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是书生----君舞阴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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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子考正在思索是否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花杀的事,下一秒他蓦地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脑子哪里还能动哟。
  因为花杀捏着姬无双的下巴吻了下去。
  姬无双的双眼瞟了晋子考一眼,猛地闭上。花杀似乎对姬无双的表现十分满意,吻得更起劲了。甚至腾出一只手来绕过缚住姬无双的机关开始抚摸起姬无双的身体。
  只那一眼,晋子考忽觉胸口顿生一股闷气,成成郁郁、郁郁成成。闷得他心里发慌发堵。 "姬无双!你给我睁开眼!"晋子考很想这么喊,可那一股气堵得他有口难开,只能死死地瞪着姬无双。
  可姬无双再不睁眼,再不瞧他。
  花杀的手伸进姬无双的衣衫里,肌肤温润如玉肌理分明,触手可及,爱不释手。
  "花尧!"姬无双蓦地睁大了双眸,连声音也染上了怒意,道:"这玩笑可过分了。"
  花杀也怒了,抓起姬无双的衣襟冷哼道:"玩笑?你明知这不是玩笑!你将我置于何地,将我对你的情置于何地?!"
  姬无双沉默良久又道:"花尧,这世上喂‘情'之一字强求不得。你强求不得,我也请求不了。"
  何尝不是如此,权势纵有如赵元僖不也同样是求不得么。
  "明知求不得,何不放手呢?"
  "这话我奉还给你,你又为何不肯放手呢?"
  姬无双无言。道理谁都明白,可做起来却委实是难。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花杀呢。
  花杀转向晋子考,眸中恨意喷薄欲出。但晋子考却奇迹般地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胸中的那一股郁郁之气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花杀一手掐上晋子考的脖子,晋子考咳嗽两声费力地张着嘴呼吸。
  "你百无一用,我有哪里不及你,为何他偏偏......"
  "不要!"姬无双吼道,可依然阻止不了花杀出口的话语。
  "......为何他偏偏喜欢你?!"花杀痴狂道,"从我第一次见你,我就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感觉到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晋子考哪还有空去理会花杀在说什么。
  "怎么,不想我说出来?可笑你姬无双也是求不得啊!你不让他知道我偏要说!"花杀松了掐着姬无双的手发狠道:"江淮晋子考,自我第一次从他口中知道这个名字我就恨不得杀了你!姬无双到底喜欢你哪里?!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呆蠢的模样!"
  这一番话随着刚获得的空气一同进入了晋子考的脑中。想装作没听到都不可能。
  呆蠢的模样......?
  我就喜欢看你呆呆傻傻的糟糕模样......
  言犹在耳啊。想忘也忘不掉。
  晋子考看姬无双。
  姬无双闭了闭眼睛,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惨然一笑:"我爱你!"
  眼里话理皆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晋子考想当作又是姬无双的玩笑话也不可能。
  "你......我......我......我不喜欢男人。"
  姬无双黯然一笑,早知如此。
  花杀听得姬无双的告白心中怒气更甚,一掌就欲拍上晋子考的胸膛。这掌用上了七分的力,晋子考必死无疑。
  可就在掌风都已扫到晋子考胸前时,花杀忽然撤回了手。手心灼痛。掌心一点,鲜血淋漓。
  "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可是不行的哟。"千岁寒斜倚在门廊上笑得千面风流。
  花杀恨恨地瞪着千岁寒:"你......!"
  "杀神,我和令教主的约定似乎还没终止吧。你今日命人绑我,教主大人怪罪起来......"
  花杀不甘心地甩袖离开。临走看向姬无双,可姬无双还在和晋子考两两相看当中。气得花杀一口血涌上喉咙,他抬手压住了。
  千岁寒先到华扁鹊那边拨弄了两三下,机簧就啪嗒一声全开了。华扁鹊活动活动四肢,赞叹道:"没想到岁寒兄还有这本事。"
  "看够了没?"千岁寒嘴上边说边动手解开了姬无双和晋子考的机关。
  姬无双往前一步想去扶晋子考,晋子考后退一步。于是姬无双领先走了出去。
  一到院子里就见一堆人围了上来。这些人手上全缚着机括。
  姬无双摆好阵势。
  千岁寒道:"想来这些都是柳逐色抓来的男人。长得的确不错。"千岁寒挨个儿把人看了个遍,才又道:"柳逐色已经死了,你们全都自由了。"
  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就有另一人快速的跑进厅内,片刻之后又回来了,大叫道:"柳逐色死了!柳逐色确实死了!"
  使眼色的那人这才冲千岁寒一抱拳,道:"还请大侠帮我们解开这机括。"
  千岁寒想了想,道:"我帮你们解机关有何好处。"
  众人皆是一愣,姬无双刚想说话,只听刚才使眼色那人道:"大侠今日之恩我等必不敢忘,他日必结草衔环以报。日后若大侠有用得着在下的,我等必义不容辞愿随差遣。"
  "我又不认识你们,以后上哪找你们去。"
  使眼色之人道:"在下武当莫凌风,此乃武当掌门令牌,日后大侠可凭此令牌来找我。"
  千岁寒接过令牌,还真是武当的掌门令牌。
  姬无双道:"原来是武当下任长们,令师尊已找寻你良久。"
  "多谢姬少庄主。"莫凌风是识得姬无双的,毕竟他也参加了两年前的武林大会。姬无双当时往台上这么一站,竟无人敢上去与他比试。那风流气度令人毕生难忘。
  千岁寒解去众人的机括。华扁鹊又给了一个小瓷瓶道:"这药可解你们所中之毒。"
  柳逐色单用机关又岂能轻松困住这一众英雄少年,当然是双管齐下比较保险。
  莫凌风目送四人离开,随后他也带人离开这困住了他三个月的地方。临走前放了一把火,烧它个一干二净、火光冲天!

  第26章

  姬无双生下来不久就被送到了天山拜师学艺。但姬无双的父母想儿子想得紧,基本上每两个月就来看上一回。姬母甚至长住在天山上伴儿。
  这一来二去就过了26年,姬无双终于学成可以下山了。
  他师傅自认教了这么多个徒弟,最快的十五年,最慢的也不过十八年就出师了。这姬无双足足花了二十六年!用他师傅的话说,要是资质好的,二十六年都够教两个的了。
  其实姬无双不是资质不好,只是他都把心思放在别的上了。这练武怎么可能快的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没把心思放那别的上,也就不会有今日占尽天下风流的姬无双了。
  姬无双下山前就接到了父亲的第一个任务,去拜访七杀教教主罹六尘。
  这陌尘山庄和七杀教其实渊源深厚,所以七杀教教规中有这么一条--不能妄动陌尘山庄姬家人。
  这是鲜有人知。要是江湖人士都知道了七杀教和陌尘山庄的这层关系还不得冲上陌尘山庄去。
  从天山到中原,正好要路过连雪峰。姬无双就顺道去拜访七杀教。
  这天花杀办完了教主交待的事,难得没有手下跟随,就信步走回教里。其实连雪峰是由两座山峰构成的,教中驻地在前面的稍矮的山中。后面的那山鲜有人去,倒不是禁地什么的,只是因为前头这山都大的跑不完了谁还无事往那后山去啊。
  花杀信步而行,一身鲜衣在这青翠的山中尤其醒目。忽闻前头有人道:"兄台好生的慢啊。"
  花杀一抬头,姬无双就站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临风摇扇。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花杀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人武功很高,自己居然都没有发现有人离自己这么近。警惕起来。
  "是在下冒昧了。方才见山下隐隐绰绰有人行来,便想结个伴。"
  花杀这才回过神来注意到姬无双的长相。长得其实不如自己好看,但他周身围绕着一股气。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花杀都认为那是姬无双内功修为精湛所致。在很久以后花杀才知道,那是朝闻风穿竹叶、夜下踏月而行的风流。独属于姬无双的风流。
  只那一眼,就似乎望到了此生的尽头,一生的归依所在。
  就是那袭白衣,那折扇子,那个人。一见倾心,从此魂无所依。
  "兄台?"
  "啊。"花杀恍然回神,人已近在寸间。近得花杀都不自在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下姓姬,双名无双。兄台也是上七杀教吧,不如一同上路吧?这路上大好风光没有人共赏之委实可惜。"
  "......无双。"确是当世无双。花杀也一笑,笑颜煞了百花,道:"花尧,尧舜的尧。"
  花杀可以说是姬无双下山后认识的第一个人,第一个朋友。
  姬无双在七杀教待了三天,三天之后他回陌尘山庄他就不能再认花杀是朋友。因为陌尘山庄的姬无双不能和七杀教的杀神是朋友。
  花杀也知道,所以他这份情注定无所归依。可他偏不信!
  姬无双离开,花杀去送。
  这一送就送到连雪峰下,又送到了开封,再送送到了陌尘山庄外百里处。
  从西北到江南,一送再送。
  最后,他把随身小剑相赠,问姬无双要他的一件物事。
  姬无双神色明灭,欲说还休,很坚决地把他的手推了回来。
  于是花杀知道,他知道了,也拒绝了。
  落花有意赴流水......
  一别经年。
  再相见时,一个是代表七杀教主持此次比武大会,一个是代表武林正道。地点还是连雪峰七杀教。
  两人好似从来未见过一半,在众人面前做足了场子。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空子单独聊聊。这大概可以称之为叙旧。
  花杀想,他会不会惦念着自己,就像自己惦念着他一般。
  所以他说:"许久不见,惦念甚矣。"
  可是姬无双说:"花尧,有个人有趣的紧。乍看之下青衣儒袖,内里举止却委实没有半分像读书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书生。"像是在抱怨,却笑得开怀。
  "哦?那人是谁?"花杀在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那人碎尸万段。
  "江淮晋子考,字阅殊。其实也不是阅殊......"姬无双没有下去,苦恼地摇头,却又面挂微笑。
  ......江淮晋子考!
  花杀也记住了这个人,这个日后定要除之而后快的人。
  此次一别,再见又是一年后。姬无双约花杀见面。虽然只是因为公事。
  也许是天公作美,他居然见到了传说中的江淮晋子考。好得很,送上门来自寻死路!身随意动,手捏上了那个书生的脖子。
  也许又是天公不作美,那一折扇子破空袭来。
  再见面花杀依然晃了神,那人经过江湖俗世的打磨却越发的雍容,越发的风流了。
  素锦云纹袍,蓝田玉绶带,叹尽风尘扇。
  占尽了天下的风流。
  手下的人趁他愣神间逃了,奔向那人身边,拉住那人的袖子大喜道:"无双兄!"
  姬无双望向花杀,不掩杀气。
  他知道了......
  就是要杀他又怎样?!看你如何能一直护着他!
  哪里比不上那呆子,哪里不如一个书生?!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第27章

  没了马车,四人在逐色堡里找了四匹马。晋子考虽然会骑马但骑术并不好,那马跑得不见得比马车快多少。索性把那马放了和千岁寒共乘一骑。姬无双面上无波什麽话也没说。
  这一段路走得十分的不痛快。晚上住宿要四间房,晋子考还得挑离姬无双最远的那一间。开口闭口就是"无双兄",俨然一幅温文有礼的模样。能不同姬无双说话就不说,开了口也尽扯些面上话。
  晋子考第一次喊出:"无双兄"的时候,姬无双的身形陡然一滞。看的晋子考自己也有些不忍,但这一句话终究是拉开了二人的关系。
  其实他也很不容易,没有了那个冬暖夏凉的靠背......大概以後再也不可能靠著了,以後也不知是哪个人会靠在那里......
  忽然觉得胸口又有些痛,忙呼唤华扁鹊。因为花杀的那一掌虽没打实,但掌风凌厉,也不是开玩笑的。但所幸没有扯发了旧伤,只是吐了几口血而已。
  华扁鹊给晋子考把了脉,道:"没啥大碍,基本上已经痊愈了。"
  姬无双远远的听见了,又转身离去。
  "岁寒兄,你是怎麽把那柳逐色的杀了的?"这一路行来无话,华扁鹊可憋不住,虽开口问话。其实他也是好奇。
  千岁寒饮了一口壶中酒,随後酒又有如利箭一般从口中喷了出来。内力修为高深者摘叶飞花皆可伤人,千岁寒以酒作箭不算奇事。从前他的王府里机关怕不必她逐色堡少,这麽点机关还是难不倒他的。
  "小晋子,你此後回去可有什麽打算?"
  晋子考沮丧道:"用工苦读,三年後再考呗。反正此生不考上个功名我誓不罢休!"
  千岁寒嘴角含著一抹狡笑道:"你此生怕是与金科无缘了。"
  晋子考不高兴了,这千岁寒怎能如此咒他。要不是他该死的大方,他用得著三年後再考吗?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做过我幕僚这事赵元侃肯定知道,他又怎会录用你。就算录用你也不可能重用你。所以啊......"
  "千岁寒!"晋子考恨得咬牙切齿、气得失声大吼:"你赔我个状元来!"
  如果说原先对千岁寒还有这麽三份敬意,那现在也全作了十分的恨意了。气得晋子考三天没给千岁寒好脸色。他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能考个功名回来给他老爹。要不然他老爹岂能饶过他。
  很快四人就进了江淮境内,晋子考的家也快到了。翻过这座山大概明日便可到达。看天色已晚,四人就地点了篝火露宿野外。千岁寒和华扁鹊吃完烤野鸡便借故走开了。
  晋子考坐在篝火边,离姬无双远远的。一时间静得只剩柴火劈啪声。
  姬无双在火堆边坐了半个时辰,终於叹了口气,起身向晋子考走去。
  晋子考明知姬无双就在身边也不肯抬起头来,直到一折扇子递到了他的眼前。晋子考看著姬无双手里递过来的扇子,不明白何意。
  "送与你。"姬无双道,眼神里寂寂灭灭的闪烁这希冀。
  "不要。"
  面对晋子考快速地回绝,姬无双神色一黯。
  其实晋子考也没想那麽多,只是觉得那是姬无双的称手兵器,自己又不会武功,要来何用。
  "你......终是不能接受我?"
  晋子考终於反应过来,低著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男人的。"
  说完了又忍不住偷眼瞧姬无双。拒绝了姬无双的自己心里都并不好受,那被拒绝的姬无双岂不是更加不好受?
  可姬无双居然在笑,那笑容,竟然色动春花。
  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并且完全不像是勉强出来的样子。
  这样明媚的笑容好生眼熟,晋子考在哪里看过。是的,他一定在哪里看到过!
  在哪里......晋子考莫名地心下焦急......到底在哪里......
  忽然他想起来了!是千岁寒!千岁寒也这样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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