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人系列----Wordlag

作者:  录入:02-03

感觉到他不停盯著我看,我也回头看他,对上那双很藏不住情绪的蓝色眼睛。
「干麽?」
他又瞄往我手上的盒子,突然伸手过来将它拿走。
我有点生气:「你干麽?」伸手要抢回来,他却一下拿的很高,我真的不开心了,对他莫名其妙的行径。懒得再去抢,我冷冷地警告他:「还给我。」
他犹豫的垂下高举的手,低头盯著小盒子瞧。
我正想伸手过去拿,他却开口:「泥说今天窝陪你。」我楞了楞,他接著说:「所以泥今天不要拿这个好补好,窝会还给泥,今天是圣诞节,泥不要不开心。」
不要不开心。
我突然笑出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掉。
他一下慌了,问我怎麽又开始哭。
我一边摇头一边擦眼泪,来来往往的路人对我们投以怪异的眼光,想必是以为是哪对吵架的男情侣吧?
「拖你下水真不好意思。」
他一下愣住,不太确定地问:「下、下水……水?你是说water那个水吗?」因为他的话我又哭又笑,没好心到打算告诉他正确解答,就看他一个人困扰的猜下水究竟是什麽意思。
重复好几次动作我才点起菸,咬著菸让我心情比较沈淀。我说:「我不太会过圣诞节,你要教我怎麽过吗?」
他这才从下水的漩涡中回来,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好啊,窝家有一小棵窝买的小圣诞树,窝们科以去买一些东西回去吃一边过圣诞节。」
我还以为他会想带我去哪里逛逛,又突然想到他刚来台湾不久,人生地不熟的八成也不知道有哪里适合过节。我点头答好。
然後他又说:「窝还科以帮你祈祷,希望泥以後科以过得很快乐。」
那双蓝眼睛太过真挚,害我不小心又笑出来。
他著急的问我是不是中文说错了,我笑著摇头。
「好啊,那谢谢你。」
我开始有点庆幸那个一夜情、有点庆幸他的损友乱交他中文。
虽然老是在骂他,然而如果没有这个莫名其妙的外国人,今年的圣诞节我也许会过的很凄惨。
所以我或许也该感谢那个我从来没信仰过他的主,感谢这个圣诞节,我狠狠痛过一回。
然後谢谢这个莫名其妙的外国人,让我一哭再哭,直到痛楚升华成酸甜。
欸,我是说真的。谢谢。

[外国人系列] 这是文化的差异?(完)

我几乎忘记手边的工作,就傻傻的盯著那个从认识到现在没听他讲话流利过、现在却说得好像机关枪在连发一样的外国人看。他一手按著手机说话,察觉到我神色怪异,回过头给我一个询问的神情。
我摇头。
「没事。」我说。
我这才意识到,虽然我老是外国人外国人的叫他,说真的我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就算他如果开口说母语,我也已经设定好他会讲英文一样。
好吧,其实我就是那种把所有外国人都当美国人或英国人的家伙。
等他的外星文说完,我才装作不在意的问:「你朋友打来?」他收起手机,对我露出一口白牙:「对呀,塔打电话说保告的事。」
「喔……」
对喔,这个看起来比我老上好几岁的外国人实际上只有二十一岁啊。
惨了,我觉得自己忽略了他许多事情,可是都认识几个礼拜了才问会不会有点太晚?我撑著脸装作没事的看他,其实内心很挣扎。
他偏头朝我眨眼:「怎麽了?」
「你,你是哪个星球,不对,你是哪个国家的人?」
外国人原本要就口的咖啡停在半空中,用丰富的表情告诉我他深受打击。我轻咳几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不经意问起的样子。
「窝、窝是……窝是法、法果人……」
我撇开视线乾笑:「啊,是喔。哈哈。」不好意思我今天才知道。他点头,很委屈的样子:「窝、窝以直以为,业业泥只道的。」
「不好意思喔我不知道。」我继续看旁边,手上的菸心虚的在抖。「还有我不是都说了吗不要这样叫我。」
「泥刚刚那句说好快,後免那句。」
「……我说法国很好啊,很好。」
「业业想要学法文吗?」他一脸期待的凑近,双手撑在桌上,蓝色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盯著我看。
我冷淡地吸口菸。「不想。」
这里是咖啡厅,我们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早晨人不是很多,但空间却没有大到足以掩盖那个外国人的啜泣声。
我不敢置信的看著那个说哭就哭的外国人,很惊悚。
曾经我有听说过,法国女人的脾气说来就来,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原来真正像水一样的是法国男人啊?
喂喂,你克制一点啊,好丢脸。可是我指责不出口,这的确是我的错。於是我一边抽动嘴角一边安慰他,「呃,或许你可以教我一两句。」
隔天我看著搬著一叠讲义到我家的外国人,叼在嘴边的菸差些掉到地上。
「这是什麽?」
「教法文要用的。」然後说著就要往室内踏进来,我跨一步挡住他的去路,翻阅那叠厚厚的讲义。
我都不知道他原来这麽有热情。
将讲义塞回他怀里,我硬是将他挤出门外。「不要闹了,我只是说学几句。」
「不咬者样──泥统统斗学嘛!」他仗著块头大,硬是要挤进来,我逐渐坚守不住堡垒,只好看著领土被外国人侵占。
我很不悦。「干麽全部都要学啊?」
他已经坐在沙发上拿笔在讲义上书写,抽空抬起头看我一眼,笑得很灿烂:「者样以後泥去法国久会说话啊。」
「我又没钱去法国,你不用担心啦。」
他盯著讲义思考,圈起某个部份。「窝有钱科以带泥去啊。」
「……什麽啊?我跟你去法国干麽?」我打开冰箱找一些吃的,却只有几个水果,我想要不要到楼下去买一些果汁什麽的,他突然很开心的说:「我可以带泥去逛恨多地方哦,宰介绍泥给窝爸妈认识。」
我不屑的说句:「又不是媳妇见公婆。我下去买饮料。」
他头也不抬的说好。
然後一直到我从工读生手中接过两杯饮料,我心里才狠狠凉一下。
他、他该不会真的是那个意思吧?
外、外国人也有这种传统吗?
我看著手中的饮料,觉得背脊凉飕飕的。

[外国人系列] 新年快乐

夸年──夸拈──跨年──
外国人盯著钟面看,窗外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是法国,钟面上的时钟指的却是台湾的时间。
台湾要先跨年了吧?啊啊,好卑鄙喔。
他请了几天的假回法国,原本想带小业业一起过来,没想到对方竟然这麽铁石心肠,说不要就是不要,原本他想哭给他看,却被直接揍了几拳。
「再哭就让你死。」
那时候的小业业浑身散发著大魔王的气息,後来外国人才知道原来那时候小业业在赶一个案子,人在极度紧绷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变成那样,也对,他认识的小业业不是那种人。
「窝很快就会回来哦──」要上飞机前外国人带著热泪向小业业挥手告别,对方正一脸臭脸的打电话跟客户沟通。
外国人的心都冷了。
十点、十一点……
他看著安静躺在那的手机,有点难过。
他想说,至少对方也应该打电话来说句新年快乐。
就算这麽忙。
垂下眉毛,他反覆翻看手机,最後还是没骨气的打了电话。响了好久那头才接起,是小业业明显心情很差的声音。
「喂。」
「小、小业业……」
「干麽。」
「泥、泥没有去夸──跨年吗?」
「……跨什麽年跨什麽年有什麽好跨的反正日复一日都是这样啊有什麽好跨的今天跟明天都一样啦有什麽好跨的。」
外国人被吓到,对突然迸出来的超长中文──而且疑似意思很灰暗还不断重复,他花很久时间才把那句话消化掉。
「窝这边还要等很久耶。」
「真好啊真希望我这边时间能慢一点。」小业业的声音很愤世嫉俗。
「那个,」外国人盯著就快归到零点的指针,蓝色大眼一眨一眨的。「小业业……」
「干麽,你钱很多吗?分一点给我好不好。」
「好啊。」
「……你的脑袋还好吗?」
「恨好啊,」他点头,指针就快来到12的位置。「因伟是小业业缩以没有关系嘛。」
「是喔那以後你养我好了我不要工作了。」
这句话是胡乱说的,他这几天真的被工作压到快要疯掉,因为压力所以说出很不负责任的话,他自己知道这样对一个人乱发脾气不好,可是就是无法克制住自己,深呼吸几口气,正想开口道歉,对方却非常乾脆的回答好,他楞几秒来不及吐槽,突然对方就爆出一句欢天喜地的新年快乐。
新拈快乐──新年快了──快年快乐──
「小业业新年快乐!」外国人的语调比他这个刚过十二点的人还兴奋。
同时听见烟火声他回头看窗外,几个灿烂的烟火散在夜空上,花花绿绿。
这几天一直被逼的急躁的心情才终於缓和下来。他呼出几口白雾,最近几天真的太冷了。
「……新年快乐。」
听见那个笑得很开心的声音,他突然也很想笑出来。
「小业业窝养你哦。」
「神经病,谁要你养啊。」
对方又一直笑,笑到他受不了。
「等窝们这边也跨拈的时候,窝再打电话给你。」
然後再用同样的心情说一次新年快乐。
跨阅好几个时区的,两个份量的祝福。
──他突然觉得外国人也没这麽讨人厌了,虽然烦人却也烦得很可爱。至少在这种时候,会让他温暖的想哭。
欸,新年快乐。

[外国人系列] 感冒

我感冒了。
这并不是太常见的事情,在工作量正常的状态下,我自认自己还颇会照顾自己的。毕竟一个人生活了将近十年,要是随随便便就感冒的话,不管在任何方面都非常不方便。
所以我养成一套绝对不会轻易感冒的好习惯,最骄傲的纪录是一年下来没有生病过,但这个让我骄傲的成绩还是被庞大的工作压力给压垮了。
我看著手上的温度计,三十八度快三十九度,忍不住叹口气。看来今天别想工作了。闭眼休息片刻,躺著躺著竟也睡著了,恍惚中有个高大的外国人紧张地扶起我问我怎麽了,然後急的原地打转,嚷著:「救护车,救护车我要叫救护车。」
我勉强抬起沈重的眼皮,身上热到让我直流汗,但体内却是冷的。额头跟眼睛都很重,空虚得很重,让我不得不举起手用力压住,才稍微减缓疼痛感。那个吵得我睡不著觉的外国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突然一把抱起我,我受到很大的惊吓,只是当下不舒服到无法表现出来。
我抬头看见他的侧脸,莫名的觉得他好像快哭出来了。
但是,哭什麽?
再次醒来视线内是穿著白袍的医生,以及盈满鼻尖的药水味。外国人站在我身後环住我,我不自觉的往他蹭近了些。隐隐约约听见护士说:「三十九点八度。」後来又说了什麽我听不清楚,只感觉到手臂一阵刺痛。
我想叫出声,但张口嘴发出的声音却是破碎的沙哑声。
我没打过这麽痛的针,手臂上从针打入的地方蔓延开来又酸又痛又麻的感觉,我痛的想蹲下来,眼前的景物全是模糊的,像是都融化了一样,又一瞬间像是电视收到杂讯,外国人的声音远到像被隔在毛玻璃外──无论是视觉上听觉上,全是隔离的。
我有点慌,忍不住用力抓住他,外国人靠在我耳边问我要不要先去躺一下,我用力摇头。我看不见前面的路,我只觉得很生气,他到底在干什麽?这个医院到底在干什麽?我好不舒服,快气死了,为什麽我什麽都看不到?杂讯又变成马赛克,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业、业业,你怎麽了?」
我要回家。
我紧紧抓住外国人,我说我要回家。

外国人在我的厨房忙进忙出的,最後还是到楼下去买食物。我懒得去看自家厨房到底被破坏成怎样了。虽然状况已经好很多,但是还是很不舒服。全身上下都是汗,手脚却是冰的。我压住痛到让我想骂脏话的额头,瞥了一眼凑到我脸旁来的粥。
给泥买了粥──
外国人笑著说。小业业,我喂泥好不毫?
我挥开他,吃粥这种事情我自己还做得来。吃完粥後我看著那一堆药丸,万分难为。
「以定要吃药喔。」外国人说。
我应声知道了,但还是趁他背过身的时候把大颗的药丸丢掉。
不是我幼稚或什麽,而是我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吞药丸。而且不仅不喜欢,我还不太会吞。常常药丸就黏在舌头上吞不下去,或是乾脆卡在喉咙里,基本上只要发生这两种状况,我就会捏紧水杯硬将水灌进去,但通常几秒後又会通通吐出来。
吞下对我来说最容易的胶囊,然後再咽下小颗的药丸。我将没喝完的水杯递给外国人,外国人没接过,却蹲下身捡起一颗被我藏在棉被底下却不慎掉落的药丸。
「掉了哦。」他笑著递给我,我苦巴巴地接过。
接著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张开嘴,硬是将药丸吞下去。然而果然这种药丸对我的喉咙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我一边皱眉喝水一边用力拍打外国人,要他去给我拿几个糖果。
然而我家里怎麽会有糖果,这件事情我最清楚。
好不容易将药丸冲下喉咙,我苦著一张脸下床,经过没用的外国人身边,自己去剥了一颗皮蛋吃。外国人蹲在我身旁,一双蓝眼睛盯著我看,里头满满的担心。
「嗨好吧?」
我瞪他一眼:「你把药丸含在嘴里不要吞看看。」
「噢。对不起。」
逼我吃药的人,通通会被我视为仇敌,就算你是外国人也不例外。
冷得打颤,我又重新窝回被窝中,外国人殷勤的给我泡了杯麦片,我喝两口便搁在床头。他别扭娇羞地站在床边问:「窝、我也颗以躺吗?」我淡瞄身旁的空位一眼,不太在意地说:「你躺啊。」如果不怕被我传染的话。
他像是得到什麽恩典一样开心又娇羞的爬上床,拉起棉被,又开始睁大蓝眼睛看我。
「看什麽看?」我没好气地凶他。
两只大手抓著棉被边缘,他摇头:「怎麽病这麽重?」
「喔……」又拿起麦片喝一口,我懒得解释前因後果。外国人再接再厉开了另外一个话题:「业业睫毛好长。」
「喔……」一个睫毛又卷又翘的外国人麻烦不要来称赞我睫毛长好吗?
「嗨不舒服吗?」
「嗯,还好。」突然我想到什麽,狐疑地转过脸问他:「你怎麽进来我家的?」
他哈哈笑著说因为我把钥匙插在门上忘记拔了。
「喔……」我又喝了口麦片。
我这几天一直都待在家里赶工作。
那我钥匙到底插在门板上几天啦?
我为这个城市的治安感到非常欣慰。
「业业下次不舒服要打电话给窝捏。」
「喔……看看啦。」
虽然我实在很不愿意多一个来催我吃药的人。外国人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睡了,我非常顺手地抄起药包,往抽屉底层塞去。
稍晚他问我药呢,我一问三不知。
他著急地说那得再去医院拿药才行,我轻咳几声拉住他。
「……那个,今天很谢谢你。」我想不到什麽话题可以转移,只好说这个。他腼腆地说没关系啦这是应该的。
「喔……」
我心虚地瞄抽屉一眼。
希望不会被他搜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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