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歪传(穿越)----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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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大白

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再遇空苍时,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飞身扑上,拔光他的白胡子。
空苍闭目垂首,腰杆笔直,坐得稳稳当当。鹤发童颜,羽扇纶巾,端的一副仙风道骨好相貌。只是白净的面皮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硬得像块铁板,冷得像座冰雕。
丫的,多日不见,变成绝对零度了!我缩了缩脖子,紧一紧领口,呼出一口热气,暖暖僵直的双手。好怀念过去那个,经常碎碎叨叨、神神经经、笑得乱没形象的老头子。
偷眼打量一下上座的空苍,依旧老僧入定,眉毛胡子纹丝不动。低头继续摆弄清扬剑,暗自寻思:时辰未到,空苍找我来,绝不是单单让我听故事的。比耐心,世上除了重莲和轩凤哥,没人是小爷的对手。敌不动,我不动。小爷又不是笨蛋,重蹈覆辙的事不会做第二次!
“老夫是空苍,也不是空苍。”
语调不紧不慢,没有半分热度,好像在与空气说话。
我伸伸脖子,掏掏耳朵,貌似和这个陌生的白胡子老头有代沟。
“五百年后,你所见到的空苍,只是老夫封存的一点精魂。”
原来是个残次品,难怪没点神仙样儿。可是,五百年前的空苍怎么会封存精魂,又为何恰恰寻上我?
“你所经历的一切,严格说起来,也是老夫一手安排的。”
空苍迎上我疑惑不解的目光,继续解释。接下来的话,对于我来说,却不啻于晴天霹雳,当头棒喝。我不愿相信,却非信不可。
月惜和楚月明私下使用禁术为夕烟塑魂,引发莲翼不断魔化,提前开启了五百年大劫的序幕。此举令天庭十分震怒,偏偏楚月明又是个硬脖子不肯低头的主儿,护定了月惜和夕烟不撒手。天帝思之再三,终决定放弃天族一脉,任由自生自灭。空苍眼见天族覆灭在即,试图阻止,奈何无力回天。有心除去月惜,斩断莲翼与黑暗召唤术间的连接枢纽,为天族留下转机,一来近十年的师徒情谊,实在狠不下心肠;二来月惜对天宫众人防范甚严,其自身本事比起空苍有过之而无不及,苦无机会出手。
不得已,空仓舍弃自身一缕精魂,送至后世,寻找月惜的转世之身,诱其修习莲翼魔功惨死,再引其爱人穿越相救,月惜对此人必心生好感,不加防备。空苍的第一个目标是重火枝,可惜他生来薄情寡义,一心称霸武林,疯癫至死后,并无一个半个爱人肯冒死相救。第二个目标是重莲,当我和轩凤哥的身影初次在玄光镜中显现,引发重莲好奇的时候,我们三个人的命运便被彻底颠覆。
“一切只不过是骗局,都是假的,对不对!”
暗哑的声音诉不尽我满腹辛酸。原以为,我的莲花尚存一线生机,却不过镜花水月徒伤悲。玩笑?欺骗?我仍然是一个笨蛋,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蛋!
“重莲可以重生,这一点老夫无需欺骗。唯一的条件,杀楚月惜、得龙灵玉镯。”
“重莲和楚月惜,林宇凰,你只有一次机会。如何抉择,仅仅一念之间。”
心头纷乱,半晌沉默无语,耳边隐约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探身窗外,浮云遮月,虬枝横斜,并无半分人影,不禁暗笑自己疑神疑鬼。天色已晚,再不回去,月惜该担心了。

痛苦抉择

“重莲和楚月惜,林宇凰,你选择哪一个?”
尽管,我一直寻遍千万种理由装鸵鸟,但是,现实并不会因为当事人的逃避而自动消失。该来的,终归要来!
选重莲,我与月惜朝夕相伴、情深义重,教我如何辣手摧花?
选月惜,舍弃重莲,我来天宫岂非更是一场笑话?
手握清扬剑,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汗液不觉濡湿了古朴的剑鞘。
“哎哟喂,臭小子,走路看看道儿!”
空苍抱脚狂跳,头发、胡子参差不齐、扭曲飞翘,显得十分滑稽。
“死小子,让你把玄光镜放升龙穴里,你倒好直接搁祭台上了。”
空苍吹胡子瞪眼,一脸忿忿不平。
“老夫一觉醒来,看到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吓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差点老命休矣!被关押了好几日,今天才逮着机会跑出来寻你。你小子怎么变成一副倭瓜样儿了?”
空苍算是功德圆满了,可我呢,谁能知晓我心中的矛盾和苦楚?或许,连我自己也无法明了。无心理会空苍的大呼小叫,继续漫无目的往前走。
“小林子,千万别信那老家伙的鬼话,他是疯的!”
“大不了老夫想法儿送你回去,千万别做傻事,你会后悔的!”
回去?即便身体可以回去,心呢,心还能回到从前吗?越行越远,空苍的跳脚鬼叫声渐渐消失在耳边。无论如何,该做了断了!握紧手中的清扬剑,大步流星向暗宫赶去。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桃花林,依旧娇蕊吐艳,落英缤纷。凌空飞舞的花瓣,带着无限眷恋怅然坠落,沾满发丝、脸颊、肩背、衣襟……
月惜轻伏花间,睡意沉沉,一任香花覆体,遮盖半身。脚边横七竖八滚落着十来个小酒坛,空气中溢满阵阵诱人的酒香。
寥寥数步之距,却仿佛分隔天涯,遥遥相望,径自痴了……
“凰儿,你回来了。”
月惜低垂着眼眸,话语中有欣喜、有失落、有浓浓的惆怅……
“没多少酒量,偏要逞强。明早头痛,我可不管。”
拼命克制住心中汹涌起伏的情绪,平静地走近月惜,将冰凉的身躯轻轻揽在怀里。这个人何时才懂得自己照顾自己?
“你,还是选择了他,对不对?”
“我不好吗?凰儿,为什么不是我?”
月惜,满面酡红,语音呜咽,一双盈盈水眸,乌黑如深潭,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的双眼。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另一张如泣如诉的肖似脸孔:“凰儿,为什么是林轩凤?我不好吗?为什么不要我?”心如刀绞,泪如雨下,手中清扬剑“当啷”一声,跌落尘埃。
“今夜,陪陪我!求你,只一夜……”
喃喃低语声中,一双皓雪玉臂缠上颈项,羞涩的轻吻落于额头、耳畔、嘴唇……倘若此生无缘,何妨今宵沉醉!
一夜迷乱、一夜销魂、一夜痴狂、一夜沉沦……
云随风,共余生,
繁花落,殊途穷,
再回首,碧落黄泉,沧桑已千年。
同迷醉,天光至美,
争朝夕,青山妩媚,
应笑我,情泪空流,可待成追忆。
“天意啊!”
“凰儿,不论身在何处,请不要忘记我!”
纤纤玉指,一心一意,并排刻下“楚月惜”和“林宇凰”。凝眸处, 一笔一画饱含诉不尽的思念不舍,化不开的柔肠情痴。晚风吹拂,人影飘渺,桃花树下,徒留我,兀自酣睡傻笑。
桃花落寞春风寒,残月看尽几多别离,何谓相聚,何来相守……

似是故人来

帘外空廊阔榭,玉台落日斜。
长阶落映雪,浮水繁花屑。
青头辞莺雀,悲雨清明节。
年年绿桃叶,玉郎何处歇。
“莲,我又长了一根白头发。你呢,脸上有没有多条皱纹?”
斜靠在重莲的墓碑前,脸颊轻轻贴着冰冷的石壁,静静倾听咚咚的心跳声。原以为,我和莲有幸相伴白头,到如今却还是孑然一身。
“莲,今年雪芝就要做孩子他娘了,脾气臭得很。看来,重火宫又得鸡飞狗跳好一阵子了。”
在墓碑前整整齐齐地摆上碗碟、竹筷和小酒盅,抹一把黑脸,又从身旁的食盒里取出一只烤得焦黄流油的莲香叫花鸡。撕下两只鸡腿放在碗中,一只留给莲,一只……
“凰儿,你在吃什么呢?让我尝尝。”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清亮圆润的声音,如同大珠小珠叮叮咚咚落入玉盘。一转身,只见一袭白衣,迎风而立,恍若九天仙子下凡尘。抿着嘴,背着手,长发飞扬,两只盈盈水眸弯弯如新月。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自□□由□□自□□在□□□
“唉——”
喉咙堵塞,眼窝湿热,鼻头酸胀。对视良久,千言万语尽化作一声畅然轻叹,心头如释重负。失神间,手里的鸡腿早已跌落地下,沾满尘土。
“小傻瓜,不想给我吃,也别浪费食物啊。”
温软的身体贴近怀里,莲香满鼻,发丝横扫脖颈,麻痒难当。
“这么些年,还是不会梳发髻,你啊!”
顾不得满手油腻污渍,狠狠勒紧泛着莲香的身体,埋首于如瀑黑发间,仿佛想把自己的骨血活生生地嵌进去。莲也好,月惜也罢,管你是谁,我只知道,终此一生再不能忍受“失去”和“等待”的滋味儿!
“太……太紧了,疼,喘不过气。”
“一会儿就好,乖,你再忍忍。”
“凰儿,你身上好脏,不洗干净不许碰我。”
“好好好,我们一起洗,大美人。”
“天太热!好歹找个凉快的地方。”
“去瑶雪池喽,那儿安静,风又大。”
……
……
斜阳西沉,倦鸟归林,暮色缓缓笼罩重火境。山路上,两道狭长的人影,拉拉扯扯,拳打脚踢,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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