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御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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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季惜然孩子气的继续嘟著嘴,“我们要不醉不归。”
“那你一个人喝吧。”御风挑挑眉,放下手中的酒杯,无所谓的说。
季惜然愣了愣,委屈的皱起眉头嘟著嘴,看看御风,再看看手里的酒,想了好一会儿,才说:“唔……那好吧。”然後开心的举杯和御风碰杯。可是碰杯後却没有喝,只是双眼亮晶晶的盯著御风看。
御风疑惑,“怎麽不喝了?”
“看你先喝。”季惜然笑呵呵的说。
看了一眼季惜然,御风一口气喝掉一杯啤酒,然後把酒杯放在桌上看著季惜然。
季惜然笑起来,小口小口的喝起自己的酒。他像个孩子小心的品尝著自己最爱的饮料,生怕会过早的喝完,脸上带著傻傻的笑意,盯著御风,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却蒙著一股醉意的雾气。
御风咬牙,终於无奈的笑出声,看著季惜然。
“我们真的不行麽?”季惜然看御风笑起来,他歪了歪头,好像在问今天的天气一样。
御风一愣,收起笑容,“你醉了。”
季惜然摇摇头,又嘟起嘴,“没有。”然後锲而不舍的继续问:“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麽?”
御风眼神一黯,“不能。”
“我知道你爱胜寒哥哥……嗯,从你拿著照片找到妈妈,知道你真实身份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季惜然委屈的笑起来,眼睛却红了,“你要为胜寒哥哥报仇,而我妈妈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都知道,都知道……”
御风皱起眉,没说什麽。
季惜然大口喝了口酒,抹了把眼泪,继续委屈的说:“我知道我们没有多大可能……可是我不想放弃……”季惜然终於呜咽起来,“可是不管我怎麽努力,你都,你都渐行渐远。”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御风忽然觉得心里被某种情绪触动,他不忍看到季惜然这种无助的样子。
季惜然任他起身拉起自己,嘴里却依旧语无伦次的说著:“为什麽,为什麽上一辈的恩怨要我们,我们来承担……”
结了账,御风半抱半扶的把已经没法好好走路的人弄进车里,然後找到季惜然身上的车钥匙,坐进驾驶座,启动了法拉利,可握住方向盘,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风,我爱你……”季惜然从御风上车起就一直紧紧的盯著他看,眼里满是湿意,“我爱你。”
车窗外,霓虹灯五彩斑斓,热闹的夜生活才开始不久。车内,只有季惜然一个人轻轻的细语:“风,我爱你。”
御风有一瞬的呆滞,看著眼前因为喝醉而脸红红的季惜然,他忽然想到很久以前,那个同样借著醉意,红著脸的人说:“风,我爱你。”
“胜寒……”御风无意识的喃呢出声。

寒风 第五十四章

御风恍然间回神的时候,看到的是贴在自己身上不停说著爱的季惜然。梦胜寒的音容,不过是多年前的影像。只是他们相同的醉语,兄弟间几分相似的神态,让御风一瞬间以为自己面对的是那个自己深深爱著的人。
敛住心神,御风深呼吸了几次,才把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让他坐好,然後伸手到他衣兜里找四季风公寓的钥匙,可是除了手机和钱包,没什麽家门钥匙。叹口气,御风驱车把季惜然带回了自己入住的酒店。
乔恩早就等在酒店门口,看到御风扶著醉酒的季惜然下车,先是一愣,随即不动声色的上前帮忙扶住季惜然。帮季惜然开了间房,两个人便把人送进了房间。可是把人放在床上後,御风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季惜然紧紧抓在手里。他试图掰开紧握的手指,却让季惜然更加紧了紧手,嘴里还喃呢著“寒风,我爱你”之类的话。
无奈之下,御风让乔恩先离开,他等季惜然睡熟之後再离开。
窗外的夜色因为城市五颜六色的灯光,变得不那麽浓重,就像是接近黎明时的灰色。
御风靠在床头,安静的看著窗外没有什麽景物的灰色。他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当自己知道父母的飞机失事时,也是这样一个灰色的夜晚。
时隔尽二十年,御风早已不记得8岁的自己听到噩耗时的茫然心绪,不记得那时周遭的人是什麽样,有什麽反映,但他却清晰的记得那个灰色的夜晚,空无一物的天空灰的压抑,就和现在一样。
没有父母的保护,他在周围大人对人的推脱和对财的争夺中长到12岁,然後进入寄宿学校,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御风呼出一口气,身旁没有睡熟的人无意识的喃呢一声,翻了个身更加靠近御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依著御风又睡了过去。
看了看右手依旧抓著自己衣角的人,御风抬起右手,把季惜然眼前的头发拨到耳後。
他自8岁起,就不再有过童年的欢笑。现实让他过早的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他冷眼的看著身边的大人们悲悯的目光和虚假的笑容。他没有朋友,不健全的家庭,没有爱的生活,让他变得沈默而孤僻。
御风无意识的把玩著季惜然有些长的发丝,窗外灰色的天空没有任何变化。
上大学後,早已养成独立的习惯,御风依旧我行我素的做著自己的事情:上课、打工。他没有时间和那些可以向父母伸手要钱的同学一起玩闹,奖学金交学费,但生活费却要自己去赚。他和同学的关系总是那麽疏远,他没有和人接触交朋友的想法和信心,他的生活只有两种方式,除了上课就是打工。
於是那些同学也开始刻意的疏远并孤立他,他们认为他太傲气,认为他目中无人,认为他除了学习好外没什麽了不起。
在那样的环境下学习生活了近两年,就在大二要结束的时候,他遇到了梦胜寒,那个B大的风云人物,那个霸道而孩子气的家夥,那个常常粘著自己的人,那个会说“我爱你”,会说“我要陪你一辈子”的人。
无论男女,那个人,是第一个闯进自己心里的人。
“风……寒风?”
御风的思绪猛然被打断,他有些茫然的低下头,看著不知什麽时候醒过来的季惜然。
“你怎麽了?”季惜然说著,起身坐到御风身旁,右手却依旧固执的抓著御风的衣角。
御风低下头,苦笑了一下,“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说著,就要起身。
季惜然听到这话,立刻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跪起身,干脆连左手也凑了上去,两只手都抓著御风的衣服。
御风低头看著抓著自己衣角的双手,叹口气,说:“惜然……“
“别说!”季惜然慌乱的打断御风的话,看著御风抬头看向自己,他又不知所措的低下头,“风,别走。”
看著季惜然慌乱的样子,御风有那麽一瞬想要答应下来。可是他知道不能。
抬手握住季惜然抓著自己衣角的双手,御风淡淡笑了笑,看著季惜然疑惑的双眼,他轻声开口:“惜然,其实你知道的,我和你的哥哥,梦胜寒之间的过往,对不对?”
季惜然愣了愣,回避的移开双眼。是,他知道,从御风开始和季家正面冲突的时候,他就开始调查,虽然不全面,但对御风和梦胜寒从相知到相恋,所有事情也知道了七七八八。
“那你就该清楚,我来到这里,接近你,接近季家的目的。”御风淡淡笑著,感觉自己握著的季惜然的双手松开了自己的衣角。
“风……”季惜然颓然的坐在床上,痛苦的喃呢著。
“惜然,不要这样,你会拥有更好的生活,但那生活中不会有我。”御风闭了闭眼,转身要离开。
“不,我不管!”看到御风要走,季惜然慌乱的冲下床,从後面抱住御风,“我知道,我知道你接近我是有目的的,但是……”季惜然紧了紧自己的双臂,“但是我更清楚自己爱你!”
御风安静的任他抱著,良久,久到季惜然开始变得不安时,他才拉开圈著自己的双臂转过身,黑色的双眸中隐著不知名的情绪,在酒店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炯亮深邃。
“你知道,我不会爱你。”御风的声音很冷淡,他没有任何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人。
季惜然低头苦笑:“我知道。”但是……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
“你和他在很多地方有相像之处,比如孩子气,比如……”御风停顿了一下,举起右手隔著空气临摹季惜然的样貌,“比如几分相似的神态”。
看著季惜然眼中的痛苦,御风笑了笑,放下手,“我会把你当做他。”心下,却一片叹息。
季惜然忽然笑起来,“我不介意。”
御风还没有反应过来,双唇已经被突然抱上来的人堵住。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完全被锁在了季惜然的怀中,下意识的要张嘴说话,却徒然的发现那人趁机把舌头伸进自己嘴里,温柔却强势的占有。
推推搡搡间,两人倒在床上。御风还在极力的想要挣脱季惜然的怀抱,却发现带著一身酒气的人力气大的出奇。好容易乘著季惜然一只手伸进自己衬衣的空挡,御风猛然使力推开他翻身退到床尾。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
“风……”坐在床边,季惜然呆呆看著御风,嘴里不停的轻声喊著御风。
好一会儿,御风深深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抬手擦掉季惜然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有更多的泪水掉落。
季惜然伸手抱住御风的腰,把头埋在御风的胸前,“对不起,对不起。”
听著季惜然带著哽咽的声音从自己胸前闷闷的传来,御风犹豫了一下,终是双手捧起季惜然的脸,“真的不介意麽?”
季惜然下意识的摇摇头。
叹息著,御风低头,用唇止住季惜然的哽咽声。
温柔的辗转间,两个人陷在松软的床中央,起伏的喘息、掉落的衣服……
夜,还很长。
窗外灰色的天空中,依稀可以看见一颗闪烁著微弱光芒的星星。

寒风 第五十五章(完结)

季惜然睁开双眼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当空,阳光透过明亮干净的落地窗暖洋洋的照在他身上。眯了眯眼睛适应阳光,季惜然满足的想要伸个懒腰,但手刚要抬起来,就引发了全身一阵酸痛。季惜然募得愣住,然後前一晚上的一切便清晰的闪现在脑海。身体已经被打理过,除了酸痛没有其它的不适,季惜然僵硬的转头看身边,宽大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猛地翻身,却牵动了身下的不适,咬牙忍住,不待疼痛过去,季惜然就急急忙忙的冲下地。
“风?”不在,哪里都没有。“风,寒风?”季惜然的心不住的往下沈,忽然感觉房间内冷气袭人。他有些跌撞的回到床边,胡乱的抓起裤子往身上套,衬衣在床头的柜子上,伸手拿的时候,却发现柜子上放著什麽东西。季惜然犹豫著凑近,是他的手机,手机下压著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纸,信下是个文件袋。
颤抖著打开信,季惜然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拿著信的手不再发抖。信纸上的字迹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内敛而飘逸。
良久,久到季惜然的身体已经冰冷的开始麻木,他才缓缓放下手中的信,机械的转过头看著柜子上的文件袋。缓缓的伸手拿过,把文件袋中的东西倒在床上,那是几份资料和一盘录音带。资料详细的记录著季凌天这些年来所做的军火生意的账目和货源清单,还有甘世祖的证词。
季惜然呆呆看著这些东西,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不知这样呆呆的站了多久,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惊醒了季惜然,他先是茫然的看了一眼柜子上闪著呼吸灯的手机,然後才像清醒过来一样的接起手机。
“少爷。”电话那边一听季惜然接起电话,就迫不及待的喊了起来,“老爷晕过去了,可能有危险,但是他拒绝去医院,您快回来吧。”
管家焦急的语调终於让季惜然彻底恢复过来,应了一声,他来不及多想,把床上散落的资料重新装回文件袋,穿了衣服便出了房间。到酒店大厅退房的时候问了问季寒风住在哪个房间,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有这个人入住,反应过来的问御风住哪间房,侍者告诉他御风已经在早晨退房离开了。拿出手机播出御风的号码,得到的也是关机的提示。
其实早就知道结果,只是不死心的想要去确定一下。季惜然苦笑著,一路飙车回到季家住宅。
一进家门,管家就焦急的迎了出来,“少爷,您可回来了。”
“究竟怎麽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麽?”一边问,季惜然一边上楼往主卧走。
“早上甘夫人来过……”
“甘夫人?”季惜然疑惑的打断管家。
“啊,就是甘世祖的妻子。”管家解释著,继续说:“她说是甘世祖交代,要她和老爷单独谈谈,要交给老爷什麽东西。两个人谈了大概半个小时,我就听到书房传来了器具落地摔碎的声音。甘夫人也惊叫了一声。我冲进去一看,老爷已经躺在地上了。医生检查後让他去医院,但他就是不肯。医生只好先简单的为他治疗,但是效果并不大。”管家犹豫了一下,说:“老爷半边的身体动不了了,医生说,是中风了。”
季惜然皱了皱眉,“知道甘夫人和他谈了什麽吗?”
“不清楚。只是老爷直到昏迷,手里一直抓著份文件。後来一阵慌乱,我也没太注意,甘夫人也不知道什麽时候离开了。”管家无奈的解释。其实他完全有机会看到那份文件的内容,只是豪门深深,他就要退休,这浑水,还是不要淌的好。
两个人说著,已经来到主卧门前,季惜然敲敲门,便推门走了进去。
医生还尽职的守在季凌天的床边,看到季惜然来,便退後到床尾,小声对季惜然说:“季少爷,请您劝劝季老爷,让他到医院接受治疗。我怀疑他脑部有血栓,因为刚才的刺激,可能已经出血。”
季惜然点点头,走到床头。
也许是知道了儿子的到来,季凌天微微睁了睁眼睛,迷蒙的寻找著季惜然的身影。
管家看了看,然後拉著医生离开卧室。
“爸爸。”季惜然轻声喊著,小心的握住季凌天的左手。
季凌天的嘴偏向右边,整张脸看起来有些扭曲。
“呜……啊……”努力的想要说什麽,但却说不出。季凌天焦急的看了看床边的柜子,然後想抬起右手,却发现右手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他颤抖起来,感觉季惜然握紧了自己的左手,季凌天颤巍巍的想要挣出左手。
季惜然感觉到了父亲的挣扎,他疑惑的放开手,就看季凌天颤巍巍的抬起左手,艰难的指了指一边的柜子。
季惜然顺著手指的方向看著柜子,然後发现了一份已经被捏的皱皱巴巴的鉴定书。他拿起来,然後苦笑。是,这是一份鉴定书,DNA的亲子鉴定书,季凌天和季胜寒的亲子鉴定。
上面很清楚的写著匹配率为99.9%,季凌天系季胜寒的亲身父亲。
季惜然转过头,看著躺在床上的季凌天闭著双眼,眼角划过几滴泪水。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季凌天浓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季惜然轻轻放下鉴定书,坐在床边,重新握住季凌天的左手。其实他早在无意中听到祁冉和甘世祖的通话後,就调查了那些事。
二十年前,季凌天一直怀疑季胜寒不是自己的亲身儿子,於是祁冉纵勇他去做亲子鉴定。本来一直对梦馨洁的家族有所顾忌的季凌天在暗地里逼死了梦馨洁的父亲後,就无所顾忌的带著季胜寒去了美国一家权威的亲子鉴定机构。抽血後他便回到了香港,一边等鉴定报告,一边忙著把梦氏广告改组成为四季风广告公司。一周後他接到了鉴定书,结论如他猜测的,季胜寒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极度气愤的他打了梦馨洁,然後赶走了他们母子。
季惜然回头看了看柜子上的鉴定书,其实现在的这份鉴定书,才是那份真实的鉴定报告。当初季凌天拿到的,不过是甘世祖和祁冉伪造的鉴定书。想来,如果当年季凌天细心一点,或者说理智一些的话,他会发现那份假鉴定报告的问题。那家权威的鉴定机构,在出鉴定书时,会有三层检验,经过检验员、部门负责人和机构负责人三层的签名,才能交给客户。纵使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年的甘世祖也不过只买通了前两层,所以那份假的鉴定书上只有两个人的签名。而季凌天在那时早已先入为主的确定季胜寒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梦馨洁和李翼然偷情的结果,所以也就没有仔细的去看那份鉴定书,他看到的,只是後面的那个结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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