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缚 卫青传(穿越)----今易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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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之待象,心无宿怨;阿奴火攻,伯仁笑受。
  他们可以忍,我也可以,我一定也可以忍。
  "惟逆来而顺受,满天下而无怨。"还是这句话说得好。可是为什么,我明明是在称赞,语气里却满是不屑?
  我无怨,但是,我还是会恨。
  似乎,是马蹄声。似乎,有人往这里来了。
  听声音,不止一匹马,不止一个人。
  他们不能来,会惊扰我的羊群。
  迅速下树,迅速奔跑到了通着这条路的入口,等着那些人的前来。
  首先,看到的是一只灰兔。动如狡兔,说的大概就是这般,它跑的真是快。然后,看到的是一缕金光闪过,落于灰兔身后,陷于草丛之中,隐现着它的本色。
  一颗金丸。
  苦饥寒,逐金丸--这话说的一点不错。
  再然后就是清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瞬到了眼前。
  我一动不动,站在路的中间,等着那人停下来。
  他还是停了。
  风尘扑面、马啸声震耳,却在最后一刻宣告静止,换来了我的安然无恙。
  这个人,一身的锦衣华服,手里还拿着弹弓,也是金子做的。他应该便是传说中的那个韩嫣了吧。没有想象中的眉清目秀、斯文白净、俊美秀丽,虽然也是一个美少年,却太过丰神俊朗、气势逼人,神情姿态也带着不同于常人的尊贵高傲。
  那个汉武帝,品位还真是非凡呵!
  "小子你挡着路干什么,你不想活了?"
  这个人连声音都不见丝毫秀气柔和,只听得到刚健清朗。他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韩嫣吗?
  "快让开,别挡了我的道。"
  "大人,"我很认真地向他行了个礼,尽管眼前这位马上的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但人家也算是身份高贵之人。"小的在这里放羊,大人的马儿若是过去了,会吓到羊群,小人难以向小人的主人交代,请大人可怜。"
  这番话还真是卑微情切,可是我就是无法学会那卑微意切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乞求,到像是告之。
  "你的意思,是要我下马去追那只兔子?"
  这个问题吗?被我这一拦,那个兔子似乎已经跑的无影无踪,骑着马都不一定找得到,何况步行。
  "谢大人体谅,这样最好不过。"
  话音才落,脚边的草丛便多了一颗金光闪耀的金弹丸。
  "这个应该足够让你向你的主人交代了,快让开。"
  要让吗?这可是黄金,够买比我所放的羊还要多的羊群。但是我若让他过,我会怎样,结局倒是很清楚。
  那个女人,一定是一脸贪婪地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然后一本正经地板起面孔,向我大声呵斥:"小杂种,拿这没用的东西来糊弄我,你以为我没见过黄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然后,应该是一通棍敲棒打,少不得一番皮肉之苦。
  "大人,请体谅小人为奴之苦。"
  我分毫未动,伫立依然。
  "一颗不够吗?"
  他在问。显然他不知道,有人鼠目寸光不识黄金。
  我还来不及回应,便又是一阵马蹄声奔来。
  "彻儿,怎么了?"声音娇宛有如莺蹄。
  抬头去看,两个人,说话的应该是那个是女扮男妆的假公子。玉骨纤纤,眉目柔媚,明眸善睐之间又难掩尊贵之气。
  随在她身后的少年,狭长的眉眼带着风情无限,俊秀柔美的脸有着傲慢的神姿。这样的男子,更像是传说中的男宠才对。
  "韩嫣,你的弹丸还有吗?"
  "有,主子。"
  他唤那个人叫韩嫣,而那个女子喊他叫彻儿,那个韩嫣喊他叫主子。这个人,如果我的聪明智慧还在的话,他应该便是那个倍受福临推崇的汉武帝刘彻了。
  还真是奇特呵,这样也能遇得到他。
  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游无度;其所异于秦始皇无几,有亡秦之失却因晚而改过顾托得人而免了亡秦之祸--眼前的这个少年虽然有了懂得沉淀掩饰的眸,却还是有着青涩可见的面孔。他是怎么做到以后那么多的丰功伟业的?
  "给你,这些足够让你交代了。"
  说话间,又几颗金丸从他的手掌中抛出落在我前面的土地上。
  他一脸轻漫。这样一个人,想要看到的又该是别人的怎样的面孔,又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一笑而过,不留半点印记?
  "多谢大人,这些够了,真的够了。"我笑,一脸献媚伴着眼中的贪婪喜悦终于不负所望的看到了三个人脸上极近雷同的不屑。
  我让开了,奴颜卑骨、敏捷快速地让开了。
  听到了冷哼声,属于那个叫韩嫣的少年。
  看着那些所谓高贵显赫的人种骑着骏马从我面前昂首挺胸着踱过。我的笑容持续依然。
  弯腰,我伸手拾起了一颗。小小的金丸,发着灿亮夺目的光彩,仿佛也在笑,对我的嘲笑,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说到底,再名贵非凡的物件也只是物件,任人把玩而已,凭什么可以耻笑人呢?
  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圆润的金丸变成一个扁扁小小的金饼,质地不够硬。看你还嚣张。手指轻轻一弹,手中的金饼如箭般飞出,飞向了我要它去的地方--山涧旁的那条小溪。
  水练成金。你就等着有缘人来发现你好了。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六颗,还有六颗,放置在右掌,几乎都要放不下了。随着阳光的照射,光彩更见夺目。
  出手还真是阔绰。
  那个人,似乎比娜木钟更懂得奢侈浪费。福临啊,若是你见到这样的刘彻你会怎么想?你说,我和他比谁更懂得俭朴呢?
  如果是为了一只追不到、寻不着的兔子,我应该不会有如此大方的作为吧。
  金子做的东西,硬度应该与其它东西有所不同吧。我想试一试。
  其实我也有弹弓,虽然没你们的好,但凑合还能用。
  拉弓放矢:
  一颗,打在了树干,力道掌握的不错,惊飞了栖息于上的小鸟,却没再打断树干,金丸稳稳地嵌在树干上
  一颗,打向了远处山壁上的小树,树身断了,金丸陷入了山石上,方位不错,没出错。
  一颗--
  人果然得意不得,得意容易忘形,我就是。
  转个身,没找到要射的目标,却发现,那个刘彻他还没走。
  我的动作,他看到了多少?那匹马还真是乖巧,一声也没吭,大气也不喘。果然,天子用的东西跟其他人就是不一样。
  "你知道我给你的是什么吗?"
  他问。眼睛还真是亮呵。
  我知道啊,它是金子。"是弹丸啊,不过它亮亮的挺好看。"我露着孩童般的纯真懵懂的表情回视他。
  "那是黄金。"
  "黄金?"我更加的懵懂纯真。
  "你知道这一颗金丸能够换多少钱吗?"
  "大人,这个东西可以换钱吗?"我懂得什么是好奇。
  "它也许不算极贵,但很少有人随意将它丢弃。它也许不算至硬,却很少有人能够轻易将它捏扁。"
  说的漫不经心,一双眼倒是很认真地在望着我。很少人随意丢弃吗,你不是也丢的眼都不眨、肆无忌惮吗?
  "大人,黄金是不是可以换很多钱啊?怎么办,我将它们扔的那么远,怎么找?"
  怎样才可以挽回呢?这个人欣赏的不会是爱财如命的人吧。我找,趴下了身子,沿着草丛像模像样的一寸一寸去找。
  "吱--!"
  是树干断裂的声音。
  "嘭--!"
  是树干落地的声音。
  我的功夫还是没达到郭解的期望。
  果然是内不足者,急于人知,才落得此刻不知如何收场。
  "找到了,"我快速地跑过去,我兴奋地叫,我欢喜地拾起小心翼翼地装进衣袋。
  "大人,你的同伴都去追兔子了,你不去吗?"我笑,天真而烂漫。
  他的眸光却更加幽暗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主人说,名字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的。"
  "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主人就是主人呗,名字不就叫主人吗?"当然,我也懂得什么是无辜。
  "你过来!"
  "大人还要赏小的什么吗?"
  我用跑的,神情满是兴奋希望地跑了过去。站在了他马前。
  这个人,神情冷然复杂,有着不符合他年龄的莫测深沉。他的手中还握着马鞭,他不是想打我吧?
  "告诉我,是谁教你的武功?"
  "大人,小的不明白什么是武功。除了你们,小的也没看到其他什么人。"我清楚什么是装傻充愣。
  "你学武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以后好用来换些荣华富贵吗?"
  "大人,你是在说荣华富贵吗?你可以告诉小的,什么是荣华富贵吗?"
  "别再装了,我不想看,我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你的名字来历,不告诉我没关系,我会查得到。"
  小孩子嘛?有记忆的岁月加起来我也过了三十四年,也不知我们两个谁更是个小孩子。
  "大人的话小的听不懂,小的就不耽搁大人了,小人还要去找大人说的黄金!"
  "回来!"
  "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叫我大人?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是啊,为什么叫你大人呢?我要想一想。"小的家人教过小的,对穿的衣服很好看的人都要叫大人。"
  "是吗?这个拿着。好好收着。"
  一道亮光飞来,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好一块晶莹剔透、雕刻精细的玉佩,你干嘛要给我?
  "我不管你是谁,若是想要荣华富贵就拿着这个去长安到平阳侯府,自然会有人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是吗?这块玉佩真那么有用吗?还有,你能告诉我,我想要的一切究竟是什么?
  马蹄声再度响起,那追了半天野兔的两个人似乎要过来了。
  "还有,别想拿着它去换钱,将它给了不该给的人,怕是你的命也保不了。"
  一块玉佩会换去我一条命,我要它做什么?
  "主子,那只兔子已没了踪影。"
  那个韩嫣,前一刻还在低眉顺目恭恭敬敬地说着话,下一刻却挑起了眉冷眼看向我:"你还在这?不担心你的那群羊怎么样了吗?"
  "对啊,我的羊!"恍然大悟一样,顾不得施礼表示感谢,也不曾想道别,将那块玉佩草草收入怀中,我逃命般地向羊群的方向跑去。
  "殿下,你的玉佩?"
  "走吧,驾--"
  身后,交谈声终止,然后就是马蹄奔驰而去的声音。
  这次,我没有停顿,也不再回头,脚步未有任何停歇。
  这玉佩,虽然名贵非常,但终究是用不上的,可似乎也是丢不得的。
  虽然还很年轻稚嫩,但总有一日他会成长他会变化,成为他该成为的人,不是吗?
  一朝天子,权势通天,喜怒无常,他的想法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揣测明白的。
  那个女子,会是陈阿娇吗?她叫他"彻儿",应该有足够的地位才行。相比刘彻,她看起来年龄真的不算小。
  刘彻、陈阿娇、韩嫣,三个人一起狩猎,还真是错综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抬眼,四处查看,羊儿果然冲散流失了不少,这大概需要我好一番寻找。
  不远处,草地上有团雪白的东西隐隐现着。我称不上目光如炬,但应该也不会看错,那应该是刚刚那三个人追逐的那只兔子没错。
  命运还真是有够奇特呵。
  刘彻,汉景帝后元年,戊戌年九月,这就是我和你的初次相遇吗?
  应该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吧。只要,你不再次来到这座山。
  还是挨到了夜深,找齐了所有的羊,赶着它们下了山,回到了郑家。
  还没来得及挨上一顿骂,倒是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小五,娘她病得不轻,她让我来找你,说是要见你最后一面......"
  十六岁的卫长君,举手投足间已是一副老成持重的大人模样,几年不见这个做我大哥的人也越发的陌生疏远。记忆中那个说是要和我探宝,鸟窝狗洞到处跑的爱笑的卫长子更了名改了脾性早已没了当初的模样。
  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
  光阴果然无情。
  共处一室,我和他一夜也没交谈上几句,许是四年多的光景让他对我已陌生至极了。
  终于,还是到了天明。
  几个窝头随身,几句道别等待。
  "野小子,早去早回,有几只母羊过不了几天就要下崽了,你给我早点回来好好看着,要是耽误了日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个我唤做"夫人"的人霸道依然,也许是打骂习惯了,也许是摆脱不了、看的太久也成了习惯,不管怎样的因由与目的,她能够催促着我的早归,我还是该感激她别样的关心的。
  可惜,我已无情无感,更不懂感激涕零,我只是麻木应了声:"是。"
  主座上,那个姓"郑"名"季"的人端坐依然,偶尔瞄我一眼,下一刻也赶紧偷窥一下身边的郑夫人有无发现他的诡异举动,然后便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道貌岸然。
  懦弱如此,身为男人却有这副模样,也称得上失败至极。
  告别的场景,有些冷清的出奇,那几个姓"郑"的孩子早早去了学堂,也许是在念着"之乎者也",也许是在读着"道可道非常道"之类的书籍。所以,他们没办法来嘲弄我,也没办法一脸幸灾乐祸地站在我面前。
  这个地方,从七八岁的时候到了这里直到现在,一恍间竟也待了四年多的光景。
  只是不知道,这一去我是否还会有回来的可能。
  只是不知道,郭解与我的约定我是否还能够遵循。
  会留恋吗?当然不会,一个只有痛苦没有快乐回忆的地方,我留恋它做什么?
  只是,习惯这个东西真算不得好。隐约间,竟也会觉得若有所失。
  失去什么吗?谁又知道?
  她还是没有来得及与我做最后的道别。
  那个人,我该叫她娘,可从出生到现在我却从未叫过她一声。
  她本姓卫,父母早亡,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七八岁时到了平阳侯府,被前任的平阳侯赐名卫媪。没嫁过人,却生过六个孩子,除了我之外每一个子女都是父不详,出处无从考证。所以,每一个孩子都跟着她姓卫。
  那一年,她告诉了我我的身世,然后她问我是愿意跟着她继续姓卫,还是愿意跟着那个男人姓郑。我没回答,因为还没考虑好,姓卫和姓郑是两种孑然不同的人生,我必须想明白了才能决定。她却将我的沉默当成了对她的拒绝。从此后,她只喊我"五儿",不再喊我其他了。
  她一直是个刚烈如火的女子。想当初,怀着卫君孺的时候她也不过只有十四岁,老侯爷本想给她许个下人嫁了遮了这桩羞事,她却不愿意,执意要一个人过,执意要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即使被侯爷夫人撵出了平阳侯府也再所不惜,最后还是老侯爷发了雷霆之怒与夫人大吵了一架,她才得以住在侯府下院的一隅,没名没份的生活着。
推书 20234-12-26 :非我识梦梦识我(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