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妈回来过,我想去澳洲陪她,一直和妈妈没好好相处过。”难道只是为了这个理由?
“不要骗我了,你要去的话,老早就去了。妈的,难道是他要结婚了,你就是他的眼中钉了?”赵翼义愤填膺,握紧拳头。
“如果他能幸福,不是更好?”人家以后就是有家室的人了,自己怎么能破坏他的家庭呢?最重要的是要克制住想拥抱他的心情是何等的艰难。
“闫诺, 你个白痴。为什么你总是为别人着想?”赵翼就想打开他的脑子看看。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自己不是不快乐的。”为了那丁点的幸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什么时候走?”唉,为什么那个人不珍惜闫诺的好?那个混蛋一定会后悔的。赵翼咬牙切齿地恨着。
“周日的飞机。”
“这么快?”丢盔弃甲似的逃跑,闫诺受的伤有多重啊!
“早点重新开始。”如果还是无法忘记呢?
飞机腾空而起的瞬间,突然地失重,闫诺的心紧紧揪住,好痛。别了,我的亲人;别了,我的朋友;别了,我最爱的人……
闫诺在新家住下了。
阿明是个儒雅的老头,在k城的一个大学里执教。知道闫诺是F大毕业的,问他有没有兴趣做他的助手,帮忙整理资料。当初大学的导师挽留过自己,可惜当时一心想接近邓青宇儿婉言谢绝。赵翼也奇怪自己的选择,其实自己还是非常喜欢校园的氛围的,平和、安宁。更为了不让自己有时间胡思乱想,就接受了阿明的好意。
工作很轻松,坐在大学的草地上,晒着自己那颗腐朽的心灵。
“没见过你嘛?”
“嗯!”原本闭着的眼睛受不了阳光,微眯着眼,在异乡能够听到中文,闫诺不由心声亲切。
“这里的学生?”对方自然地坐到闫诺旁边。
终于看清了来人,闫诺有点微怔,为什么眼睛和他好像?“嗯!”胡乱应了声,闫诺匆忙爬起来,逃也似得跑了。
晚餐,闫诺没吃多少。推托累了,早早地休息了。躺在床上,满脑子是他的身影,他的微笑,他的大笑,他的苦笑,他的冷笑……
“呜……呜……”奇怪什么声音?
母亲轻轻推开闫诺的房门,闫诺蜷着瘦弱的身体,缩在床的一角。看起来那么的可怜与无辜。只听他低低地在叫着 ,“青宇……”双手拼命地拽着被子,眼泪顺着睫毛慢慢渗出,跌落到枕头上,大大的一圈潮湿。
澳洲的美好,依旧让你无法忘却一个人吗?人是来了,可心却遗落在了S城。闫诺,妈妈多么想看到你的发自内心的笑脸啊!
赵翼这个家伙还是喋喋不休,邮箱里全是他的邮件。依次打开看完,再逐个删除。然后,鼠标停在一封邮件上。
“闫诺,你知道吗?
邓青宇(原来那家伙叫邓青宇,鄙视!)他没有结婚。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找到了我,死缠着要我告诉你去了哪里。切,你说,我会告诉他吗?妈的,一定是被女人抛弃了,然后才想到你的好了。死也不说,活该! 10月17日”
反反复复地看着几句话,最后还是按下了删除。就当没有看到这封邮件。
“闫诺,你知道吗?
我快受不了这个家伙了,天天到我家来,早上出门,我看见他。晚上回家,我还是看见他。唉,我晚点回家,走了吧!妈的,还杵在那里。靠,我真的就想扁他。妈的,苦肉计,老子不来这套。 11月2日”
S城深秋的晚上应该蛮冷的,他会着凉吗?想什么呢?
继续删除。
“闫诺,你知道吗?(为什么每次都是这句。)
他竟然对林欣下手,这个混蛋。仗着自己一张还过得去的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林欣。兄弟,不是我出卖你呀!不过,林欣还没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昏头,只告诉他你的MAIL。唉,女人,视觉动物! 11月25日”
这次,手微微停顿,最终还是按键删除。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只是有些伤,表面上是完好如初了,只怕是印入骨髓的伤痛了。在某时某刻还是会隐隐地发作。对那个人的心情,依旧如前。
真是奇妙,这个时候的S城已经寒风刺骨了,而澳洲则是夏日。炙热的阳光却无法暖化内心的冰冷。
生活就这样平静地前行着,慢慢地交到了朋友。就是那个人,在草地上主动攀谈的人。
很多时候都是秦沿一个人在说话,闫诺偶尔插一句。时间长了,这个人的个性倒是与赵翼有几分相似,爽快、豁达。
等秦沿知道闫诺早已是个社会人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娃娃脸真是会骗人!
“闫诺,和我一起参加今晚的party!我怎么觉得你像个苦行僧。”唉,这种人就是喜欢做主,虽然都是好意。
闫诺不置一词。
“喂,说不定可以碰到对眼的女孩子。”秦沿怂恿着,对年轻人而言,这实在是个诱惑。
也许不是他,自己可能会喜欢女孩的。不是把过去都留在那里吗?
“几点?”跨出一步,应该不是很难。
“7点我来接你。”秦沿拍了拍闫诺的肩膀。
看着车消失在视线里,母亲转身回屋。
小诺,终于交新朋友了,那个男人他终于决定忘记了吧!母亲轻轻地叹了口气。
以为闫诺失恋的对象是个女孩,没想到是个大男人。谁会把朋友的照片放在枕头底下,照片由于经常拿出来看的缘故,边角有些翘,也不平整。似乎上面还沾着泪痕。
震惊、愤怒?最后是深深的无力。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苛责闫诺呢?
来澳洲时间也不短了,隔壁的邻居就是一对同□人。刚开始看到他俩旁若无人的亲密,尴尬的反倒是自己。自己的花园里整理草地、修剪花朵的时候,他们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渐渐地,也不怎么排斥了。只是两个相爱的人罢了。
没想到,闫诺喜欢的是一个男人。他又是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在妈妈看不到你的地方,小诺你忍受了多少痛苦也长大的?妈妈只能是深深的祝福儿子,但愿有个人会爱你,珍惜你。
party,就是年轻人的世界。
喧闹,嘈杂。陌生的、熟悉的,一群人在舞池里舞动着肢体。
闫诺拿着果汁静静地坐在角落里,“HELLO!”一股浓重的酒味。
闫诺依旧低着头。
“HELLO,BOY!”将手直接搭在闫诺的肩膀上。
闫诺挪了挪肩膀,来人的手落空。
秦沿这家伙到哪里去了?闫诺在昏暗的灯光下搜寻秦沿的身影。
站起身,直接往门外走去。空气里弥漫着烟味,酒味,香水味,体臭味,刺激着闫诺的嗅觉,头开始发涨的。
“DO NOT GO!”身后的人紧紧跟着闫诺,扯着闫诺的手臂。
用力地甩,闫诺的怒气开始上升。
可那人就像蛇缠着。
一转身,拳头就挥了出去。
“嘭!”那人被重重地打倒在地。
有人开始尖叫,现场乱作一团。
闫诺冷着脸,离开。
慌乱的脚步声从闫诺身后传来。
为什么同样是男人,陌生男人的触碰只会让自己感到阵阵的反胃?难道就如书里讲的,因为爱一个人,所以无关性别。只是因为这个人罢了。
“闫诺!”
闫诺反而加紧步伐,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家,然后好好的洗澡。
“闫诺,真是抱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终于和闫诺并排走着,路灯下秦沿的脸上写满了歉意。
“和你没关系!”习习凉风似乎吹散了闫诺的火气。
开门,下车。回身和秦沿挥手告别。
“小诺,回来了!”不早了,母亲还在客厅里,显然是在等他。
“嗯!妈,我去洗澡了。”闫诺和母亲匆匆打了招呼,就想把沾染到那个陌生人的气味洗掉。
“小诺,刚才……”耳朵里隐隐听到母亲在说什么,只是这个时候愈发的等不了了。
在卫生间里待到皮肤都起皱了,才出来。
母亲坐在椅子上,手里不知拿着什么。
“小诺,好了?”
闫诺点点头,继续擦着头发。
母亲安静地等着,直到闫诺抬起头。
“今晚,有位邓先生来找你。他等了你很久。后来太晚了,他就告辞了。他托我将这个交给你。”母亲慎重地将一封信放入闫诺的手里。握了握闫诺的手。
“咔嗒!”门被轻轻地关上。
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也不敢动手去看。
是在做梦吗?
也许不是那个邓先生呢?
深吸了口气,撕开了信。飘下来一张纸条。
闫诺弯下腰,然后所有动作归于平静。
地上躺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的字迹闫诺非常熟悉。
一张若干年前的纸条。中间有条深深的折痕,但由于被人经常翻看的缘故,中间有微微的撕裂。
原来他一直记得,那个夜晚并不是只存在自己的记忆中。
也许就是因为他忘不了自己,将能力明明不是最好的自己招聘进来;出去应酬反而是老总为作下属的自己挡酒……
也许自己不是玩偶,更不是打发寂寞的玩具,是他一直喜欢自己的,所以才会和自己在一起。
以前奇怪他为什么有时候看着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宠溺,会让自己误以为是被爱着的?
答案昭然。
是不是自己该相信?
动作几乎僵硬,人才回过神。慢慢地将里面的信取出。
闫诺: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只有等你真的不见了,我才体会到我不能没有你。你不在的日子,我疯狂的找你。我真的是自私,从未真的走进你的世界。竟然不知道在这么大的S城,你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些年来,你就这样艰难的过来了。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你留在S城是为了我?
小诺,我怎么配得上你?
终于,还是让我找到了赵翼。当我告诉他,我就是那个伤害你的人时,我以为迎接我的将是一顿暴打,而我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可惜,他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绕过我,走了。小诺,你说我该如何挽回你?
我真的没有办法,只能去他家门口干等。希望能有一天他能正眼看我。可惜,他防备我的眼睛让我后怕。我开始害怕,是不是我这辈子真的见不到你了?
倒是他的女朋友回头看我会露出怜悯的表情。她也许被感动了吧!于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开口去求一个女人。
就像我回去要求解除婚姻,被暴怒的老爸框掌一样,人生中总有第一次。打得我生疼,可我知道了,我终于摆脱了枷锁。其实,他们一直知道我喜欢的是男人,以为我就是玩玩,到最后还是会和平常人一样结婚生子,本来我也以为我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只是我很幸运,碰到了一个叫闫诺的人。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就被他俘虏。
我死皮赖脸地去求她,她去上班我就在她单位门口;她去逛街,我就守在商场门口,她最后被我的执着打动了吧!把你的mail告诉了我,但只告诉你在K城。但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我有信心,一定能将你找到。
小诺,我终于看见你了。
你看上去比在S城的时候还要瘦,精神也不好。我就这样偷偷地看你。后来,你身边多了一个男人,虽然你人对他冷淡,可还是会对他笑。我觉得我坐不下去了。
小诺,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是那么的爱你。
邓青宇
一滴,二滴,成串的泪水滴落到信纸上,将上面的字迹晕开。
里面还摆放着一张机票,回S城的机票。
这个男人自己是否能相信,是否可以再试一次?
爱,就是让人不怕伤害,不怕付出!
只是想要抓住……
END
番外
看着怀里的婴儿对着闫诺“咯咯”地笑着,邓青宇一阵的郁闷。为什么同样是抱,自己手忙脚地放在怀里,这小子就开始放开喉咙大哭。真是无语!
此刻的闫诺对着孩子一脸的宠溺,似乎这孩子是他生的一样。唉,如果能拥有一个孩子的话,闫诺一定是世界上最慈祥的父亲。
闫诺伸手逗弄着,婴儿粉嫩的手指抓着不放,直接将闫诺的食指往嘴里塞。
“青宇,你去泡奶粉。”头也不抬,吩咐身边的人。
“奥。”邓青宇不情愿地应道。
厨房间,发出乒乒乓乓地声音。
“烫死我了!”某人大叫着。
搂着孩子,闫诺奔进厨房。
奶粉洒了一地,奶瓶在地上滴溜溜地转着。
“你在干吗?不是让你泡奶粉嘛!”看着一地狼籍,闫诺真是无奈。
“我是在泡啊,谁让瓶口这么小。热水都倒在我的手上了。”可怜兮兮的男人伸出红肿的指头。
无声地叹了口气,到书房取了薄荷膏。将药塞进男人的手里,男人无辜地看着闫诺。
“没看到我抱着孩子!”没好气。
“唉,我现在怎么沦落到这地步了?”看着粉嘟嘟的孩子,真是碍眼。
一直被冷落的孩子开始哭起来。
“一定是饿了!真是的,你这人,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闫诺来来回回地走着,安抚着孩子。
“还不快去泡!”对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男人喊着。
“可我的手烫了!”邓青宇望着可怜的指头。
将还在啼哭的孩子往他怀里一塞,直奔厨房。
“唉呦,小祖宗。别哭了。”可惜, 声音更加嘹亮了。
“求你了,别哭了。闫诺,好了没有?”估计再这样下去,大人也要哭了。
“好了,好了。”
坐下,接过孩子,将奶嘴放进哇哇叫的小嘴里。
孩子抱住奶瓶,猴急地吮吸起来。眼角还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
只听到孩子“古兹,古兹”往下咽的声音。真是可怜,什么时候被这样对待过。
慢慢地,宝贝的眼皮开始往下耷。
奶瓶见底了,还在吮吸着。闫诺伸手去扒,小手抓得紧紧地不肯放。担心孩子被弄醒,只能随他去了。
轻轻地起身,对着邓青宇使了个眼色。
邓青宇蹑手蹑脚地走在前面,就怕弄出什么声音,吵醒小祖宗。将被子掀开,人往边上一让。闫诺弯腰,把孩子放在床上。
“哇……”孩子立马哭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难道是要抱着睡?
再不抱,就怕要睁眼了。
闫诺认命地抱起,轻轻地拍拍孩子的后背。有规律的安抚,本来憋着委屈的孩子,打着哽咽,终于安静下来。
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然后对视,给对方一个无声地微笑。
抱着孩子,闫诺靠在邓青宇的怀里,邓青宇小心翼翼地搂着一大一小。
闫诺微微地换了下姿势,手脚都发麻了。邓青宇揉揉地捏着闫诺的肩膀。
“对,对!就是这里。”闫诺指挥着笨手笨脚的男人。
“怎么还不来?”看看窗外,天都暗下来了。邓青宇的肚子开始叫嚣。
“唉,也不在乎这么点时间了。”对着身旁明显不耐烦的男人说着。
“我不是心疼你嘛! 妈的,下次,再怎么求我,我都不答应了。”邓青宇怀疑自己当初真是头脑发昏,怎么就点头带孩子了。
“人家也是相信我们。”踢了踢邓青宇,让他不要在自己面前晃。
还能说什么呢?明摆着的,人家是对闫诺放一百个心。
门铃终于如愿以偿地响了。
孩子挣扎了一下,更深地往闫诺的怀里钻。
“宝贝!”奔过来,对着孩子宠爱的叫着。
闫诺将孩子郑重的交到来人的手里。
孩子睁开了眼睛,开始发出“咯咯”的笑声。
唉,真是母子连心!闫诺在一边暗叹。
“闫诺,谢谢!”
“没事!”一前一后地走出卧室。
“对了,这次回来我们不走了。”
“太好了,青宇一定很高兴。”闫诺似乎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
“那好,我们走了。Peter ,儿子的东西没拉下吧!”
“老婆,都收拾好了。”Peter拍了拍手里的包包,宝贝的御用行李。
“行了,别送了。”
小祖宗终于走了。闫诺敲着发麻的手臂,带了半天就这么累!
“今晚出去吃吧!”邓青宇伸手握住闫诺的手,开始揉。
闫诺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
“他们都有孩子了!”闫诺发出感叹。
“你也想要?”邓青宇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