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deva[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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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久保田,明天不用来这里接我了,我去住饭店。公司的事我会打电话给神崎小姐的……这几天承蒙照顾,非常感谢……以后有机会再见吧。”说完走出客厅,开门而去。
“咦——”这番没头没脑的话登时把久保田搞懵了,“喂,宗宫……”刚想追出去,却被津村一把拉住。
“干什么,放手啊,宗宫他……”
“别追,那是宗宫自己做的选择……”
“什么跟什么啊!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什么叫‘以后有机会再见’,听起来像是在告别……”久保田冲着津村着急的叫着。
津村还没来得及解释,镜也的声音便从楼梯口传来:“不是像,而就是告别……我们刚才——分手了……”
“诶!!!!”久保田的惊呼声差点儿没把房顶掀起来,“松岛老师在说什么啊?怎么回事?这是恶梦,一定是我在做梦……”
看着急得快发疯的久保田,津村叹了一声,把他拉入怀中搂住:“冷静些孝司,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镜也一笑:“听你的意思,你也已经知道了……”
“松岛真一之前相亲的对象中,也有这家的小姐……现在看来,那不是去相小姐,而是去相父亲了……他在物色实施这次计划的帮手……不过镜也,你相信对方开出的条件可靠吗?那不过是想拆散你们的伎俩罢了,等你主动去找松岛真一,等你心甘情愿落入他的掌握中时,被他当作棋子的宗宫可能就会被抛弃。”
镜也摇头:“真一哥哥折腾到现在,他早就该明白一个道理,如果贵人出事了,他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换言之,如果贵人活着成为他的人质,他才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津村皱眉:“既然你都清楚,为什么还要放宗宫去?”
“那是贵人的决定啊。不管结果如何,成功与否,都是他该承担的责任。因为这件事,让他又有所成长,也许并不是件坏事。”
看了一眼镜也那种开心的浅笑,津村直撇嘴:“真不知道你是真爱他还是在耍他……宗宫真可怜,爱上你这个恶魔,被耍得团团转。他要是知道,绝对会哭死……”
“他当然知道,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可比你更清楚,津村。他体内那个坚强的灵魂,从来就不会输给任何人,就是这样,我才会被他‘牢牢抓住’。松岛镜也也有他自己该做的事啊,也有应该负上的责任。人活着,都在背负着某种东西,神也不例外吧。如果有办法不让这种事发生,当然是最好的,只可惜现在的我,除了被大家叫做‘松岛老师’外,一无所有。没有强有力的武器怎么能够战斗,在战场上,这种情况下就只能‘智取’,保存自己才是最优先的……”
“哼,现在我发现,我完全追不上你的思维,大作家。”津村无法还口,只好还以一个冷笑。
“那个……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可怜的久保田,听到最后,还被笼罩在雾气之中。

云雾消散是因为第二天的早报。
媒体的速度可以和流星相媲美。第二天各大报纸就同时爆出了惊人的消息:
宗宫企业得到日本国际大财团的资助,而宗宫企业的长子知名影星宗宫贵人将于下月与该财团主席的女儿结婚。
伴随着财经消息而来的则是:名门公子与青年明星的“破局”;七年的“婚姻生活”宣告结束;美好的同性恋爱无法长久……
久保田翻着一张张的报纸,惊讶得连舌头都吐不出来,只能戳着报纸上的新闻瞪着床上的津村,看他一脸满不在乎,直有想把他踢出去的心。
与此同时,还像往常一样在家里做着早饭的镜也接到了本家打来的电话。
“现在有空回来了吧?”
听着熟悉的男人冰冷带有恨意的声音,镜也却像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笑声性感到了极点:
“可以啊,没问题——真一哥哥……”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从前,是因为想得到对方而拼命抓住不放,为了待在彼此身边而完全无视周遭的一切,一直以为,只要紧握住彼此的手才能达到目的。追逐过、爱慕过、也真的爱过……
坐在茶室里静静喝着茶的镜也,从坐下后就一直盯着茶杯,一言不发,但表情并不凝重严肃,相反,嘴角上翘带着丝丝笑意,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好的事情。
即便对面坐着的是那个以冷面著称的松岛真一,他也依旧微笑如春。
“搬回来住吧,反正那房子里也就你一个了……工作上的事好办,所需的东西我会叫人准备好……你的房间一直都有人打扫,稍微整理一下就好……”语气虽然不亲切和蔼,可态度却很诚恳。
镜也微抬眼皮,这回没有反对:“这样,那就全凭您作主了,真一哥哥。”
松岛真一双眼微眯,猜不透镜也究竟有何打算。十多年来,镜也还是第一次这么“听话”,却乖巧得令人生疑。
“父亲呢?”
“去见朋友了,大概晚上就能回来。”
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孤独一人的镜也总是会追着真一询问父母的情况,和其他人家的普通小孩子一样。
心头掠过一丝沉醉,可目光扫向镜也时,却发现他已经将视线移到了院中。就算眼前坐着的人要比院内的景色强上百倍,镜也,都不曾把他放入过眼中。
摆在膝盖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松岛真一暗暗咬牙:就算你人在这儿,心也不在这儿吧。
“宗宫的婚礼我已经收到了东堂主席的请柬,要去吗?”松岛真一虽然笑着,眼神中却充满了冷酷。
镜也居然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望着茶室外,平静地道:“哥哥想去就去,我一向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合……”
“是不想看到曾经说着爱你死也不放手的人当面背叛你吧?宗宫对你,终究只到那个程度!”松岛真一不遗余力地刺激着镜也。
镜也这才转回头,根本不把松岛真一的“攻击”当成一回事,故作惊讶:“我和宗宫之间的事不劳他人费心,好与不好,都只是我们两个的私事……再说,哥哥你大费周章把我叫回来不是为了听我和宗宫的情史吧?”
“哼!”松岛真一一下子站了起来,“你知道就好!”
“哦,听说之前哥哥一直都在相亲,怎么?那么多名门淑媛一个都没瞧上吗?还是说,在哥哥眼中,她们个个都不如我?”镜也又是明知故问。
“这些事你心知肚明,就不用来问我了……你只要记住,宗宫一家,现在是捏在我的手上,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说完离席而去。
——心知肚明?那是当然的了。只是,一盘没有棋子的棋,就算再高明的棋手,恐怕也难有胜算。
“贵人……”
镜也再次低头轻唤着。
“但愿你这次能沉得住气。”
——并不是我们要背弃誓言,并不是我们要扯断彼此的羁绊。该分开时就要果断的分开,离别只是为了更好的再聚。松开你的手,才能真正看清,属于彼此的强劲羁绊……
从前世到今世,我们都强烈地渴望着永久地相守,这个想法贯穿了两世,直到那天,我们都不曾改变过。然而,关系就只停留在了那一阶段,我们,一直都无法跨进更高的领域。哥哥所做的虽然是件恶劣的事,却正好是个契机,让我们得以跳进下一阶段。
一直以来的恋爱,都是秘密进行的,不理会周遭的目光并非是坚强,而是逃避,是怯懦的表现。
不懂得“放手”的人,并不是坚强的人。
——下次我再见你时,你一定是个更了不起的男人。
那时的你,肯定会超越前世的“坂田左近”;那时的你,才是我所期盼的、最坚强的灵魂。
胸口处的红线自衣服内延伸出来,一直穿过屋顶,穿进广阔的天空中,其间无论距离多远,中间隔着多少高山大海,那一头,都系着另一人的心脏。

贵人坐在豪华饭店的餐厅内,旁边是东堂集团主席派来通知婚礼事宜的秘书,正滔滔不绝地对婚礼当天的行程安排进行讲解。另一边坐着昏昏欲睡的宗宫俊夫和表情怪异的宗宫玲子,而贵人一直都低头盯着自己的胸口。
自从离开镜也身边,这道血之羁绊便越来越清晰,仿佛实物般,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清楚地看见它从自己体内伸出,弯弯曲曲地穿过建筑,伸向天空。
——那边,就是镜也吧。
无论分开多远,这道羁绊都是你我心意相通的证明。
任谁都扯不断。
想到这儿的贵人,忍不住笑了一下。
“啊,宗宫先生还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
“没有。”贵人回答得很干脆:婚礼了宴会了都无所谓,自己根本就懒得去关注,就连新娘子长得什么样他都忘记了。虽然大家都说东堂小姐美若天仙,但在贵人眼中,世上,还有谁能比镜也更漂亮呢。
——镜也,一定要等着我!
想到镜也的同时,贵人突然又犹豫起来:我也许,不该这么做吧。
猛一抬头,正好对上宗宫玲子的双眼,女人仍然表情古怪,甩了个眼神给贵人,似乎是在说“绝对不能逃跑”。
开始还让贵人不要担心公司的事,但突然又说出东堂财团的条件,而且还要求对方大摆排场,猛造声势,实在是一反常态。
贵人到现在还猜不透女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要是能帮助宗宫企业起死回生,自己的牺牲也算值得了。
——到现在还能逃跑吗?
贵人还了女人一个苦笑。
贵彦在知道后曾经提出由自己来代替贵人,但被贵人拒绝了。对方要的是“自己”,结婚什么的只是幌子。那样的话,就不必再多牵连一个人了。
直到现在,贵人才有点“成人”的感觉。
离开饭店站在外面的大街上时,贵人禁不住抬头望天,与此同时,远隔重洋的那边,镜也也正好站在了廊下,看向天空。那一瞬间,两个人似乎都从天空中看到了对方的影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轰动一时的婚礼选在了洛杉矶一所享有盛名的老教堂内,前来观礼的宾客几乎都是新娘这边的亲朋好友以及商业名流。新郎这边除了宗宫夫妇和赶回来的贵彦外,再无一人。反正只是场“政治婚姻”,对方也不在乎什么。而从始至终,宗宫玲子都带着让人莫明其妙的诡异笑容,而宗宫俊夫一直处于“梦游”状态。
“真不知道老妈在想什么?”典礼开始前,贵彦进了只有贵人一人的准备室,还想做最后的规劝,“呐,贵人哥,还是跑吧……镜也哥肯定还在日本等着你,叫上他,你们跑到欧洲什么地方去……护照什么的我都帮你带来了……”
“私奔吗?”贵人听着这话一点儿也不兴奋,一点儿也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好听不好听的现在这种情况下谁还会在乎啊!你真要和那个完全不认识不喜欢不了解的女人过一辈子吗?这简直就是在向恐怖分子妥协……”贵彦气得差点儿就想把贵人揪起来痛揍一顿,“亏得镜也哥那么爱你……”
“我知道……”贵人在心里苦笑:如果对方真是恐怖分子的话,事情反而会好办些。只可惜……
私奔?这个词又让贵人联想到了前世。许久不曾出现在脑海中的“坂田左近”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起:那时的“我”和“镜也”,那种生活就等同于私奔,由于时代不同,想被认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现在,尽管时代改变了,但人们的思想还并不完全开放,我们所做的,也不过是比那时进步了一点儿,只是在忽视周围环境的情况下住到了一起。真正的结合,并不止于此吧。我们最想要的,是亲人的祝福,是所有人的认同,像其他异性夫妇一样,举行婚礼,得到宾朋的欢呼……
然而,就是这种普通的想法,却一直无法实现。
——难道我对镜也,真的就止于这种程度?
事到如今,贵人也开始迷茫。
看着贵人失神的表情,贵彦已经气到不行,哼了一声:“懒得管你,事后别后悔啊。”便开门而出。
——后悔?
贵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门又被推开,秘书过来通知贵人典礼马上就开始。
——前世今生,多少事,其实都值得后悔。
“……这一次,会不会也要后悔……”
带着迷茫的想法走出准备室,站到台上时,一身白色礼服的贵人登时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尽管来的都是名流高层,可座席中还是发出一片惊叹声,女人们羡慕着新娘,男人们开始自惭形秽。
音乐响起,同样华丽婚纱的新娘挽着父亲徐徐进入,在望向她的时候,贵人赫然望见了观礼人群中的松岛真一。
男人用得意而冷酷的眼神盯着他,盯得贵人迷茫的心绪渐渐清晰。
神父开始致辞,贵人完全没听见去,直到神父第二遍问他,是否愿意娶身边的这个女人为妻,愿意发誓时,望着教堂墙上高挂的十字架,贵人陡然回身,一眼便盯住了松岛真一。
顷刻,思绪无比清晰,仿佛堵塞了多年的河流被疏导开通般,四肢百骸透着清爽。
他望着松岛真一,微然一笑。
“宗宫先生,你愿意娶东堂绘理小姐为妻,无论生或死……”
不等神父重复完,贵人猛然转身,用极度清晰极其高昂的声音回答道:“不!我不愿意!”
场下登时一片哗然。
一旁,东堂主席和女人都被震惊了,有几秒大脑发懵,说不出话来。
“哎——您是认真的吗?”神父完全不知道这场婚礼背后的内幕,只是对贵人拒绝得如此干脆利索感到奇怪。
“当然,与其让我在神前发誓娶这个女人,我宁可与魔鬼为伍……”
又是一阵哗然,哗然中,贵彦已经跳了起来狂叫着“哥,你真伟大!”。
议论声中,东堂主席已经回过神儿来,不看贵人,只向着台下的宗宫夫妇叫嚣着:“这算什么!和我们谈好的条件不符……你们知道拒绝了这场婚礼是什么后果吗?我们东堂一分钱都不会投给你们宗宫企业……”
“哼哼——”宗宫玲子当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穿着樱花色的西装叉着腰与东堂老头对骂着,一脸得意,完全就是个街头泼妇,“……这话该我还给你!我们才不会要你们一分钱!同样,我们宗宫家也不会要你们家这种女儿当儿媳妇!我家贵人那么优秀,你们家的女儿根本配不上,配不上!知道吗?呵呵,我就是要看到她当众被甩……怎么样!在我宗宫玲子面前放肆的女人还想进我们宗宫家的门儿,哪有那样的好事!”
东堂主席何曾经历过这种骂街般的吵架,被噎得一句话都回不了,而且也没机会插嘴,只好捂着胸口不住地喘气,心脏病差点没犯了。
玲子旁边的宗宫俊夫不知什么时候也“清醒”了,不住地鼓掌:“妈妈真厉害,加油!”而贵彦又叫又跳疯狂地喊着“老妈万岁”。
由于女人是用日语说的,语速又快,别说不会日语,就是会日语的那些西方名流,也只听了个大略,毕竟这些人都没听过真正的“泼妇骂街”。
之前在玲子面前很嚣张的东堂绘理也傻了眼,完全没料到宗宫一家竟然上演了这么一出戏码。她“敌”不过宗宫玲子,只好把恶意甩向了贵人。
“你是打算这样报复我们吗?当初明明是答应的,出尔反尔,没信用的家伙!”女人猛地揭开了面纱,恶狠狠地道。
贵人并没有像玲子那样,而是相当冷静,突然冲着女人九十度大鞠躬,歉意之情溢于言表:“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可以向您赔罪,要我下跪都可以。只是,我不会欺骗自己的感情来成就这段可笑的婚姻。人生不是游戏,我有自己所爱的人,而您,我也并不觉得您是真心爱我,所以,请不要再拿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开玩笑了。公司合作的事怎么都好,但结婚这件事,也请绘理小姐考虑清楚。只是,无论您真心与否,我的心里,都不会装下第二个人……非常抱歉……”
诚恳的话语让女人瞬间就平静下来,台下的哗然声也在渐渐平息,宾客们开始小声交头接耳,明知道不会再有婚礼却还都坐着不动,似乎都在期待这出戏真正落幕。
虽然没再冲贵人大叫,可女人还是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下了台扶着父亲离去了。
推书 20234-02-02 :下流小孩----拾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