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这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庄贤曾经主动提出要帮助我。......庄氏很久之前已经被父亲收购了,但是只有内部人员知道,对外仍是保密的,庄贤也仍旧是行政总裁。"只要开了口,剩下的就简单得多。成生终究是无法再只是原楚的眼,低下头,盯着面前点缀得香甜诱人的羔羊肉,絮絮说着。
"但是,我做不到,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了你,不想再骗你。所以,我放弃了。父亲知道原因之后很生气,我也曾经利用过假期回家想让他也放弃原氏,但是我没成功,父亲也把我赶出了门。我本来想,只要我帮助你,我们一起努力,原氏还是能够振作的,却没想到,庄氏还有别的目的。"
"对不起......"成生越说,越觉得恐慌。对面的原楚一样不发,这种状况,就好像已将他判了死刑。他现在已经抛弃了很多,不能再没有原楚。也正是怕原楚离开他,他才终于鼓足勇气坦白,却发现将自己置于最无法想象最不愿面对的境地。他是不是做错了?
"阮沁是庄氏派到原氏的间谍?"原楚将刀叉放下,很镇定地有餐巾擦了擦嘴问道。
"是......我原不知道,你住院的时候是阮沁主动找到我,让我批准这个材料。当时我仔细看过,这个材料确实也符合我们的项目要求,才签字答应的。"
"阮沁和我父亲的事也是庄贤一手策划?"
成生哑然的抬起头,阮沁和原维任在一起过?"不知道,我从没有听庄贤和阮沁提起过。"
"呵,我竟然相信是你帮我度过难关,竟然相信你是真的爱我,竟然还和你......"语气里是不能置信的痛心,原楚的表情却冷酷得令人麻木。
成生摇着头,仿佛听到了最让他害怕的言语。"原楚,我爱你啊,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承认,但是我并不想这样。虽然我......"
"你要和我说的就是这些?"原楚完全不听成生辩解,被背叛的痛楚只能装作冷漠来抵挡。他真是以为成生能成为依靠,他真的设想过两人放下原氏之后的生活。和父亲谈过之后,他对原氏本已放开,但是此刻,当知道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成生的一个任务。那毕竟是父亲的心血,他怎么能因为成生迟来的告解而原谅他,相信他。
看着原楚脸孔上浮现出的笑意,成生慌了。难道说,他是没办法被原谅的?难道说,他就只能在愧疚中被原楚也放弃了?
"还有什么事吗?"原楚觉得成生十分可笑,他背叛了自己,竟妄想两人还能回到最初吗。他觉得自己也十分可笑,竟曾真的对两人之间的天长地久有了考量。成生,他不配。
"原楚......我们都知道原氏已经没办法支撑,如果能够被艾维收购,父亲答应仍会保留一切你们的权力,也可以只在内部进行交易,就像庄氏那样......"成生犹豫片刻,看来现在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但是,他是真心想保有原氏,让艾维收购,总好过破产之后被分拆拍卖。
"好,好......你到现在都想着怎么收购原氏,让我如何信你?真是可笑,我以为我们努力的项目能让原氏起死回生,却没想到这才是最致命的打击。我们父子被你们耍着玩很有趣吧。"
"不,不是的......"成生只能摇头拒绝着,不是这样的。但是这一切怎么能说没有他的推波助澜,说到底,原氏也确实是因为他而进入这般窘境的。心头里的恐惧转变为苦涩,沉重地越压越低,心脏仿佛已喘不过气来。他知道,一切已经回不去了,从他准备坦白的那一刻起。
"谢谢你的午餐,原氏......就送给你们吧。"原楚脸上仍旧还是笑着,但那笑容里,只有冰冷和仇恨。
原楚拿起外套再不停留向餐厅门口走去,脸上的笑容在踏出门槛的一瞬消失无踪,只剩下扭曲的痛苦。在餐厅门口伫立了好一会,好像终于找回了力气,原楚在飘满落叶的冷空气中,一步步向公司走。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是深秋了。天气仿佛就是原楚心底里的真实写照,乌云厚实的将天空铺满,没有一丝缝隙。裹着发红落叶的狂风飘飘洒洒地掀起行人的衣角,带去冰冷的寒气。
原楚走得很慢,因为风大,头发散乱作一团,衣领被风吹得不停晃动,不时有撮凉风侵入脖颈。一手揪紧衣襟,一手按住心脏处。他只是觉得疼,一抽一抽地,好像在源源不断汲取他的力气。他不知道他应该如何想,如何做,如何让自己不痛。
虽是午后,行人却大多匆匆,可能也是着急赶回公司工作的员工们吧。当原楚一步一步终于挪回公司,竟已快到下班时间了。在办公室里的卫生间用热水拍着冻僵的脸颊,抬头看到镜子中那个连自己都快不认识的人。一脸惨白,眼眶却红得很突兀,满眼的疲惫如何也遮掩不住,他不能这么去看母亲。
将酒柜里的威士忌取出来,倒了半杯出来,没加冰就直接吞了下去,他需要放松,需要遗忘。靠在椅子上闭目,成生竟然骗了他这么久,已经这么久......不能想,不能再想,他要去看母亲。
终于觉得脸颊有些火烫的感觉,复又回到镜子前观看,果然看起来正常不少,逼迫自己露出一丝笑,却因过于僵硬而作罢,算了。
老王准时来接原楚到医院去,看着这忠心耿耿的司机,原楚点了点头钻入车厢。看到座位旁放着的保温饭盒,拎起来抱在了怀里。
"妈,这里怎么样,不错吧,要不你和爸就移民过来吧。"原楚牵着母亲的手,走在林荫道上。初夏的暖风打在人身上,宜人得只剩下舒爽。
"我和你爸也不会说这里的话,住过来能做什么。再说,现在你姑妈也和我们一起住在老家,比原来热闹多了,我可不搬。"楚慧姗任儿子拉着她漫步,心中只剩下平静和欣慰。自得病以来,对于生死果真看得更开,如今的生活,正是她想要的。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又有人和她聊天解闷,这种日子就算哪多少钱她都不会换的。
"呵,这倒是。"原楚不再多话,只要母亲开心,他就放心了。
"原楚,你就在这里待下去吗?......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一点。妈不是催你结婚,但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要找个伴吧。"
"妈,你也知道我......"原楚在母亲面前,对于这个话题始终有些尴尬。
当初,原氏岌岌可危,母亲恰好要接受捐赠做换肾手术,他并没有和母亲说起过。但是,他却不能不告诉父亲。当他原原本本将一切告诉父亲之后,得来的,却只是一叹。
"这样也好,原氏被收购,起码也能留得个名声,我不想再纠缠在里面了。只要你母亲能好,我们就搬回老家。老家的工厂托给志清这么多年,也没有回去看过。......到时候,你也应该回去看看你的姑妈和表哥。"
听父亲这么说,原楚更是平静下来。原氏被收购,到时的金额应该也不会太少,起码父母的晚年就不用担心了。说起来,他也确实很久没有见过姑妈了。
故乡的山水原楚完全没有印象,他只是出生在这,从有记忆以来,却没有生活在这里过。没想到,倒是山清水秀的城市。老家的房子也还在,父亲出了钱重新装修,变得更适宜病人居住。
母亲的肾,确实是好多了。手术之后的排斥不大,有住院观察了几个月,终于算是痊愈了。只是每半年还要去做此检查,防止仍会发生的排斥或者异常。原楚对于这样的结果太过满意,唯一遗憾的,是没办法找到捐赠这枚珍贵肾脏的人,没办法说声感谢。
陪父母在老家住了一年,就被父亲赶出家门。这一次,只是看不过去他日日无所事事。自那一日后,原楚再没见过成生,和艾维之间的接洽,却都不是成生来做的。原楚心底里的那些痛随着岁月,一点点沉淀了下来。他被伤害了没有错,但是他不能否认掉那些成生带来的温暖和快乐。他只是没办法忘记。
终于决心再一次奔赴远方留学,原楚现在是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许出国也是不坏的打算。
父母虽然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却也都十分支持。虽然原楚已经全部向他们坦白,虽然最初他们也曾震惊于原楚与众不同的喜好,但是看到儿子如此萎靡着无动于衷着,也终究是希望他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一晃两年已过,他读完了学位,申请了留校任教,也逐渐安定下来。虽然每年假期他都会回家,但是他却有些希望父母能够移民过来。
"原楚,其实......"
"爸,怎么了?"
"没,没事。"算了,孩子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只要你开心就好,妈也不求那么多。"
"恩,我知道,我现在很开心,只要爸妈身体健康我就很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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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慢......慢一点......哦......"原楚只觉得浑身躺入赤火的海洋,只能无助地起伏在欲望的波浪之中无法自拔。
挺动的人却并没有听从原楚的话,更是猛力动作着。双手环抱着原楚的腰身,下身接连处淫靡的声响让原楚仍是止不住的羞愧,但是一波波快感袭向他,让他已经有些放弃抵抗了。
"啊......哈......麦可......慢......唔......"陡然加速的运动让原楚有些吃不消,嘴里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出哀求的话,却还没待说完就被堵住唇舌。肆意而张狂的吻让人迷失神智,原楚只能嘤咛着,感受身后剧烈的进出。
"嗯......呵......"原楚终于没有忍住释放了自己,几个轻颤之后,感觉到一股热流缓缓进入自己,嘴唇上的桎梏因为对方注意力的转移而有所放松。
"该死的,你又没戴保险套。"原楚终于缓过气力,对紧拥住他的人低声吼着。
"我看到你就已经忍不住,哪有时间去戴那东西。而且,这样我才能更好的感受你不是吗。"被叫做麦可的人丝毫不在意原楚气恼的声音,放入撒娇的腻在原楚的耳边低低诉说着。说完,还意犹未尽的将近在咫尺的耳朵卷入口中,细细用舌头摸索着。
"嘶......不行,我明天还有课,不能再来了。"感觉到还埋在体内的欲望又有了抬头的迹象,原楚挣扎着想要让那巨物退出来,再来一次他明天怎么在学生们面前讲课。
"你这么诱人,一次怎么够。......再说,明天的课,不是下午吗。"说着大手将原楚一捞,本已有些划出的欲望又挺入了潮热所在,同时夹紧臀部开始轻轻地晃动起来。
"你又欺负我......唔......"没再给原楚说话的余地,下身的速度逐渐变快,张开嘴含住那又要争论不休的唇舌。原楚刚有些清醒的脑子异常快速的又沉沦在新一波欲望和快感之中,估计一时半会是很难再回神了。
重遇麦可是原楚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他回到之前的大学继续念硕士,却在无意中碰到了已经成为足球队教练的麦可。其实当时原楚一点儿也不记得这个高大俊美的金发男人是谁,可是那人却惊喜异常的冲过来握着他的手,嘴里说着终于找到了。结果经过麦可的说明,原楚才尴尬的回忆起这人竟是那个自己昏了头有了一日情的足球运动员。
对于原楚将他的样子忘得一干二净,麦可显得很有些失望,不过对于原楚来说,突然冒出来的追求者也让他头大不已。
他那时,哪还有资本讲感情,哪还有心力谈爱情。但是,原楚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早已忘记麦可的长相,但是当初让他迷失的线条流畅的胸膛,他却没有忘。最后原楚实在承受不住,和麦可摊开来讲了清楚。若麦可想让原楚爱上他,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不过,若两人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原楚倒觉得未尝不可。他现在完全能做到肉体和感情两不干涉。
麦可怎么错过这等好机会,同时暗自得意着,他有信心能让原楚爱上他的身体,继而爱上他。
第二天下午原楚果然也没有恢复过来,他只能搬了把椅子坐在学生们面前,才能保证那酸痛的腰不会要了他的命。也许他不应该再这么和麦可厮混下去,对麦可,也不公平。他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但是麦可没有。他只是贪恋上麦可的温暖,但是麦可如果知道这终究只会是一段不了了之的相遇,还会在他身边死缠烂打吗。麦可,值得更好的人,值得能够回应他的人才是。
尽管原楚十分不想承认,但事实是他对成生仍旧不能忘怀。
他记恨着成生的背叛和欺骗,却无法忘记在飞机上初见成生的别扭,那酒后混乱的一夜,和那些往日的点点滴滴。以为会被遗忘的细节反而越是久远越发明显。麦可成了替身,他可以放纵自己在欲望里,暂时忘记成生最后那苦痛的表情,忘记自己最后是多么艰难地才能度过那一段时光。幸好母亲那时要动手术,才能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来,否则......
原楚忘不了的东西太多,于是更加厌恶自己,却无可奈何,他控制不住。
而麦可......原楚感叹自己竟然是如此自私的人。
代表学院出席一个关于经济形势预测的论坛,原楚坐的是晚班飞机,虽然睡了一些,但是明显不足够。
他看着站在演讲台后的人,又瞟了瞟会场正中央的巨型展示屏,暗地里又打了个呵切。相比他现在可能就像那犯了毒瘾的毒贩,萎靡到不行。
终于在演讲人的致谢词与周遭的掌声中勉强睁开迷蒙的双眼,原楚一瞬间变得清醒。他竟真的睡过去,太丢脸了。使劲揉了揉脸颊,然后双手也大力鼓起掌来,仿佛刚听过了什么震撼人心的消息一样。
他一定要和麦可好好沟通一下,不能每次出差前都这么补偿他。这样下去早晚丢了他的老命。
随着人潮想会场外漫步,到了门口没有忘记向服务人员补要了一份简介。他还得回去写报告在学院会议上总结呢。
本来这出门开研讨会的好事是万万轮不上他的,但是似乎学院内两派之间都派了人出来抢这个名额,院长不好做人,只好把他推出来。谁让他哪个阵营都不是呢,又赶上自己签约期即将到来,自己也没有要续约的意向。
不过捞了个公差当度假也是非常不错的,毕竟他也有很久没有来迈阿密了,可以好好享受一下这里的阳光和沙滩。
原楚在会议上的那一睡提了不少精神,下午的研讨会因为主讲人突发心脏病而取消,这样空闲下来只在酒店里待着确实有些浪费。难得遇上如此的好天气,原楚觉得到海边走走,顺便把晚饭解决掉。
深秋的迈阿密依旧还很炎热,正好原楚在酒店里吹冷气吹得头痛,出来晒晒太阳,连心情都变好了。他实在是没有什么打算,难道就在离家万里之遥的这里教书教一辈子吗。要说他教个两三年还比较可行,他总不能把父母留在国内自己一人在外逍遥吧。而父母似乎都不太情愿来到这个太过陌生的国度,结局就只剩下他回去一条路。
原楚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排斥。他知道,母亲来美国的时候屡次想开口让他回家,但是怕他心结未解,不愿回国。但是原氏破产也有近四五年的时间了,什么恩怨往事也没什么可值得伤痛或者缅怀的。回家,也没什么不好。
海滩的细沙因为太阳的曝晒有些滚烫,原楚将鞋子脱掉提在手上,走了一路仍没有回暖的脚终于舒爽起来。
太阳红彤彤地四散着光芒和热力,悬挂在海面上摇摇欲坠。原楚索性找了块还干爽的沙地坐了下来,脑子里空空地发起呆来。
时间过得真是快。
再回过神时太阳已经与海平面有了接触,原楚瞄了一眼手表,正好是晚餐时间。今天就好好吃一顿海鲜大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