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V 变奏曲----我颓了[中]

　　慢慢扭动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翔一才一点点地从刚才的梦境中脱离出来，但是梦里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让胸口还在隐隐作痛，被黑暗包围的绝望让全身冰凉。翔一低头看看自己支撑在被褥上的手，才知道即使已经知道那是梦，还是会发抖......
　　脸上皱巴巴的感觉让翔一觉得异常烦躁，举起有些无力的手，胡乱抹了一下额头，感觉到落在手背上的水气，让翔一不由得骂出声，"靠！真他妈的......"不是早就忘了么，怎么又做这个梦......
　　翔一仰起头，希望能把更多的氧气吸进肺里，扩张被沉闷感压住的胸口。感觉不再那么憋气，翔一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睡衣紧贴在身上的不适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全身已经被汗湿透了......
　　"操！"再次咒骂一句，翔一费力地站起来，开了灯，扯了条毛巾走进浴室。把喷洒的水流调到最大，翔一站在下面，让冒着热气的水流从头顶一直冲刷下来，冰冷的身体在热水的包围下缩了缩。随着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翔一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下来。
　　不是早就忘了么，怎么又做这个梦？因为那个吻么？可是白天在片场时都没事不是么，难道因为那时太投入，真的把自己当成是弁天了么？呵呵，觉得被爱了，幸福了，所以什么都忘记了是么......翔一啊，他们分不清，难道你自己也分不清，搞不清状况了么？那么等待你的只有被扔掉，沉入大海的最深处......
　　"呵呵......"，翔一笑出声，接着皱紧眉头，"靠，他妈的，拍个电视扯出来这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穷事！！"翔一使劲摇了摇脑袋，仰起头让热水直接冲在脸上，冲去脑子里不快的记忆，洗去心中悲伤的痛楚。觉得舒服多了，翔一围了条浴巾走出浴室，来到窗前。
　　玻璃缸里的大一和小二，一动不动睡得正香，翔一瘪了瘪嘴，不满地嚷嚷道，"喂！我说你俩啊，居然还睡，我都醒啦，起了起了。"说罢抓起大一和小二，在浴巾上抹了抹它们的小脚丫，就把它俩放到地板上。
　　翔一趴在地上，把脸凑近，"喂，你俩怎么还闭眼啊，也不说陪我说说话，太不讲义气了吧？"说着，翔一捏捏大一的一条前腿儿，"叫你不理我！"又抓抓小二的一条后腿儿，"叫你不陪我！"
　　两只小乌龟不明所以地睁开眼睛，伸出脖子扭了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翔一的脸，往前爬了爬，又不动了。
　　"呃......哎，反你俩会游泳，最后淹死的肯定是我，切，等我有工夫了，学游泳去，哎哎，你说你俩，天天吃那么多，也不动，也不见长个儿，造粪机......"翔一翻过身躺在地上，"不过我也吃不少，还这么面条，饿死我啦，泡面都没有，你们说我要是吃你们的龟粮会不会明天背个壳啊？那粮食袋上写着增硬增亮了，哈哈。"说笑着，翔一打了个哈欠。
　　"唉，你俩也不陪我说话，算了，睡吧睡吧，一起睡。"翔一翻身起来，把大一和小二小心翼翼地放回缸里，关了灯，重新钻进被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关掉发动机，后藤将车子停在翔一的公寓楼下，透过车窗后藤抬头看向二楼那个小小的窗户，和夜晚天空的颜色一样，没有丝毫光亮从里面透出来。翔一肯定已经睡下了，工作那么多，应该很累了，后藤突然觉得自己大半夜冲出家门，跑到这里来的行为有些孩子气，"我是16岁处于青春期的高中生么？"不禁有些自嘲地嘟囔。
　　走下车，后藤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轻轻呼出去，又抬头看着那扇窗户。夜晚带着凉意的微风拂过，后藤手指间冒出的一缕青烟斜斜地歪向一边。后藤笑了笑，想起中学时有个男生曾经说过，偶尔会去谁家窗户下面站着也塌实，自己当时还嘲笑人家，现在才知道，是真的，自己现在就觉得很塌实。
　　后藤眼前浮现出试镜那天的情景，翔一跌跌撞撞地拉着和服走向自己的样子，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翔一，当时震惊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还感同身受，不知道是不是像《长恨歌》里那种命中注定的遇见。后藤把烟掐了，再抬头，忽然发现窗户里的灯亮了，"哎？"怎么了？不可能是知道我在这里吧......呵呵，心有灵犀么，虽然知道不可能，后藤心里还是一阵兴奋。
　　接着便看到翔一那单薄的身影出现在窗帘后面，后藤往前迈了一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窗前的翔一微微猫着腰，手在摆弄着什么。在摆弄小乌龟么？难道乌龟动静太大把他吵醒了？还没搞清楚，窗户边翔一的身影就消失了......不一会儿屋里的灯熄了。
　　又睡了吧，后藤笑了笑，觉得刚刚心里的空虚感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那种满满的感觉，打开车门上了车，后藤发动起来拐出了巷子。
　　"铃～铃～"
　　"恩......"翔一闭着眼睛，把胳膊从被子里伸出去，摸索放在枕边的手机，好不容易摸到，又把大部分胳膊缩回被子里，只留下拿着手机的手，"喂......"
　　"还睡哪？我在你家楼下了，快点收拾一下。"本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
　　"啊？"翔一半睁开眼睛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7点多啊，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今天要去纹身啊，订的8点半，已经不早了。"
　　听到纹身两个字，翔一立刻清醒过来，一下子坐起来，抱着手机喊，"什么？纹身？"
　　"导演昨天没跟你说？今天订好了去冲野小力的纹身工作室啊。"
　　"没......"翔一脑子里出现了那个冲野小力看着自己的变态眼神，打了一个激灵，只觉得自己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翔一？快点，时间排得挺满的，不能迟到。"本多催促着。
　　"恩，我这就下来......"
　　虽然一路上本多一直在安慰明显看得出来害怕的翔一，但是当到达冲野小力的纹身工作室，看到摆在屋子里面那些好像手术台一样的诡异器械时，翔一的脸色还是变得非常不好看。
　　但是冲野小力看到翔一却十分兴奋，"哎呀，你终于来了，我期盼了好久了，来来，看看我设计的图案。"冲野小力把翔一拉到屋里的一张大桌子前面，小心翼翼地铺开一张和人后背差不多大的薄纸，随着冲野小力一点点地展开，一幅正在弹奏着琵琶的福徳女神弁财天展现出来：乌黑的头发，粉色的面容，飘逸的纱裙，栩栩如生的吉祥女神抱着琵琶，从掩映的下裳中裸露出两腿间的秘处，确实很美，美得带着妖媚的气息。
　　"稻田小姐可是高度赞赏啊。"冲野眯着本来就很小的眼睛，贪婪地看着翔一，露出闪烁的笑。
　　"......"虽然不想承认，但的确是好看，不过也的确太大了，"这么大得纹多久？"
　　"今天一天吧，这还是我技术好，手快。"
　　"我的天......一天啊......"翔一觉得腿有点儿软。
　　冲野小力让翔一脱去上衣趴到类似手术台的台子上面，"不是说假纹身么，怎么还用这些工具啊。"翔一趴着瞪着冲野小力手里的工具，明晃晃的明显是针，光是看都会觉得很疼。
　　"只是药水不一样罢了，工序是一样的。"冲野小力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翔一后背白皙没有丝毫瑕疵的肌肤。
　　"......"翔一打了一个冷战，后背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你别绷劲儿啊，这么绷着针会折在里面的。"
　　就他这一句话，翔一整个过程都尽量让自己放松，再也没敢多绷一点劲儿......
　　尖锐的针扎在后背的皮肤上，翔一觉得自己浑身疼，"我操......操......"似乎只有咒骂才能减轻一点儿疼痛。翔一觉得时间过的好慢，不知道过了几年的时间，渐渐地整个后背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火烧火燎的麻木感。
　　好不容易，机器的噪音停止了，翔一松了口气。谁知冲野又扔下一句话，"真可惜要洗掉，其实洗掉的时候更疼。"
　　"我操，怎么不早说，那我不洗了。"要不是摇头会牵动后背的皮肤，翔一早就使劲晃脑袋了。
　　"哎呀，你早说啊，你早说不洗，我就拿正常药水了，那个更鲜艳更好看。"冲野嘴角向下撇着，一脸错过珍品的表情。
　　"......"翔一实在懒得理他了，慢慢从台子上下来，本多拿衬衣过来，递给翔一，翔一慢慢摆摆手。
　　就这样翔一光着上半身，让本多送回家了。
　　趴在本多铺好的褥子上，翔一脸色白得吓人，头上还一阵阵冒冷汗。
　　本多担心地问："没事吧，不行去看看大夫？"
　　"不用了，睡一下就好了。"翔一的声音没有什么力气。
　　"我给你买点儿吃的去？"
　　翔一轻轻摇摇头，"没事，您回去吧，麻烦您了，今天陪我一天了。"说完就把头放在枕头上，不再说话。
　　本多心疼地摸了摸翔一的头，站起来，"如果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恩。"
　　"那我先回去了。"
　　"好。"
　　本多又看了看翔一，其实外人眼里演员很光鲜，谁又知道他们背后付出的辛苦呢。叹了口气，本多走出房间，把门关好。
　　从家里出来，山木驾驶着自己的保时捷，开在东京的居住区不算宽阔的路上，目的地是自己的公司Swteet Pink，虽然是GV公司，而且规模也不算大，但是自己是从一个小职员开始的，可以说是白手起家，各种苦楚虽然不少，但如今能到现在这个程度，山木作为一个男人的事业心也是得到了相当的满足。其中没有依赖任何人则是他最骄傲的地方。
　　自从跟小林翔一签约以后，公司的业务扩展和收入都明显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先是两张GV销售火爆，接着又和Sothis公司以非常不错的条件结成合作关系，现在可以说是公司有史以来最好的时候，而这只是开始......想到这里山木心情出奇的好。虽然是早晨，但是阳光却已经足足地发射着明媚的光芒。
　　遍布住宅区的24小时便利店，可以说是东京的一大特色。从日常用品、零食、生冷海鲜到图书杂志都有销售。一般杂志和月刊都会被挂在便利店门口，方便顾客挑选。可能是因为职业也算是娱乐圈的一部分，山木对娱乐杂志比较在意，每次路过都会从车里看上几眼。今天当他再次路边离家不是很远的一家便利店时，却停下车，因为便利店门口贴着一张好像是从杂志中抽出来的16K海报，海报里挂着灿烂笑容的人正是小林翔一。
　　山木推开门下了车，看到两个穿着附近学校校服的女学生站在杂志架前，一边翻弄着杂志，一边旁若无人地嬉笑谈论着，因为听到了小林翔一的名字，山木便不自觉地注意听起来。
　　"哇，小林真是迷死人不偿命。"其中长头发的女生看着手里的杂志，用陶醉的声音说着。
　　"是啊是啊，从看了《纯爱物语》我就迷上了呢，那表情，那声音......哇，诱人死了。"旁边短头发的女生附和着。
　　"听说最近在拍《长恨歌》呢，周五深夜档就播了，那天一定要把作业提前写完，熬夜也要看！"
　　"是啊是啊，好期待啊，后藤也很帅啊，不知道是谁选的演员，太绝了。"
　　"后藤？沙门的那个演员？什么样啊？"长发女孩眨眨眼睛问。
　　"你没看过《宫本武藏》啊？"
　　"没，历史剧不爱看。"
　　"谁让你看剧情了，看人啊，太帅了，简直就是天生的强攻嘛，我看的时候一直把他跟那个佐佐木小次郎配对呢，尤其是小次郎冲他笑时，我全身都麻了。"短发女孩的眼睛在放光......
　　"你麻什么啊？"
　　"我陶醉啊。"
　　"那我得买盘去，回来《长恨歌》一火，没准就买不到了呢。"
　　听着两个女学生的对话，山木的嘴快合不拢了。拿起和女孩手里一样的杂志，山木笑呵呵地说："我也喜欢小林啊，真的是很漂亮，期待周五的《长恨歌》啊。"
　　"......"两个女孩闻声侧过头来，脸上陶醉的表情在看到山木的时候变成了厌恶，赶紧回过头去，付了钱拉扯着离开便利店。虽然声音压低，但是因为距离不远，山木听得清清楚楚，"呃，恶心的大叔，居然也喜欢小林。"
　　"是啊是啊，变态大叔，还是后藤好。"
　　"......"虽然告诉自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但是山木心里还是别扭，抽了抽鼻子，"没我你们能看到小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翻开杂志，整版的翔一照片映入眼睛。照片应该是从DVD中剪辑出来的，效果不错，翔一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嘴唇还有如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都展现得淋漓尽致。看着照片，山木不自觉地想起翔一第一天到公司应聘的情景，那诱惑的神情，那细滑的皮肤，那挠人心的呻吟声，还有那让男人疯狂的触感......山木舔了舔嘴唇，拿了杂志，在收银员异样的目光里结了帐，上车往公司开去。
　　"早上好，山木先生。"山木一进公司，进出忙碌的员工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好好，大伙努力工作啊，哈哈。"山木咧大嘴笑了一路，直到经理办公室的门把声音截断在里面。
　　"最近老板心情好啊。"
　　"是啊，从小林来了以后公司收入提高了，心情能不好么。"
　　"老板心情好，咱们日子也好过。"几个员工私下议论着。
　　......
　　走进办公室的山木，把外套脱下来放在门口的沙发上，绕过办公桌坐进自己的老板椅。把刚刚买的杂志翻到有翔一照片的那几页仔细看里面的文字，忽然山木把视线定格在图片下面的一组百分率上，眼里先是一阵惊讶，但是很快就被兴奋和欣喜所取代。山木对于由这几组数据中萌发的灵感十分满意，放下杂志，拿起桌角上的电话，按下内线，"秘书吗？你联系一下Sothis公司，就跟他们说，咱们这边有一个以小林为主的企划，那边的戏要耽误一两天。恩，对，就这么说就行。"
　　切断秘书的内线，山木抬手看了看表，这个时间翔一应该在拍戏，中午休息时打电话过去应该没问题，放下手里的电话，山木靠在巨大的椅背上，眼前好像出现了公司的利润统计表，表上的红线再创新高，"哈哈。"山木情不自禁地大笑出来。
　　小小的屋子里面布满了阳光，窗口玻璃缸里的两个小东西奋力地扒着缸底的彩色石头，弄出细细碎碎的清脆响动。屋子中间被褥里的男孩微微抖动的睫毛说明他已经进入了浅睡眠阶段。
　　"恩......"阳光透过翔一薄薄的眼睑映入眼睛，翔一皱了皱眉毛，难耐地微微哼了一声。头好沉，眼皮好重，但是大脑已经脱离睡眠状态的翔一还是费力地睁开眼睛。木质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简单的节能灯，是自己家的屋顶......
　　"啊......"翔一像是想起来什么，大叫一声坐了起来，像是害怕看到什么，但是又不能不看似的，慢慢扭头看向自己身下的白色床单。单子上干干净净，除了褶皱没有一点儿污迹。翔一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反手覆上自己的后背，轻轻地试探着摸了摸，"哎？不疼了？......"