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殿下的男仆(下)----狮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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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厨房,却发现有个男人背对著他努力地在找些什麽,地上什麽食材都被他翻出来了,在天悦的眼里看起来就像一个因为国家衰落朝廷内战下的一个小百姓,一个饿得要找处翻人家厨房的小百姓。
「你在找什麽?捱了饿很久?」莲步上前弯腰轻拍那个看起来狼狈到不行的人,语气里满是浓浓的关心。
岂料,原本背对著他的人却一下子转身把他抱在怀里,高得天悦的脚几乎都不能著地。「清儿,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啊!快点做饭我吃!我饿了三年了!」那个人抬起头来,眼睛眨动,一副可怜的模样。
然而,看到那个人的样子、那把又是熟悉的嗓音、还有那个久违了三年的名字,天悦只觉得一阵晕眩。这到底是什麽的一回事?为什麽一晚後展冀会无端的出现?如果展冀在,那殿下呢?他的殿下在哪里?
「清儿!我饿了三年啦!我好想吃你做的饭菜喔……最好还是来碟你最拿手的桂花糕,然後一碟桂花酿,酿豆腐就可以了。」一连串地说出菜名,展冀抱著清儿转了几个圈才把他重新放回地上。
只见清儿的脸色倏地发白,手突然按著心口的位置,整个人不住地抖动,几乎站不住、站不稳,展冀觉得不对劲地把他放在椅子上,然後密切看著他的变化。
「清儿……你怎麽了?」刚才也没有发觉,但此时一安静地靠近他,就发现他身上有种一种极浓的药味,应该是因为长期服药所致的。
「没……老毛病……」强制自己要好好冷静下来,不要激动得病发,清儿慢慢地稳住了心神,按著节奏而慢慢呼吸,等到心口的痛和喘气都舒缓减少後,他才对展冀展露一朵虚弱的笑花。
「老毛病?我不记得你那时候有病。你不说我可要自己调查了。」看起来应该是个挺难搞的病……展冀正经的看著清儿的眼,不让他有机会避开他的眼神。
「我……」也不知该如何说起,毕竟他这个病是殿下亲手造成的。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可他快要被展冀的目光瞪得不知怎样回应了。
「原来还未认出来啊……」还好一道嗓音从天而降地解救了他,是小三的声音!惊喜地转过头,却又发现又再一次的被吓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这、这、这……怎麽回事啊?一个晚上,展冀跟立鹰都跑出来了?
「立鹰是小三……为什麽……」还好刚刚展冀已经在他心里有了个底,这次不再被吓得快要病发,清儿只是不断地睁大眼睛,瞪著突然出现的两人,就像他们是怪物一样。
「清儿,你果然忘了我会易容术的事啊。」顶著原本英俊的脸出现,立鹰真是恨不得打死自己了自己刚刚还撑著说他们一定能认得出来的……可是现在这麽一看,就知道结果是什麽了。看著展冀眼底里流露的胜利风采,就好像听他说「怎麽,我很厉害吧?」的样子。
易容术……好像是啊,立鹰懂得易容术,有次还装成展冀的样子把月妃骗了过去……蓦然想起那个小三……不对,是立鹰极力保护和照顾的瞎子……难不成……「大三是……殿下……?」
「嗯。」点点头。
这下的点头带给清儿无限惊惶失措……他真的是殿下?那麽说,殿下瞎了?为什麽会这样的……不对啊,怎麽可能……
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厨房,就跟著那条他唯一认得的路走……身後的立鹰跟展冀不放心地跟上来,就怕现在看起来虚弱不堪的清儿会发生什麽事……
想上前扶著清儿,却被他一手拍开,二人只能无奈而又担心地看著他,观察著他的一举一动。
终於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来到瞎大爷的房间,他微微推开,看著那个仍躺在床上的男人,然後慢慢地走去……
跌了一跤,他重新站起来;又再跌底一次,他再一次站起来;跌了第三次,还刚巧撞到了桌子的木脚,他抚了抚被撞伤的膝盖,再站起来;跌了第四次,身後的二人终於再也忍不住地冲上前把他扶到床边。
「您是殿下对不对……我是清儿……天悦就是清儿……我不是别人……」语无伦次地伏在幽本睿的身上,清儿噙著泪,哭诉说。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一声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动作。
「您是不是不相信我?我知道您看不见,可是我真的是清儿……」一眨眼泪就滑落,他不在乎地抹去然後依旧抱著床上那人的身体,「您说过无论发生什麽也好,您都不会让人伤清儿半分,您那时是在大牢里跟清儿说的……您还记得吗……?然後您又说会带清儿去骑马、看皮影戏……记不记得啊……您说过清儿只能跟您同生共死……记不记得……您说过您喜欢清儿的……您记不记得……殿下……」像是寻找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清儿不断想起殿下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展冀跟立鹰看著清儿的举动,相视了一眼,心酸了。
清儿怎麽那样的好?怎能够喜欢殿下喜欢到那个地步?怎能够喜欢到即使被他伤了也在所不惜、不恨?
床上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清儿怕了,他好害怕,毅然抱紧他、摇著他的身体,「殿下您在生清儿气是不是?因为三年前清儿说恨死您了……所以您在生清儿气?殿下……不要生气了……清儿不会再说那样的话……您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清儿以後会很乖很乖的……殿下想要就要,清儿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清儿……」展冀在他身後轻喊。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最後一次,他就试最後一次……「殿下是不是不喜欢清儿走了三年……不是的清儿最後还是回来了殿下身边……还是说殿下不喜欢我叫天悦……?以後清儿就不要天悦这个名字,清儿就只能叫清儿……因为清儿是殿下改的名字……这样好不好?」
没有反应。
清儿看著那个床上的人,终於放弃了。他跌坐在地上,喃喃地说道:「殿下清儿根本没有恨死您啊……您再打多清儿一掌清儿也不会生气……可是殿下您能不能不要不理清儿……不对……殿下最後还是不要清儿了……还是要把清儿送给别人……是不是因为清儿帮不到殿下的忙……清儿会很努力学的……」清儿说不下去,展冀跟立鹰都看不下去了。
两人走上前扶起了清儿,就见清儿突然抱住展冀放声大哭起来,「明明我已经乖乖等到殿下回来……为什麽他不要我了……展冀,为什──-」怀中哭泣的声音跟随著急速的喘气声而慢慢消失……
「清儿!」耳边响起的是展冀跟立鹰的喊声,而不是幽本睿。

第66章
跟著那只鸽子走,叶日丞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麽偏偏在这个时候展冀要找他。他为了找天悦,这几天不断四处寻找,拍门询问,得到的答覆却也只有千篇一律的三个字──没见过。
多麽令人气馁……可偏偏在这时久未联络过的江湖兄弟却找他来聚旧?
算了算了,也好久没跟展冀聊过,把自己的烦恼告诉他,让他替自己留意下也是好的。
被鸽子引进了一个四合院,叶日丞伸出手让鸽子停在他手上休息,他用指尖点了点鸽子的嘴,轻声地说:「辛苦你了。」鸽子像听得明白一样,叫了一声,就拍翼离去。
走进四合院,一个人影也没看见。暗自纳闷著到底那个臭小子展冀到底在哪里,一边开始大喊:「展冀?你在哪?」真是的,干嘛这样没交代啊,好歹也该来迎接他吧。
一连叫了好几声却也得不到回应,叶日丞放弃了,转身正想离去的时候,身後却有一阵风拂过,然後他的双脚就离开了地面,被人像拎小鸡一样的拎起了。
试问这个世上敢对他医仙这样无礼的人又有多少?在这里,自然就是唤他来的展冀了。
不悦地皱起眉头,「展冀小子,你好歹也给我点尊重吧,嗯哼?」好了,干什麽把他拎了起来又不走?天晓得停在半空中的感觉不太好受。
「先给我救一个人。」眉宇间没有一丝笑意,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凝重。看得叶日丞禁不住收起了玩心。
到底是什麽人让展冀这麽紧张?这样想著想著,人转眼就被他拎了去一间房间里。
□□□自□□由□□自□□在□□□
被展冀丢在床边,叶日丞看著床上的人,完全的呆了眼。
脸色苍白如纸,根本是全无血色,看不到任何健康的影子。即使昏厥了过去,可两道秀气的蛾眉仍是紧紧地纠在一起,脸上隐隐约约看到未乾涸的泪痕,双手按著心口的位置,此时正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跟一个死了的人没有两样。
心疼地回神过来,拿出随身的针包,利落地施了好几针後,才抓起那个人藏在被单里的手,好让自己仔细地看清楚他的脉象。
果然如此!这几天没有吃他的药,身体直走下岥,刚刚的一次病发把他刺激得很厉害,脉象极为凌乱而不稳定,似乎变严重了……
这个人到底懂不懂自己的身体状况!都虚弱成这样难道就不能好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吗?总是在哭、总是爱哭!每次一哭总是要哭得昏过去才肯罢休……!
「怎样?他是怎麽的一回事了?」身边的展冀看著他的举动以及不满神色,就怕清儿不知道发生什麽事,连忙询问。
「闭嘴。去城里唯一一家有开店的客栈的天字号房找出我的包袱然後拿来,要快!」盯了那个发问者一眼,叶日丞沈声吩咐。
直觉觉得那个包袱里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东西,展冀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就跳出窗外,早就把自己身上未愈的伤和饿扁了的肚子给通通忘掉。
「小傻瓜天悦……早就知就紧紧把你锁住,让你哪儿都去不了!」叶日丞神色凶狠,可是话里却有掩不住的心疼。
他根本不敢想像要是自己迟来了的话天悦会怎样……也许会永远醒不了……也许……
不、不!他不准他的小宝贝会发生这样的事!
手紧握住他的,像是传递著无言的温暖。嘴里一边柔声地说著、喊著他的名字──「天悦」。在一旁看著这一切的立鹰就已经知道三年前,清儿的确被医仙叶日丞收留了,而且叶日丞还替他改了「天悦」这个名字,至於为什麽那个时候清儿会独自一人昏倒在地上,仍是个不解之谜。
不一会儿,展冀就已经抱著一个浅蓝色的包袱回来。叶日丞打开它,只见里面满是不同颜色的小瓶子,多得令人眼花缭乱。找出一个白色的,拔掉了瓶塞,他倒出了两颗药丸,然後抱起躺著的清儿让他半坐著,用手捏住他的脸颊,把药丸放了进去。
又喂了杯水,确定清儿已经咽下了才慢慢地把他放平,下床动手收拾散在地上的包袱。
「等他好了,我要带他走。」叶日丞收好了东西坐下来,一本正经的喝著茶,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轻描淡写。
「你认识他?」日丞大概不可能认识清儿才对……二人根本并无任何交集啊,怎可能会遇见?
清脆的笑声慢慢地在房间里响起,「怎麽可能不认识他呢,他可是我叶日丞一手救回来的小宝贝啊……是个在黑豹山山脚下捡到的小家伙呢……」
「到底是什麽回事?日丞你凭什麽带他走?」想不明白到底三年前所发生的事跟现在有什麽关系,展冀只能继续追问下去,况且无端的他不可能让日丞把清儿带走!
「凭什麽?就凭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啊。那时若果没有我好心的救起了快要断气的他,他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你眼前。我救了他,他的命早就属於我了。」高傲地笑了笑,叶日丞笑得不可一世。
日丞救了他?那这麽说三年前日丞人的确在黑豹山上……殿下命令他把清儿丢到黑豹山上到底有什麽用意……还是说……殿下在计划些什麽……
这个问题是个很大的疑点,展冀暗自记底了这个问题,「那到底清儿口中的老毛病是怎麽的一回事?」把话锋一转,转到清儿的病情上。
「心疾。」答了两个字,看著两个男人疑惑的目光,叶日丞就把这个病症的因由重新说了一遍,给两个看起来笨瓜至极的男人解说。
听毕了叶日丞的解释,二人不禁都呆了。大概知道是殿下打出去的两掌把清儿的毒逼发,可是却想不通到底哪个人这麽狠毒,给清儿吃了慢性的毒药。
「有什麽根治方法?」久未出声的立鹰静静地提问。
「暂时没有,现在只能尽量控制。」耸耸肩,叶日丞的语气带了点无奈。他还在研究中,只要研制成功,就能给天悦吃下,把病根拔掉。
整个房间突然沈寂下来,展冀跟立鹰都想不到阔别三年回来,清儿的身体却产生这麽大的变化。本来就已经不是很强壮的人,现在还要得了心疾……
因为得长期服药,怪不得他的身体会有种浓浓的药味。
良久,叶日丞首先的打破沈默,「本来天悦的身体在这三年里给我跟义父调理得很好,很久都没有病发过,气息也健康了很多,可是一回来这里就不知病发了多少回,身体都差得不能再差。不想他死就让他离开,简单的漠北才是最适合他。」
不难听到叶日丞的话里语带双关,他应该知道很多清儿的事,跟清儿的关系也很密切,立鹰心里有了个底,看起来这个执意要带清儿走的男人不太好对付。
「日丞,你根本不明白,这里有清儿最喜欢的人。」倒是展冀对叶日丞还是客客气气地讲道理,说到底,他跟叶日丞倒是也有相处过,之间也有不浅的交情。
「三皇子?你在开玩笑?他有资格让天悦爱他、喜欢他?他没有,他根本配不上天悦的爱。天悦的爱那麽的单纯,他根本不能给天悦任何幸福。」讽刺的笑了,彷佛在说只有他才能给清儿幸福。
「日丞,你在钻牛角尖!」叶日丞像个点不明白的人一样,展冀也忍不住开始动气。
「我没有。他所喜欢幽本睿的那份感情对他的身体来说太沈重了,你不是不知道他为什麽会弄成这个样子吧?」理所当然地说,好像证据就在他手里。
是的,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的确是因为想挽回殿下,清儿才会那麽的激动;的确是为了那份从一而终的感情,他才会那麽的伤心……以清儿现在的身子来说,根本再也不能承受任何打击,不是吗?
这份感情,太沈重了。

第67章
原来他没有认错人也没有吻著人抱错人……他的确是他的清儿……
门外的敲门声吵得他想睡也睡不著,刚刚被弄得心乱如麻的幽本睿烦躁地翻了个身,盘腿坐在床上,「进来。」平静的声音丝毫也听不出他内心里有多挣扎、有多苦恼。
一身深蓝粗衣麻布的立鹰打开门,又把门带上,笔直地走到距离床大约三步的桌子边缓缓地坐下来。他的脸上带著严肃的表情,在那张平静的脸上很少看到。
「殿下……您刚刚根本没睡。」语气带著肯定。
默不作声,等於了默认,这就彷佛是他们之间特殊的沟通方法。
「殿下,您真的忍心吗?」忍心清儿这个样子?不,他真的不相信殿下会这样。根本殿下还是喜欢清儿喜欢得紧,不是吗?
幽本睿现在不想回应任何问题,他的心……好乱。
他怎忍心……他怎忍心!天知道他在这三年里多麽的想念清儿?他没想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清儿在他的心里竟占了这麽重的份量、这麽高的位置;若不是清儿的离开,他根本不愿意承认原来自己真的早就深深地爱上清儿……
是的,是爱,不是喜欢,他已经……分得很清楚了。
他爱清儿的单纯,他爱清儿的笑容,他爱清儿的天真,他爱他的不识世事,他爱他的声音,他爱他的身体,他爱他善良,他爱他有时的俏皮,他爱他有时的可爱,他爱他的媚态,他爱他的脸,他爱他的傻……他全都爱,他爱全部的清儿。
三年前自己在失控之中打了他两掌,於是将错就错,让清儿离开,永远离开他的身边,离开这个黑暗的宫殿,过更幸福的生活……
怎知道,他却回来自己的身边。
天知道他多高兴,多想展臂紧紧抱住他!可是,残酷的现实却提醒他,自己现在只是个通缉犯,而且还是个瞎了眼的通缉犯,跟一个废人没什麽两样的废人、垃圾。
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人争著奉承的皇子殿下了,没有任何地位、权力,没有能力保护清儿,没有能力给他幸福,没有能力给他所想要的,更加重要的是──他没有资格去爱他和拥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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