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是书生----君舞阴阳[下]

作者:  录入:12-26

  姬无双果然脸色大变,压著声音道:"够了!你非得把我逼至......那麽......你如愿了。"
  花杀看著姬无双面色惨白地走进他们,声音凄怆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现在的我是再也放不开手了。算了......你又怎会记得......"
  "我放不开了......现在的我如何放的开......功名功名,你如今把我忘了,让我如何能......"
  姬无双惨淡一笑,一口血喷了出来。点染了雪白的衣襟。那一滴滴的血像是滴在了晋子考的心里,令他粘腻地不舒服。
  晋子考不知何时出了屋子,再回过神来时已经在屋外了。身边的花杀同他一样,也是浑浑噩噩的。眼中无神,不知在想些什麽。
  晋子考看著很不舒服,拉拉花杀衣袖,道:"怎的了?"
  花杀慢慢地看了过来,仔细地瞧了晋子考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容杀了百花。茫然道:"你我并肩一同看这天下之大江湖之远可好?"
  晋子考当然道好。
  花杀忽又摇头,口中喃喃道:"不......不对,你不是这麽回答我的......"语罢也不管晋子考,一人踉跄而去。
  花杀那眼神分明没有落在他身上,晋子考岂能看不出来。晋子考心中郁结。
  这时花杀的一个护卫正好走了过来,像是有事要禀告花杀的样子。但看此时花杀的模样又不敢冒冒然上前拦住,只得在晋子考边上徘徊。
  晋子考问道:"有何事?"
  那侍卫想著这事拖不得,又见这两日晋子考与花杀颇为亲密,让晋子考去禀告的话也未尝不可。遂把事和晋子考说了。
  原来裂封按晋子考说的,在七杀教附近布下了不少陷阱。居然还真抓住了不少武林正派人士,其中还有些是江湖上某些有头有脸门派的重要人物。想什麽掌门啊,掌门之子之类的。这事不太好办,到底是扣著呢还是放了呢?
  晋子考一阵冷笑,让那侍卫离去了。他自己则收拾了心情去找了裂封。
  "怎样?行还是不行?"
  裂封看著晋子考,思量著。晋子考来找他要求把抓住的那群武林正派人士交由他来处置。
  裂封慢慢开口道:"也不是不行。"
  裂封也发现了晋子考被下了来无影散无烟之後不一样了,先前可谓是标标准准的百无一用的书生。现在虽然也还是书生,却不是百无一用的了。他也很想知道晋子考到底改变到了一个什麽地步。
  "这麽说你是答应了。"
  "那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
  晋子考正愁心中粘腻有气无处可泄,只好拿这群武林正派人士开刀了。他也不知为何,就是看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不顺眼。虽然在他的印象当中人家好像也并没有做过什麽对不起他的事。
  将养了几天,千岁寒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但也仅限於伤口而已,鬼泣的暗器岂是这麽好打发的。那枚细如牛毛的小针尚还在千岁寒的体内游移著,只要一动内力,那针就会朝著内里的方向游去,刺破内力。所以,千岁寒现在就相当於是废人一个。一个武林高手若是没有了武功,那和废物确实没什麽区别了。
  替千岁寒疗伤的罹六尘对於千岁寒体内上还残留著的暗器只字不提,千岁寒也不好主动开口。只得自个儿忍著了。不过千岁寒也确实对此毫无办法,没有内里的话想要逼出体内的针根本是毫无可能。
  这样看来,鬼泣的暗器确实有过人之处。罹六尘还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啊。不过,既然人是罹六尘教出来的,那要对付这麽个暗器对於罹六尘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才对。他又为何迟迟不动手?
  千岁寒如是想著,又自嘲了一番,果然,罹六尘可不会真的这麽轻易就饶过他。
  就不知罹六尘打算拿他怎麽办了。压制了他的内里囚禁他一辈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当罹六尘再一次来给千岁寒上药的时候,千岁寒没有再保持沈默。
  "你想把我怎麽样?"他问道,要死的话也得死个明白不是。
  罹六尘面无表情,好似没有听到千岁寒的话,自顾自地上著药。
  千岁寒等了半天等到药都上完了也没有等来罹六尘的任何一个字,一急之下,一把拉住要收手离开的罹六尘的手腕。
  虽然千岁寒一言不发,但罹六尘感受到的力量让他知晓千岁寒是打定了主意不放手了。其实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拿千岁寒怎麽样?又该拿千岁寒怎麽样?
  所以他冷淡道:"千公子放心,我罹六尘不是个小气的人。你的伤好了,你就可以快快地离开七杀教了。"
  千岁寒暗道是自己小人之人度君子之腹了。他松开手。但他想不通的是,既然罹六尘并不打算报仇,救他又是为了什麽?
  "那你何时替我取出体内之针?"
  "等你这外伤好了便可。"
  罹六尘不多言,起身离开。
  千岁寒想著既然两人之间的沈默已经被打破了,那他又何妨再多问些问题呢。就在罹六尘即将走出洞口之际,他扬声道:"罹六尘,你没有理由救我。"
  罹六尘顿下脚步,听千岁寒继续说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罹六尘?你看清楚,我不再是赵元僖,江山、权势,我什麽都没有。"
  罹六尘讥讽道:"千公子果然有自知之明。你也知道你什麽都没有了,你还能给我什麽呢?"
  千岁寒无话,罹六尘说的是事实。但这并不代表罹六尘救他是不需要理由的。他的信条是做每一件事总要有恰当的理由和恰当的回报,十来年的宫廷斗争是这麽教会他的。
  裂封不得不摇头感叹,晋子考可谓是今非昔比啊。看他那手段,比他这个号称魔教的人还魔教。啧啧,七杀教得此人才,要称霸武林也只是迟早的事。
  晋子考只花了几天的时间,利用那些被抓住的正派人士,进而控制了这些门派。可以说有半个江湖已经掌握在七杀教手里了。当然,也有不听话的,也都被晋子考以其他手段给打压下去了。虽不听话却也不敢四处乱说。
  身为武林之首的陌尘山庄没有了姬无双坐镇也没什麽用。七杀教近几十年都没有如此和其他门派正面冲突了。这打破教规的行为也没有人组织,看来大家也都看正派不顺眼很久了。
  花杀奇怪的是,教主大人并没有出来说什麽。教主一向都是赞成维持双方的和谐的。有些小冲突无所谓,但这种锋芒毕露的行为毕竟会招致群起而攻之。
  裂封在一边细细地看著,晋子考有手段若此,不利用岂不是可惜了。
  裂封对花杀道:"你也发现教中有些不对劲了吧,此番我们如此大肆行动,教主居然没有出来说半个字。而且,你几天没有见到教主了?"
  花杀凝眉。
  据我所察,教中有人想对教主不利,而且已经在暗地里搞了些小动作。"裂封同样也脸色沈重。
  "你可知道是什麽人?"他向来敬爱教主,绝不容许有人对教主不利。
  "是谁暂时还不知道,"裂封摇头:"但能动得了教主的扳著指头数也能数得过来。"
  确实,花杀在心里把人数了遍。教中权利最大的莫过於他们这些直接隶属於教主大人的四大护法。但花杀敢打保票,被教主一手抚养长大的这些人对教主的敬爱绝不比他来的少。那就只剩下......後来的祭神无祭了。
  "所以,我想和你借个人。"裂封端起茶杯喝著茶,说了半天终於转入正题了。
  "谁?"花杀明知故问。
  "晋子考。他既然这麽有手段,何不让他助我们一臂之力。"
  花杀思量了一会儿,道:"人又不是我的,你自己问他去。"

  第48章

  裂封得了花杀的话,想钓晋子考上钩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但计划总是不及变化快的。
  在裂封找到晋子考之前,晋子考正在软禁姬无双的房间里。晋子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来看这个人,但见到了也只是让自己的怒气更上一层楼而已。
  姬无双面无表情地坐着喝茶,这在晋子考的眼里可谓是怡然自得。看得晋子考是牙痒痒,因为打从晋子考进门起姬无双就当作没有看见他。
  姬无双何曾想这样,但这是他唯一不让自己心痛的方法。奈何就算装作视而不见,就真能视而不见吗?
  晋子考的讥讽谩骂,一切想让姬无双开口的方法,那就像是生生刮在姬无双地心上,一刀又一刀。痛无可痛,不知何年才是个尽头。
  "你到底想怎样?!"晋子考忍无可忍怒道,如果不是他不会武,说不定他就动上手了。
  姬无双闭了闭眼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什么时候变成他想怎样了?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我想怎么样......"姬无双终于喃喃出声。
  这几天姬无双想了很多,中了来无影散无烟的晋子考再也不记得他了,他又该如何?
  又该如何?!
  想尽方法唤回他的记忆?至少还没有人成功过。
  最坏的打算姬无双也想过了,无非是他也把晋子考给忘了,干脆大家两两相忘。
  可是,能忘却吗?十年二十年,或许真有一天能忘了也未可知。
  但现在的他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放不了!心里的怨恨和不甘无时无刻不在肆虐着他的心。天知道他要花费多大的力气才能装作面无表情地面对着晋子考。
  姬无双苦叹一口气,轻轻拂开晋子考已经怒从心头气而抓起他衣襟的手。他抬起眼终于正视晋子考,目光滑过晋子考脸庞的每一寸。
  当初陪自己走过开封、走过秦淮的人,一路上有笑有闹,有气也有怨。往昔的种种一起浮过,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脸庞,却又为何形同陌路了呢?
  姬无双宁可当初不相识还来的好些!
  姬无双压下一口血气,其实他们一开始本来就是不相识的,现在只不过又回到了原点而已。
  是啊,只不过是回到了原点而已。既然回到了最开始,那又为何不能重新再来过呢?
  且又何妨再重来一次?!
  姬无双想通此点,脸上又焕发出了神采。
  周身有流光浮动。
  风流自是当世无双。
  姬无双看着微微愣了神的晋子考微笑道:"晋兄,你我素不相识,你又何苦频频为难于我?"
  看着突然转变了态度的姬无双,晋子考是一愣,先前的煞气突地不见了。自个儿一想,也是,和这人素不相识,人家也没有哪里的罪过他,为难一个陌生人确实不是他的本性。
  这么一想,晋子考也觉得实在有些对不住姬无双。于是有些歉疚道:"姬公子确实说的在理,先前是在下冒犯了。"
  姬无双忍俊不禁差一点笑出声来。这个确实是他的子考,不管变成什么样,也依然还是他所熟知的那个晋子考。
  一旦平静下来,晋子考也觉得姬无双并非是可恶至极惹人生厌。一番探讨下来,他甚至还觉得姬无双举止谦和温文有礼,不愧他风流无双之盛名。果然盛名之下其实无副。晋子考甚至起了结交之心。此时回想起他对姬无双的种种,心下惭愧得紧。于是对姬无双就更加的亲近了。
  晋子考从姬无双的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碰上了前来找他的裂封。晋子考心情大好地和他打了招呼。
  裂封觉得奇怪,心下暗自揣测了一番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子考什么事如此高兴?"
  晋子考把前后和裂封说了,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还是和裂封关系不错的。至少比和鬼泣无祭关系好,因为鬼泣对谁好像都很冷淡,而无祭虽然也冷淡但明显就是不爱搭理晋子考。原因晋子考自己也不知。
  裂封听了晋子考的话心里暗道可惜,来迟了这么一步。谁曾想晋子考居然又能和姬无双关系转好了呢?!至少是能和平共处了。
  但裂封也不是好打发的,他心思极快地转了转,道:"子考莫要被此人给蒙蔽了,此人实在是狡诈非常。"
  "此话怎讲?"
  "你也知教主把姬无双软禁了,这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也一直想问,为何教主要软禁姬无双?他在武林中颇有地位声望,如此软禁他那些正派人士岂肯善罢甘休?"
  "他混进七杀教意图对我七杀教不轨,可想见这也是那些正派人士的意图。可恨的是他竟然有本事在教主身边安插人手,其手段实在不可小觑。"
  裂封看了眼惊讶的晋子考,看来晋子考对他的话是信了一半,于是继续说道:"我们软禁他就是忌惮他隐藏在七杀教的势力。没有将他的势力连根拔出的话就一天不能动他。他现在同你示好,肯定不安什么好心。"
  晋子考有些犹豫,裂封说的话无凭无据。而且,他看姬无双并不像是那种人啊。
  罹六尘双手空空而来。
  千岁寒注意到了罹六尘肩头落着的一瓣杏花,竟然让他隐隐觉出了一丝香气。千岁寒暗自摇摇头,应该只是感觉而已。这么一小片花瓣如何能闻得到香气。
  "你要如何替我取出细针?"千岁寒开口问道。
  罹六尘抖抖衣服道:"脱衣服。"
  千岁寒扬扬眉,纹丝不动。心下却是扑楞这么一跳。
  罹六尘也觉得这话说得过于暧昧了,遂又说道:"此针会在身体内游移,我需顺着经脉引着将它逼出体外。"
  千岁寒耸耸肩,大方地把上衣给脱了平躺在床上。
  "你先运力看看针此刻走在哪条经脉上。"罹六尘走近,专注于千岁寒的身体,凝神屏息。
  千岁寒依言运起内力,小针在锁骨附近的气舍穴突地一跳而后向丹田而去。罹六尘眼明手快注力的双指在小针到达胸口的神封穴的时候轻轻抑住了那枚针。针暂时停滞不前。
  罹六尘的手指只隔了千岁寒的一层皮肤引领着细针,双指滑过胸前划过肩头,往指尖而去。只要从指尖而出就无大碍了。
  可就在罹六尘的手指滑过千岁寒手臂内侧的少海穴时,千岁寒身子忽然轻微地那么一颤,小针霎时失去了踪影。
  对上罹六尘的责视的目光,千岁寒无辜地道:"教主大人请继续。只不过......能不能麻烦教主大人下次不要再从少海穴过了。"
  也不知罹六尘明白不明白,反正他是没给任何反应。重新再来,为了更好地掌控住细针,罹六尘以掌代指引领着小针在千岁寒的体内游移。
  只不过这次小针跑的倒是挺远,居然都跑到小腹下的气穴去了。罹六尘的手掌滑过腰侧的章门穴,这小针控制起来实在是颇费劲,罹六尘的额头隐隐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千岁寒也轻松不到哪里去,只不过他的苦处只有他自己知啊。千岁寒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用尽全力地稳住自己,要是一不小心再来个那么一抖,指不定罹六尘就撒手而去了。可天知道他已经快忍耐到极限了。
  罹六尘慢慢地又抚过肋下的期门穴。控制这小针颇不容易,施力过小掌控不住它,施力过大了小针说不定就会刺破血脉。所以罹六尘很是辛苦。
  千岁寒的气息有些不稳,不过当小针终于冲破指尖破出体外的时候,两人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千岁寒顾自地平伏着气息,忽听罹六尘略带戏谑地声音道:"你有反应了。"
  千岁寒看了看自己略微隆起的裤子,坦然道:"我可是个正常的男人。被教主大人爱抚了这么半天,没有反映我才应该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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