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再说爱----柏灵

作者:  录入:02-19

他要起身,却又被抱得死紧,「天华,你不放手,我怎麽起来?」
「你这样也能吃。」
「嗄?可是……」褚少风没了戏弄的兴致,反而对臀下灼人的男性感到不自在起来。
「自作孽,不可活。」
褚少风红了脸,瞪他一眼,「就只准你占上风?皇天华,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个男人,我们是平等的,我不会永远屈居弱势。」
「我听到了。」皇天华舀起一口微冷的炖饭,「来,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你说的。」
褚少风悻悻然的接受喂食,「混蛋,你是哪们子的听到?你根本没仔细听。」
「有。」皇天华趁他张口骂人,又塞进一口,「多吃一点,你才有力气应付我。」
褚少风羞恼的别过脸,僵著身子,死活不肯再迁就。
「风,我只会这麽对你。」皇天华含住他耳垂低喃,温热的呼吸萦绕在他脸颊。
就这麽一句话,轻易的瓦解他的怒火,褚少风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你有办法救出我弟,我才懒得搭理你。凭我要什麽样的男人没有,你皇天华在我眼里根本不算什麽。」
「我知道,我从来都不算什麽。」
他的温驯让褚少风心情大好,而月的又哼了两声就决定放过识相的男人。不再为难他,陪他玩蜜里调油的喂食游戏。
「那七天後,照你的计画,我就要先回组织?」
「嗯。」他指著皇梵瑜留下的公事包,「天堂的资料都在那里,你给他们的说法也拟好了,你的部份只要交差後等我的消息,那个艾菲特……」皇天华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锐利地盯著他。
「艾菲特怎麽了?」褚少风十分肯定他有话要说,他的眼神太深、太冷、又太狠,不会是好友哪里得罪他了吧?
「是你和他怎麽了。」
褚少风吞了吞口水,「我和他只是好友,组织里的生活不是一般人撑得下去的,我和他只是互相扶持的朋友。」完了,虽然和艾菲特在性事上只是单纯的性伴侣关系,但他怀疑皇天华未必和他一样认为。他蓦然想起皇天华要他发誓忠诚的那件事,不会是因为艾菲特吧?
皇天华拍拍他的脸颊,「我得跟你坦承一件事。你那间豪华的总统套房,早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我想你很清楚我在说什麽。」
「皇天华,你──」
「还有,从你房里出来的,我都特地替他们免费做一次深层催眠。你可以放心走在路上,不会有人认识你,让你造成困扰。除了那个艾菲特,我还真不知该怎麽办?」
褚少风半是怒火冲天,觉得隐私被剥夺;但一半又是甜蜜雀跃,这个男人在乎他的程度不言而喻。再说在这之前,他们是敌对关系,除了怨自己不如人,难道还能责怪敌人太神通广大,不给自己留点面子?
「所有皇氏的人都看过监控画面?」
皇天华冷哼一声,闭上眼。
他就知道没有,褚少风无奈的妥协。看都看了,还能怎样?反正只有这个欠安抚的男人看过。
「那是之前的事。你也有过床伴。我们都是男人,你可以理解吧?现在除了你,谁我都看不上,这样还不够?你不要忘了我们结婚罗,我们只属於彼此,我手上还戴著你的戒指,你说过会相信我的。」
褚少风等了一下,他还是没动静。
好吧。现在是比耐力就对了?那他就陪他耗到他气消,这不就得了?
褚少风耸耸肩,反正他还抱得那麽紧,没什麽好担心的。迳自吃完剩下的炖饭,饭前运动、饭中的脑力激盪,让饱足的他昏昏欲睡。
他趴在桌上打起瞌睡,但对於硬梆梆的桌面不是很满意,昏沉沉的回头,努力在皇天华身上找出舒服的姿势。最後在他肩窝,这个勉强满意的地方,迷迷糊糊的睡著。
肩窝湿热的感觉,让皇天华不得不把人抱回卧房。让他睡的舒适一点,起码不要把口水流到他身上。
午後一点,褚少风的午睡时间,而这习惯还是皇天华养出来的。所以罗,在他休閒服上漫延开来的水灾,实在也属自作孽,怪得了谁?
皇天华坐在床畔看著他好一会儿,才走向书房。褚少风良好的适应能力,让他很满意,毕竟很多事,得趁他睡熟了才好办。

天亮再说爱-18

躺在床上,疲累却无法入睡的褚少风起身走向阳台,为自己点了根烟。
只要过完这个黑夜,就是第七天了。
之後会怎麽样呢?如履薄冰,正是此刻的心情。
他茫然地看著夜空,时间就此停止,该有多好?
计画很完美,胜券在握,都不代表一切零风险。可是见识过那麽多生死场面,此时却胆怯了?他押上的筹码是否太多了?还是说短短几日的幸福,却也能将他的心宠得贪婪?
寒风一阵,褚少风瑟缩了下。
下一秒,温暖的大衣和怀抱将他包围,「为什麽不穿件衣服就出来吹风?」
「忘了。」
「嗯哼,所以你晕过去也只是权宜之策?下回铁定让你下不了床。」
褚少风脸红嗔道,「有完没完?」
「抽烟?有心事。」拿走他手上燃了一半的烟丢到地上,一脚踩熄红光。
霸道!「你可以抽,我就不能?」
「可以,但让你依靠它,不如让你依赖我。」
褚少风转过身,腰倚著栏杆,「第七天了,时间好快,快到让我已经开始想念。」
「想念我?」
「还有这几天的快乐,我们都知道,这不是零风险。为什麽要筹备两年?为什麽要计划周延?为什麽你要一再的确认细节?因为这不是场纸上谈兵的游戏,不是失败了开个会检讨就没事。」褚少风转身,双手紧握住栏杆,用力得泛白。
这该死的幸福。
他的心……好痛。
皇天华拥住他的肩,「所以才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弟弟和你向往的自由,完整无缺的送给你。」
「我已经没有後路了?」
「我就是你的後路。」
「天华,你不知道我有多痛、多慌。」他抬头看著残缺的月亮,「你还不知道我有多懦弱,多不像个男人。天杀的,我真不想明天到来。」
「风,把这些都交给我,全部都交给我。」
「我扛不起,你就扛得起?」
皇天华扳过他的身体,捧起他的脸,「我没感觉,风,你放心的把你的害怕和担心交给我。」
褚少风挥掉他的手,「你没感觉,那你又怎麽扛?如果你能够理解,能够有一点理解就好了,你就知道心痛的滋味无人能替,恐惧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天华,你根本什麽都无法感受。」
皇天华冰冷漠然的脸庞,并没有因他的话而出现一丝波澜,「风,你承诺过我,这七天你只记得、只需要专心的爱著我。」
褚少风瞪著他,泛红的双眼蕴藏著太多情绪,唇瓣逐渐而明显的颤抖起来。
「我只要爱你……?」
「对,你只要爱我。」
他用力的抱住他,「拜托,你一定要成功,要救出我弟,我求你了。」
「我会,我答应过你了。」
「你也要好好的,要平安回来,回来後我会教你痛、教你快乐,会教你在乎,教你去爱。」褚少风闭上眼,脆弱的眼泪在离别的前夕不被允许却又控制不住的滴落,「天华,我们结婚了,你欠我这一生的幸福。」
「不,我欠你永远的幸福。」
褚少风破涕为笑,「你回来,我才答应让你给我永远的幸福。」
「我一定会得到。」
「我等著。」褚少风感受著在他怀里的踏实,「我会等你的消息。」
「嗯。」
房内的手机铃响,划破了此刻相依相偎宁馨氛围。
「我去看看。」
褚少风松手,「我想再吹吹风。」
皇天华吻了下他的额,「只准五分钟,我等一下就带你进去。」
「知道了,快去。」
皇天华走进房,接起电话,背对阳台,眼神是一片冷凝。电话那端并没有太多声音,只是几句话,但显然两端都陷入了诡谲的沉默之中。
「……好,我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麽做?》
「执行C计画。」
《……那他那里?》
「我会处理。」
《我会交代下去,那你今晚还要待在那里吗?》
「不,我会回去。」
《那我派人去接你。》
「嗯。」
皇天华按掉电话,走到厨房倒了杯牛奶,微波热了下,然後从手表里的环扣间取出一颗不到五公厘的药,捏成粉全数洒进牛奶里。
拿著那杯牛奶回到卧室,搁在床头,然後到阳台将人带回。
拥著他,皇天华皱眉,「你好冰。」
褚少风好笑的看著他,「真是夸张,顶多就是有点冷而已吧?」
「我帮你热了杯牛奶。」
褚少风双手捧著大惊小怪的男人,细心为他热的牛奶,不禁想到自己一开始就是因此而动心的。
「小题大做。」念了他一句,但心里是满满的感动。
「快喝吧,会冷掉。」
褚少风噙著笑喝了一口,「要不要也来一点?」
「你喝就好了,时间不早了,快点喝完,然後好好睡一觉。」
「好吧。」他仰头喝完他的爱心。
皇天华拿过杯子放著,等他躺上床,为他盖上被子,「好好睡。」
褚少风拉过他的手握著,「你不睡?」
「我想看著你睡著。」
褚少风还想说什麽,但突如其来的强烈睡意让他说不出话。
「好晕……」
「你太累了。」皇天华吻著他的额、他的眉目,略过他沾染了牛奶的唇。
褚少风还想埋怨他为什麽不吻他的唇,又一波更强烈的睡意袭来。一时间适应不过来,立刻就沉沉睡著。
皇天华抚著他的脸,深邃的双眸似乎就沦陷在他身上了。
过没多久,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
皇天华抱起褚少风,被护送著下楼。他将他放到了其中一辆黑色轿车,「务必安全将人送回,知道吗?」
「是,先生。」
他冷漠地关上门,坐进另一辆车。
他轻吻著指上的戒指,眼眸掠过一抹嗜血的色彩。
游戏,开始了。

天亮再说爱-19

五年後
自由……
我给你自由……
「不!」
撕心裂肺的惊叫回盪在黑暗空寂的房间,所有窗户都覆盖著一层完全不透光的帘幕,时间在这个房间里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双人床上一具惊魂未定的躯体仍在颤抖,他捉紧左胸前的衣服,那里空盪得要将人逼疯。
他数不清是第几次了,每个月里总有几天怎麽睡也睡不安稳。他似乎做著可怕的恶梦,可是醒来却一点也不记得。为此他看过很多心理医生,答案却是千篇一律。
什麽压力太大?见鬼的压力大。他存款里的资金、名下的动产及不动产,皇氏的股份,其中一项都足以让他躺著吃香喝辣十辈子。
有的还建议他交女朋友,转移生活重心。
说的倒是简单。
但不晓得为什麽,他对亲密关系不只是没兴趣,还相当抗拒。每一次在牵手、在接吻、甚至更进一步时,心里总会没来由的愧疚,好像自己背叛了谁。在那种状况之下,恋情自然只能无疾而终。而更诡异的是,他一点也不难受,反而是松了口气。
但天晓得,他到底背叛了谁?
门被轻轻推开,一丝光亮窜了进来。床上男人不适应的以手遮挡住双眼,唇边勾起一抹漂亮帅气的笑容。
「哥,你醒了?」
褚少风宠溺地看著唯一的弟弟,他是这浑浑噩噩的五年中,唯一的安慰。
五年前将他从组织手中救出来,经过四年的努力,去年他终於摆脱毒瘾。经过一年的休养生息,除了较一般人虚弱之外,他已经得到重生了。
而他则因五年前和皇氏联手,所以被延揽进皇氏,还获得相当丰厚的好处。譬如他惊人的财产,据说这些都是谈好的条件。
关於五年前,老实说他的记忆一片混乱。但他和皇氏的契约书,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上面还有自己的亲笔迹。唯一诡异的是他为了配合计画曾和一个男人结婚,而他那名从未见过面的无缘伴侣,则在五年前……
该死,头好痛……
「哥、哥,怎麽了?」褚仲云连忙上前抱住脸色发白的兄长,眼底有著不忍,「哥,放轻松,哥,放轻松,没事了。」
在褚仲云的安抚下,那彷佛要活生生撕碎他的痛楚逐渐地减缓。
褚少风拍拍褚仲云的肩,「我没事。」
褚仲云松了一口气,环抱住哥哥,「没事就好,你吓死我了。」
「你知道,老毛病。」他无所谓的笑笑。
「哥,怎麽突然又痛起来了?」
褚少风蹙眉,「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到因为计画而跟我结婚的男人,我从未见过他,然後……」他顿了下,抱歉地笑笑,「我忘了。」
褚仲云瞪他一眼,「怎麽又想到五年前的事了?医生说你就是因为背叛组织太过自责,才会压力大到头痛。真搞不懂那些人到底哪里值得你自责了?心肠别那麽好,行吗?」
褚少风叹了口气,「不知道你信不信,我真的对於扳倒组织一点也不自责,更别说自责到让自己头痛了。」
「哥,你别再想过去了,想想将来吧。听说圣音哥要帮你安排相亲耶。哥,你眼光放低点,给我个嫂子吧。你不娶,我都被禁止交女朋友,这不是太可怜了吗?」
褚少风看著自己弟弟被皇圣音同化,言行开始出现夸饰色彩,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小子,都快被圣音带坏了。讲话这麽不正经怎麽行?哪个女孩子会看上你呀?」
「哟,哥你就很行吗?你榜样做的非常好吗?我要是学你这样修身养性,我一定疯了。别说女人看不看得上眼,我自己都会看不过去。」褚仲云不客气的重复,「看不下去,听清楚了吗?」
「你这小子。」褚少风眼神故意上上下下的打量,「真是欠修理。」语罢就扑过去,又掐又捏他的脸,兄弟俩顿时像两个小朋友一样,开始了一来一往的攻防战。
力气输人的褚仲云首先认输,「停,我不行了……」
褚少风也停下来喘气,「臭小子,看你还敢不敢在哥哥面前嚣张。」
褚仲云不屑的瞪他一眼,「没品。欺负弱小不打紧,重点是这个弱小还是他亲弟弟。手足相残,爸妈要是知道你虐待我,没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骂你才怪。」
褚少风失笑,疼爱地睐著他,「知道了,我错,行了吧?真是的。」
「好吧,那我就宽宏大量的原谅你。」
褚少风瞠大双眼,「原谅我?真是得寸进尺。还宽宏大量咧?」
褚仲云看著哥哥生动活泼的表情,笑容满面、帅得没天良的俊帅脸孔,像此时的玩闹和乐、轻松聊天的閒情逸致,他感谢幸福没有遗弃他们兄弟。
「哥,以後就算你或我结婚了,也住一起吧。」
「好啊,但是你肯,你老婆肯吗?到时候,你就不是我弟弟这麽简单,还是一个丈夫,如果你够厉害,那就一兼三职,还得多兼任父亲一职。你呀,要负责任的是你的家庭,在乎的是你的家庭。」
褚仲云嗤之以鼻,「意思是我结婚生子後就没有哥哥了是吗?我是这麽没良心的人?」
「不是。而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必须明白,就算没有住在一起,兄弟之间的牵绊不会因距离而有变化,再远都是一家人。」
「说穿了,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住?」
「想。」褚少风捏著弟弟的双颊,「只要你不把我赶出门,我就缠著你直到你厌烦。不,就算你厌烦我也不会收手。真是受不了你,怎麽办?弟媳很可怜,因为我弟弟有恋兄情结。」然後迳自抱著肚子狂笑起来。
「厚,你真是够了。」褚仲云负气下床。
「喂,不要生气,你度量怎麽这麽小?是不是男人啊?」话语里有明显的挑衅。
「我当然是男人。褚少风,你想跟我打架是不?」
「还好啦。」
「混蛋,快点起床啦。今天要去医院拿报告书,你不会忘了吧?」
「当然没忘,这可关系到我的脑子。」
「记得就好,我到楼下等你。」
褚仲云关门之前,按下电源,为房间驱走黑暗。
「不要老是不开灯啦。」
褚少风笑著下床,先到浴室作清洁动作。
医院报告书?褚少风对著镜子露出莫可奈何的笑容。他敢打赌,一定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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