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让你2点过来!你他娘的1点跑来干吗?!”对男孩,翁场主全面爆发的大骂。
“亲爱的舅舅,我不是来接你的!”绅士的朝毕良伸出一只手。
眼前这个男孩会载自己回去救敏思吧?!这么想着,毕良径直走向那辆如君王般霸道的悍马。
“舅舅,你还是坐夏利回家吧!”男孩微笑的对翁场主说道,上车后还冲他眨眨眼。
微型的小车令翁场主颜面扫地,黑着脸目送悍马离去。
操的!你小子还没驾照呢!
34、失约
“事先说明!哪里我都带你去,地狱也无所谓!除了你刚才出来的地方!”翁士博出声说,接着趁毕良发呆的时候,把他的头靠在自己下巴底下:“你头发可真软!”舒服的再拿下巴蹭蹭。
“那——。”想挣脱出男孩的怀抱,却使不上力气,后背的伤虽然不深,但也禁不起折腾。
“跳车更不行!”看出毕良的意图,男孩更搂紧他,某个惊人念头钻进脑袋,男孩却为想法之刺激和大胆而兴奋:“老头!我们私奔吧!呵呵!你一定很兴奋了!你想去哪里度蜜月呢?!夏威夷?!夏威夷虽然很热,但是你可以穿的很少哦……”自顾自的陷入自己构建的幸福生活中。
撑到极限的毕良缓缓道:“带我去——海——。”然后头一歪栽进男孩怀里。
以为毕良终于肯主动的男孩,脸一红,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呵呵,终于被我的魅力折服了吧?!去海边是没关系啦,不过要听我的话——”红着大苹果的脸蛋,花痴相的傻笑。
当翁士博发现毕良的异常时,车真的开到了玉兰海。
听见潮水击打岸边,毕良在翁士博的惊呼中转醒。
“到了吗?”
“到了到了!”焦急到快哭的程度,无论外表有多成熟,翁士博还是一个孩子。
“哦——。”合上眼睛,手从翁士博的怀中垂落。
你会来吧?
会吧?
35、狩猎
“毕兽医!彩丽好像没有精神!”
“哦,好的,等一下我去看看。”毕良回到农场已经有3个月了,那天没有等到柴敏思,偷偷打听到敏思从柴家偷跑了。他知道柴家早晚会找到这里,在那之前,他希望敏思找到自己。
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原来的农场工人已经被翁凯森换掉,翁凯森对自己的态度也有所改观,这样也算是一种新生活吧。
不爱说话寂寞的草原、经常耍脾气顽劣的风、虽然孤独还是要生活的野花……农场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喜欢,怀念,经过半年的辗转,还是这里让他平静。每每得空都要找个宽敞的草地,躺着睡个美美的午觉。
如果生活就这么简单——天空、大地,大地、天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良就是毕良,从没因为任何的风波而有所改变。
“哦!原来你在这里!”男孩欢快的几步跑过来,一屁股坐下来,很自然的搂过他的肩膀。
没有排斥男孩的亲昵,看到这个孩子总让他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几乎占据了他的所有梦境,每看一次这双眼睛都会更深的陷落一层。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男孩近乎贴上毕良脸颊的说道。哇哦!好香哦,他独有的香草气息,没酿的酒也会让人醉,有点老有点瘸的他也让人这么迷恋呢!那个单薄的肩膀也好诱人哦,顺势靠在男人肩膀的男孩闭上眼睛,感到从未有的平静。
没有一个人愿意从他身边逃开的,没有。
砰!
枪响。
毕良霍的起身,朝后望去——一个身材颀长男子手握猎枪,掘立于山坡,长发微微浮动。再把头转向前方,一只受伤的兔子趴在地上艰难的喘着气。
“住手!”毕良厉声喊道。
“你凭什么让我住手?!”男子喊回。
不理睬男子的叫嚣,毕良瘸着腿朝小兔子走去,看见有人接近,脆弱的生命挣扎起来,手放在小兔子的脑门上轻轻摩娑,还没有一个生灵能不被他的这个动作所安抚。
兔子安静下来,毕良蹲下身察看兔子的伤势。
“SHIT!“唾骂一声,男子瞄准毕良举起猎枪。
“舅舅!”翁士博惊呼。
砰!子弹在毕良脚边炸响,兔子受惊的一缩,毕良不受影响的给兔子上药包扎,纹丝不乱。
被毕良的反应真的气到,如果他稍微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恐,翁凯森都不会来气,偏偏他就是能作到处乱不惊,偏偏他就能成功触怒到自己。
砰!砰!砰!连发三枪。
兔子已经被响声吓昏过去,毕良给兔子包扎好后,抱着它,迎着翁凯森走来。
“翁场主!这里不是狩猎场!”在两人擦间而过时,毕良低声道,似在压抑着什么。
“那我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狩猎!”一掌拍昏毕良,根本不理睬外甥的喊叫,抗起毕良走向马厩。
36、知道
当他清醒的时候,眼睛被黑布遮住,全身被捆个扎实,似乎被什么拖拽着,起初是缓慢的行进,一声枪响后,身体被迅速的拖着狂奔!一路上经过草地,被隐藏的沙石割破肌肤。
“你疯啦!他会被你弄死的!”穿过耳膜的是翁士博的吼叫。
“滚!”然后是翁凯森低吼。
然后——
马奔腾的蹄子着地声——
枪声,不断的枪声——
此刻一匹黑色骏马被枪声惊吓,拼命奔跑,而马正拖着毕良!
翁凯森举枪朝奔跑中的马后毕良射击。
毕良被拖拽得在草地上来回翻滚着身体,口腔所有气体几乎被抽离,喘不上气。
“放了他吧——!”声音几近哭腔。
“我要让他知道挑战我的后果!”乓!一枪打断马腿,嘶鸣一声,马重重摔在地上。
毕良终于从残酷的刑法中解脱出来。
翁士博跑过去,一手托起他的头,遍体鳞伤还不足以形容他的凄惨,长长的划伤和摩擦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衣服早不能遮体,人只剩半条命,呼吸时有时无。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伤害他?!”男孩抬头看着舅舅,尽是愤怒。
“你知道的——。”翁凯森回答,弯腰,抱起男人。走向自己的房间,留下一句:“你回家吧!最好少来这儿!”
男孩不甘的看着男人被抱走,咬着下唇,直到把嘴唇咬出血腥。
一道阴影,始终不能令他睡得安生,睁开眼,一双愤恨的眼神盯着自己,本能的向后缩去,才发现身体没有一处不疼,没有一处不在疼得叫嚣,骨头几乎粉碎,想要动动指头都是艰难。
“你现在的脸真恐怖——。”那恶魔似在说着最肮脏恶心的垃圾道,却向他更进一步的收拢手臂。
眼睛在他的脸上找到焦距,也不知道自己流露出的是怎样的脆弱,终于令翁凯森动容,胳膊一收,把他完全搂进怀里,在他耳边喃喃道:“你知道吗?我恨你——。”说完嘴唇却贴上他的——
砰!门开,翁士博进了来,整个人被寒霜冻结,阴恻恻的对翁凯森说道:“舅舅!你在作什么?!”
“抱他!”不会因为刚才的残暴举动而后悔,也不会觉得现在把人拥在怀里有什么不合理,理直气壮。
37、空芒
“至少要给他包扎一下吧?”翁士博终于退一步的缓和语气,担忧的看着趴在床上,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的长长划伤破了他的相,如果及时上药,那条痕迹不会留下。
但是掌有主控权的人根本不理睬这些。半睁着眼,再也无力合拢,从那微张的眼中看见的也是迷茫,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事早不在乎了,也放弃了抵抗,因为这具身体根本连动都无法动,木然的看着眼前有着美丽外表却格外狠毒的人,似在不解吧,似在思索吧,还是一片空茫的白?
意识陷入浑浊——
翁士博生怕他断了气的从他上方探头,正面那张灰白的脸,比那天在海边见到的还要糟糕。以为他会就那样没了气息,原来他还顽强的在和死神战斗。
看到男孩那张脸那双眼,男人突然唤道:“润菲?”
听见那个名字,翁士博和翁凯森同时一惊。
“操的!你叫谁呢?!”一把拎起他的脖领子,烧红了眼睛。
在男子的手中如一件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被抖动,被撕扯,也是没有反应,只是从口中轻轻的溢出一句叹息:“润菲。”然后那挂饰再没了声息。
男子突然停止暴行,不是因为不动的人使他没了兴致,而是,手上不知何时沾满了血渍。厌恶的把男人摔在床上,在那柔软的床上弹了两下。翁凯森下床去找手巾擦手。
接着传来外甥的尖叫,翁凯森转过头看见,翁士博的扶着男人的头,那个头颅后呱呱冒着鲜血。
好像和医院和很结缘啊,再次闻到那股刺鼻,如果当时读完医学院硕士他是不是可以在这里穿着白大褂了?奇怪啊,医生怎么能给自己做手术啊?
哦,对喽,现在在做手术,无影灯照的他有点热啊,很想要一碗水喝。记得小时候很想喝同学的可乐,很想很想,所以偷偷在大家不在的时候,尝了一口,到口后才知道那味道很不好,原来,做不好的事情会有不好的回应,做了好事呢?
再麻药的作用下,再次合上眼睛——
38、故人
其实每个人在内心深处都需要一些赞美吧。
他也是。
“你以为杀猪呢?!手术刀能那么用吗——?!你看看旁边的毕——。”老师的话在他的名字前打住。
为什么呢?每个人都不喜欢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换不来一点点的,哪怕是施舍——
人生,每每遇到那些痛苦的事总想跳过去,只想那些安心舒适的,
但是为什么他遇到的事情总是痛苦的多,舒适的是少?
而遇见故人的感觉一定也不是惊喜了——
“没想到您在这里——。”
“哼!一晃十几年了,什么都是意想不到的。”给他手术的医生竟然是曾经的老师,说惊讶也是尴尬。这位老师对他向来吝啬一句夸赞,性格也有点别扭。
“为什么受了这样的伤?”不顾病房不允许吸烟的禁令,老师点上一只烟,悠然的吸了一口。
“哦。”只能回答,或者说,无法回答,不能说是被雇主当成靶子一样被射击的吧?毕良把脸撇向一边,逃开老师眼睛的探询。
“哼!你啊!”吐出一圈,不再看他:“毕良,刚太硬则易折,你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还是一再犯错呢?”
毕良不语,盯着被单。
“你是我最聪明的学生,也是最笨的——。”想起陈年往事,烟雾缭绕下,老师的轮廓也不清晰起来,似乎有些事在这时刻回到了过去:“你一定怪我对你太严厉吧?”
猛的抬头,毕良说道:“不是严厉,老师,是冷漠。”
“呵呵!记仇的臭小子!那就是我严厉的方式。”老师说完,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起身离开病房。
呵——!长舒一口气,在这个老师面前他尤其紧张。但是心也微微的感到宽慰,很多年前的误会已经解除了。
“老头!”男孩拉开门,原来梳得爆炸式无影无踪,短发服服帖帖的在输板正,金黄头发染黑,鼻环也摘掉,邻家好孩子的打扮。
这样的翁士博差点让毕良认不出,呆楞了一下。
男孩一屁股坐在病床上,搂着毕良的肩膀,说话量还是和平时一样多:“呵!怎么样?!大吃一惊吧!我一猜你就会喜欢!弄了一上午才弄好的,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牺牲了很多呢!”说着抻过半张脸,示意毕良在那上面来个香吻。
毕良哪会理睬男孩的调戏,拿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微笑:“呵呵,很不错,要是好好学习就会更棒了。”
“噗!”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翁凯森不知何时已经倚靠在门框边:“学习?这小子大学都毕业了,还学什么?!”
见到那个妖媚的人影,毕良本能的蜷缩一下,但还是力持镇定:“真的吗?!”毕良朝男孩看去。
被当成小孩看待令翁士博心里很不爽,但是嘴上还保持着伶牙俐齿:“别崇拜我啊!大爷我天生脑袋聪明!”
“要感谢你父母吧?”翁凯森语含讽刺道。
“要感谢我那智慧的老爹!”说这话的男孩更是把讽刺加量。
不明所以的毕良勉强的跟着微笑。余光悄悄的瞟向翁凯森。也许是遭受太多的苦痛,相对于翁凯森的殴打和折磨,都可以看的很淡。想到老师说‘刚太硬则易折’,嘴角爬上一个无可奈何的笑。
恩——,也许不叫硬,是惜命吧,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的更好,只能那样。
39、失落
“舅舅已经把那个东西还给你了。”男孩献宝的把一张相片交到毕良的手中,顺道摸了一下他手,心中自是乐翻天。
不过一边站着的男子就没他的好心情了,自从那相片被完璧归赵后,他的目光就再也没离开过在它上面的往返,一边一边的轻拂,好像有很多灰尘落过上面。
因为一张相片就被晾在一边的翁士博,讲了半天相片的历险,毕良只是恩啊应付过去。
就在外甥和舅舅两人肝火上升时,病房闯进一个医生,如果不是此君穿着白大褂,以他粗鲁的进屋方式,会让人误会是打劫的。
“查房!查房!”完全是古代官府衙役私闯民宅作派。
“师兄?”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呼唤也不确定。
那位医生和病人大眼瞪小眼,足足对视了一分钟。
“哈!毕良你小子也有今天!”
如果说不是老天故意安排,他真的没办法解释这次住院是不是一场校友聚会,就算不睁开眼睛,他也知道这人就是他的学长,永远的大嗓门永远的大胡子,也是他大学时唯一的朋友。
“怎么跑到这所医院了?”老友相见,毕良说不出的高兴。
“毕业后,老师推荐过来的,如果你没退学,应该是你吧!”此君说话口无遮拦,完全不顾及听众的感觉。
眼一沉,随之,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慌乱扯过一句话说道:“记得你是内科,怎么干了脑外?”
“脑瓜开瓢好玩么!”
“你还是老样子!”
“彼此彼此。”
旁边一坐一立的两人瞧见此景,尤其是当男人嘴边毫不掩饰的笑出现时[那笑是他们从没见识过的]刹那晴转多云。
哼!他是哪根葱!?
外甥把这条信息传达给舅舅,用眼神。
靠!老子也想知道!
舅舅如是回答,也是用眼神。
谈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外甥继续问。
妈的!别问我!我没带翻译!
舅舅心烦意乱,索性闭上眼睛,省得被小鬼骚扰。
遇见老友,毕良满心欢喜,完全忘记旁边两人,和学长自顾自的聊起来。
虽然很烦,但是被迫倾听的翁凯森渐渐被两人的谈话吸引,或者,更确切的说,是被男人的神情吸引了过去。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表情,原来遇见旧识他也会是激动的。在自己的认知当中他是难以接近的,遇到问题总会自己搞定,对和人的相处总是退避三舍,没推卸过责任,没为苦难低过头,没因为疼而流泪。这样的毕良有些冷、有些令人失落。
平生第一次,感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竟然是在住院期间偶遇老友,想想,多少是个讽刺。
是不是在那张勉强平静的面下,包裹着另一张自己陌生的他呢?
“恩恩,我结婚了,呵呵,大三的时候偷偷领的证,现在孩子都14岁了!”医生说到这里,黝黑皮肤下泛着红光,瞧瞧毕良:“你呢?!”
摇摇头,苦笑:“我哪有你的福气呢!润菲呢?她怎么样了?”
提到润菲,在场三个人的脸色同时暗淡下来,医生低声说道:“她死了——。”
40、号哭
砰!门关。
整间病房就剩下外甥、舅舅和那位学长,虽然言谈粗鲁,但是感觉灵敏。感到气氛不对,说声告辞学长开门闪人。
那人能受得了吗?!
翁士博猛的拉开百叶窗,窗外瓢泼大雨,而那人就站在路中间,像接受雨的洗礼一样,仰头,任大雨对他削瘦身体拍打,哗哗的雨声像是他的号哭。
能冷眼的看下去吗?一直看下去?!
雨无孔不入,穿透他的衣衫,浇灌他的嘴脸,而他却感到心中的痛有些缓解,只有这样尽情的淋着,才会驱赶些什么。
她死了,她死了——
一遍遍在胸口回响,似乎要逐渐的逐渐的摧毁他,那声音可比千军万马的铁蹄,瞬间就攻克他的堡垒,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层堡垒原来是纸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