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来袭了……那么，我们先来泡壶红茶吧。”
在一片寂静中，冒着热气的红茶在每个十刃面前摆上。葛里姆乔抬头，发现诺伊特拉正满脸怨恨的怒视着他。他咧开嘴，抬起一只手，在自己脖子上轻轻虚划了一下。
诺伊特拉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这一切都被蓝染收入眼底，他微微一笑，缓声说：
“大家都到齐了吧，那么，请一边喝茶，一边慢慢听我说。要，播放录像。”
“是。”
桌子中间立刻显现出三维画面。
“入侵者有三人：石田雨龙、茶渡泰虎、黑崎一护。”
画面上那突兀的橘红色猛然刺入葛里姆乔的眼中，他立刻坐直了身体。之后其他人的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见，只是死死的盯着那抹橘红。
终于又见到了！
葛里姆乔觉得浑身沉寂的血液又开始鼓动叫嚣。
猎物居然自己找上门来，这次，他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家伙！
他要一雪前耻！
眼盯着那个嚣张的死神，他再也无法抑制杀戮的冲动，葛里姆乔一下子站起来，转身离开座位向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里，葛里姆乔？”东仙要开口道。
“去杀了他们啊！把入侵的小虫子捏死，不是越快越好吗？！”
“回去，蓝染大人还没有下达命令。”
“我就是为了蓝染大人，”葛里姆乔满脸狰狞，“才要去击退那些家伙啊！”
“葛里姆乔。”蓝染突然喊道。
葛里姆乔一惊，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下来。
“……是。”
“你愿意为我行动我很高兴。”蓝染的声音依然平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但是我的话还没有完，你可以先回到座位上吗？”
葛里姆乔眉头紧皱，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
“怎么了？”蓝染笑了起来，眼神突然变得凌厉无比，“我没有听到你的回答啊，葛里姆乔·贾卡杰克！”
巨大的灵压惊涛巨浪般的袭来，葛里姆乔被压制的站立不稳，双膝一软，不由得跪在地上。
“这样啊，你好像听懂了呢！”蓝染自顾自的说着。
葛里姆乔跪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手指死死的抠入地面，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渗出了血。他低着头，太阳穴在突突的急跳，汗水一滴滴的不断滑落，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眼前逐渐模糊起来，连蓝染的声音也开始变得不真实。
“……不可轻敌，但也不必特意引起骚动……”
杀……
“……别骄傲，别心急……”
杀了他……
“……别害怕……”
我要……
“……只要跟我一起前进，吾等前方……”
全部都——
“绝无敌手！”
杀！！
血，血的味道。
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不，是谁的都无关紧要了，他只想要这味道，鲜血的味道。
太美妙了，无以伦比。
浓重的血染红了地上的白沙，葛里姆乔眼神空洞地望着静止的天空。
意识渐渐远离，视野里也变得一片模糊。寒意悄然侵入四肢内脏，炙热的躯体开始变冷，就连鲜血从身体里流走的速度也变得慢了下来。
这就是结局吗？
如丧家之犬，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慢慢地死去。
“真可怜。”
葛里姆乔艰难的歪了歪头，有风吹过来，卷起的沙尘中，一个身影隐隐出现。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棕色的发，棕色的眼，以及永远挂在唇边的那抹略带讥讽的微笑。
“蓝染……”
蓝染站在葛里姆乔身边，俯视着他。
“真弱。葛里，你太弱了。”
一簇火苗腾地在蓝色眼眸深处燃起，葛里姆乔愤恨的瞪着蓝染。
蓝染却笑了起来。
“怎么？不甘心吗？”
不甘心？
当然！
怎么能甘心？
他还没有打败所有敌人，他还没有实现自己的誓言，他还没有……
“可是你就要死了，葛里。”
死。
葛里姆乔的眼皮跳了一下。
很久没有直接面对死亡了。在很多很多年前，他曾经死过；他也曾经吞食过死去伙伴的肉体，所以死亡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从不畏惧死亡，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比死亡还要恐怖。他给了他新生，给了他力量，却在他身上加上了更加沉重的枷锁，剥夺了他的自由。
“你最渴望的是什么呢，葛里？”
一阵狂风袭来，葛里姆乔不由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发现四周是一片黑暗，而原本应该重伤倒地的他居然握着斩魄刀，孤独的直立着。
身后是一道被拉得长长的白色影子。
“你想要的是力量——”
蓝染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葛里姆乔一惊反射性的挥出斩魄刀。蓝染一下子被劈成两半，然后如同破裂的镜面一般变得粉碎，消失在黑暗深处。
“还是自由？”那身影又鬼魅般的出现在他后面，葛里姆乔回身用力一砍，却只击中了空气。
“可恶！在哪里？滚出来！！”葛里姆乔高举斩魄刀，在虚空中疯狂的挥舞。
蓦然腿一软，放佛突然丧失了所有力气，葛里姆乔单膝跪地，斩魄刀深深的插入地面。
呼呼、呼呼——
静寂的空间里，只有葛里姆乔急促的呼吸声。
“我知道你压抑很久了，葛里，其实你很想杀死我吧？”
不知何时蓝染又出现在他面前，半弯着腰，看着葛里姆乔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
“如果你能杀死我的话——”
——你就自由了。
“嚓——”
刀锋穿透肉体，蓝染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去死吧！”葛里姆乔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然后唰地抽出刀刃，带出来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亮弧。
蓝染捂着胸口，倒退几步后。他瞪着眼睛，放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后慢慢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葛里姆乔冷漠的看着这一切，手中的斩魄刀垂落下来，还滴着血。
慢慢地，一股奇异的感觉席卷全身，葛里姆乔觉得身体开始发热，连手都有些发抖。
“嗬嗬……”
低沉的笑声从葛里姆乔胸腔深处鼓动而出，然后那笑声渐渐放大，渐渐响亮，最后葛里姆乔猛然仰起头，爆发出一阵狂啸。
“啊哈哈哈哈哈……”
放佛被这笑声震撼，周围的景色忽然扭曲变幻，黑暗退散，显现出一轮弯月，和弯月下无边的白色沙漠。
一头蓝色的豹子缓缓在漫天漫地的沙地上行走。
它的躯体修长健美，充满力量，四肢柔韧，脚步坚实，美丽的皮毛在苍白的月色下泛着清冷的光。
几只大虚突然出现在它面前，挡住了它的去路。
豹子抬起头，望向那几只虚，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傲慢与不羁。它纵身跃起，几声惨叫过后，只剩下野豹咀嚼敌人血肉的声音。
一片阴影飘过来，豹子连头也没抬。
“你很强。你的名字？”
……葛里姆乔。
“跟我们一起吧！你可以成为我们的——”
声音戛然而止，画面如水般荡漾开去，又换了另一幅场景。
“我们已经不可能再进化了，但是你不同，你还可以继续前行，所以……吃了我们吧！”
一群胆小鬼。
哼，也好，那你们就化成我的血肉，看着未来吧！
浑浑噩噩，杀戮吞噬，生与死只在一瞬之间。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虚圈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永恒的冰冷。
野豹一直都是卓然一身，他不断的强大，不断的进化，却始终无法填满内心的空虚。
直到遇见那个男人。
“你想要力量吗？”
男人微笑着问道。
想。想要！
它抬头看着男人，眼神凶狠。
白色的光芒笼罩下来，野豹立刻警惕起来，然而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地融入它的体内，还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膨胀。
温暖，舒适，野豹被某种东西温柔的包裹，舒服的蜷缩起来。那种湿润的感觉让它隐隐想起，好像若千年前，它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等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男人的脸。
“你醒了，太好了。”男人有着跟头发一样颜色的棕色眼睛，声音很温和，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它觉得有些冷。“欢迎你成为我们的伙伴，你叫什么名字？”
野豹动了动四肢，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它站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跟那个男人一样，拥有了人类的外貌。
“……葛里……”他张张嘴，声音嘶哑，他还不是很适应这种变化，“……葛里姆乔。”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第六刃。”
画面再次变化。
强大的NO.6所向披靡，利刃下，敢于挡在他面前的敌人皆是死。
他喜欢杀戮，喜欢听着敌人的惨叫声，看着对方痛苦的在自己刀刃下扭曲。
但是还是不满足。
还有一个阻挡着他、无法打败的人。
那个曾经是死神的男人，他很强，强到不仅令自己难以超越，甚至无法反抗！
可是虚和死神怎么可能成为同伴！他们之间早就在千万年前就注定只能相互厮杀！！
那个男人，凭什么改变规则？！
他开始焦躁，变得狂暴。
然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人类。
一个不论怎么打击，都不肯认输的人类。
可恶！不管是人类、死神，还是破面，敢于蔑视他的，都得死！
哈——哈——
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眼前泛起一阵阵眩晕，伤痕累累的身体几乎无法站立，可是手心里还死死的握着刀。
怎么能输……
我怎么可以输给你这种货色！
“已经够了，葛里姆乔，你输了。”手腕被抓住，最后一击也被轻易制住，对方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怜悯，“……只要是看不顺眼的就全部斩尽杀绝……你这种生存方式有什么乐趣！如果只是看我不爽的话，不管战斗多少次都会奉陪，直到你满意为止！所以……”
“现在你就住手吧！”
住手？开玩笑吧！你懂什么！停止战斗就意味着死亡！
一个小小的人类凭什么命令我！要知道我是——
“你是谁？”
霎那间所有的色彩、声音全部都消失，葛里姆乔发现自己依然独自一人，站在虚无的黑暗之中。
他想动，却惊觉自己根本无法挪动脚步，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缠满了锁链。不知从什么地方延伸出来的锁链，紧紧的困住了他的手脚，让他无法行动。
“你是谁？”那个声音又问道。
锁链被摇晃的哗啦哗啦直响。
“你是谁？你想成为谁？”
我想成为……
我是……
我就是——
王！
幕布般的黑暗忽然裂开一道细缝，裂缝如蛇一般的窜开，扩大了数倍，一直延伸到无限远处。随着哗啦一声，那黑暗连同锁链一起骤然坍塌、消失了。
蓝染的面孔又出现在葛里姆乔的上方。
一切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他依旧躺在冰冷的沙地上，奄奄一息，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杀死我的滋味如何，葛里？”蓝染问，伸手抚摸着葛里姆乔的脸庞。
而葛里姆乔已经虚弱的无法开口说话。
“你有两个选择。”蓝染悠悠地说，“一个是就这样死去，屈辱也好，恐惧也好，所有的一切都会跟着你消失。你再也不用跟任何人战斗，再也不用……跟自己战斗。”
葛里姆乔的眼神闪了闪。
“不论是跟黑崎一护厮杀，还是跟乌尔奇奥拉战斗，我知道你最想杀的人，是我；而你最害怕的人，也是我。你一直都想逃离我的掌控，不是吗？也许死亡是最简单的方法。”
蓝染露出一个微笑：
“你想用这种方法逃开我吗，葛里？可是如果你死了，你就杀不了我了。”
那也就意味着，你将永远没有机会战胜我。我打在你身上的烙印，也将永远无法抹去。
你想像个窝囊废一样死去吗？
葛里姆乔瞪大了眼睛。
“又或者，你可以求我救你。”蓝染低下头，轻轻吻着葛里姆乔血污的嘴唇，“你可以活下来，但是这样一来，你将继续臣服与我，除非有一天你能打败我。不过，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如果你是王，葛里，那么我就是王的王。”
葛里姆乔猛然僵住，然后身体开始颤抖，蓝色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
死去的同伴说：成为我们的王吧，葛里姆乔！
橘红头发的人类说：独自一人的王，这种生活有什么乐趣？
所有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葛里姆乔闭上了眼睛。
蓝染愉快地笑了起来。
骄傲的豹王啊，你的选择是什么？
To be continue ，or not？
然而你将永远无法逃离我的桎梏，不论你做什么选择。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