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哪位?”
“请问是付辛博先生么?我是k大物理学院介观物理实验室的苏晴暨本院元旦晚会的总导演,听说您参与了本院新实验楼的设计工程,所以这里有一张本院元旦晚会的票要送您,请务必赏光。”
新年如期而至。
付辛博给家里挂了个电话,然后到楼下便利店买了瓶啤酒,边走边喝。
广场上的大屏幕里转播着某水果台的跨年歌会,人们都在笑,幸福的或者不幸福的。
在这座城市呆了这么久,仍是没有归属感。
去年的这个时侯,和公司里几个单身汉一起K歌。
前年的这个时侯,亲眼看见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在楼下热吻。
大前年……记不得了。
付辛博突然觉得有个人一起过新年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同学,请出示K大证件。”门卫礼貌地拦住。
只是顺着路走,没想到一路走到K大。“哦,不好意思。”转身笑了笑,往回走。
“同学……我带你进去吧……”一个美女跑上来热情洋溢地拉住他的胳膊,朝门卫大哥指了指胸前的学生卡,“我们是一起的……”
“那个……我……没想进去……”
“是要去物院吧?跟我走就是了!”
付辛博心里嘀咕,K大的女生都这么奔放么?
“帮忙拎一下……”美女把手上的大购物袋递过来。
付辛博接过,原来是要找个免费劳动力,再一次感叹人心不古。
“是来看元旦晚会的吧?”美女前边开路,回过头来柳眉微蹙,“走快点儿……”
“哦……嗯。”付辛博拎着满满一袋子水果,小跑跟上。
“你来晚了,都开始半小时了。”
“哦,我不是……”
“不过没关系,重头戏在后面。”
“请问……”
“票收到了吧?”
“你是?……”
“我就是给你打电话的那个。”
“……”
付辛博把水果拎到后台,得到一个苹果作为报酬,然后由晚会导演大人亲自打着小手电筒领到贵宾席。
音乐响起。柴可夫斯基。天鹅湖。
台上的乔任梁穿着加长版芭蕾舞裙和另外三个鸵鸟反串版天鹅手牵手出场。
兄弟四个脸上写满了视死如归,尽力把脚尖绷得笔直,摆出优美的姿态,奈何鸵鸟终究是鸵鸟……
全场爆笑。
苏晴在后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曲终,掌声雷动,四大鸵鸟手挽手谢幕,后台主持人激动致辞,“感谢乔任梁等四位同学的精彩表演!……”
“果然是他。”付辛博终于笑出了声。
后台,苏晴拍拍乔任梁肩膀,“不错哦……”你家男人挺帅的哦……
乔任梁满眼热泪,“师姐,你没说过会爆我名字的啊……”
“啊呀那个主持人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呢!……我必须去教育教育她……”苏晴遁走。
“……”
镜头回放:
“你做不做?”
“士可杀不可辱!”
“你红了一把还嫌不够是么?信不信我把你和你家男人炒红全宇宙让你天天被小女生追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是……”
“到时候妆化浓一点,舞台离观众席那么远,鬼知道你是谁啊!”
……
乔任梁卸了妆心灰意冷地往回走。
没脸见人了!T T
最近倒霉透了!被老板骂,被BT姐夫追杀,被魔鬼学姐出卖……
最要命的是暗恋上一个直男!
苍天啊--------
付辛博从K大出来,路边的大妈冲他吆喝,“嘿小伙子……买束花给女朋友吧……”
“我没有女朋友……谢谢。”
“那就买束花给男朋友吧!”
付辛博一愣,随即掏出钱包,“这是玫瑰还是月季?”
……
从K大回住处一共经过了13个垃圾桶,付辛博始终没下好决心把花扔进去。在第14个垃圾桶前停了下来----到了,而且,还有个人坐在台阶上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我忘带钥匙了---”乔任梁哀怨地仰起头。
付辛博俯视着台阶上的人,有那么一瞬的想笑,随即把花扔在其脑袋上,“送你的~”总算处理掉了……神清气爽的走进去。
电梯门开,付辛博不耐烦地朝门口吼,“你到底走不走啊?”
一秒,两秒,三秒,付辛博摇摇头叹口气,按下关门键。
上楼、开门、换衣服、……一切忙活完之后,终于听见了门铃声。
乔任梁抱着那束玫瑰站在门口,“你……你你……你……”
付辛博挫败地挠头,“我饿了,你饿不饿?”
“啊?”乔任梁不知所云的被拉近门,口齿依然不利索,“你……你干嘛要送花……给、给我?”
付辛博:“给我做盘炒饭吧。”
“啊?”
“多放鸡蛋,少放葱花。”
“啊?”
“我洗完澡来吃。”
“……”
半小时后。
付辛博穿着浴袍狼吞虎咽,乔任梁蹲在椅子上,咬着手指头cos死亡笔记男主。
食客吃得很满意,打了个饱嗝儿。
大厨跳下椅子,幽幽地走过去,“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会误会的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其实我的性向比较非主流或者说是小众我的意思是说我其实……嗯是个gay。坦白说我暗恋你很久了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所以你可以歧视我或者我也可以搬走但是请你不要打搅我的暗恋不要让我觉得有机可乘不要拿我的自尊开玩笑。”
付辛博把最后一粒饭舔干净,“说完了?”
“完了。”
付辛博站起来,细细打量眼前的人。皮肤很好,眼睛是最近流行的细长款,额头上细密的一层汗,发型有点乱。
乔任梁被看得心里发毛,准备发飙,“我靠你tm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还是没见过txl啊!”
“嘘……别动……”付辛博轻轻地把脑袋凑过去,“闭上眼睛……”
“啊?”
“没人教过你怎么接吻么?”气氛被破坏掉,付辛博垂头丧气的恢复原状。
“你……你什么意思……”
“靠,什么意思……”付辛博说服自己这是一种勾引……勾引而已……就像小女生喜欢装纯……不会有人二成这样还能念到研究生的……
“你还没跟我解释那花……”所谓一条路走到黑,说的就是这种人。
付辛博忍无可忍,伸手把人圈住,一口咬上去,在唇角啃了两下,没遭到反抗,于是登堂入室,舌头牙齿侵略一圈……
乔任梁的初吻,是蛋炒饭的味道。
唇舌纠缠之间呼吸渐渐局促,两人脸红着分开。
“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当然不是!!!”
“那我吃亏了,这是我的初吻诶……”
“鬼才信!”
“我是说和男人的……”
“……”
“收了我的花,就是我的人了。”
“啊?”
“嘴都亲了,没人会要你了。”
“付辛博。”乔任梁忽然一副很严肃的表情。
“为夫在呢。”付辛博顺势搂住,瘦的,以后要多补补,嗯,一起补。
“你是跟我玩玩还是……当真喜欢?”
“如果是玩玩的话呢?”怀里的身体僵了一下,付辛博小心翼翼的紧了紧胳膊。
乔任梁的双手慢慢滑落,勾起嘴角看着眼里的人,“那就好……老子玩死你……”
付辛博笑,装毛装啊,明明一副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样子,“这可是你说的,游戏规则大家都知道,可不要输不起。”
乔任梁脸上挂着僵硬的笑,摊摊手,“大家都是成年人……我无所谓啊……”
付辛博不忍看他眼泪掉下来,把人圈进怀里,“我幼儿园暗恋过同桌的小女孩;大学有过一个女朋友,谈了两个月分手,期间没上过床;我不吸毒不酗酒不滥交,偶尔抽烟,不夺人妻女不危害社会,基本上还算个好人;学建筑出身,工作一年有余,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是基本可以保证小康,现在是个无业游民。”
乔任梁:“???”
付辛博继续:“家有一父一母都还康健,另有水牛一头良田几亩。”
乔任梁:“???”
“我是说,你将来找不到工作的话还可以跟我回家种田。”
“想什么呢!你还真以为谁想跟你过一辈子呢?”拥抱的好处就在于,看不到彼此的表情,眼泪可以尽情地流。
“好,那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告诉我一声。”付辛博感觉到肩膀上湿糯糯的,心里一揪,“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今天的舞不错啊。
“嗯?”
“没想到你还会跳芭蕾。”
“你……”
“你师姐送了我一张票,八排中间位置。”
乔任梁攥起拳头,“你以后再敢提这事儿,我就把你撕掉!”
“哎别打……轻点儿……不许打肾!不许打肾!!!”
很多年后乔任梁回忆当时的情景,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滚到了床上。彼时付辛博嗑着瓜子,一板一眼的,“反正是你主动。”
而此时被追杀至床上的付辛博轻而易举的找回主动权,翻身压上,乔任梁做最后的挣扎,“你……你想干嘛?”
“干你。”付辛博眼睛里放出凶狠的光芒,“你还记得陈迪么?他是跆拳道黑带三段。”
乔任梁被扯得只剩一条小内内,抓过被单遮住重点部位,可怜巴巴的,“关他半毛钱的事儿啊……”
付辛博一把扯过被单扔地上,“他打不过我。”
“这这这……这不公平……”声音在打颤。
付辛博舔了舔嘴角,“我虽然洁身自好,但是跟我上过床的女人都说我技术很好,放心,我会小心的……”
乔任梁干脆挺尸状做出任人宰割的样子,“我无所谓啊……反正和那个谁谁还有那个谁谁谁还有那个……唔---”
唇齿分开,付辛博叹口气,“什么时候能改掉嘴硬的毛病?”
乔任梁转过头去,也不再说话,只是搂紧再搂紧。
我已坚强得只剩一张硬壳。
你要的退路,我给得起。
你怎会知道,
我早已下定决心,赔上自己。
2009年的第一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有一只阳光明媚的妖在生病。
“怎么会发烧呢怎么会发烧呢……”付辛博慌了手脚,把烫手山芋似的一个人用被子包了个严实,无比温柔的凑近其耳朵问,“还冷吗?”
乔任梁嘴里含糊着,“冷……”
付辛博得令,蹭的一下跳下床,又从柜子里抄出一条被子,一边忙活一边念叨,“裹紧一点就不冷了……裹紧一点……”
“冷……”
付辛博都快哭了,“怎么还冷啊……”长手一伸把刚裹好的粽子圈进怀里捂着,“好些了么?”
粽子不乐意了,“热……”
付辛博把被子剥下来一层,“现在呢?”
粽子点点头,“疼……”
“哪里疼?”
“头……还有……”那什么,不太好说。
付辛博红了脸,“咳咳……要不……我帮你揉揉……”
粽子听了这话来了精神,说话立马就利索了,“想死是吧!”
付辛博那个冤枉啊,“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你揉揉……”
粽子放弃抵抗,“……顺便上点药。”
“哎,好的。”付辛博乐颠颠的拿了药,把粽子一层一层剥开,又小心的把该遮的地方盖好,只露了该露的地方。“唔,怎么都一夜了还没消肿……”
“废话!你以为是蚊子咬一下呐!”
“唔,不是说清理的及时就不会发烧么……”菜鸟心虚,初次上阵没有经验……多包涵……
“废话!你那么随便冲冲就叫清理啦?!”
“唔……我之前看了教程的……”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计划好了?”
“没……我就随便看看……”付辛博嘿嘿笑着,“下次我会注意的,熟能生巧……”
乔任梁很想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伺候病人躺好之后付辛博去煮粥。
以前每次过夜的女人都会在他醒之前知趣的离开,所以一觉醒来,原本空荡荡的屋子变得更加空荡荡。
坦白来说,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什么的感觉……对,自己喜欢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乔任梁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碗处于固液临界状态的东西。
“粥。”付辛博冷静的回答,“虽然有些糊了,但是你不能否认它的价值。”
乔任梁的面部肌肉不由自主的抽了两下。
付辛博端起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吹,又放到病号嘴边,“吃。”
乔任梁贞烈的闭着嘴,“烧焦的东西会致癌的……”
付辛博微笑,“没关系的,只糊了一点点。”给你煮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难道要重新做一锅?不可能!不惯这毛病!家规第一条,夫权的神圣地位不可动摇!
乔任梁缴械投降,“我喝就是了……你干吗一副杀人的表情……”
付辛博再笑,“乖,我那是担心你……”
“是咩……”
“你不相信我……”
“我干嘛要相信你……”
“因为你爱我。”
“我爱猪。”
“看,自己承认了吧,你还是爱我。”
= =!!!
“猪,我吃完了。”病号抹抹嘴,很大爷的把碗一撂。
佣人正抱着电脑奋战,“嗯。”继续奋战。
病号自行把被子盖好。
“猪,我要喝水。”
“两分钟两分钟……再给我两分钟……”
五分钟后。
“哇靠不是吧!!这会儿给老子死机!!!”付辛博把电脑一摔,头顶冒青烟的朝床上,“你刚说什么?猪要喝水?”
乔任梁气结,“滚!哪个孙子刚承认自己是猪来着?!”
付辛博叹口气,“猪真不好养……”转身去倒水。
乔任梁:你等着……等小爷病好了……干死你!!!nnd……怎么这么冷啊……
穆梓的电话总是在合适的时候打来。
付辛博拿起电话就听见一阵怪叫:“我姐住院了!555表哥你快来看看啊……555.……”
乔任梁捧着水杯冒热气儿,“啥事儿?”
付辛博揉揉太阳穴,“没事儿,你妹跟你问我的三围。”
乔任梁当机立断的把手机抢过来,“关机!让她知道了不得了……天呐……”瑟瑟发抖ing。
“知道什么不得了?嗯?”付辛博眯着眼睛一步一步爬向毫无反抗能力的废柴妖,逼近,“要不要我向你妹妹报告一下你的表现以及……”
“敢的话就试试!老子跟你同归于尽!!”以身殉情状。
当时二人的鼻尖只相距1cm,一个得寸进尺一个欲拒还迎,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同归于尽的。
付辛博伸出舌尖来在某沾着米粒的嘴边舔了舔,严肃地进行家庭生活常识教育,“下次吃饭记得把嘴巴擦干净!”
乔任梁点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大丈夫能屈能伸……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小爷病好了……哼哼哼……
“咬牙也没用……唉……体力活儿还是我比较做的来……”付辛博顺便偷了个吻,“我有事出去一趟,先睡会儿吧。”
“去哪儿?”你走了谁伺候我啊……
“很快就回来。”
医院。
特护病房外。
穆梓和易峰峰各靠着一边墙,呆呆的透过玻璃窗往病房里面望。
“怎么回事?”付辛博把易峰峰拉到一旁,小心的问。
“都是我不好……”易峰峰抱住脑袋,无力的蹲下。
这时候穆梓疯了似的跑过来,对易峰峰又是踢又是打,付辛博赶忙拉开,“别打了!告诉我怎么回事!”
穆梓一手扶住墙,眼泪淌下来,指着易峰峰,“这个畜生……他跟我姐去要孩子……我姐不答应……他就把我姐……从楼梯上……5555.……”
易峰峰也疯了,脑袋一个劲儿往墙上撞,“我错!我该死!我畜生!我……我不知道她会摔下去啊……”
付辛博又过去拉易峰峰,“医生怎么说?”
“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这几天了……”穆梓流着泪,“我表哥呢?”
付辛博歉疚地拍拍她肩膀,“他病着,我没告诉他。放心吧,你姐不会有事的。”
穆梓点点头,没再说话。
从医院回来付辛博顺路买了些退烧药。一路上他只觉得窒息。
乔任梁睡着,一只手露在外面。付辛博笑了笑,捧起那只手捂热了放进被子里。
亲爱的,我们如此幸运。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