙发。
上丞面无表情地看著童年,“明天过了,游戏结束,玩家会各凭实力明争暗斗。”
“‘玩家’?”童年冷笑著抬起头,猛地掐住上丞的脖子,双目眦裂,怒吼,“上丞,你TMD的看清楚!!我童年也是人,不是你们的猎物!!”
上丞的嘴角泛起冷笑,轻松地掰开童年青筋暴突的双手,悠然道,“是吗?不过我还是劝你,既然自己保护不了自己,不如投身给别人豢养。”把人甩开,继续道,“有些东西你玩不起也输不起,趁早死心,还能留副全尸。”之後,摔门而去。
童年倚著微凉的墙滑坐下来,即使全身疼痛不已,也比不上上丞那些恶毒的话在心里扎开的口难受。
身侧:
女人惊叫道,“哇,这四果汤好好喝啊!!”
“是啊,以前也喝过一次,那个味啊,实在没法跟这个比!”男孩应道。
……隐约中,童年仿佛听到笑声,一声高过一声,尖锐得要把人活生生吞没似的。
幼年时候,狗尾巴草爬满坡,暮风缓缓流动,和著孩童们的嘻笑声。
“玩游戏可以啊!不过,你只能做奴隶!”
“对对,其他的,你不配玩!”
“谁让你是坏人的儿子!”
“我奶奶说过,做过的坏事的人都要遭报应的!”
“你有那样的爸爸,肯定也要遭报应!”
……
童年蜷起身体,低泣道,“爸爸,不是这样的,你告诉我啊。爸爸……”
包厢里一片寂静,只隐隐回响著泣诉声。
厚重的红木门打开,高大的身影在逆光片愈显强壮。
上丞抱起童年,在耳边温声问,“乖,让我保护你好吗?”
童年什麽都没听到,只觉得眼前的怀抱好温暖,径直往里靠。
上丞敛起平日的冷淡,脸上浮出意义不明的笑,继续温柔地说,“只要你听话,我可以对你很好,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只要你听话,好不好?好不好?”慢慢地,声音里也带上哽咽。
“从遇见你的第一次起,我就知道你们如此的相象,如此的……”
低弱的哭泣声,与哽咽的喃喃声,竟意外地和谐,好象是天生速配,好象是宿命归合,好象会天长地久……

童年 第十一章

炎夏,大清早就一片闷热。早点摊里,面巾纸在桌上扔成堆,烫口的豆浆、线糊和白粥压榨出的汗水如雨下。
童年推著小铁车到了“私房货”门口时,小洛正打著哈欠从对面走过来。
“哎,怎麽是你啊?阿姨呢?”小洛惊问,原本眯成线的眼睛也瞪大了。
童年一笑,“昨天没查房,我回家後就没回宿舍了。今天早上看我妈不大舒服就一个人先过来了。”说著话,开始动手整理东西。
“你又要翘课?”小洛边说边打开店门。
“这个学期没开专业课,不要紧的。而且,这些天我妈的状态都不好,我先摆几天吧。”说到最後,童年心里开始浮现不安。昨晚居然把白醋当家酒,喝到嘴里也没察觉异样,说是心不在焉也未免牵强了点。
“我也觉得阿姨这两天不大对劲,老加错东西找错钱。估计是累的,歇两天就好,反正你这个天才也不可能挂科。”
“嗯。”童年一回头,就看到小洛在费力的推拉门,忙上前,“你松手,我来吧。”轻松地推开。
“谢谢啊。昨晚太迟睡了,没力气。”小洛撒娇性地一笑,又拍拍门,“不行了,今天也该上点润滑油了。”推开玻璃门。
“那等会儿你把油给我吧,我来上。”一边说著,一边转回身的童年看到了站在小铁车旁的上丞。一怔,想起前天在包厢里的事,对他的印象改善了些,微微一笑,道,“谢谢你的衣服,今天下午再送还你。哦,你看看吧,喜欢什麽就点,我请你。”
上丞绷硬的脸却没有因此而软化,注视著童年好一会儿,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道,“不用了。”转身离开。
童年被弄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跟这种人果然做不得朋友!人家对你好一点就自动上贴,连以前的羞辱的都能一笔购销,难怪会叫别人看不顺眼!长叹。
小洛走到童年身边,望著上丞的背影,略有所思地说,“易燃易爆品,你啊,还是远离的好!阿姨可就你这一个儿子!”又回到店里打点衣服。
童年自言自语道,“是啊。可是,只要一厢情愿就可以了吗?”摇摇头,继续忙碌。
日头愈爬愈高,不远处的下课铃声和著店里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童年摇著小蒲扇在驱蝇,一手拿著手帕擦汗。
突然,小洛大叫著冲出来,“童年童年,拜托你一件事!”
童年被吓了一跳,忙问,“什麽事?”
“我等一会儿就得回去上第三节课,但是现在必须去乾洗店取衣服,下午客人会过来拿。可是,那家乾洗店的老板有事,十一点关门,刚刚打电话来通知我呢。所以……”小洛张著湿润的黑瞳期待地看著童年。
童年爽朗一笑,“没事。我去。在哪儿?”
小洛甩著童年的手大叫,“好人哪!”又拿了张名片给童年,“就是这里。坐27路车,直达。谢谢了。”又慌忙回店里收拾课本。
“没事。”童年接过名片,喃喃,“‘中山路九街八幢二楼7室’?好熟悉啊。”一边掏出口袋里的另一张名片,仔细一对,暗叹,原来就在那家杂志社隔壁啊。正好过去试试,看能不能赚点钱。
中山路是块很繁华的地段,人流量也是X市里最大的,许多品牌店都开在这里。但是单单就还在开发中的七街而言,就显得冷清了些。
童年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痴,拿著名片对了局域地图後,仍是一路问人找地方。等到了乾洗店门口时,人家老板正好落锁。
“您好!不好意思,我是过来取衣服的。”童年几乎是冲上前去。
年轻漂亮的女老板转过身,笑道,“小洛那丫头就喜欢把事情赶到一起做。别紧张,你到隔壁去拿吧,我现在得出去了,下回过来再请你进去坐坐。”很健谈很大方的女人。
童年差点沉溺在对方的甜笑里,红著脸点点头,目送人远去却忘记说句“再见”。
搓搓脸颊,童年敲了敲挂著写有“FLY DAY”原木招牌的原木门,手上捏著A-KEN给的名片。
“请进。”年轻男人的声音。
推开门,“吱嘎”声及闸顶挂著的铃声同时响起,童年看著眼前的房间,怔住。
偌大的空间里,几乎所有东西都是木质的,在靠里的半大空间上方再加一楼,大抵的构造仿於楼中楼。刷成原木色的墙壁上挂有与杂志相仿外形的画,至於画中内容就各形各异了,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是人象画,而且都是男人。
在“落吧”暗廊里的墙壁两侧也挂有类似的男色画,童年看过一次印象就深刻不已,而眼前的场景很自然地引起童年的戒心。
“请问,您有什麽事?”正在擦拭墙画的男人回过头,眼前一亮。
童年把手里的名片抓成一团,竭力表现得正常,“我,我过来拿衣服的。”
男人放下手中的活,打量著童年,“一件女装?”
“嗯。”童年不自在地别开眼。
“等等,我进去拿。”男人诡异一笑,转身钻进了黑色幕布里。
童年不安地等待著,目光在那些墙画上来回扫过。
“久等了,不好意思。”不消一会儿,男人提著个袋子走了过来。
童年後退了一步後,又觉得这样做未免太明显了,就上前一步接过袋子,“谢谢。”转身就走,手才搭上门把,身体就被抱住,同时,一条味道怪异的手帕捂住了嘴巴,“唔……”
恍惚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漂亮的小鹿,我等你好久了。”
之後,一片黑暗,浓稠得散不开。
黑甜的梦里。
黄花点点的绿地,蒲公英飞落一片。数步外,裸露的黄土地,脚迹凌乱,骊歌一路。
一身素白的童年站在与自己齐高的墓碑前,红著眼,默默望著红漆大木棺被黄土一铲一铲埋没。
是夜,朦胧间,妈妈在耳边呤呤,“年年,要相信爸爸,他没错,你更没错。不可以轻贱自己,不可以……”
华灯初上,转眼间,却黑黢黢一片,寒意随即噬入骨。
童年低耸著脑袋蜷成一团缩进角落,困意渐浓,沉沉酣睡。
梦里,闽西汉剧乐起,女旦用昆腔吟唱:
花罹难 彼岸 彼岸 黄泉断 相顾盼 泪凌乱
情分半 离散 离散 两段 再相顾晚 人已换 千数算 容颜换 故难堪
篱风软 谁还 合欢 痴难管 与魂伴
……
乐声依旧,如泣如诉,渐远,若有似无。
谁在耳边温声细语,“只要你听话,我可以对你很好,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只要你听话,好不好?好不好?”
周而复始,在记忆深处回荡。
童年捂著耳朵,混乱中看到一双冷漠带媚的丹凤眼,尖叫出声,“上丞!!”双臂张开……
“啊!!”童年张开眼时,只看到上空繁星闪烁,夜色深沉。
不远处,汽笛声飘渺传来,和著火车前进的“悾悾”声与“卡擦”声。
童年捂著额头,扶墙而起,抬脚时踩上一个袋子。借著璀璨的星光,认出是今天早上拿到的那个袋子,混沌的脑袋瞬间一片清醒。
他们……他们做了什麽?童年止住脚步,喃喃自问,感觉周身一片寒冷,堪比置身冰窖。

童年 第十二章

夜风凉凉,星光转淡。脏乱的巷子里,鼠虫尤其活跃,细碎声不断。
一只老鼠从双脚间窜过,童年晃回神,捡起袋子抱在胸前,每走一步,双手就捏得越紧,仿佛在隐忍一场噩梦。
一路上都可以踩到障碍物,软趴趴的硬邦邦的不等,发出吱嘎声或突然爆溅的水声,腐臭不断。童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著,直到出了巷子都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巷子外是条凹凸不平的公路,白朦朦的路灯打在上面,深一坑浅一坑,叫人看得不真确。公路对侧,树木繁多,夜风带过的“沙沙”声在静无人声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而诡异。
童年抱紧双臂,来回迷惘地扫望著这条连看板都没有的柏油路。之前由於想著除了身体酸痛外,其他特别是身下并无不适时所产生的庆幸感,在这一刻完全没败。
连在哪儿都不知道,更别说辨别方向了。童年抱紧袋子,颓然地蹲下身,闭上眼睛仔细地在脑海里寻找些美好的回忆,却发现库存量极少。即便有的,到了最後却都变了质。比如那根细棒烟花,比如免费的就学机会,比如口袋里的木麒麟。
童年空出一只手摸出那只木麒麟,仍旧闭著眼睛细细摸索著它的模样。攥紧棱角小而多硌手的灵兽,想著种种,身体愈冷,怒气转淡,升腾成悲哀。泪水溢出紧锁的眼眶,在黯淡的星光下依旧明晃晃,如银条般。
突然,细碎的脚步声渐近,直到连轻微的衣物磨擦声也听得清楚。
童年停止哽咽,抬起头。
眼前,高大的身影,冷豔的脸庞,特别是标志性般的丹凤眼,冷媚间盈泻出一缕焦虑。瞬间,转为暗喜,再之後,又恢复如常。
“……爸……呃……我,我好饿……好冷……好怕……”童年忘记了所有的矜持与过往,潜意识里只觉得眼前的人是种依靠,完全的绝对的能够信赖。
淡薄的星光下,上丞展开最豔丽的一抹笑,优雅地伸出手,蛊惑般轻声道,“乖,不怕,我来带你回家了。”
“嗯。”童年紧紧握住上丞的手,力气大得仿佛要和眼前的人融合一体。
“现在,我们回家吧。”
童年凝视著上丞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上丞笑意更甚,牵著童年的手,走在前面。
童年一手抱紧袋子,一手拽紧手心里宽大而温暖的手掌,亦步亦趋。
依旧遥远是梦。
明媚的阳光,和煦的春风,嫩黄的树芽。
刚刚冒尖的草地,水草摇摆的池塘。苍穹处,燕子风筝自由翱翔。
童年擎高木棍穿著的粗线团,一边放线,一边雀跃地往後跑。
数米外,站在池塘里埋莲藕茎节的妈妈大喊,“年年,别跑太远!前面都是树林,风筝会被树枝勾住的。”
一直埋头干活的爸爸也笑呵呵地补上一句,“年年啊,那林子很大,还住著妖怪,专门抓不听话的小孩,进去可就出不来了。”
“知道啦!”随口应著,童年继续擎高手臂,往後跑。
不知不觉,越跑越远,待童年再回头时,只看到郁郁葱葱的松树,以及斜上空飞得依旧骄傲的风筝。
童年一怔,树林里正好又传出意义不明的怪叫声,似鸟似人。童年吓得撒手扔了自制的风筝轴,四处窜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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