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饮砒霜 (穿越)【下】----蚂蚁背大象

作者:  录入:03-14

金发金眼,我是战神之子。
[本章完]
我离开的那天,天将破晓,夜之龙那又黑又冷的躯体一圈又一圈地盘踞在天空里,清晨之鸟鸣啭起来。
它高唱着:太阳动身上路了,黑夜过去了,沉睡的人,醒来吧!
红丘上的狮子宫殿里躺着浑身绑着绷带的小王子,他有一头雄狮鬃毛般的金发,他有一双玫瑰花般的眼睛,他还有一身赫赫战功,那些伤疤布满了蜜色的肌肤,犹如丰收的麦穗闪耀夺目……他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人抬上加冕台的阿修罗王。
此刻,他酣睡在梦中。
回想那天的惨烈。我抱着银度冲入皇宫,鲜红血液遍染衣袍,即使做了紧急包扎,伤口还是在不断的冒血……我紧紧抱着银度,像一头为了保护幼崽而发狂的野兽,不让任何人靠近,直到婆雅出现,直到流魄哄着我一点点松开僵硬的手指……
无力的,埋首于流魄胸前,我忍住泪水,咬破了嘴唇……我祈求着,祈求有谁能来留住他的生命,就像释迦牟尼那样……我亏欠他太多太多,我想要偿还……不仅如此,我还想要一次,让我去给予的机会。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莎斯皇妃说,银度不会死,因为幽鬼部族还没有回到故乡,她的儿子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婆雅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说文献上从没有人撤销过[剔]的契约,那段关于[渡]的古老文字究竟会引起怎样的后果,连他也不知道。
伽刺的黑暗之手不仅沾染了哈纳,还渗透到了几位公主和旁系王公,而被他们忽视的是,强大的竞争对手二皇子木塔假装被收买,暗地里却与银度联手,不仅从中打破了阴谋的其他步骤,还在哈纳动手的那晚隐蔽的救下了菊和兰宝。婆雅爽快的解决了剩下的事情,并在圣典当晚宣布了皇位继承人的名字。
银度没有死,他的生命之火顽强的燃烧着。
银度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大家围拢在他身边。他笑骂父母兄弟枉费的担心,大喊着口渴,如果不是不能动,他一定会跳起来抢夺木塔手中庆祝的酒杯。
我站在寝宫外面的柱廊里,无意间,他的目光越过人群与我交汇……顿了一顿,他拉过木塔,附耳说着悄悄话,望向我的眼神一如初次见面时的挑逗……他不记得我了。
和那些在烈火中逝去的昙花一样,我给你的记忆,只有伤心,霎时绽放的爱慕之花,花期短暂,美丽过后便是虚无。
人生的填字格只有一页,不能抹去,不能撕毁。我们似乎永远都没有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相遇。那双充满兴趣,却没了爱恋的眼睛,它告诉我,你的脑子里有一块属于我的橡皮擦。
加冕仪式前的热闹舞会,满身绷带、挺如僵尸的十三皇子,收到的邀约信笺漂满了整个月亮湖湖面。
我坐在波罗娑陀宫殿里,面对着墙面上的地图,一整夜。
KALI MA的大军已经抵达昆仑山下,菊决定回到焰摩身边,九翼和戈罗回了恶鬼道。昆仑,其实是一颗弃子,它只能用来拖延时间,想要在地狱里阻挡并摧毁大地女神的军队是不可能实现的。戈罗的军队,无法从遥远的恶鬼道赶赴地狱,下到第七层。远水救不了近火,撤离的部族越来越多,焰摩的军队不能硬抗太长时间。
我和菊先去地狱道,流魄回碱海召集纳迦龙族,只要恶鬼道、阿修罗道、畜生道不放行,KALI MA的军队若想踏足人间,必经海路。
兰宝还小,我让他跟流魄一起走,待昆仑坚持到最后一天,从[第一层]泥梨地狱撤出来,伯利的船队会将焰摩他们送到恶鬼道。之后,在围绕须弥山的碱海上,将有纳迦龙族和金翅鸟族联手的军队迎接KALI MA的到来。天界的军队会镇守在须弥山脚下的人间,护佑最弱小的凡人。
现在不能确定的因素,是阿修罗道和畜生道是否会在KALI MA向天界宣战后加入阵营。在决战之前,我得去一趟西霍耶尼。在皇宫的密室里,有父亲传给我的黄金宝甲、神弓[月轮]。像释迦牟尼说的那样去做,至少,告诉世人我是谁。
还有一件事,我想也许没有时间去做了……
这将会是一场历时漫长的战争,跨越地界,牵涉千百部族。战争之后,或是天上人间,或是修罗地狱,或许你不在了,或许我们都不在了。
天空凝望着它自己的无穷蔚蓝,而且做着梦,云彩是它的幻想。
繁星在永恒的皇冠上闪耀,打响手中的铃鼓,投射欢笑的闪光。
巨大的城墙上,篆刻着垂之久远的历史,而我们,则是用铅笔写的,片刻之后就被时光擦掉了。
我们无法向时光要求报酬,那把我们吹成云彩的风,在我们得到命名之前,又把我们吹走了……
没有来得及迎接新一代的阿修罗王,有着月亮一般名字的波罗娑陀宫殿紧紧关上了它的大门。我和菊驾乘圣兽[蔷薇],赶往地狱道,[第七层]镬汤地狱的都城-昆仑。娑竭罗龙王-流魄率纳迦龙族去往碱海,与云音妙幢龙王-伯利以及金翅鸟王-迦楼罗汇合。
太阳跃出山峦,一缕光,穿过青色的菩提树林,拂过湖中心的月亮石雕像,射进寂静的波罗娑陀宫殿,懒懒的,洒在空旷的房间里,及地的软床裙脚上……
在那张洁白的软床上,有一张华贵的请柬,舞会的日期是昨晚。
旁边,朴素的木盒里,陈放着一只素净的昙花。
我们没能把握过去,我们没有珍惜现在,在我们还在的将来,或许是我递上一只邀约的鲜花,或许是你牵着我的手领我去看阎魔转动六道之轮的石像。
无论怎样,让我们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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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沉闷的雷声紧接着刚才那道耀眼的闪电,撞上昆仑城第二道防卫工事的高墙。
轰——
长满尖刺的巨大投石撞上魔法盾墙,激荡出的声波朝四周震散开去,投石被反弹了回去,砸在第三道工事和第四道工事中间的壕沟中,溅起高高的泥尘,霹哩叭啦,落下的还有残破的兵器、盔甲、尸体……
我大呲呲地坐在地上,靠着大殿的石柱,专心给护手肘关节部位上油,焰摩夹着护盔走进来,一边走,一边不忘掏出洁白的帕子,拭去鬓角的汗水。
这家伙有一半的时间用在臭美上面,哪怕上次我单枪匹马杀入前阵,把被插得像个箭猪一样半死不活的他拖回来,菊为他守了三天三夜没合眼,结果人家睁眼的第一句话是——亲爱的,我又没毁容,你哭什么~?要不是有兰宝在场,我估计菊一早把他掐死了。
“兰宝呢?” 焰摩跨过侧殿,又跨了回来。
我没抬头,道 “去瞭望台了。”
卸下披风,焰摩倚坐在光秃秃的大木桌上,他说 “用得着去瞭望台么,这里难道还看不清楚?”
昆仑城最后方,最中心,视角最好的正殿,在十五年的战火中,仅剩门柱和墙壁。
谁也没有想到,寒冰地狱的魔王可以顽抗KALI MA的军队十五年。战火硝烟中,那些奢华的装饰早已没了踪影,跟随此次起义的地狱部族全部撤离到了[第一层]泥梨地狱,纳迦的船队竭尽全力将他们转移到其他各道。焰摩的军队也在逐步撤退,这里不是最后的战场,在这里全军覆没不是他的初衷。
离开珠玉之树时,兰宝死活不肯跟流魄走,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跟着我。回到昆仑后,我并没有马上加入战斗,一是我并非焰摩军中的将领,没有安排的事,我不好随意行动;二是我担心KALI MA的先前部队中有夜叉部族,我不想伤害夜璃和菊的族人,踏上战场便顾不了那么多了。
来这以后的第一次冲锋陷阵,是为了救眼前的这位自恋狂魔王。就是他被长枪插得像头箭猪的那次,KALI MA是个比伽刺更加阴险的对手,首先,她是一个女人,她懂得如何激怒尚算年轻的魔王,焰摩并不幼稚,但他缺乏和自己人战斗的经验。死亡之师VS大魔罗,至少差半个重量级别。
说真的,那次战斗让我恐惧了一段时间,不是因为盔甲被砍个稀烂,也不是我的整个右臂差点被人削掉。恐惧,源于自身。并不陌生的杀戮,鲜血和肢体在眼前横飞,下脚的每一步都有可能塌陷在尸体里,紧张,更多的是一种兴奋。就像伽刺说的那样,就像过去我曾感受的那样,呼吸在腥臭的空气中,嗜血的狂潮随着每一次砍杀而飞扬,逐渐将[我]吞灭……
又是一记重击被反弹了回去,铺天盖地的投石接踵而至,天空比以往这个时候更加阴暗了些。
“你找他有事?” 我侧身往墙外探了探,没有兰宝的身影。
焰摩摆摆手 “没事~”
我回头看他 “受伤了?”
兰宝打架不怎么地道,但很会治伤,他用的是纯法术,这点很是令焰摩他们惊叹。只有业力修为极其高深的人才有这个本事,就像代表过去的佛陀-燃灯,他是第一个无需借主物质能直接支配元素施法的人。
兰宝用以施展咒法的语言,似乎比KALI MA祭坛上的那些文字更加古老,只有简单的音节,短促的发音,没有人能听懂。施法的时间较长,但治愈的效果却是让焰摩御用的医师望尘莫及的。
焰摩把右手撑在身后,一副慵懒自若的样子 “……就算是吧~”
我站起身,朝他走过去。看样子是伤着腰了,小样,全身就嘴最硬。
“翻过去……” 敲敲桌面,我示意他放松腰部 “趴着,别逞强了,这里没你的部下。”
三分钟后,焰摩转过脸,挑眉道 “你能治~?”
侧腰的暗扣已经扭曲变形,湿热的黑色液体从缝隙里渗出来,我撬开其中一块护甲,血就像开闸的洪水汩汩的往外冒,看不见伤口,我抓过他手中的帕子,伸手探进去用力摁住冒血的地方。
“我就操了!” 我有点儿生气,怒道 “不是说了去挑衅一下吗,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回来?!”
焰摩疼得倒吸一口气 “你以为被挑衅的人会轻易的让你走吗!”
我说 “你傻啊,居然背对对手!”
焰摩说 “回头让KALI MA站你后面试试~”
“KALI MA动的手……?” 话说到一半,兰宝从左边侧殿进来了,抱着一铜壶。
KALI MA一直没有亲自动手,与我们交锋的,永远是那些以吨计算的重型碾肉机战士。昆仑城外,延绵百里一共六层防御,打了十五年,现在推进到第二层,素来耐心的KALI MA似乎看到了全力一击的时机,想在近期一举攻破昆仑。不然,她不会冒然对焰摩下手。
兰宝查看完焰摩的伤,说了句,她想你死来着。
焰摩详装懊恼 “哦,那真是遗憾,又让老太婆失望了~”
菊在一旁又气又好笑,懒得说他,忙着和我一起修补盔甲。整座城里只剩下不到五十人,其中包括我们四个,国王、王后、医生、神秘前锋。
那次焰摩差点挂了,菊说如果他醒过来,就嫁给他,然后焰摩真的醒了,一句亲爱的,让菊泪流满面。他俩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在KALI MA的诅咒中,在千万敌军炮火点燃的星空下,我是证婚人,已经十八岁的兰宝做花童……空荡荡的大殿里,焰摩揭下菊头上盖着的破窗帘,一个漫长的舌吻,一句承载于生命的承诺。
治疗花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在兰宝发光的掌心中黑色的血液分为上下两层,沉淀在掌中的那层凝结成一截断掉的玄蛇躯体,几秒钟的时间里,它不断的分化,分化成细小的幼蛇……兰宝双手合什,念动咒语,遂将沉睡的幼蛇放入腰间的囊袋。
兰宝说,这种毒物他降服不了,太过强大的邪恶无穷无尽的繁衍,除了使之短暂的沉睡,无法断绝。
晚上轮到兰宝守夜,而我去执行挑衅工作,菊留下来照看焰摩,那家伙借口中毒想要来个短暂的二人世界。十人一组的士兵小队奔忙于上上下下的防御工事中,修修补补,没日没夜。
不知道还要在这守多久,按目前留守的人数来看,几乎随时等着对方来一次全力冲击,意思一下,然后交接地盘。十几天前撤走了最后一批物质,一旦我们收到他们抵达碱海后发来的消息,弃城只是分秒间的事情。
为了不让对方看出我们到底还有多少兵力,不成规律的挑衅工作一直在进行着,一般是我和焰摩冲出去大砍一番,为了保存体力,差不多就回来换人。
其实敌我双方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挠痒一般的小打小闹,如果不是地藏将遍布整个地狱道的传送祭坛破坏殆尽,如果不是伽刺的死令侍僧维修祭坛的进度暂缓,KALI MA的军队,阵线不会像现在这样拉得太长。十几年的时间,从十八层行进到第七层,对于那些绞肉机胖子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速度了。
套上护手,望了一眼远处的营地,寂静,不是因为没有声音,而是声音太过统一。撕扯、吞咽、唾液贴着牙缝和腐尸的边缘飞溅……死亡之师统一进食,像一排排正在充电的机器,何其壮观。兵者,凶器也。拥有这样的军队,KALI MA怎会把其他部族放在眼里……
握住刀,正待翻出墙去,却被兰宝拉住。
“师傅,别去……” 兰宝拧着眉,这是他第一次拦住我。
兰宝长大了,不再是七岁的孩童,成了二十出头的青年。多年没有打理,昔日的光头现在是及腰的长发,因为嫌麻烦,割过几次,但长得很快,现在干脆用布条系起来,再不去管它。一蓝一金的双瞳,和头发一样,记载着他的身世,他是释迦牟尼和地藏的孩子。混血的孩子,一半是父亲的爱,一半是母亲的。还好模样没有被分成两半,不然一边长得像地藏,一边像释迦牟尼,那可真是怪异至极……
我伸手拂去兰宝额发上的灰,长长的刘海垂在眼睛上,凸显出笔挺的鼻子和丰润的唇,微翘的下巴正中有一条汇聚福气的小沟,他的头发是自然的大卷,鬓角贴在脸侧,有欧洲人的古典韵味。俊美的小孩,集合了双亲的优点,连性格都是好得出奇。
兰宝看着我,带点撒娇的意味 “师傅……”
我说 “你觉得师傅打不过KALI MA?”
兰宝说 “……不是的……”
我说 “那,你是觉得师傅跑过不KALI MA?”
兰宝说 “当然不是!”
我歪歪头 “你想去?”
兰宝说 “……嗯。”
我削他的头 “嗯?!你还嗯!师傅还没入土呢,你就想出师了?救人都还没到起死回生的境界呢,就想着研究怎么杀人了~?”
兰宝一动也不动,任我削了一通。
我知道兰宝的担心,KALI MA会对焰摩动手,指不定现在正在外面等着我。我不怕她,但是匹夫之勇不适合现在这个情况。弃城是迟早的事,流魄那边随时会来消息,焰摩已经重伤,如果我再出事,万一明天就走,带两个病号怎么走得快……可是不去敌军前沿折腾一番,就如同说明了我们人数寥寥无几,对方有可能马上就进行总攻。
还有一个事情,是我今晚忍不住想出去一趟的原因。在今天到达的后方军队里,我看到了夜叉部族的旌旗。
削累了,我翻出墙。几个纵跃,隐没在黑漆漆的建筑工事的阴影中。走近一些,从左翼杀进去,或许能看到他来迎战……我想见他……
有时候,我不禁怀疑,那天在尼尼城里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他真的醒了,活过来了?如今我站在这里,九翼、菊、兰宝,都因为他的搭救而好好的活着……看着敌人的阵地上火红的旌旗,只有萤火虫般大小,像那天盛开在寒冰地狱冷风中的凤凰花的花蕊……一万年的光阴,对于我们来说,是漫长还是短暂?时间并不重要,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包子哥。
[注:把昨天晚上没写完的那段补上。收工]
脑子里仍旧嗡嗡地响着忙碌的一天所操心的事情,我坐在一幢倾倒的建筑的地基里,黄昏,已深化为黑夜。
离此不到五百码的营地里,夜叉部族被安置在几个纵队中间,捂得严严实实,仿佛一只被囚禁的笼中之鸟。这不禁让我想起地藏与KALI MA在盖山地狱的谈话……
掌中的纸条早已被汗渍浸透,唯有那行用魔法写就的文字,依旧清晰。
‘吾与鬼木,二者选一’
二者选一,如何选一?……包子哥,你好狠的心,竟让我完成契约后再拆开纸条。
杀掉名单上最后一人,我将获得鬼木所拥有无上业力,同时,KALI MA也会获得一个完整的夜璃。我必须得到鬼木,用它去掉金铃上的字。而为了阻止未来佛弥勒的诞生,KALI MA要想获得完整的金身,必食其子!
推书 20234-03-14 :四喜同堂----芯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