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生子)----希容(紫月纱依)

作者:  录入:02-04

足球在华国向来有第一运动的美誉,其风靡程度是其他任何一项运动都难以望其项背的。
上至耄耋老人,下到学语孩童,人们无论性别、年龄、职业、阶层,对于这项运动都是兴趣高昂,热爱无比。
在华国,最受关注的足球赛事有两项,一项是万众瞩目的职业联赛,另一项便是高校足球锦标赛。
职业足球联赛明星云集、商机无限,受到人们大力追捧自不在话下,不过高校足球锦标赛的影响力与之相比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要知道,华国是一个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可以上大学的国家,大学四年(可能更短也可能更长)的时光是绝大多数人都有的人生经历。
即使除去全国五千多所高校的在校学生,其他人要么曾经念过大学,要么即将走进大学。
这些人对自己昔日的母校和心目中憧憬的学校是绝对不可能不关注的。
再说了,就算你和大学没有任何关系,对足球没有丝毫的兴趣,你周围的人呢,他们也是不会放过你的。
华国的高校足球锦标赛已有近半个世纪的历史,每年举办一届。
六十四所高校的参赛队伍经过层层淘汰选拔,从全国近五千支队伍里面脱颖而出,他们代表了各自赛区的最高水平。
考虑到各高校的教学安排,同时也为了避开职业联赛的赛程,全国大赛通常在每年的暑假举行。
届时,各地电视台会对比赛进行全程转播,无数职业球探也会趁机来为各自球队挑选优秀的年轻球员,赛事水平和影响力可见一般。
全国大赛的地区预选赛则在每学年的下学期举行,全国按省为单位划分为三十二个赛区。
其中滨城赛区是一个例外,它是唯一一个以城市的身份被赛事组委会单独划为一个赛区的。
这完全是成绩说话的原因,大赛创办初期,江海赛区的冠亚军永远只会落到两所学校里面,滨城师范大学以及滨城大学。
由于这两所学校的存在,江海省其他两百来所高校的球队连全国大赛的门槛都见不着,从而对全国大赛慢慢失去了兴趣。
组委会担心长此以往下去,整个江海省的青少年足球水平会大受影响,因此在二十年前就作出决定把滨城单独作为一个赛区划分出去。
这听起来算是好事,因为他们一个市单独占据了全省一半的名额,可事实并非如此,滨城大学对这个决定不爽到了极点。
虽然就全国大赛的比赛成绩而言,滨大明显好于滨师大,他们九个冠军的数量比对手的四个多了一半还有富余。
可是由于球风相克的原因,滨大和滨师大直接交手的成绩并没有他们全国大赛的成绩单那么漂亮。
自从滨城赛区成立以来,滨大足球队已经十八年没有打进过全国大赛了,他们上一次拿到全国冠军更是十九年前的遥远回忆了。
那一年,韩源和韦浩宇还没有出生,都还乖乖地睡在各自妈妈的肚子里。
虽然是身怀六甲的准妈妈,可自家球队打进全国大赛决赛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缺少韩妈妈和韦妈妈这种天性敏感,好凑热闹,并且整天追着新闻跑的新闻系学生。
于是,小韩源和小浩宇在妈妈肚子里分享了滨大夺取全国冠军的荣誉。
然而乐极生悲,太过兴奋的韩妈妈在看台上欢庆时一脚踏空,我们幸运或者说不幸的韩源同学就这样华丽丽地被摔了出来。
说他幸运,是因为凭着早出来两个月的优势,他欺负了某只赖在妈妈肚子迟迟不肯出来的小耗子整整十八年。
说他不幸,那是由于出生在滨大最后一个冠军纪念日这样的好日子,韩源从进滨大附属托儿所那天起就被视作了球队的“吉祥物”,而且整整十八年不曾改变。
韩源的加入让滨大足球队的队员们兴奋不已,“吉祥物”的头衔是一个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
全国高中联赛最佳球员,这个金光闪闪的招牌才是韩源如此被人期待,同时也是崔熙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拐进球队的真正原因。
可惜事与愿违,虽然韩源在与滨城理工的热身赛中发挥不错,但是“吉祥物”的出场并没能带来人们预计的胜利。
“滨大10号韩源带球突破理工队后卫的防守,禁区线上用脚后跟将球往回一拨,跟上的滕峻起脚怒射,球打高了……”
“韩源骗过对方防守队员横传滕峻,射门,噢,打偏了……”负责现场解说的滨大解说员遣词造句虽然力求客观,但语气中的遗憾却是不言而喻的。
“虽然韩源创造的机会足够多,但是这样浪费的行为还是很过分啊。”韦浩宇对滕峻偏得没边没影的射门实在是无语了。
“还好这座球场上空没有航线,要不然……”看着滕峻又一脚高射炮发出,冷星辰瞥了一眼韦浩宇,她估计他一定有种亲自上场的冲动。
韦浩宇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揉了揉腰,六个多月的肚子,沉甸甸地挂在身前,在场边站了这么会儿还是挺累人的。
“裁判员一声哨响,上半场比赛结束,双方战成0:0,稍事休息……”随着滕峻越来越不着边际的射门,现场解说员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没精神了。
下半场的局面没有任何好转,滨城大学全线压上进攻,可惜就是得势不得分,滕峻更是几次不顾处在更佳位置的队友在禁区外就开始起脚远射,结果可想而知。
更糟糕的是他大量挥霍射门良机的行为严重影响了队友的情绪,尤其是韩源,他到了下半场后段基本上就不传球了,而是选择自己打门。
可惜他的准星并不比滕峻好到哪里去,横梁、门柱打了无数次,那颗黑白相间的顽皮小球就是不往网窝里钻。
不晓得是不是父子连心的关系,韩源在场上胡乱抡脚,小家伙便在肚子里拳打脚踢,搞得韦浩宇在三月底凉爽的天气出了满头满身的冷汗。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敏锐的冷星辰很快就发现了站在她身侧的人不太对劲,呼吸声明显粗重起来。
“没事,小家伙在闹,估计是想上场去踢两脚吧。”虽然口中开着玩笑,韦浩宇还是乖乖回到了休息区的椅子上坐下。
剧烈的胎动搞得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看球了,一边揉着肚子努力安抚孩子,一边还在跟未出世的小鬼打着商量。
“宝贝儿,乖,现在别踢了好不好,反正你现在也帮不到你老爸的,等你出来以后爹地再带你去踢球,行不行?”
可惜语言不通,交流失败,人家孩子压根儿不买账,动得更欢了,直到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小家伙才最后挪动了一下身体,安份地睡去不再乱动了。
终于得到喘息机会的韦浩宇重重出了口气,天啦!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他怎么知道他老爸的比赛结束了?
一场比赛的抽风表现可以用发挥失常来解释,可要是连续几场呢,再用这样的理由就有点欠收拾了吧。
在滨大四场热身赛取得一胜一平两负的糟糕战绩后,韦浩宇终于坐不住了,忍无可忍的他在球队又一场失利后堵住了脚底抹油准备开溜的崔熙。
“我们学校就没有别的前锋可用了吗?你要么让他给我赶紧找到状态,要么干脆换人。”一把揪住崔熙的领口,韦浩宇这段话基本上是直接吼过去的。
看着眼前火冒三丈的大肚耗子,崔熙有点心虚地避开他灼人的眼神,不由在心中悄悄地腹诽道,这小子以前挺酷的啊,怎么现在脾气变这么多,真是怀孕的关系吗。
“火气别这么大,这样对身体不好,有事慢慢商量嘛。”意识到自己今天给不出让他满意的回答绝对脱不了干系,崔熙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
“哼!商量!!”韦浩宇冷冷哼了一声,你找我商量,我找谁商量去,就算是要商量也得肚子里的小鬼卖帐啊。
其实滕峻抽风跟他是没多大关系,可问题是韩源从来都是跟着感觉走的那种球员,别人无休止地浪费他创造的机会,他也会跟着抓狂的。
只要韩源脑袋一发热,在场上开始乱踢,他儿子保准跟他来个里应外合,在肚子磨拳擦掌、伸腿顿脚,不折腾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
已经七个月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喂得太好的关系,力气不是一般的大,闹腾起来那个难受劲儿,就算浩宇身体一直很好,也有点吃不消。
“你放心,滕峻的问题我保证在正式比赛开始前解决掉。”大概是因为他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崔熙笑得格外殷勤,甚至还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你解决!?”韦浩宇眯了眯眼,露出不信任的眼神,然后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来那小子抽风的源头在这里啊。
“大家这段时间都很辛苦,也该放松一下了,下周有四天的连假,我请全队去芦溪玩,怎么样?”看韦浩宇的脸色有所缓和,崔熙继续大献殷勤。
“好啊。”韦浩宇想也没想就点头同意了,“不过我话说在前面,玩归玩,要正式比赛滕峻还现在这种表现,要么他走人,要么我走人。”
“没问题,没问题。”崔熙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我保证你们都不用走。”
从滨城坐火车到芦溪只要两个多小时,韦浩宇靠窗坐着,最后终于靠在韩源肩上睡着了。
坐在他对面的滕峻一直趴在车窗上,崔熙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换来他一脸不耐的神情。
太阳开始落山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目的地——芦溪。
芦溪不大,整个城市弥漫着典型的古城的味道:狭窄而悠长的小巷,略显不平的青石块地面,街两旁古朴的房子。
一条小河蜿蜒着穿过城市,河的一边是平缓的市区,另一边靠山,不,应该算丘陵。
在枯水季里,两边河床里怪石到处可见,河中间依然水流湍急,轰鸣着,在露出的嶙峋怪石上击打出白色的浪花。
崔熙家在芦溪的别墅建在郊外一片树林中,是原木结构的,简单却不失别致。
晚饭在一阵手忙脚乱中完成,材料是下车时在车站附近的超市就买好的,可全队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会做饭就有点让人傻眼了。
为了不让球队由于集体食物中毒这种丢人现眼的理由失去参赛资格,重任最后落在了无法推卸责任的韦浩宇一个人身上。
看着韦浩宇一脸苦笑、无可奈何走进厨房的样子,所有人都做好了胃被虐待的心里准备。
结果最终入口的东西似乎还可以忍受,然而进食完毕之后厨房还是沦落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
“这可是我姐的房子,我好不容易才从她那里拿到的钥匙。”崔熙用意明显地提醒着一群刚才吃白食的家伙。
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手忙脚乱,当一切终于看上去恢复正常时,夜晚已经降临,繁星满天,不知名的夜鸟啼鸣着飞过丛林。
“浩宇,别睡了!浩宇,醒醒!!”凌晨四点的时候,睡得正香的韦浩宇听见了韩源呼喊自己的声音,他没有理会,翻过身想继续睡。
可惜韩源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继续锲而不舍地喊着他的名字,同时还用力地摇晃他的身体,大有不把他弄醒誓不罢休的态势。
“韩源!!你想干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韦浩宇狠狠瞪了眼韩源,没好气地问道,“你不睡你儿子还要睡呢。”
“我们去看日出吧!”无视浩宇的怒气,韩源微笑着发出邀请,笑容异常灿烂,显然是早有预谋。
“看日出!?现在!?”韦浩宇先是扫了眼窗外的一片漆黑,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韩源。
他简直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怎么会冒出如此古怪的的念头,大半夜的去看日出,他嫌他还不够累是不是。
“对啊,就是现在。”韩源笑得一脸坦然,说话的同时也没停止手上企图把浩宇从被窝里抓出来的动作。
“唔——”本来睡得挺安稳的小包子被两位争夺被子所有权的年轻父亲过激的动作给闹醒了,于是重重踢了一脚以示抗议。
“韩源,我想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的话……”包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韦浩宇的表情是韩源前所未见的不满,语气更是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我,我可以告诉你……”韩源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韦浩宇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的同时将手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大有韩源不给出合理解释就将他大卸八块的架势。
“你听了以后不得对我做出任何伤害行为!” 韩源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个由我自己来判断!” 完全不理会韩源一脸的可怜加无辜,韦浩宇冷冷地说道,只是轻轻安抚着一醒来就动来动去的小鬼。
“这里离惊澜湖很近,我想……”韩源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一半就彻底消声了,不过他的意思韦浩宇还是听明白了。
“这样啊……”韦浩宇思索片刻,耸耸肩膀,点点头表示答应,“那你还不快点换衣服。”
惊澜湖就在这居云山脚下,依山成形且一望无际,水汽氤氲使得湖面永远透着神秘。
根据人们世代相传的传说,能在惊澜湖畔一起看到日出的情侣会得到水神的护佑,永远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
匆匆换上衣服,韩源拿上手电筒和浩宇一同出门,门廊开着灯,微弱的灯光相较满天绚烂的繁星显得那么卑微。
很快,别墅的灯光就被树影所吞噬,下半夜的雾很大,手电筒照不到半米以外的地方。
所谓的小路因鲜有人踩踏而模糊不清,只能凭方向感行走,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只是在原地不停地绕圈。
韩源试图带着浩宇走出树林,终于因为找不到任何刻意记下的标志而放弃了无谓的努力。
“我想我们迷路了。”韩源无奈地耸耸肩,难怪每年有那么多人慕名来到居云山,可真正看到日出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没关系,反正天也快亮了,我们就在这里等日出好了。”韦浩宇对此并不是很在意,韩源的方向感他又不是不知道,不迷路才是怪事呢。
两个人依偎在树干上一片还算干燥的落叶堆里等待太阳的升起。
很快,东边斜照过来的阳光透过头顶的碎孔投落在两张同样年轻的脸上,温柔的影与同样温柔的光轮流爱抚面庞,像母亲的呢喃与抚弄交织的柔情。
这一带是山谷,谷里到处是樱树,他们顺着小路走出了树林,脚下变成了松软的湿土,前方不远处正是他们寻找的惊澜湖。
太阳慢慢升起来,一开始他们并没有看到阳光,只是隐约感到光线在变亮,雾色渐渐变白,又渐渐转向金黄,金黄里慢慢染上红色。
当太阳的光芒终于绕过山脊直射到水面时,氤氲流动的雾突然透明了,他们目睹了阳光一点点扫过湖面的过程。
突然起了一阵风,旋转着,几乎要眯住人的眼睛,待睁开眼,只见春日的樱花纷纷坠落,毫不眷恋地,视死如归地,接连不断地,下起了一场绯色的雨。
虽然没有人知道芦溪之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崔熙和他的球队在随后开始的地区选拔赛中的表现却是有目共睹的。
凭借开阔的视野和良好的意识,韩源把球队的中场梳理得井然有序,当仁不让地成为MVP(最有价值球员)最有力的竞争者。
热身赛中表现糟糕的滕峻在韩源的支持下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对手的球门里,四场比赛七粒进球的华丽数据高居射手榜榜首。
进攻犀利无比的同时,滨大的防守也是滴水不漏,龙韬领衔的后防线让崔熙在决赛之前没有从球网中拣过一次球。
最终,滨大足球队以四战四胜,进九球不失一球的骄人战绩顺利挺进决赛,与老对手滨城师大实现连续N年来的又一次会师。
对于这样的结果,韦浩宇兴奋不已,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最开心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球队的胜利。
韩源无懈可击的一流发挥和因为他的冷静表现乖巧温顺的包子才是某只挺着八个月大肚子的耗子最最开心的。
相对于大多数颖族男子而言,韦浩宇的怀孕过程并不算艰辛,除了孕吐最厉害的那一个多月有些烦人,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孩子发育得特别好,胎动更是强健有力,一闹腾起来就没完没了,让韦浩宇牙痒痒到想将小鬼拖出来好好打一顿屁股。
更让韦浩宇不满的是,小家伙对韩源的情绪变化明显比自己这个辛辛苦苦怀着他的人来得敏锐的得多,什么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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