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温----萤火虫凉凉

作者:  录入:03-14

结束工作的当天,梁夏就直奔到火车站买好的回程的车票,然后走进了boss的办公室。
“boss,你知道,网上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梁正式告别后犹豫了一下,便开诚布公地说起来。
“我知道……谢谢你。”boss的眼睛里含有着感激的神情。
“还有,那些东西不要放在心上……”梁夏斟酌了半天的用词,才给出了一句。
从来都对他挑剔万分的男人在离别之前,竟然很大方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并且表示出如果毕业,还想与他继续合作的意向。
坐在回程的火车上,景物依然在倒退。但是雀跃于心的,却是将见到那人的复杂心情。
就算是做一只时刻都会背叛的猫咪吧,也想获得挥霍男人温柔的权利。就当作自己陪伴他玩这场游戏的补偿好了,反正自己还有时刻退出的筹码。
确定了自己暂时不会离开孙亦远的决定后,梁夏竟然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舒畅。掏出了最后一颗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尽管……boss与男人拥吻的画面还像震荡波一样,在胸腔的某地残留。

第七章

从来也没有意识到,等待他的会是紧锁的房门。梁夏肩头书包的肩带处,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在敲过门之后,就听到里面有细小的“喵喵”声传出来,心里不禁泛起了温柔又安心的感觉。
简单的背包里,放着刚刚下火车就跑到音像店买到的一套珍藏版DVD,是宫崎骏的作品。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种简单又朴实的填色,还有纯真干净的宛如童话的故事,出奇适合这个比自己还年长的男人。如果被一边摸着头发一边说“真是幼稚啊”的话,就把它转送给白小开好了。不过在潜意识里,好像已经看到男人接受并且露出真心微笑的模样。在回程的火车上就一直思考着这件事情,大概这就是答谢男人陪伴他这个暑假应得的礼物吧。
如果理解为钓鱼的诱饵,也是值得的。
拿出了手机,给男人发了个短信,心里却前所未有地忐忑起来……他在做什么?会不会立刻赶过来?
楼道里传出焦急的脚步声,梁夏的嘴角露出了满足的笑意。男人本来习惯做什么事情都安安静静的,尽量不打扰到别人,这时候却好像忘记了这条生存规律。
还是那张平凡到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脸,额角有着细微的汗的闪光。一见到自己,就真的笑起来,毫不掩饰的开心,也感染了梁夏的神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的话自动变成了“老师,你在干忙什么?好晚啊,明明是休息日。”
“啊,那个今天院里要开会,一开学会有一个姓黄的导演来学校作报告,在联系这件事情。等急了吧?今天的天还是很热……昨天的天气预报说大概会下雨。”孙亦远一边从兜里掏出钥匙来,一边要帮梁夏拿起一个背包,但是被他拒绝了,他尴尬地收回手。两人的手肘在空中相碰的瞬间,梁夏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迅速地将黏贴在一起的皮肤分开来。
打开门的瞬间,一只花花的影子立刻缠到了脚踝处。忍住了劳累,将手指插进小猫的腋下,把它抱到脸的前面,轻触它的鼻尖。“小子,你还认得我啊!”仰躺在沙发上的少年,那种毫不设防的姿态,看起来慵懒而自然。
笑意弥漫在孙亦远的嘴角,将一杯水递到了他的面前,然后快速打开风扇,思考了一下,又将风速调低了一些。
梁夏一边喝着水,一边打量着跟走之前比起来明显复杂了很多的房间。没有及时收纳的碟片摊在茶几上,还有电视柜前面,估计回头又会找不到原配封套。只有那盘走之前还在看的商业电影,被好好放在电视机的旁边。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眼皮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老师,你的沙发借我几天好不好?我给你打扫当做报答!”梁夏自顾自地定下契约,任性地丝毫不顾及另一个当事人的意愿。反正在以前也是睡沙发的,算起来的话没有区别。
正在将桌子上的无用垃圾归类的人身体稍微震动了一下,然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那个……找不到别的住处了么……”
听出了他话里面的勉强,本来昏昏欲睡的少年一下子清醒过来。一种又将被抛弃的感觉像火焰一样,开始舔舐他的心脏……“如果你觉得麻烦那就算了!”习惯了男人只有答应的柔软态度,突然被忤逆,就像顺利的宇宙飞行遇到了黑洞。
“我……不是那个意思……”男人似乎觉得局促起来,其实本来就没有义务愧疚的,但是看着眼前少年摄人的气势,就觉得全身冰冷起来。本来炎热的屋子里,像是运来了南极的大块冰。
梁夏一语不发地站起来,背起了背包,踩进了自己的帆布鞋,匆忙之中鞋帮硌痛了脚跟。紧接着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还没有从惊愕中逃脱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无理取闹的少年,走出了自己的视线。等他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只有张开嘴,因为失去听众而失望的口腔,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孙亦远坐倒在沙发上,无力地用双手捂住眼睛。小猫凑上来,用温暖的额头触碰着他的手肘。借着这微弱的安慰,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走在阳光强烈过度的金色大街上,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任性的决定。但是一想到男人欲言又止的神情,就又委屈起来。给原来的房东打过电话才知道,自己走后房东的亲戚就来了,所以住到了那里,又无家可归的,只有自己。仿佛被退货掉的商品,变成了最孤单的品种。
想将肩上的背包扔掉,但是又可惜里面的东西,于是抱着它,走进了附近的快餐店,决定在那里消费一下午免费的冷气。可乐杯里只剩下了也在急速融化的冰块,玻璃窗外面的人群比平时少很多,白小开继续季候性失踪。
“喂,你不是梁夏吗?”女生的声音传过来,丝毫没有掩饰其中的露骨惊喜。梁夏歪过头去打量的时候,穿着短裙的女生已经打断了私人聚会,自顾自坐到了对面。她的头发很长,几乎留到了腰际,中国风的白色衬衣,绣着淡雅的荷花花边,与大呼小叫的性格和声音完全不搭调。
“你千万不要说不记得我哦!”水汪汪的大眼睛上涂着粉蓝色的干净眼影,“我们虽然不是一个班,但是我在摄影协会看到过你,还有单车协会。你拍的那些校园里面的鸟真的很可爱啊。”
与其说是可爱,不如说是有些傻傻的。每到春天的时候,校园里的林荫道上,或者平常的人行道上,都会落下觅食的麻雀。这些小鸟儿大概早就猜准了善良的学生群不会伤害它们,所以常常是走到它们的最面前,才急匆匆飞开。有的更悠闲,根本不知道躲开。梁夏一直觉得这是一种很不好的习惯,过于信任里面所潜藏的危险,是动物所不能明白的。
只是轻轻答应了一声,对面的活泼女生已经叽叽喳喳说了很多话。她是因为要迎接新生所以才提前回来的,而跟梁夏的所谓认识,当然是缘分的机缘巧合,所有的音节都因为轻快的语调而变得不同起来。不过随着谈话的增多,他有些不耐烦起来。女孩子点的是芦荟冰饮,绿色的水体里冒着细小的泡泡,清新而透明。突然觉得这个和那个寡言的男人有些相似。若是与对面的女生比起来的话,他也只是更笨拙而已,不过单薄的存在感使人惬意而又舒服。女生终于离开的时候,梁夏鬼使神差地在手机里存下了一个号码。闻着身上新添加的甜美气息,不禁发出了“还是女孩子比较好”的无谓叹息。
再次沉默下来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上眼睑又疼痛起来,将新点的可乐放在眼睛上,冰了一下。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显觉得外面的天气阴暗了。行人们都试图奔跑起来,想起男人说的可能有雨的话,就更加无奈了。出门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了灰蒙蒙的天气。在遥远的大气层,水汽不断凝结。他还是决定收敛住自己的破烂脾气,回到公寓,没准男人也在焦急地寻找他吧。如此想着,脚步也快起来。果真不出所料,等待他的仍然是紧锁的房门,还好雨没有下下来,背包不会被淋湿。盯着手腕上的腕表,开始有一种新的焦躁腾起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守株待兔的梁夏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猎物。
男人的样子可以用狼狈来形容了。被打湿的头发,黏在侧颊上,眼镜上也全是大颗的水珠。单薄夏衫紧贴在身上,勾出修长的身体曲线。但是他的嘴角,分明是笑意。“你没被淋到吧,快进来吧……”话没说完,他就打了一个喷嚏。梁夏感觉到眼睑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将男人拉进屋子,提起他的拖鞋,径直塞进卫生间,关上门。听到里面传出淋浴的声音,才舒了一口气。
“那个……”模糊的声音扰乱了正在某人的笔记本上玩线上游戏的梁夏。
“什么事?”
“能不能……”
“什么?”
“帮我拿一下衣服,在衣柜里就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男人这样说,梁就在脑海里浮出了偶像剧的桥段……男人的衣柜还是很整齐的,内衣和袜子都叠地还算整齐。随便抽了一件内衣,还有棉质的背心和短裤,就来到卫生间的门口。看着仿佛从门缝隙里蒸腾出来的热气,血管里也微热起来。局促地站在门口,考虑应该怎样叫开门。不知道为什么,闭上的眼睛里,显现的竟然是那天boss被拥吻的的画面,然后是那个男人光裸的上身,还有boss白皙的手指……
“梁夏?”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了,满含着疑惑。
“不要再叫了!拿去!”梁夏一边驱逐不像话的绮思,一边大力踹了一下浴室的门。
“哈!”两个人的惊异声音同时想起,梁夏吸了一口气。热气氤氲中,可以看到男人还算宽阔结实的胸膛,略显白皙的修长双腿,骨感的脚踝和骨节,以及羞涩的欲望中心。他有些害羞的目光和丝毫无害的姿势,以及还在关水龙头的手指,骨线突出而有力……意识到自己火热的眼光,梁夏一把将手中的东西扔到还湿淋淋的男人身上,转身将门带上。靠在浴室旁边的墙壁上,梁夏使劲儿的喘起气来,颈侧浸染了可疑的潮红。
所幸男人并没有马上出来,里面又传来“哗哗”的水声。
“你……”
“你干嘛!吓死人啦!”甫出门的男人疑惑地打量着还站在原地的少年,他用手指掐压着胸膛,牙齿紧咬着下嘴唇。
“你怎么了……”根据本能就把手伸出去了,少年的唇果真柔软地好像棉花糖一样,皱皱的指尖上沾了一些鲜血的痕迹,顺势涂抹开的话,就像胭脂一样……怪不得那个叫贾宝玉的公子会喜欢这种味道,不知道是否真的是甜美的呢?孙亦远疑惑地皱起眉头。
“有病啊!”梁夏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挣脱了那人的探询眼神,快速地冲到沙发上,将自己缩成一团,Jack凑过来将自己蜷到他的脚心中间。
嘴巴上传来酥麻的触感,可能是带着皱褶的手指,有些用力的触感。尝试着也把自己的手指放上去,拿下来的时候,却看到了可怕的景象……
“啊……”小声地惊呼过后,梁夏冲向了刚刚出来的卫生间。被甩到地上的jack抗议地低呜了一声,孙亦远用毛巾擦着头发,冲着它无奈地笑了笑。
那简直是浑浑噩噩的晚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空旷的大床。走进客厅,就看到睡在沙发上的男人。只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男人还在酣睡,微弱的天光涂抹在他的面颊上,使他的半面侧脸全是淡青色,就好像海平面那端的远山一样安静而恬淡。他的手臂都很绅士地收在身侧,仿佛睡起觉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呢?思考这个问题真的是很困难啊,总是毫无头绪。
是因为“润物细无声”的天性吧。或者……是抱着一些特殊的心情?
梁夏腾一下坐到地上,困扰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左胸处开始不平凡地躁动起来。
第二天梁夏整天都百无聊赖地坐在笔记本前面打游戏,男人还是出去忙碌他的工作。早上醒来梁夏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将背包里的DVD掷给他,“昨天去逛,看到很适合你,抵一下房租。”“啊……”那种犹疑又受宠若惊的表情,使在喝粥的梁感觉到无比地舒畅。若是能够常常见到他这样真心的笑容,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早餐是男人前一阵买好的小菜,配上前一天剩下的多褶小包子,还有玉米粥。比起那一个月毫无规律的生活,梁夏觉得自己简直重回天堂。将屋子的卫生打扫好,已经是快十点了,干脆拨到水果频道,看偶像剧,顺便自顾自地嘲讽一下幼稚的爱来爱去。
“R……R……”听到电话响的时候,梁夏才从半睡眠中醒过来。他烦躁地捶了一下沙发背,这里的电话向来都少有人打,但是不接的话,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很对不起男人。
“喂……”懒懒地应答。
“小远,我是……阿杰。”那边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开始介绍,噪杂的背景简直跟失音差不多。
“我不是孙亦远!是他家的房客。你有什么事?他不在。”听到这样亲昵的称呼,梁夏直觉到自己的不爽快,有一种想将电话扔出去的冲动。
“是吗?他的房客?那,你知道怎么联系到他?”对方很困扰的声音传过来,其实回味起来,那是很好听的声音,富有磁性,也有着明亮的因子。
“不知道!”
“哦。这样啊……那帮我告诉他吧,我是他的同学宋楚杰。让他有机会联系……我。”
“真是……好吧。大概这是他的手机,你自己联系吧。”
不断责怪将男人联系方式透露出去的自己,然而一点儿用处也没有。梁夏留了一张纸条给男人后,就拨通了白小开的电话。没想到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白小开寻死觅活一样的哭音。“夏夏啊……快来啊……我不要活了啦!”
白小开宣泄情绪的方式竟然比自己还直接,梁夏看看左边的肩头,真的有潮湿的痕迹。“呜呜,她有什么好,还说我像小孩子,我还是有坚强的臂膀让她靠的啊!”这个啊……梁夏将大型喷泉从自己的身上挪下来,然后扔给他一张画着老爷爷的餐巾纸。
“她有什么不满,都懒得告诉我,还说是我不闻不问,最后说我不会谈恋爱,所以挂到另一个衰男身上。你说,射手座有什么错?”他用纸擦着眼泪的表情像是舔着爪子的小猫咪。“她非说射手座就出花心男……”
“这个……我也没有什么经验。”排除那些没有上沙场就直接壮烈掉的暗恋。
“那倒是……”白小开吸了一下鼻涕。
“你!”梁夏使劲儿吸了一下可乐管子,直到好像发出了见底的声音。“算了,喂,你知道什么是恋爱吗?”
“我怎么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白小开歪着脑袋想了一想,接着哀嚎起来,“天呐,我的全套柯南剧场版还在她那里,哦,还有海贼王的手办,死神的万解手册写真……啊,我不要失恋啦!”
梁夏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瞬间有些明白为什么他会被甩掉了。叹了口气,揉了揉面前可爱的孩子的头发,“乖,变个随意门出来,把你自己送出外太空,世界都安静了。”
“啊……梁……你……”白小开做出了气恼的姿势,“好吧,那我再去点东西,今天失恋的人最大,我要吃到你破产!!哈哈哈。”
对着迅速旋出眼前的身影,梁夏轻轻地嚷了一句,“喂,开开,我好像没带钱包……”
到底什么是恋爱呢?是那种享受关心的醇厚感觉,就像勺子里的芒果圣代,还是书中描写的一样,犹如电流经过的,一时间天雷纠缠地火。或者,就像阳台上一株小小的,自在的仙人掌。可爱的,却忍不住想触碰的,即使会疼痛。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梁夏一时之间也毫无头绪。至于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男人,更使他困惑。大概是太长时间没有暗恋明恋过女孩子了吧……
玻璃窗子外,经过的好像就是那天的长头发美女嘛。尝试着拨通了电话,就看到她惊异而又惊喜的目光,冲着自己投射过来。

第八章

女孩有一个精致的名字,谢思莹,总是会使人想到亮晶晶的东西。而她本人,也是亮晶晶的所在。跟她在一起,仿佛酷热的天气都剔透起来。女生拉着梁夏和白小开去逛街,就算是郁闷的开开,也有些开朗的迹象。其实他本来就不像大声苦嚎的那样伤心嘛,真是薄情的男人!梁夏一边走着一边想。但是……那算是男人么……哎,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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