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爱情----江海余生

作者:  录入:01-22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事会被家里发现,他一直都简单的以为,只要他不说父母就不可能知道,他永远都会在城里打工,定期送钱回来讨他们欢心,接著回去,和他向往的人在一起。他从来以为,事情会这麽发展下去,一点多余的心思都没有,所以他安心的过著每一天,那就是他认为最好的生活。现在,他想起来,还很高兴,那的确是他过上的最好的日子。
他内心最深处永远没有说出口的向往彻底粉碎了,他在夏天最热的七月出生,对家莫名充满眷恋的心却一直忍受著寒冬刺骨的煎熬,这个家,明明不属於他,为什麽他还要飞蛾扑火般的往里冲?
也许他前世一定欠了父母很多债,今生注定他要还清,老天是公平的,他不会让自己无缘无故遭受这些痛苦,他前世一定是个大坏蛋,很坏很坏……
刘芜突然笑了起来,那麽坏的他,老天还是给他洗心革面的机会,让他遇到了老师,不仅仅是老师,还有老板还有蒋君秀还有郑翔还有那麽多帮助过他的人。他舔舔嘴角,想起凉糕的滋味,也想起了那位好心的老爷爷。
他稍稍挪动发僵的身体,手臂疼的他哼出声来,侧过身体,全身蜷缩到一起,犹如一只孤零零的受伤的小兽。

守望爱情(48)

父母不断的催促他约会,这让李思越不胜其烦,有几天实在急了,只好反复三番的向父母强调他只想单身过日子,不想结婚。这话当然气急了他父母,好在有兄弟替他解释,说他学了国外那一套,叫父母别慌,总有一天会想结婚的。
“到他想结婚,哭著要孩子怕也得不了,我还想抱孙子呢!”
“妈,我儿子还不够啊?”
“当然不够,你是你,他是他,别以为老人家好糊弄!”老母亲立场坚定。
“妈,别担心,现在科技厉害著呢,就算大哥七老八十,要孩子都没问题?”李思越感激的看著自己兄弟帮忙解围,默契的附和。
“哎呀,说不赢你们两兄弟,不过你们说的是真的?那麽老了也可以要孩子?”
“妈,这事我骗您,您不还得揍死我啊。”小儿子开著玩笑说,“就算是现在您和老爸还想要孩子都没有问题!”
“死小子,连爸妈的玩笑也敢开!”
“妈,妈,我知道错了,您别打呀,妈,小心身体,别摔著了……”
李思越知道,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事过去了,日子一空下来,李思越发觉,从刘芜离开已经一个星期了,他记得刘芜说过顶多一天就回的啊……不过转念想想也许回家被父母留下多住几天,人之常理嘛。
半个月过去了,刘芜仍然没有回来,李思越开始不安,店里也去过了,从刘芜离开就没有回去那里过。又过了三天,没有等到刘芜回来,李思越急了,这时他无力的发现,自己居然对刘芜一无所知,连他老家在哪里都只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根本找不过去。
李思越著急之中忽然想到那个警告过他的中年男子,他去那个咖啡厅打听,并没有找到那人,他甚至在那里守株待兔等了几天,让他失望的是并没有再看到那个人。这让他更加担心,他克制自己不往坏处想,他甚至开始绞尽脑汁回忆刘芜走之前有没有异常的地方。
正在李思越心烦气躁的当口,金跃偏偏故意忽视他满脸不快,硬是凑过来。
“滚!”
“吃了火药啊?”金跃笑嘻嘻的并不以为意,挑著眉间戏问,“难道被小孩甩了?”
李思越没理他,回家之後这句玩笑一般的话却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难道刘芜是怕伤我的面子想就这麽不了了之?
一面疑惑一面又否定,否定之後又不由自主的去想这句话的可能性,反反复复,只换来一烟缸的烟头。
李思越也试著不想刘芜,他去酒吧,去喝酒,当他搂著一个陌生人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喝醉的,看到镜子里的那双眼睛,他知道自己是多麽清醒,清醒的厌恶去碰触一个陌生人的皮肤。
也就一年时间,为什麽会对那个孩子那麽伤心?
李思越思考著这个问题,却又不知不觉的想著刘芜。三十多岁了,居然还会遇到让自己动心的人,这个人还是个孩子,比自己小了十多岁,什麽都不懂的一个人,却慢慢走进自己的心里,直到现在,他想起这个人,跳动的心脏让他知道,他需要刘芜,他不能失去他,他要找到他。
一个月了,刘芜仍旧没有消息,李思越反而平静了许多,他花钱请人去打听。然而消息来的更快的不是他请去找的人,而是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金跃,他的一句话让李思越有了寻找的方向。
“你知道不,我无意中听过有人你打听过你那孩子,那人来头可不小。”
“谁?”李思越激动的一把抓住金跃的手臂。
金跃趁机把手覆在他手上,李思越顾及不了这些,急切的等著金跃的消息。
“你今晚去我那里……”金跃终於抓到机会,李思越没有犹豫的答应,反叫他心里不痛快。
李思越得到消息,去找郑翔问他是谁打听过刘芜,郑翔告诉他是辉煌集团的副总裁李宇亭。李思越马不停蹄的去辉煌集团的大楼找人,结果根本见不到李宇亭本人,总台告诉他副总裁出差了,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回公司。
希望之後的失望,叫李思越更加难受,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听到前台的小姐恭敬的声音。
“总裁好。”
李思越转身,想也没想抓住那人,他知道,这是唯一的线索。

守望爱情(49)END

李思越设想过很多刘芜没有回来的原因,但他想不到,再次见到刘芜,会是这样一副情景。那个孩子紧闭著双眼,鼻子里插著呼吸管,床边掉著尿袋,左手臂和双腿都打著石膏,如果不是那张熟悉的脸,打死李思越也不会相信躺著的那人是刘芜,是他喜欢并且牵挂多日的孩子。
捂著脸,李思越不忍再看,却又控制不住的要看,他明明记得,那孩子离开的时候还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怎麽回一趟家,会变成这副模样?
“到底是怎麽回事?”李思越沈声问身边的李宇亭。
李宇亭没有马上说话,他也是静静的望著玻璃窗内的刘芜,等李思越颤抖的手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的时候,他才转头看向他。
李宇亭的声音是那样的平静。
“这孩子的弟弟无意间听到我和爱人的对话,他父母来看他弟弟的时候,那孩子断章取义的告诉他父母刘芜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在农村,这种事情是不可理解的,是罪恶的。他父亲痛打了他一顿,把他的手臂打断”,李宇亭的目光移向重症室,看著跳动著的心电图,继续说著,“没过几天,他父母给他说了门亲事”,不理李思越的震惊,他没有任何停顿,“对方是个瘸腿女人,比他大八岁,拿著他的身份证就去登了记。”
“那他怎麽会成这样?”李思越握紧双拳,指甲掐进肉里,他的眼睛仍旧盯著病房里的刘芜。
“他逃跑,不过身体有伤,被他父亲抓了回去,一气之下打断他的双腿……我去的时候,已经昏迷。他进来治疗快半个月,医生说他应该醒的,前天他弟弟无意间说起这孩子小时候触过电,医生怀疑现在不醒可能是後遗症发作。”
剩下的是沈默,两个男人,再没有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把目光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医生告诉他,病人很危险,由於脑部部分功能停止活动,治愈的速度非常缓慢,心脏随时都可能停止跳动。
然而就在医生的不断病危通知下,刘芜身体骨折的地方慢慢痊愈,石膏下了,李思越打了热水为他一点点洗干净。因为长期无法移动,刘芜的臀部和髋部出现褥疮,李思越小心的挑破大水泡,清洁後敷上消毒药膏,例行拍背按摩,防止肺部感染,这是李思越最怕出现的情形。
白天请医护人员照顾刘芜,晚上李思越自己来,他很难睡上一个好觉,人也渐渐消瘦下去。当他听到医生告诉他刘芜随时都可能醒过来时,他感激的握住医生的手,医生安慰的拍拍他,说这当中有他很大的功劳。
“刘芜啊……你一向都很乖的,快点醒过来啊……”夜里,他总是吻著刘芜的手,轻轻的咽声低语。
“你要听老师的话,老师年纪大了,被你折腾坏了,你别醒了认不出老师啊……”
“刘芜,不准闹脾气,明天一定要醒过来,你最喜欢的老板对你最爱的老师围追堵截问你下落呢,你不想让他伤心吧,那听老师的话,明天一定要睁开眼。”
是不是非他不可呢?
李思越摸著刘芜的脸庞,问自己。
答案已经在他心中。
刘芜猛的睁开眼睛,从噩梦中醒来。
屋子里很暗,眼睛却微微发痛,他发现身体动不了,除了右手,左手和双腿几乎没有感觉。
不疼……怎麽会动不了呢?
门被打开了,有光进来,刘芜反射般的眯眼。
“啊!他醒了!”
刘芜听见穿白衣的女孩兴奋的大叫,有些刺耳。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动不了,喉咙发不出声,他有点害怕,他看到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老板!
他终於看到熟人,舒口气,原来还活在熟悉的世界。
穿白衣的女孩把床头抬高,刘芜轻轻的想要转头,女孩发现後帮了他。
床头柜上有个红色的开水瓶,上面贴著一张白纸,有字。
刘芜悄悄的笑了,心更安了。
嘿,老师,我也在等你。
刘芜醒来的时间很短暂,脑子里昏昏沈沈的,没过一会就闭上眼睛。身体大部分都动不了,这让他很是难过,他不知道自己今後是否还能走还能跳。曾经一度,他以为自己死了,全身冰冷僵直,温度在不断流失,他自己都知道他在接近鬼门关。可是他不後悔,他不能不逃,如果被父母锁在那个黑屋里,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牵挂的人,他的人生也彻底完了。就算结局是死,他也要让人知道,他是坚决不会妥协於父母的安排,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啊……
李思越过来的时候护士就告诉他刘芜醒来的消息,不过没坚持多久就又睡过去了。他平静的朝那位可爱的护士点点头,脚下的脚步却不禁加快,推开病房门,那人还是那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不同的是,他不会继续这样无声的躺下去。
悄然走到床边,李思越又问自己,是不是非他不可?
他为了刘芜,跑去他的老家给了那女人家里五千块钱,他们同意离婚,刘芜的父母嚷著不要这个儿子,要李思越赔偿损失,他双倍给了他们,後来他父母又反悔不要,但李思越还是把钱放在了那张长期被腐蚀的发黑的木桌子上。他在告诉他们,刘芜以後和他们就没有关系了,他会带他走,至少不会让他们再找到他。回到医院,看著那张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上面躺著静静不动的人,那一刻,他心酸无比。
他一直知道,如果他继续找,一定会找到比刘芜更好更和他合得来的伴侣,但他偏偏就遇上了刘芜,在他回国最漂泊的那段时间。朋友早就生疏了,父母兄弟太过热情,叫他有些无力招架,那段感情的空窗期,刘芜就像一株静静的不起眼的小草,就那麽突然映入他的眼帘,慢慢驻进他的心中。没有什麽比潜移默化更可怕,它会变成一种习惯,习惯是什麽呢?就是要他背向而为的时候,他会很不爽很不喜欢,习惯一旦形成,就让人不想改变,因为那是一种对人来说自然形成的最舒适的状态。
所以,遇到刘芜这个人,不管岁数上相差多大,他都已经习惯了他,没有他心里就别扭。那晚他和金跃说,无论你告不告诉我,我们都没有可能,我已经无法再适应你这样一个人,更无法接受两人将会形成的关系。
就是这个人了,这个让他多年来再次产生的心动感觉的人,就算以後他会遇到更好的人,却不一定会有这样心动的感觉,碰运气的事情,他是想都不会再想,那种几率微乎其微。
很多年後,他会老去,但这个孩子却一定是年轻的活力的,只是想想就很美好。
就他了,就他刘芜了。
李思越握著刘芜的手,静静的看著他,等待他的再次醒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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