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校门口,我朝付辛博摆摆手转身要走,付辛博看起来犹犹豫豫的要说什么,我抱臂立在原地看付辛博,付辛博诧异问你干嘛不走,我说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付辛博低头矛盾了一下,突然抬头诚恳无比的叫了一句宝。
大太阳底下,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送了个你有病的眼神扭头走了,走到教室不远的地方碰见了李易峰,他问你乐的一脸狗吃屎的表情干嘛,我摸摸自己脸问我乐了么,李易峰说确切讲叫□,我绕开他继续走,身后传来李易峰的声音,他问你脚踏车呢?我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打电话给付辛博,吩咐他下课用奥拓把我的脚踏车运到我学校门口候着。
NO.6
【付辛博:想宠他,然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宠他的理由】
我念了三年大学,至今仍不知道我的班主任是男是女,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门功课,不知道我的同学到底都是谁。但是这学期开始我去学校的时间明显多了,我得去找井柏然玩,这破孩子死活不逃课。
周六清早被闹钟吵醒,看看北京时间七点整,爬起来洗漱收拾,别误会,我不是有什么良好习惯的人,一般周一到周五我都是睡到十点才意犹未尽的起床,但是周六周日井柏然是要照例来给我补课,所以我得候着。
收拾妥当的时候时针刚好指到八点,我这人细致,所以整理自己的时间比较长一点,我妈收拾的漂漂亮亮准备找朋友云游去了,走到门口,门铃先响了,井柏然一路跑上来喊迟到了迟到了,我说没事,一分钟而已,井柏然气喘吁吁的靠着门说一分钟也是晚啊,我妈说你看看,看看,人家柏然多有时间观念。
我切了一声转身进屋了,我得表现出对井柏然的不待见,不然我妈一定会怀疑,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跟比较不容于世俗礼法的孩子走的亲近,我妈不会信我改邪归正一心向善了,所以我得伪装好。
我妈跟井柏然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阿姨收拾他,井柏然说没事,温顺纯良的让我都觉得他就是一好孩子,我妈走了井柏然脱了鞋进屋就钻我床上去了,把眼镜摘下来和手机一并放到床头柜上,跟地主老财似的吩咐了一句吃午饭叫他就开始大睡特睡,我觉得井柏然应该去念戏剧学院,看看中国的考试制度埋没了多少真正的人才。
井柏然死在床上睡觉,我只好坐在椅子上打游戏,正无聊的时候,井柏然的手机响了,音乐是OPPO广告里的一个歌,欢快的跟什么似的,我推推井柏然说有你电话,他皱紧了眉头翻了个身,我掐住他脸颊揪啊揪啊揪说有你电话,看他脸被我掐变形的模样正窃笑,突然他一个如来神掌飞过来,我就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左腮帮子火辣辣的疼。
我冲着井柏然屁股狠狠拍了两巴掌泄愤,他终于坐了起来,一脸的朦胧无辜,我瞅瞅还在叫唤的电话说你手机响了,井柏然木然的一侧脑袋,啪的又倒回床上了,我言语不能。
手机总算停了,我正要松一口气,结果又再次响了起来,我抓起电话想看看谁这么执着,屏幕上谭旭的照片晃来晃去,名字写的是太阳公公,我内心狂汗了一下,走到阳台接起了电话,别问我为什么跑到那里接电话,我自己也不清楚。
电话接通我喂了一声,那边安静了很久才出声,问宝呢,我心想我和井柏然声音差那么多么,喂一下就被听出来,谭旭又问你是付辛博吧,我干笑了一声,你耳朵也太好使了,谭旭说不是,我就能听出宝的声,然后想想最近好像你总跟他在一起,就顺便问了一句,我说兴许还是别人呢,谭旭说宝亲近的人不多,梁言走了他没找我,那就是跟你腻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说井柏然睡觉呢,谭旭说付辛博我托你件事,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我替你担。谭旭在B大是出了名的人物,能让他欠一个人情还真不是容易的事,我说什么事啊这么重视,谭旭说你好好对宝,他这阵子心里可能挺难过的。
我说你这个人情我担不起,谭旭声音有点不乐意,他说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本来就想对他好,不是为你个人情才对他好。
电话那头又有几秒没声音,后来谭旭的语气缓了很多,他说我不管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我先说明白,梁言走了,宝也就是心里空找你当寄托,这点你自己想明白,别以后发现宝对你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找他麻烦。
我说他当我是什么我都认了,这总行了吧。
谭旭叹口气说行,但是你得明白自己怎么回事,也别伤了自己,那孩子没心,小时候他爸妈就不要他了,他跟着他奶奶过日子跟着我和梁言玩,吃百家饭长大的,除了对我们和他奶奶他对别人都没心,我挺瞧得上你的,所以提醒一句,这有心人撞见没心的,容易伤。
我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数,谭旭说那就好挂了吧,以后有事你还可以来找我,跟宝没关系,就凭你这个人,我说谢谢,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我有点迷糊,不知道自己和谭旭絮叨半天到底说的是什么,拿着井柏然的手机摆弄摆弄突然想知道井柏然是怎么存我的号码的,掏出手机给井柏然打电话,他的屏幕上没有我照片,一只雨伞在闪啊闪,名字写的XX卫生巾,我靠,不就一把雨伞么,至于记恨到现在。
我拿井柏然手机给自己拍照,鼓腮帮子瞪眼睛那种经典正太造型,想当年这造型曾秒杀姐姐、阿姨、奶奶无数,我肯拍给他是我大度,拍好了设置成来电显示照片,又把姓名栏里的XX卫生巾删了改成了你大哥,满意的看看然后回屋把手机搁回床头柜上,看看井柏然睡的香,心血来潮把他绝对称不上雅观的睡相拍下来设成来电显示,然后姓名改成宝弟弟,改完我突然想起了《红楼梦》里那个平胸,冷出一身鸡皮疙瘩,赶紧删了然后坐在那里想到底起什么名字,想到十一点二十的时候我想出来了,把那栏写上了我媳妇,我恶作剧的看着井柏然大笑,等看他终有一天发现后炸毛的表情。
井柏然还没有醒,我就拉了凳子过来坐床边看他,我想起谭旭说他小时候那些事突然觉得挺心疼的,我想以后就拿他当亲弟弟,让着他点宠着他点,谁让我摊上他了谁让我觉得心疼了,我又拿手掐井柏然腮帮子来回拽,“谁让你活那么让人心疼的,小王八羔子。”
我掐得正尽兴,右脸颊又挨了一如来神掌,我再次言语不能。
NO.7
【井柏然:总想等高,结果却是矮了那么一点,长不高就离远些,不需要对比便相安无事】
付辛博最近对我有点变了,比如说以前我吩咐他替我干什么干什么去,他会骂我然后去办,但是现在他会先去办,然后再骂我,如果你觉得没区别那就大错特错了,前者明显是迫不得已,而后者是极具主观能动性的做完之后发发牢骚。
我看过通话记录,星期六上午有一个已接电话,三分四十七秒,谭旭打来的,我问付辛博跟谭旭都说什么说了那么久,他吱吱唔唔说没讲什么,我后来又问谭旭,他不但不回答我问题,还一直追要他借给我的那把雨伞,那雨伞在我和付辛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那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我拿什么还他,我说要不我把XX卫生巾那把伞给你吧,谭旭问候了我全家。
最近我喜欢玩一个游戏,小时候常常跟梁言和谭旭玩,地点是我们一起住的那幢老楼,叫躲猫猫,现在我跟付辛博玩,随时随地,近乎恶作剧。
本来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到了电影院门口我突然蹲下系鞋带,付辛博站在旁边等我,我说你先去排票,我系好了过去找你,付辛博没多想,点点头果然先去买票,我系好根本没乱的鞋带,然后一转身就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里,偷偷趴着墙边看,他实在迟钝的可以,只顾着买票,竟然还没有发现我不见了。
我有点不高兴的收回脑袋,那一刹那我惊住了,一张老脸正跟着我一起趴墙,我吓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看她,本来想问是人是妖还是人妖,结果先看见了地上算命的摊子,人家写的是半仙,我多想跟她说你回天上去吧别为害人间了,但是中华民族要求尊老爱幼,所以我忍了。
算命的婆婆说小伙子你到底看什么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我说我也就随便看看,算命的婆婆说那我给你算一卦吧,不灵不要钱。我说不用了,婆婆把三个古钱塞进了我手里,她说你扔五次,把几个正几个反告诉我。我说真不用了,她吼了一声扔,我一惊手里硬币就掉地上了,她看看正反说再扔四次,我认命的蹲下接着扔,觉得她强买强卖。
扔了五次,算命的婆婆想了想,又问我哪年哪月哪日几点生人,我说凑合算算就行,老婆婆说别人算八字还得加钱,我给你算是你捡着了,我扭不过,跟她说了,老婆婆说我跟你说的话你别不爱听,我说要是你觉得是我不爱听的你就跳过去,她说那就没剩什么了,我觉得她耍我,但是她年纪大我不能怎么了她,我说那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吧,她说你天生命薄福缘浅,幼年失父母、一生寡缘、孤独终老,我说你这不骂我呢么,算命婆婆说我只是按卦象说,你从小父母不在身边对不对,你前些日子刚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对不对,我想想奶奶和梁言,没出声,婆婆说现在有另外一个人正走近你的命相,要信我,躲远点,你姻缘薄,他会都给你撞散了。
我继续不出声,突然20块钱从天而降,我想难道老天显灵了,下一秒就被付辛博狠狠拖走了,我问你什么时候站我身后的,付辛博脸色不好,他说你动不动就乱跑什么。
我说我乐意跑怎么了,我又没求你找我。
付辛博脸色更难看了,他说井柏然你有没有良心,你天天发神经病装好学生我就得跟着你去上课,早下课了我得逃课找你,晚下课我了端着吃的等你,你说逛街就逛街,走一半说不去了就得把车往回开,你说吃饭就吃饭,都点完菜了说不吃拍拍屁股就得走,动不动就乱跑让人找不着,你到底闹腾什么,谁欠了你的怎么着让你可着劲祸害,我这辈子就没这么忍过一个人,你到底发什么神经你说明白了!
我嘲笑的看着付辛博,“那不是你自己贱么,我求你了么,你不乐意滚啊。”
付辛博抬手想揍我,我闭紧眼睛没动,再睁开的时候看见的是付辛博远去的背影,我就看着那背影乐,看看,一个人的同情心终是有限的吧,试探了这么久,终于找着个边了,付辛博,我宁可你滚蛋也不用你可怜我。
NO.8
【付辛博:别人觉得你贱未必就贱,如果自己都觉得自己贱,好吧那就是接着贱吧】
我被井柏然气炸了,三天三夜不出屋就死在床上躺着,第四天的时候我妈忍不了了,端着饭推门进来往桌子上一搁,“失恋了也得吃饭,你瞅瞅你那熊样有什么出息,不就女朋友跟人跑了么有什么啊。
我把被从头上掀开说谁跟你说我让人踹了,我妈说我都给柏然打过电话了问你为什么半死不活的,他起初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后来可能让我逼急了他就说实话了,说你让个女的给踹了,我心里骂那是说实话么,那是逼急了说瞎话了,想想井柏然知道我这熊样我又觉得没面子,坐起来冲我妈吼你没事跟井柏然打电话说这事干什么,我妈吓了一跳,然后出门抓了扫帚就打我,一面打一面骂吓死我了你个小王八蛋,你这还没娶媳妇就敢吼你娘了!
家里是呆不下去了,我钻进浴室准备洗个澡收拾收拾出门,热水往身上一冲舒坦了很多,嘴巴里就变着法的骂井柏然那混蛋孩子,骂一半我妈开门进来了,我吓得差点半身不遂,捂了下身惊恐的看着我妈,我妈说你装什么害臊你是我生出来的,我张了两次嘴愣没吐出一个字来,委屈程度仅次于跟井柏然窝火,我妈把手机塞给我说你媳妇电话,电话我调的震动,现在才注意到它在响,我要接电话我妈很自觉的出去并关了门,我说妈你进来听吧趴门上怪累的,嘱咐完我接了电话,我妈执意在外面趴门不进来,我随她。
电话通了井柏然不吱声,我说你讲话不讲话啊,是不想讲话还是不会讲话啊,不讲话打什么电话啊,我说完发现我这三天可能一直没出声憋着了,井柏然可算是出声了,他说你妈给我打电话问你怎么了,一直追问我没办法就说你失恋了搪塞过去了,你自己记着点,别回头说露馅了,我说拜你所赐我妈都拿扫帚抽完我了,不劳你费心。
井柏然说哦,啪叽把手机挂了,我对着手机喂了两声无限郁闷,他狂什么呀他,我妈又推门进来了,我一手挡身体一手举手机,我妈说你媳妇怎么是柏然啊,你们俩不会那什么吧,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说妈你看都立秋了咱不讲冷笑话行吗?
我妈说那你没事把人家写成你媳妇干什么,我说我不气他玩呢么,你不知道,他们那样的乖孩子一气就脸红特有意思,我妈没吱声出去了,我自嘲我还维护他个什么劲啊,这时候我妈又拎着扫帚进来了,“付磊磊今天我打死你,好不容易给你请个小老师你还欺负人家,你是不是人你!”
我一边要挡扫帚一面又要捂住重要部位,慌乱中滑倒了脑袋磕了个大包才了事。
友情、亲情双不利后,我决定去夜店找找爱情,自己一个人没意思,我特意打电话把吕杨叫了出来,他是我高中同学,后来大学没在一个学校但也没断了联系,如果说我是一中产阶级那他绝对是一资产阶级,我念到大学才混了个奥拓,人家高中就开小跑,找他来倒不是希望他理解我的落魄,我就是挂着他能结账。
吕杨来了我就后悔了,他这人没什么缺点,就是长得太招人烦了,不是说他长的不好,是他长的有点好过头了,小姑娘一瞅他那脸就伤心了难过了自卑了不肯过来了,剩下那些好意思过来搭茬的,那就是思想极为强大的,偏巧我现在讨厌这类型的。
玩了一会也没什么意思,正想要不要走的时候碰着谭旭了,我喊了他一嗓子,他看见我招招手,然后跟他朋友讲了几句就过来了,谭旭走过来才发现我旁边的不是井柏然,他问宝呢,我说我正为他郁闷呢,把这段日子的事前前后后讲了一遍,讲完了谭旭也没吱声,就一个人喝酒想事,我说你跟他从小玩到大没神经错乱啊,谭旭说宝不这样,对喜欢的人不这样,讨厌的更不这样,他从小就有分寸,你对他好一丝一毫他都在心里记着,表面上不说默默的对你好,你说他这样我还真没见过。
我说对他好我也没求他回报,怎么付出我自己乐意,但是他不能骂我贱,他这么骂我了我再不在乎那我自己都觉着我自己贱。
谭旭说他可能是最近情绪不好你让让吧,就当是宠他了,从小到大我想宠他都没找着个机会,打小就强大的跟个什么似的,你对他好点转转摸摸他全能给你找回来,那时候宝他妈还没回来找他,宝就跟着他爷爷奶奶过,楼里老邻居看着都心疼,我妈也总吩咐让我带着他玩别让人欺负了,我和梁言还有宝我们仨就从小一起玩大的,念高中那会宝他妈从国外回来了,刚开始宝不见她,她就站门外哭,后来门就开了,井柏然抱着他妈俩人一起哭,我妈趴门缝看着都跟着擦眼泪,说造孽啊这孩子从小到大心里吃了多少苦啊,十好几年了我第一次见着那孩子掉眼泪,后来井柏然还跟他爷爷奶奶住,但是我能看出来他妈在他心里多重要,他妈说你考A大吧,A大谁不知道,全省最牛B的大学,那是谁都能念的么,何况那么些年我和梁言什么都教他就没教过他读书,宝听他妈一说一年没找我和梁言玩过,我们俩半夜玩回来总看见他那屋灯是亮的,就这么死学了一年,那A大竟然让他给考上了,我和梁言高兴,说养了个小人精出来,宝说考试
他前面那个是上次全市模拟考状元,他带着隐形眼镜跟望远镜似的跟人对答案来着,说完谭旭愣了一下,然后问我,我要说什么来着?
吕杨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我无辜的摇摇头。
谭旭说那没事我走了我朋友还等我呢,我说好,吕杨说你不问问他住哪里啊,我瞅着吕杨发傻,吕杨说他不跟那个井柏然住一个楼么,你出门能不能带次卡,我恍然大悟,跑去追谭旭问地址。
问完回来吕杨说你去找他吧我找人续摊去了,我说谁说我要找他了,吕杨说你自己照镜子看看自己那德行,你要有个翅膀就差飞过去了,我说我怎么一听他的事就觉得那么心疼呢,吕杨瞅瞅我,说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